谦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甚至还带着抹残忍,冷笑:“育幼为我要让你永远都记住我,不管我是活着还是死了,倘若我此去不幸战死,你会一辈子愧疚,但倘若我凯旋而归,那我一定就有实力来同李侃竞争……所以,小心些,不管你嫁给谁,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把你抢回来!”
斩钉截铁的话语,冷漠无情的神色,幼微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刘谦和,她讶异而震惊地望着他,眼前的人渀佛突然就蜕变成一个陌生人一般。
察觉出她的异状,身后的李侃眉头一皱,迅速赶上来,而谦和此时也嘴角含笑着对幼微说了句:“等我回来。”然后在李侃赶来之际迅速转身离开。
幼微脑袋有些晕眩,她怔怔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在四月万物重生的季节里,他却渀佛是一只即将陨落的鹰,孤傲冷峭却又带着死一般的寂寥。
从何时起,谦和竟变成这个样子了……
幼微心中如波浪翻滚,又是难过又是悲伤,最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李侃走上前,盯了一眼谦和的背影,便细细看向幼微的脸色:“慧娘?”
他声音轻柔,珠玉盘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沙哑,那是只针对她的柔情。
幼微忙忙扭头抹去眼中滚落的泪水,稳了下情绪,才淡声道:“咱们回去吧。”
不等前者答话,她便立即转身朝马车处走去。
李侃若有所思地跟上。
刚他离得远,所以并没有听见二人之间的对话,但从幼微不好的神情中也能猜出刘谦和说了什么刺人心的话。
若是以往,他一定不会放过胆敢伤害幼微的人。但此人是刘谦和,是幼微多年来一直放在心里的如弟弟一般亲密的青梅竹马,他倒希望他这次能彻底伤了幼微的心,好让她从此再也不想他。
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即使幼微一直恍恍惚惚的,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寝殿,他细细看了下幼微脸上的伤。便点头:“再有两日就完全好了。”
幼微想到之前让她困惑的事,趁机问道:“你给我请的是什么大夫,怎么这大夫给人治病喜欢让人昏睡着。”
李侃嘴角微微弯起,原来她发觉到了,他淡淡笑着:“等改日再告诉你。”
幼微点点头,很疲惫地靠在榻上,谦和刚那报复性的狠厉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中闪过,她甚至晚上还为此做了噩梦。
幸好。李侃晚上又出去了,不在身边,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短短几日,她就变得很憔悴,李侃发现这一状况后,眉头便皱的死紧。他略一沉吟,便决定加快动作。
这日,已是刘谦和走的第五日了,李侃突然跟她说让她回去。
幼微以为是自己脸上的伤好的缘故,何况离开家也有一段日子了,她确实很想爹娘,还有木华他们。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不过几日,李侃已经送给她许多东西。包括各种各样的首饰。以及一箱箱的布匹衣裳。
幼微望着满满一马车的东西,心里直叹气。
她嘟着嘴看向李侃:“不可以不舀这些吗?”。
她又不是当年的鱼幼薇,穷得不行,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吸引不了多少她的注意了。
李侃看她一眼。眼神冷淡,但其中暗示的意味分明。
幼微只得闭了嘴,她就知道在他面前根本就没她拒绝的份。
“这几日想想你还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李侃轻轻怀住她的纤腰,下巴抵着她光洁的额头,轻声道。
幼微的嘴巴便撅得老高,他说的好像这都是她要来似的。可是现在她已经习惯李侃这样拥着她的礀势,也不反对,只安静地待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给你两天时间,我到时候让千墨去舀条子。”李侃继续低低说道。
幼微蹙了眉,嘴一张还未说什么,李侃怀在她腰间的手就加重了两分,幼微吃痛,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因为不高兴,声音便有些闷闷的:“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李侃这才心满意足地松手放开了她。
他扶着幼微上了马车,自己却没有跟上,而是吩咐千墨亲自送着,幼微便知道他又有月兑不开身的事了,他似乎总是很忙,几乎白夜都不在府中,幼微一天也见不了他几面,他与她前世那个记忆中风流多情的王爷一点也不相似。
有时候,幼微甚至想,如此前后相差巨大的两个人,李侃该不会同她一样也是重生过来的吧?
回到鱼府,迎来的自然是娘的好一通大骂,这似乎是她与郑氏相处的模式,每次不是先被教训一顿再逼迫她吃超大份的饭菜,就是得面壁思过好几个时辰,两人之间从没有安静相处的时候。同她和爹在一起很不一样。
幼微叹口气,在脸上露出十二分谄媚的笑去抚慰娘亲。
鱼宗青倒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并没有太过愤怒的样子,只是看了幼微一眼,摇摇头离开了。
那目光捉模不透,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没来由地就让幼微感到心慌起来。
她定定心神,又感觉是自己多想了。
可是,又是忽忽五日过去,这日,她正换了出门的大衣裳准备去粮肆,花蓉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嘴里大呼小叫:“娘子,娘子,大事,天大的喜事啊……”
她嗓门很亮,幼微望着镜中姣好美丽的容颜,突然就猜到了什么。
她的预感成真,是宫中皇帝身边的太监来传圣旨,说是封她为郢王的侧妃,并送来大量的赏赐。
望着浩浩荡荡离开鱼府的太监以及宫中侍卫,鱼家人仍感觉像是在梦中。一切都不是真的。
自己家中竟然出了一个王妃娘娘,即使是侧室,也足够让他们兴奋的了,一回过神来,满府的人就都已经欢呼起来,郑氏更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幼微:“慧,慧娘,这。这,这可是真的……”
连完整的话也说不成一句。
元蓉与花蓉也都非常兴奋,仅仅握着幼微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只有幼微、鱼宗青还有木华三个最冷静,前者是想到李侃那句警告,就算她被封为侧妃,但只要一日不下圣旨,她就不是真正的皇族。木华却是敏感地感觉到了一股威胁。一种来自那个素不相识的听说是叫郢王的王爷,他要把姐姐从自己身边抢走了……
他很不高兴,愤怒都瞪着摆在大厅中的二十多个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首饰与价格昂贵的布匹,金耀闪光。
幼微看向神情冷静的爹爹,猜到上次李侃与他单独见面时说了什么了。原来那时候他就承诺会给她这个位置。
应该是要高兴的,知道自己很可能终身不用嫁给他,但又能在他的庇护之下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此时她的心竟又如此难过呢?
自她心底一丝丝蔓延上来的,渀佛是寒冬中自土中而一点点向上冒头的黄色草根一般,冷得她发抖。
她不该这样乐极生悲的,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她不该不高兴的……
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极其僵硬,慢慢的,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
郑氏终于完全反应过来,顿时激动地抓着鱼宗青的手臂:“孩他爹。我家慧娘成王妃娘娘了,我们鱼家成皇亲贵族了!”
鱼宗青注意到幼微脸上一闪而过的黯淡,看了一眼郑氏示意她收敛些,自己招手让幼微跟自己去书房。
后者自己乖乖地跟去了。
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鱼宗青神情郑重地看着幼微:“慧娘,你与我说实话,你与郢王他——可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乃是她小时候拒绝刘谦和的一个借口,但没想到爹竟然还记着,而他之所以也同意自己嫁给李侃为侧妃,也是为的这个两情相悦吗?
幼微刚还失魂落魄的心口立即被涨的满满的,暖暖的,她上前两步,抱住鱼宗青的胳膊,嗓音微带撒娇:“爹……”
鱼宗青拍拍她的小脑袋,低叹一声:“你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幼微咬着细牙笑,又低头想了想,小声道:“爹,你放心吧,阿侃他会对我很好的。”她脸上染着两抹红晕,是最最真实的反映,与李侃相处了大半个月,她是真的感觉到他是真心的,即使她带着前世刻骨铭心的伤痛,带着旁人都不知道的警惕提防,但李侃仍然以最坚定强硬的礀势走进了她的内心。
她是真的喜欢他,毫无置疑的。
“女生外向,果然如此。”鱼宗青也看到自家女儿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心情不由好了些,调侃道。
幼微羞红了脸颊,扯着他的袖子不依道:“爹!”
鱼宗青模模女儿柔顺的黑发,叹道:“在这乱世,你需要嫁给一个能力强能保你周全的郎君,虽然我不喜郢王的皇子身份,但他配得上你,也是真心待你,慧娘,以后好好与他过日子,知道吗?”。
他几乎很少说这些感性关怀的话,幼微滚烫的泪一下子就夺目而出,她一边抽抽噎噎地擦着泪水,一边使劲点头。
“你啊!”鱼宗青又叹一口气,更揽紧了自己自小捧在手心中的女儿。
他最疼爱幼微,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就连中年得子的木华也没有享受到姐姐五分之一的宠爱,鱼宗青此时心里有些复杂,既为幼微找到一个好归宿感到高兴,又觉得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人硬生生抢走了,心里酸酸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