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乌云珠……”
顺治坐起身,一把搂住满脸惧怕之色的皇贵妃:“这是怎么了?”
皇贵妃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顺治一脸关心的看着她,顿时失声哭了起来:“皇上,皇上,奴婢,奴婢好怕啊。”
“怎么了?怎么回事?”
顺治帮皇贵妃顺了顺汗湿的头发,连刚刚的困色都被惊没了:“不怕啊,乌云珠不怕,有朕在呢。”
哭了好一会儿,皇贵妃神色稍缓,想到刚刚做的那个噩梦,不由紧张起来,她怕刚才说梦话泄出什么来让顺治对她起了疑心。
“皇上,奴婢,奴婢这是怎么了?”
面对皇贵妃疑惑的询问,顺治一笑:“做噩梦了吧,没事,应该是这几天太累的原因吧。”
呼,皇贵妃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她刚做的梦中可是有博果尔的,她梦到博果尔一脸鲜血,吐着舌头要向她索命,还有地狱里的勾魂使者也帮着博果尔,说她不守妇道,害死自己的相公,还改嫁他人,要将她捉拿回去放到油锅里炸,再用石磨磨然后再上刀山,下火海……
想到在梦里看到的地狱里那些酷刑,皇贵妃身体都颤抖起来。
简直是太可怕了,那些厉鬼的惨叫,还有那些黑红的血,那令人作呕的气吐,这一切都让她忍受不了。
“皇上,奴婢梦到有人要杀奴婢,奴婢好害怕,奴婢就怕再也见不到皇上了。”为怕顺治起疑,皇贵妃还是解释了自己刚才的噩梦。
她这么一说,顺治想起什么来,拍了拍皇贵妃的后背安慰起来:“不怕,朕的乌云珠不怕,你啊,就是又胆小又好心,贵太妃那么欺负你,吓成这样子都不和朕说一声,朕知道你想瞒着朕,并不想朕治贵太妃的罪,朕明白你的心思,不治她的罪就是了。”
一句话,皇贵妃脸色大变,不过,她这会儿低着头,顺治却是没有看到。
她自己不说,让贞姐儿和顺治讲出来,就是想借着顺治的手来惩治贵太妃,可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顺治虽然把她想的太好了,可却也饶了贵太妃那个老货,这让她真是不甘心。
“皇上,皇上不罚贵太妃简直是太好了,是奴婢对不住贵太妃,就是贵太妃把奴婢打死了,奴婢也没有怨言的。”
以退为进,这样的手段皇贵妃用的太过纯熟了。
要是以前,顺治肯定会怒气冲冲,二话不说,不问青红皂白就去寻别人的晦气。
可今天却出奇的,顺治并没有怒色,反而笑笑:“乌云珠就是心眼好,朕知晓了,以后也会对贵太妃好点的。”
挨了打,又费了这样的心神,却换来这种结果,皇贵妃很不甘心,可却也没有办法,她不想破坏自己在顺治心中柔弱美好的印象,只好有苦自己咽了。
“皇上真是奴婢的知已,能嫁给皇上,奴婢这一辈子算是圆满了。”
叹了口气,皇贵妃弱弱的依在顺治身上,感性的话随口说出。
顺治一脸感动的样子:“乌云珠也是朕的知已,朕这辈子最满足的事情就是有了你。”
两个人双手握在一起,泪眼相望,其中幸福满足不言而喻。
要是有人看到,怕也会认为这两人很相配,感情是极好的。
可谁又知道,两个人都有虚假的成分,两假碰到一起,又怎会是真。
顺治虽然说着感动的话,可心里也在暗暗松气,他也害怕,怕皇贵妃不依不饶的要让他惩治贵太妃,说实在话,顺治虽然敢和孝庄顶牛,可却不敢和贵太妃争吵。
小时候的阴影一直存留着,当时贵太妃不止一次的指责过顺治言行失当,顺治对贵太妃是又惧又怕,那感觉一直留到如今,后来,他为了得到乌云珠,又害死了博果尔,他面对贵太妃的时候又多了些心虚。
虽然说,皇上富有四海,什么都该是他的,虽然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顺治生性有些柔弱,总觉是对不住贵太妃和博果尔,他自己感觉理亏,自然也不能挺直了脊梁和贵太妃去争执,更不要说惩治贵太妃了。
如今皇贵妃说不要罚贵太妃,这可是正合顺治的意,他正好有个台阶下,不用丢人,也不用安抚皇贵妃,他就感觉,皇贵妃真是太可心了。
他哪里知道,皇贵妃恨死了贵太妃,更是在心里暗暗埋怨他呢。
“乌云珠”
顺治一感动,什么好话都往外蹦:“前儿朕朝事繁忙,冷落了你,如今又不能替你做主,是朕的不是,朕以后一定要多陪陪乌云珠。”
“皇上”
皇贵妃一脸的羞色:“这话奴婢可不敢当,奴婢没能为皇上分忧已经是奴婢的不是了,怎么敢……皇上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其他姐妹吧,奴婢这里无碍的。”
“这怎么成?”顺治翻了个身,看着皇贵妃苍白的小脸,还有含情脉脉的双眼,顿时觉得一阵心动,把皇贵妃压在身下开始动起手脚来:“朕可不能冷落了乌云珠,朕还乌云珠再给朕生个阿哥呢。”
“皇上”皇贵妃甜腻的嗓音响起:“奴婢也想呢,只是奴婢身子骨太弱了,这段时间又总做噩梦,皇上在的时候还好些,皇上不在,奴婢一宿一宿睡不着觉,长此下去,哪里……”
她的声音被顺治吞没:“没关系,朕守着乌云珠,每天守着你,有朕的龙气压着,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皇上,皇上……”
吴良辅的声音传来:“皇上,淑妃娘娘病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顺治有些恼怒的声音传来:“病了就传太医,找朕做甚,朕又不会看病,真是个不懂事的,不知道朕这几日劳累么,还拿这些小事来烦朕。”
“是”吴良辅答应了一声赶紧走出承乾宫,出来的时候还抹了一把汗,皇上那可真是生气了,以后啊,这样的活计,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干了,他怕有那钱没命享呢。
吴良辅照实回了淑妃宫里的奴才,这话淑妃听了,顿时气的砸了好些珍贵的瓷器,嘴里直骂皇贵妃狐狸精,贱人。
更暗恨顺治心里除了皇贵妃,其余什么人都没有。
顺治那话也太冷情了,当初,皇贵妃一病,不管他在哪个宫里,可都急急的奔过去,今儿,怎么换了人,就得了这样的冷言冷语,果然,皇上是被皇贵妃迷了心智的。
不说淑妃如何嫉恨,只说一段时间下来,满宫的嫔妃没有不妒恨皇贵妃的。
以前,皇上虽然留在承乾宫的时间多,可一个月里头,还有半个月分给其他人呢。
不管怎么样吧,大家多多少少能沾些雨露,可如今呢,皇上日日歇在承乾宫,除了上朝连处理政事都搬到了承乾宫中,其余人那里,则看都不看一眼,这让多少如花似玉的嫔妃争红了眼。
就是这样,皇贵妃还借着离了皇上就会做噩梦而紧巴着,这也太狠了,简直就是断人活路呢。
一时间,那些宫妃们恨皇贵妃恨的咬牙切齿,满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来报仇血恨呢。
其实,这些人也有些冤枉了皇贵妃,她并不想紧巴着顺治,只不过是实在没有办法,真像她说的一样,顺治在还好些,只要顺治一时不在,她晚上就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地狱里的情形,梦到博果尔一脸鲜血的向她索命。
有的时候,还会梦到才嫁给博果尔时的情景,那时候,倒也有几分甜蜜,博果尔对她是真的很不错,不管要什么都给她寻来,似乎比皇上还要好上许多,可惜了,才梦到那样的美好,转眼就又是无常鬼索命。
这些梦吓坏了皇贵妃,她本来心里有愧,算是心怀鬼胎了,梦到这些,就更加胡思乱想,整日思量着,是不是博果尔真的恨着她,这才……
这些梦整的皇贵妃越来越虚弱,连宫务都几乎没力气处理,哪里还有时间去关心别的嫔妃心里的酸水呢。
小佛堂
如云跪的笔直,一边转着佛珠,一边念经,耳朵却是竖着,在偷听两个宫女讲话。
“要说起来,欣格格确实是福大命大的,你说说,那样小的人儿怎么就知道给三阿哥喂血了,那一刀子下去,该多疼啊,她愣是哭都没哭一声,还坚持一直让三阿哥喝血,那血流的啊,欣格格都晕过去了。”
一个才留头的宫女神秘兮兮的和在边上做针线的宫女小声说着。
那个大宫女看看四周:“你小声些,乱嚼舌根,不要命了。”
小宫女吐吐舌头:“这有什么,谁不知道这事,皇后都没说什么呢,咱们怕什么,我瞧着,欣格格和三阿哥兄妹感情就是好,不然,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舍得放血,那可是血啊,不是别的。”
那个大宫女叹了口气,放下针线:“要说起来,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说欣格格,就是咱们,还有皇后娘娘,哪个想到要喂三阿哥喝血了,偏她想到了,还偏就见效了,现在,三阿哥都醒了,人也没事了,烧也退了,这天花啊,眼瞧着就好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啊。”
“阿弥陀佛”小宫女也念了一声佛:“欣格格是有心人,不像某些人,还以为自己多高贵呢,就敢乱指使人,不懂装懂,为了出头连主子都敢坑害,要不是她,三阿哥至于那么凶险么,皇后娘娘不过罚她念念经书,看她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过就是比别人多识几个字,多读些书罢了,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都不懂。”
如云听了这些话,恨的咬牙,她又没有坏心,也想要救三阿哥的,可偏偏弄巧成拙,现在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她,和她说话都明嘲暗讽。
欣妍,如云满心的酸意,心里嫉妒的要发疯,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好运,什么兄妹之情感动上天,什么大福大贵,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三阿哥又没有什么事,她一喂血,好像搞的有多厉害似的,不懂事的小丫头,等她以后出来了,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丫头。
要不是欣妍,这功劳,这功劳可就是她的了,救命之恩啊,以康熙以后重情的样子,她这一辈子还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