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大亮,已有不少地方的才子带着贴身小厮走在街道上,偶有阁里妙龄女子领着丫鬟步行于街口。热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站在城头眺望青州城,满满的尽是路人。
冷安还在迷迷糊糊中就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心情不爽的起来,坐到院中的石桌处。看到温如渊从外面进来,眯着眼问,“今天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那么吵闹?”
温如渊见冷安破天荒这么早起,听到冷安的问题,瞬间明白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细细提防着冷安的表情,说道,“今天是青州城一年一度的龙华寺花会。”
见冷安皱起眉,马上道,“是我的错,我昨天疏忽,忘了告诉你。”
这时候,灵儿和南宫毓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冷安坐在石桌那,灵儿马上跑过来,“娘,外面好热闹,听说开什么花会,我们也去看看好吗?”。
见到灵儿和南宫毓感兴趣的样子,冷安难得的也打起精神。
“那个什么花会在哪?”
“龙华寺。”温如渊赶紧回答。
“哦?这年头,和尚也好风雅?”冷安有了些兴趣,一个寺庙中种植那么多品种的花,确实有些怪异啊,和尚不应该都是整天念经诵佛,五根清净的么?
“那里可是文人雅士最喜欢去的地方。当然,也有不少女子去上香。说的是上香,其实嘛……”温如渊嘿嘿一笑。
冷安明白过来,那里聚集不少青年才俊,那么确实是觅得如意郎君的好地方。
“要么逛一下。“冷安确实来了兴致。来到古代几年了,平时不怎么出门,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热闹的花会。
大家收拾好,一起出门,在客栈门口碰到了慕容扬,听到冷安他们要去逛花会,慕容扬也笑吟吟的加入。
随着人群往城外走去,大路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卖着各种各样的小物品,还有耍杂技的,卖小吃的,猜字谜的,热闹非凡。马车都小心翼翼的缓慢前行着,但是行到庙前,都下来,步行进去。
门口站着两个清秀的小沙弥在迎客。冷安带着青青,两个孩子和温如渊,慕容扬也随着人流进了寺庙。进去以后,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果然很热闹,不少树下都站着三三两两的人在谈笑着。真正的香客也不少,不少人都在往里面的大殿走,去上香了。
冷安微微挑眉,其实她并不喜欢人很多的地方。
温如渊和慕容扬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个院子里面的花草树木。灵儿拉着南宫毓向热闹的地方跑去,这丫头一向喜欢扎堆。
冷安看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嘱咐青青照看着灵儿和南宫毓,一个人朝僻静的地方走去。
不知不觉,来到雷音殿的门口,这时殿里只有一两个香客,很是冷清,冷安跨脚进来。
雷音殿里,大佛垂眉掩目,神态亘古如水,谁也不知道是凉薄还是慈悲。
冷安以前是不读经义不信佛的,然而,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满天神佛,我勉强崇敬下吧冷安心想。
看着慈眉善目的大佛,红尘多苦,忧患无穷,众生挣扎苦痛难解,佛祖们高高在上,自坐他的莲花座,念他的不动经,几曾悲悯?
话说,佛祖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记得以前的世界,观音常以女性的身份出现,可是好多资料却说,观音是男的。想到佛祖是有法相的,在人的世界里是人相,那在蚂蚁的世界里是不是还有一具蚂蚁的法相?冷安心里YY着。
抬头仰视,凡尘如水,沾脚既湿,难怪您老人家从来没有下来晃晃过,对了,你又要说湿的不是脚,是人心,对吧?算了算了,不会说话的的家伙总是占便宜的,我懒得费脑子跟你讲。
转身准备离开,她身后数步,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白发白眉的和尚,穿着袈裟,双手合十,道,“女施主好。“眼神湛然,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何时进殿,冷安却全然没有听见。
许是寺里的大师吧。冷安想,亦到,“大师好。”
“老衲天智,是龙华寺的方丈。”和尚目光如水的看着冷安,“施主,刚刚有什么感悟吗?”。觉得这老方丈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在想,佛祖是男的女的?”冷安诚实的回答。
老和尚的嘴忍不住抽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何必执着这个问题。”
“没,我只是想搞清楚崇敬的是男是女。”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不分男女,施主何故执着?”老方丈一副得道高深的样子。
冷安心念一转,道,“佛说:人生在世犹如生在荆棘丛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施主真是与我佛有缘,这番话,说的深具佛性。”
冷安继续说,“然而人不是佛,所以才有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七大苦。
佛也不懂人,明知爱的尽头是空,还是义无反顾的爱;明知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绞尽脑汁的赚。
可是人有人的乐,有人的痛快,这是佛祖不屑的,于是万丈红尘之上,佛祖自坐他的莲花座,念他的不动经,时不时的看看万丈红尘之下“因动而伤”的世人,悲悯的摇摇头,继续念他的不动经……,可见佛祖是不能普渡众生的。”
天智大师的嘴角严重的抽了抽,张开口——
“先别说话,你一定要说,众生有难,那是劫,众生受苦,那是天意,那还说什么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脑中隐隐梵音鸣唱,浮现一个画面,冷安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怨气,古佛掐法指,一贯沉默,一贯慈悲,一贯宽容,一贯凉薄。那一瞬间喷薄而出的煞气让天智心惊。
佛渡众生,可众生依然在受苦,更何况渡人不如渡己,待人渡不如自己渡,光明彼岸,天不予舟,那只有泅水而行罢了。冷安的心坚定下来,刚刚一刹那,她觉得体内有一股很强的怨气,有些莫名奇妙。
天智大师摇摇头,无力的叹口气。
“那好吧,施主既来之,则安之吧”
冷安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和尚,这个时空,难道真有所谓的高人。
“大师能看出我来自哪里?”冷安调皮的眨眨眼,像一个纯真的女孩子,哪还有刚才的半点煞气。
“老衲请施主吃杯茶吧。”天智大师没有回答反而邀请到。
“好吧。”从善如流是美德。
“徒儿,去为女施主端些香茶来。”天智大师将冷安带到寺庙后面的一间凉亭里后,嘱咐身边的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