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同治年间发生在西北的回变是一个很忌讳的话题,这实际上是一场以种族灭绝为目标的大规模屠杀和战乱,目标是要在中国陕甘宁地区建立一个纯粹的伊斯兰国家,在1862年至1873年的十年间,保守统计约有2000万汉族人口死于屠杀及灾难引起的瘟疫、饥饿,有的一县就被杀了几十万,在甘肃各县的县志中都能查清楚当时被屠杀的汉人数量。
这个问题不是突然间爆发的,汉回之争在西北由来已久,双方在清代经常有村斗厮杀,而且回民之中很多也是汉民,所以这个问题就更加复杂。当时回军的很多领袖从血统上来说就是再地道不过的汉族,但他们的目标不仅要建这样一个独立的国家,还要杀入陕西屠光汉人,几次出兵陕西的目标都是要刨毁黄帝陵,清军和汉族团练也是誓死抵挡,双方厮杀的极其惨烈,当时甚至连逃入西北的捻军之流都要奋起抵挡。
何等大恨啊,要狠到这个份上?
是愚昧?还是宗教真的比人命更重要,比2000万人命都重要,到底是什么样的宗教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扬教义?
其实根本不要管这些是汉人,或者蒙古人,亦或者是藏人,维吾尔人……2000万“人”本身就是一个人类历史上最恐怖和深刻的血灾。
问题都应该一分为二。两边都有不对,只是何必至此?
左宗棠最后下手为什么那样狠。几乎是一路杀光为止,一直杀到了新疆边界。很大程度上确实是欺人太甚。
也许对左宗棠这样熟通经史的人而言,他都忍不住要问苍天,难道我们汉人就是要在屠杀中侥幸存活至今的吗?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何至于此啊?
很显然,比民族问题更可怕的不是贫困,而是愚昧无知,问题在于读过多少书的人才算是不愚昧?
本.拉登读的书就少吗?
那究竟是什么问题比愚昧更为邪恶?
……
总之。西北的内部矛盾绝对不是普通政党可以处理的,在这一点上,全世界都得佩服土鳖真的很厉害。
宋彪很清楚帝国国会之内的任何一个政党都处理不了这个问题,不管换哪个政党上台都解决不了。迟早要出大事。
所以,现在下手要狠,不仅要狠,还要是阴狠。
战争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毕竟不是汉朝时代,一鼓作气杀到底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下手更要阴,要阴狠,真的只是来打仗的话,宋彪何必要带这么多部队过来。
真的只是要在军事上实施歼灭战。宋彪又何必等到今天?
他的目标很简单,用根本不可能被阻挡的武力逼迫三马中的一支彻底归顺,在“协助”这一支杀光另外两支,将问题变成更为正义的中央与叛乱的问题,此后再在宗教的问题上扼杀激进派,扶持温和派。
更阴险的还在后面,按照宋彪的规划,他要从西北抽调人口移民到北四省,将汉回蒙的问题更复杂化。让喇嘛教和伊斯兰教一起在外蒙变得更加混乱,逐步达到汉伊蒙比例各占1/3的情况,汉族则在中间处于一个调停和缓冲地位,谁闹事就扶持另一边压制这一边。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货,没有tg那种胸怀和手腕就不要妄想可以抚平一切,办不到的。
西北马家军在清末时期就已经逐步分裂成三大派,后来又变成四派,也就是所谓四马,不管是三马四马,青马都是最狠最凶残的。
马家军也曾经为民族做过贡献,抗击八国联军的时候也曾英勇奋战过,抗日战争之时也是英勇杀敌,不管是抗日,还是剿共,战果都很辉煌,可那又怎么样?
前朝给他们机会占地为王,所谓的陕甘宁总督也只能管着陕西,对甘肃、宁夏不过是钳制之能,如今帝国不准他们占地为王,他们就要反了。
宋彪恰恰就给他们机会聚众造反,聚众越多越好。
在马廷辅回去之后,西北马家各路又陆续派了人过来表态效忠,妄图招安,宋彪不为所动的默默等待着,最后还是同宁军的马孚祥谈妥,特赦他们,条件是宁军必须率先清剿另外两路马家军,清剿结束之后,宁军保留一部分改编为宁夏巡防军,宗族迁居北京,安排一人担任内阁正副大臣职务,一人担任宁夏巡防总长,一人担任国会议员,宗族家产不予追究,旧罪一概赦免。
宋彪之所以选择宁马,一是宁马的罪责少一些,和英俄之间来往最少,二是宁马的战斗力虽然不如青马,但比甘马强一些,不至于是最差的,由中央军部调整装备和配属一个骑兵旅协同作战后,不至于打不过青马。
在军事指挥上,由中央军部安排参谋处负责指挥和调度,情报工作则由双方协同负责。
至1916年5月,宁马进行短暂了改编之后,国家检察总局委派地方检察机构公诉,地方无法院则转移到中央最高法院直接审理,以叛国罪、谋反罪、私结武装罪、屠杀罪、侵吞国家财产罪、私开金矿及私藏黄金罪等二十多项重大罪名缺席审判马安良、马麒、马麟等27人。
中央最高法院的传票失效后,宁马正式在两个骑兵旅的配合下对甘马作战,第四骑兵师从正面徐进,逐步在宁马的后面收复甘肃,马安良很快战败被俘,青马则和宁马在乐东县激战,居然打败了装备一新的宁马,杀的宁马全军溃败,最后只能是第四骑兵师出面击溃青马。
……
5月底的这一天晚上。关中的天气依旧还是清凉如雨。
因为妻子和儿女都过来陪同,宋彪这些天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宁马的溃败对他来说反而是个黑色喜剧般的冷笑话。
女儿六岁了,正在舒萱的教导下学英语。读童话故事,背诵唐诗,还请了德语老师教授德语,课程很轻松,能学就学呗。
宋彪对此一贯是没有太多的要求。
偶尔闲着无聊,他还会教女儿学几句俄语。
前段时间因为内廷总署启动了立妃的程序。身为皇后的舒萱大体有点不太高兴,其实这种事……如果宋彪在登基之后就直接置办个三宫六院,那也就算了,这几年都清静下来了。让舒萱总有点失望罢了。
宋彪也没说什么。
妃子也要看缘分的,他现在并无明确的对象,基本也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只是他的理想还是挺像岳父那样,三个妻子,十几个孩子。
这样挺好的。
对于国民来说,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的范例,那至少也能有五六个孩子吧?
他和舒萱这两年也挺努力的,只是效果不好,光种地。没收成,他急,舒萱更急,急也没有办法,所以再立一个妃子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反正也不是能左右的事,舒萱此时也不太在意了,总之都是迟早的事。
她带着女儿和儿子在旁边读书识字,宋彪就在院子外的走廊里散步,抽根烟。琢磨点心事。
张富田又在这个时候匆匆走进来,和正在走廊窗户下抽水烟的宋彪禀告道:“皇上,马孚祥和他的侄子马鸿卿来了。”
这个行程原先就已经安排好了,就看马孚祥叔侄什么时候能到。
宋彪点着头,道:“让他们先去花厅里後着吧,我等会再去。”
张富田点着头称是,这就前去将马孚祥叔侄请到花厅里,宋彪则在走廊里静静的抽完这袋子水烟,琢磨清楚目前的情况和局势。
现在大概是年纪大了,或者是人玩的精了,真的就这么个时代了,亦或者是比较担心得肺癌之类的,宋彪现在就只抽水烟了,但不是阿拉伯的那种,而是清代水烟壶,但也不纯粹。
其实只是正常的卷烟加了过滤,去除烟草燃烧过程中的焦油。
等了片刻,宋彪才去花厅见那对叔侄。
等他走进花厅,这对叔侄就匆忙的躬身行礼。
宋彪没有太多表情的走过去坐在龙椅上,让张富田给这两人赐坐,他自己从盘子里挑了几粒新疆的纸皮核桃,用手一捏就剥开来,慢慢咀嚼。
就这样的又等了会儿,等马孚祥叔侄忐忑不安的坐下来,宋彪才和他们叔侄说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谁去宗教部当副大臣的差事?”
马孚祥答道:“回禀皇上,臣下年纪大了,管不了军队的事,家里琢磨就让臣去京师任职。鸿卿还年轻,留在巡防军管点实事,对他也是个锻炼。”
宋彪不动声色的颔首,微微抬起眼帘打量了马鸿卿一眼,其实也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哪里还谈得上年轻。
他回过眼神再看马孚祥,道:“让他先去远东陆士吧,毕业之后,我安排他去英国或者法国圣西尔军事学校进修,大致有个流程,好歹有个文凭,咱们不能摆出那副靠父辈荫德当官的嘴脸,总要有个来历说法,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马孚祥当即答道:“皇上说的极是。”
宋彪再看马鸿卿,问道:“你觉得呢?”
马鸿卿也匆忙答道:“皇上圣明,臣下谨遵皇上差遣,千刀万剐,在所不辞。”
宋彪抬手示意他不用说的这么狠,道:“话不用这么说,我这当皇上也得心疼臣子,没事就送你们去千刀万剐,那不是纣王吗?”
马孚祥大为惊恐,匆忙请罪。
宋彪却道:“别这么紧张,我这就是说了个笑话,时代不一样了,我这个皇帝也得追求亲民风范,不仅要亲民,还要亲近臣子。唐太宗说的好啊,君主为舟,百姓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其实咱们之所以一定要剿灭青甘。说到底还是为了西北的百姓,你们治理的好。我就不至于这么生气,前番也都说过。治理的极差,堪称是祸国殃民,坐地鱼肉百姓,甚至是勾结外国,目无王法,帝国在进步。你们在堕落,我在京师是日愤夜恨,否则是真没有必要一次铲除。到了今天,这个事情基本就算是过去了一大半。后面还得继续清查患党余孽、追剿余匪,你们还是要继续努力,争取在这两年里干的漂亮点,给自己也留一个可书可写的功绩。”
马孚祥恭谨的答道:“谢皇上隆恩,臣下感激不尽,必当誓死相效。”
他说的轻松,心里却是尴尬至极,后面都是要下狠手的,一个都不能放过的追查到底,这是一场大清洗。洗到最后就基本要洗的差不多了。
几个月前,皇帝当着他的面将同治之变都挑起来了,说的再清楚不过,要想以后没有这样的事情,甘肃必须清空,能迁的都要迁走,分散开安置到北四省,宁夏则只能留一半。
虽然心里很难过,马孚祥又能怎么办呢?
马安民、马麒、马麟等等那一批都彻底灭光了。斩草除根,连根子都不留一丁点,要不是这样,青马又何必誓死奋杀,别人也是不杀不行,杀与不杀都是死路一条了嘛,还不如拼一次。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马孚祥这一支才真的看清楚帝国中央国防军到底有多狠,青马那么厉害,他们这一路一万余人被杀了一半,只等第一骑兵师追补上来,轻轻松松一战屠杀殆尽。
青马和甘马残部加起来三万余人全部死绝,第一骑兵师不过损伤几百人,真是将混散在后面的宁马一军吓得魂飞魄散。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看似差不多了,可对宋彪而言也才是刚刚开始,他后面要对付的是教派中的激进派,也是倾向独立建国的一派,而这也需要本土派的帮助,逐步将国内的激进派排挤光,留下一个安宁的西北。
可不管是扶持哪一派,最重要的还是发展,还是要致富,只要穷困就会诞生无穷无尽的新问题。
既然马孚祥叔侄来了,宋彪就和他们多谈了一个晚上,谈了一些治理西北的想法,也和他们询问了一些建议。
直到这一时期,宋彪在西北的事情才基本做的差不多了,也为内阁政府和地方各省政府理清了思路政策,这才在1916年的6月中旬返回京师,而帝国铁路西进的大计划也将再无阻拦。
从青海入藏,则是先从柏油公路修起来,一路修建到拉萨,在青海设立军牧局,保留一个骑兵旅稳定青藏。
甘肃在帝国中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这里才是汉彝等族的共同起源地,伏羲和女娲之故里。这里的金、银、铜、煤、铁产量都足以保证西北工业的发展,而且拥有国内最为丰富的镍矿。
铁路从这里开通就能直达新疆,为帝国控制新疆,回归中亚奠定根基。
只有治理好甘肃,帝国才能真正意义上的稳定西北,建立西北屏障和控制西北的中心,陕西还担不起这个职责,所以才有兰州军区,而非西安军区,随着大军平定马家军,西北军部也将进一步迁至兰州。
就在帝国平定西北之时,在欧洲战场上,凡尔登绞肉机已经撕毁了德法两军的进攻意志,在索姆河畔,双方继续展开了更为激烈的战争,在英法联军逐渐取得优势的时候,俄军却在东线战场被德军主力再次击溃。
只是在这种反复的折返中,德军主力东西难顾,集中布置到西线则英法失利,集中布置到东线则俄军大败,不管局势在一时之间如何有利于德军,东西两线的相互牵制作用依然让德军首尾难顾,迟迟不能将战役上的优势转变为战略上的大优势,反而在这种反复战中不断被消耗掉主力。
至少在军事物资上,英法联军在中美军火外销的支撑下,对德军已经起到了压制性的优势,俄国从中国大量进口和租借的装备,也足以保证俄军不断反复的组建更大规模的陆军。
不管是英国,还是俄法两国,此时关于进一步要求中国派兵参加欧战的声浪越来越高,但在《中法军事同盟协约》中,两国已经明确在协议中注明,派往另外一国协同作战的最高义务就是20万,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中国在现阶段派遣到欧洲和非洲战场的士兵已经超过四十万,根本没有义务再派遣更多的士兵,而中国和俄国之间虽然有军事互助协议,却没有真正的同盟协议,和英国更没有类似的协议。
在西北的问题解决后,中国当然有能力派遣更多的陆军,但是很显然,中国需要更加的价码,而且中国不像意大利王国那么好欺骗,空口承诺是没有任何用的,甚至写在纸上的承诺都没有用。
中国要的是现成的好处。
如果给帝**费,现在就要给黄金白银,如果要分配殖民地给帝国,帝国现在就要出兵占领,否则帝国不会再多出一个士兵。
当然,如果英法觉得请美国出战的价码比较低,那也可以去请美国。
帝国对此完全持热烈欢迎的态度。
总之,帝国现在有两百万陆军编制等候待战,装备精良,轻重机枪十六万挺,冲锋枪三十万支,火炮八千余门,随时可以登陆欧洲和西亚作战,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英法俄到底愿意给出多少的价码。
说句难听话,现在德国也是一门心思的在和帝国密谈,希望帝国不要继续参加欧战,而帝国陆军在欧洲的主要作战任务也一直是协助意大利和塞尔维亚对付奥匈帝国、保加利亚这样的二流陆军,真正要和德意志帝国陆军正面交战,宋彪其实也无绝对之把握。
所以,没有很高的价码的话,他宁愿欢迎美国积极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让他能集中精力备战苏俄,虽然在支持苏俄的经费中绝对少不了圣公会这样一个神秘而奇怪的组织。
宋彪显然不能仅仅立足于等待历史,历史是难以预测,总是在千变万化,想要尽控在手的唯一对策就是主动出击,推波助澜,让可能发生的事变成必然会发生的事,正如圣公会在萨拉热窝事件中所作的那样。
既然强权可以被视作公理,那么,阴谋也可被视作正义和理想。
不管是军事,还是经济、工业、政治,帝国都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二流国家,而且是二流中相对偏下的水平,除了国土、陆军和经济总量外,其余真的不足挂齿,也根本不被一流的老牌帝国们所看得起,正是因此就更要合理利用一切阴谋手段,只有这样才能同一流帝国同场竞技。
简而言之,害的就是你们盎格鲁-撒克逊这帮自以为高贵的白种畜生。
你们以为你们是上帝的正统子民,支配着地球最高文明,占据着人种的无上优势,拥有民主、人权和普世的价值,可以趾高气昂的藐视一切二等人种和可怜虫,其实你们只是一个黑妈生出来的白血病变异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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