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舒站起身来,撅嘴“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可能不生气,就差你们了,合着我这聚会请不动你们可是?”
见严舒一副不乐意地模样,严玉依旧好脾气地笑着说道:“瞧姐姐这话说的,你那些帖子可还是我帮你挨个院子送过去的呢,这不是突然来了客人走不开么,你的聚会我可不敢不来,瞧瞧客人们都跟着来参加了呢。”说着侧侧身子,让出后面站着的几个人来。
当中最前面的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儿,穿着宝蓝色锦袍,袍子下摆用金丝绣着祥云图案,外面裹着玄色大氅,手里拿着一枝梅花,进门便咧了嘴笑着,眉清目秀,面红齿白的十分招人喜欢;在他后面,还有两个男孩儿,左边的一个只穿了藏青色袍子,外面天寒地冻的却不见任何寒意,一张略黑的国字小脸儿上红润异常,浓眉大眼,稚女敕中显出几分英气;右边的那个却是见过的,正是那晚在假山处偶遇的顾琪铭,今日他穿了件月白色长袍,外面披着件灰色狐裘,衬出几分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气质,吸引了不少屋中姑娘的目光,尤其是严六严七两个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几分。
伪君子披着狼皮的羊严盈不由在心中恨道,她一瞧见顾琪铭便变了脸色,本来含笑的嘴角也挂了下来,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真是扫兴。
顾琪铭眼光也扫到了严盈,见原本笑意盈盈的她突然间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促狭的光,开口道:“世子,去那边榻上坐吧?”
当中的男孩儿点点头,自有丫鬟上前帮他月兑了大氅收了起来,他抖抖衣袍,迈步走了过来。严盈忙站起身来让到一边,待得他坐定了,顾琪铭和另一个男孩儿也走了过来,在一边闲闲站住了。严舒自是招呼着丫头们端茶送上点心招待几位客人。
严玉走到严盈身边,笑着拉住她的手悄声道:“还都不认识吧?这是安平王府世子楚天楠,那个是镇南将军府的二少爷萧百川。右边那个穿月白色的是顾家少爷顾琪铭,最喜欢到咱们家来玩了。”
除去顾琪铭,其他两人严盈虽然见过,却是不怎么熟悉,只知道严玉的母亲,严家的大夫人秦氏与楚天楠的母亲安平王妃是姐妹,所以严玉她们与楚天楠便有了这层表亲关系;而安平老王爷的小女儿则是嫁入了顾家,便是顾琪铭的生母楚氏了。因着上一辈这种关系,这几人从小便玩在一起,日后也无可避免的纠缠在一起。
严舒见她两人在一起不知嘀咕什么,便拉了与严玉一起来的那位少女过来说道:“玉儿,见了新姐姐,就忘了咱们这些旧姐姐了?二姐姐可自个儿站了半天了,你倒是介绍了没有啊?”
严盈看了过去,在她的印象中,严家的这位二姑娘严菁是最最温柔少话的,一张鹅蛋小脸端庄秀丽,眉眼间虽没有严玉那般惊艳,却也是依稀看得出几分相似,见严舒说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这位便是四妹妹吧?”
严盈忙见了礼,又叫香蝉将礼物奉上,说道:“二姐姐,唤我盈儿便是,不知这礼物是否合姐姐的心思,若是不好,还请姐姐莫要嫌弃才是。”
严菁连忙摆手,面上微红,说道:“盈儿客气了,都是自家姐妹,这礼物如何收得?”
严舒笑嘻嘻地突然抢过严菁手上的礼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既然都是自家姐妹,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我来瞧瞧二姐的是什么好东西?”
严菁有些无奈的笑着,看着严舒打开盒子,却是一对金镯子,雕刻着牡丹花,雍容大气。严舒将镯子放回盒子里,有些无趣地说道:“都是这些花啊草啊的,偏你们都喜欢这些东西。”
严玉瞧了一眼自己锦盒里的镯子,见是海棠花样子,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开口道:“三姐姐喜欢那些刀枪棍棒的,当然觉得这无趣了,我可是喜欢的紧呢,”说着严玉笑吟吟地看向严盈,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说道:“四姐姐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海棠花儿呢,这镯子真美,我过两天出门就带着了。”
严盈微微一笑,作为上一世最亲密的姐妹,怎么会不知道严玉喜欢什么呢,她将手覆在严玉的手上面,说道:“你们喜欢就好,还担心你们瞧不上这些呢。”她瞧了一眼严玉,想着刚才她说的话,却是隐隐有些疑惑。前世她纪氏准备的什么礼物她已经不记得了,可是严玉也是这样赞不绝口,她那时又是开心又是感动,几乎立时将严玉因为知己,严舒不客气的话在对比下也显得那么刺耳……
可是今日旧景重现,一切似乎都变了味道,严舒的口无遮拦不再那么讨厌,严玉的热情贴心也再那么令人激动,尤其是刚才的那些话……她看了一眼都是笑着的两人,莫非是自己多心了?
“刚才听你们在说什么南海如何如何,我从没去过海边,好玩吗?”。楚天楠突然开了口,问道。
几个姑娘的目光都落到了严盈身上,她只得向世子行了礼,开口道:“南海和京城极为不同,人们就住在海边,吃的是鱼虾,坐的是渔船,人人水性都很好,以打渔采珠为生。”她尽量说的简单,对于这些世家公子们,她不想再引起他们任何兴趣了。
楚天楠却显然不满足这一点点描述,他扭了扭身子,继续问道:“南海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那里的人平日里以何为乐?”
严盈无奈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烦人的小孩,怎么那么多问题,却因着他的身份不能不答,她想了想说道:“南海最好玩的当然是海了,无边无际,一览无余的。天好的时候,天上没有一丝云彩,蔚蓝蔚蓝的,跟蓝莹莹的海水连在一起,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孩童们在雪白的沙滩上赤脚奔跑嬉闹,那里还有很多被海水带上来的贝壳和小蟹小虾,许多小姑娘喜欢在沙滩上拣些好看的贝壳回去玩。”想到小时候和纪子晨总是每天天不亮就跑到银龙滩去捡贝壳,比赛谁拣的多,纪子晨总是能找到那些模样别致又好看的,不过最后还是都落入了她的口袋,严盈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丝笑容中不知不觉流露出几许温柔的意味,一点不漏地落在了顾琪铭的眼中,想起两次相见严盈那横眉冷对的模样,他总是勾起的嘴角微微有些下沉,眼神中的漫不经心也少了些许,看着倒不似刚才那般……
“嗯,这些都是小孩子们玩的,男人们呢,都做些什么?”楚天楠听的两只眼睛中都是亮晶晶的,身子也不知不觉坐了起来,向前倾着,却作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装模作样的问道。
想起幼时的场景,严盈心情放松了许多,也来了几分兴致,笑着说道:“若是出海收获丰厚,大家就会很开心,年纪轻些的就会偷偷划了船去海上玩耍,现钓了鱼虾在船上煮了,喝着自家酿的果酒,女人们会放声唱起渔家的小调,男人们会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游出去很远,等你找不到他们的时候,却突然从船边冒了出来,甩着头溅人一身水珠子……”严盈说着说着笑意便更深了,这样的场景她也就经历过一次,却是印象十分深刻,终生难忘。那是纪子晨瞒了纪氏和其他人,偷偷带了她混到渔船上跟着出了海,玩了整整一天,导致回家之后,晒的小脸通红,被大人们好一顿数落,纪衡丰自然舍不得责怪严盈,却是狠狠教训了纪子晨,还罚他蹲了一夜的马步,直到天亮才作罢……
听了这话,不仅楚天楠两眼冒光,就连一旁一直压抑着不耐情绪的萧百川也听的很认真,只有顾琪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盯着严盈沉浸在回忆里的笑脸,那种从心底深处透露出来的开心和似乎摆月兑了束缚的笑意,照亮了那张总是带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的脸,此时那张谈不上白皙的小脸,那张呈现出一种成熟小麦色的小脸,让人想起夏天午后晒谷场的日光,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暖。
“哈哈,这么有意思?我怎么没生在南海,真想也划着船到你说的那种无边无际的海上去,晒着太阳喝着酒,放声歌唱……”严舒也兴奋了,手握作小拳头轻轻砸在木椅扶手上,一副悠然向往的模样。
严菁变了变脸色,忍不住说道:“舒儿,又在胡说了,姑娘家的如何这般抛头露面这般粗鲁?盈儿说的那是些渔民渔妇们,你难道也要跟她们一样吗?”。
严舒扁了扁嘴,也知道自己是痴人说梦,于是沮丧了几分,嘟囔道:“说说也不行啊,整日里拘在这方寸之地真是没意思极了。”
其他人都不禁莞尔,楚天楠他们几个也是常客了,对严舒的脾气自是不会陌生,他不在意地说道:“你们姑娘家的就乖乖呆在府里吧,咱们几个倒是该出去瞧瞧,整日里守着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都玩腻了,是不是啊小川、琪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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