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盈闻言一愣,勾起嘴角显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说道:“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到了京城能跟父亲团聚,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纪氏脸色的笑容却是淡了许多,看了严盈半晌说道:“你跟着娘受委屈了,连子晨都知道你为了肤色而受了委屈,其他的不知道的娘还不晓得,看到这个娘这心里真是……”
严盈看见纪氏说着说着眼圈突然红了,一时有些慌了,不由气道:“纪子晨这个惹祸精,他到底说什么了,我哪里受过什么委屈,娘你这是做什么呀?”
纪氏擦擦眼睛,端详了片刻严盈的小脸,带着些欣慰说道:“这些日子倒是养回来些,不似在南海那般黑了,还好还好,再用用这珍珠粉香膏,用不了多少日子便不比你那些姐妹们差了,到时再也不会有人笑话我们囡囡了。”
严盈却是板起了脸赌气道:“我不要纪子晨的东西,我自己也有好东西,才不稀罕这什么珍珠粉香膏呢”
纪氏不由失笑,这两个孩子一向喜欢斗气,不过却总是能玩到一处,每次也都是纪子晨让着严盈,回忆起这些她不由说道:“说了多少次,子晨是你表哥,哪有直呼表哥名字的?况且人家一片好意,这又是哪里得罪你了,闹得这是什么别扭啊?”
严盈看了看纪氏,又瞧了瞧那一小罐香膏,也不禁不好意思地笑了,嘴上犹自逞强道:“从小叫惯了的……”
纪氏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看看严盈手中的活计说道:“这刺绣看久了眼睛酸的紧,休息一下吧,囡囡,许久没有听到你的箫声了,不如现在吹一曲给娘听听?”
严盈见纪氏有兴致,自然不会推辞,便着香蝉取了竹箫过来,略略一想,便吹起前些时候经常联系的那首曲谱来。
午后阳光暖暖地透过小窗撒进屋里,点点金光慵懒而活泼,随着微风拂过梧桐树叶而轻快地在跳跃着,箫声在这样的阳光里自在而流畅地随着严盈口下运气和纤指微动汩汩流出,绵绵不绝,时而婉转悠扬,时而低沉凝重,却是一气呵成毫无凝滞,使人迷醉其中不能自拔,直到一曲奏罢,依旧悠然出神,回味无穷。
未及纪氏和其他人回过神来,严盈看看日头,突然暗道一声“糟了”便握着竹箫跳下了长榻,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娘,再不去我要迟了……”便匆匆消失在门口。
香蝉和芜青愣了一下都反应了过来,也急急行礼告退去追自己的主子去了。纪氏愣了方才反应过来,不由无奈摇头对采华说道:“这孩子,把上课看得比什么都重,从不肯落下,哪有女孩子不好好学女红,隔三差五就往家塾跑的?”
采华瞧着纪氏口中抱怨,脸上却是带了笑意,便笑着说道:“姑娘她喜欢就好,五姑娘不是也喜欢读书吗,也没见老夫人和大老爷说什么不是?”
纪氏闻言也点了点头,本来她对严盈就是百般疼爱,
从心底里的宠溺,若是对严盈没什么害处,自然随着她去了。
疾步走在去家塾的路上,严盈又是着急又是期盼,今天是莫先生讲授乐课的日子,严盈怎么能错过,莫说那些平日里琢磨不透的乐谱每每经过莫先生的指点便茅塞顿开,单是每次莫先生精湛的琴艺演奏便是值得她等待的乐之饕餮盛宴。
“姐姐,你可是迟了呢。”一进到家塾,便看见严盈笑盈盈地俏脸,听见她有些调皮的玩笑话。
严盈却是仍然连连致歉,为自己的迟到而颇感不好意思。
莫先生正在擦拭那把珍爱的九霄环佩古琴,闻言不由笑着看向严盈说道:“若是能听到那般清雅精妙的箫声,你便是再迟到个把时辰也无妨。”
严盈微微一怔,问道:“刚才……先生也听见了?”
莫先生笑着说道:“自然听见了,那般强烈穿透力的声音,想不注意都难,若是没有听错,你吹的是白狄风曲谱倒数第二篇的《无边月色》可是?”
严盈目光粼粼,满是敬意和微微的兴奋,点头道:“不错,先生好耳力,正是《无边月色》,虽是反复练习,却仍是初学此谱,因着母亲想听方才随意吹上一吹,却不料被先生听见,真是贻笑大方了。”
莫先生摇摇头,看着严盈说道:“你的箫声很是流畅,曲中意境把握的也是极好,何必如此自谦,这份曲谱学过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单曲却并非如此罕见,练习的人也不少,我就曾听过许多,只是多为注重技艺的娴熟和繁复的曲调变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
严盈望着莫先生清澈淡然的双眼,脸色微红道:“先生过誉了,倒是让我有些羞愧了。”
严玉听着两人对话,半真半假地嗔道:“先生真是偏心,可是有什么珍藏的曲谱偷偷给了四姐姐?玉儿跟着先生学了这么久的琴,可从未见先生给玉儿什么私藏的谱子啊?”
面对严玉又像撒娇又像抱怨的话语,莫先生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有拿得出的古琴曲谱,一定不会藏私就是。”
严玉自从修习了古琴,严君儒和大夫人秦氏便帮她寻来了许多古谱珍本,练也练不完,是以并非真的在意莫先生的曲谱,只是听着莫先生和严盈的问答,隐隐感觉到一种难以说清的默契和谐,不由心中有些不快罢了。
“先生可要说话算数,玉儿这就记在心里了。”严玉闻言压下心中的思绪,又露出了笑容,温柔地说道。
严盈看着严玉,却是瞧见了方才她脸色一闪而过的情绪,正在暗自琢磨时,听见莫先生说道:“今日似乎只有两位小姐,莫某便偷懒一回,刚才听见四姑娘的箫声,萌发了几分琴意,不如来合奏一曲可好?”
严盈还未回答,严玉倒是眼睛一亮,抚掌赞道:“好主意,难得先生有此雅兴,若与先生合奏,这架琴可不行,待我回去跟母亲借了那架‘松韵清流’来可好?”话虽是问句,可是她却是迫不及待地施礼退了出去。
其余两人未来得及阻拦,便见严玉已然消失在门口,莫先生不由摇摇头,微叹道:“其实用什么琴并无太大区别,只要心静了,琴意到了,那即便是平常木琴也能奏出佳曲,玉儿天资聪颖,却是有着她的执念,或许聪明人都是如此吧。”
严盈心中微微一震,却是不便接话,只是转了转眼睛,难得在莫先生面前俏皮地说道:“那先生为何不用一架寻常木琴,而对此架‘九霄环佩”如此钟情呢?”
莫先生闻言一愣,瞧着露出小女儿情态的严盈,她眼中闪着狡黠而活泼的光芒,比起平日里斯文恭敬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生气,看向她的眼光中也带了些许笑意,手指轻轻拂过擦拭干净的琴弦说道:“此琴乃一知己所赠,记录了太多少年轻狂和相知相伴,虽然如今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却更加不忍舍弃这故人之物,倒是被你抓了把柄。”
严盈见莫先生眉宇间多了几丝惆怅几许伤感,好奇之下却又带着几分忐忑,终是没有问那个前世她便想知道的问题,只是说道:“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如果当时珍惜了努力了,依然抓不到留不住,那便也没有遗憾了,苦苦留恋不肯放手,反而扭曲了那本是难得美好的东西,不是吗?”。
莫先生猛然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严盈,只见她表情平静淡然,眼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寂寥之意,不由眼中多了几许玩味,瞳间更见幽深,开口问道:“四姑娘小小年纪说话倒是有趣,莫不是也有求之不得的东西?”
严盈勾起嘴角,看着随风飘落的粉白花瓣,轻轻说道:“最想要得往往都是求之不得的,是以故人常说知足常乐,却是大智慧,时时记在心里才是。”
莫先生眯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笑着继续问道:“什么才是最想要的东西呢?”
严盈却是一扫方才沉静,抿嘴一笑说道:“前些日子搬家,很是不舍西厢那几颗梧桐,可惜却是不能随身搬走,很是遗憾呢。”
莫先生眼缝中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不再追问却是顺其话语叹了句“少年不知愁滋味”便说道:“这么等着却是无聊,不如试试合一下拿手《月色无边》可好?”
严盈立时点头,这首曲子本就是琴箫和鸣的谱子,互为弥补映衬,方能彰显曲中意境深意,只是她一直接的自己这箫谱还尚未练好,并不敢提此要求。如今莫先生有了提议,严盈心中微微紧张之外,却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莫先生也来了兴致,双手悬于琴上,瞧了一眼立在左侧跟前的执箫准备的严盈,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动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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