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诗望着小丫头背影苗条,鼻中尚余留淡淡体香,心中莫名一阵温馨,嘴角边露出笑容,寻思“老子真是狗运亨通,竟然勾搭上鸣玉坊头号花魁李梦妍贴身婢女,说将出去,不知要羡慕死多少男人。小玉这妮子,第一次就如此够劲,真是极品。她说要给我暖被窝,也不知是真是假?”
转念又想“自己一介奴隶,要娶小玉过门,只怕颇费周章。不说李梦妍那一关难过,要老鸨乖乖放人,比登天还棘手。这死肥婆眼中只认银子,要替小玉赎身,代价不菲。更何况结婚成亲,三媒六聘,礼品花红,酒席开销,所耗金钱,更是天文数字。老子一个月工钱五百文,折换成银子,不过区区半两,有个屁用?鸣玉坊最差的酒水,一壶都得三两,老子累死累活干半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一壶酒。以小玉的地位,身价起码也得五十两,五十两银子,老子去哪找?”
想到此处,不免颓然叹气,无精打采回到树荫下,继续劈柴。
他劈完柴火,正要搬去厨房。老鸨花二娘迎头走来,双手叉腰,脸上肥肉抖动,骂道:“卫小诗,你早上没吃饭吗?干活比乌龟还慢,劈个柴,磨磨蹭蹭,竟然要一上午?再这般偷懒,仔细你的皮。”
卫小诗心中暗骂“你个死肥猪,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劈柴是吃饭狂窑子,不要力气吗?老子一上午劈了三千根木柴,这还算慢?操你姥姥的。”
鼻尖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花二娘将他表情看在眼里,眉头一皱,冷冷道:“小兔崽子,老娘骂错了吗?为什么不吭声。”
卫小诗无奈赔笑,苦着脸道:“花姐,你是老板,我是小厮,老板教训小厮,天经地义,合情合理,怎会有错?您骂得对,骂得好,是我偷懒,是我没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花二娘怒色稍敛:“算你小子识相,饶你一次,以后可不许混吃等死。”
卫小诗忙道:“是是,花姐的意思,小的谨记。”顿了顿,问道:“花姐,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花二娘笑道:“这大热天的,你就不请我坐下歇息?要我站着说话,可真没良心。”说话间抛了个媚眼。
卫小诗只觉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强忍住狂扁她的冲动,笑道:“是是,花姐请坐。”拿过那张破板凳,放在树荫下。
花二娘眼睛盯着木凳打量,皱眉道:“似乎有些脏呢。”
卫小诗没办法,只得伸手在板凳上擦抹一阵,他成天干些杂活,衣袖沾染灰尘,比板凳也干净不了多少,花二娘咯咯一笑:“不擦还好,越擦越脏。”她容貌虽劣,声音却是又娇又柔,卫小诗听在耳中,大发感慨“老天没长眼睛,这样一副好嗓音,怎么给了如此一头肥猪?”
他给花二娘一番取笑,脸色有些红了,讪讪不好意思。
花二娘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副白如雪的上等丝巾,打将开来,细细铺在板凳上,然后慢吞吞坐了上去。
她身材肥胖,板凳细小,只这么一压,发出咔咔响声,木凳四分五裂,当场报废。花二娘猝不及防,啊地一声轻呼,摔倒在地。
卫小诗心中大呼过瘾“摔得好,摔得妙,摔得呱呱叫!”脸上却半点不敢露出喜色,忙伸手将花二娘扶起,问道:“花姐,摔疼了吗?有没有受伤?”
花二娘一直以来都垂涎卫小诗美色,曾多番明示暗示,只是卫小诗便似千年朽木,不管她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总是不肯就范。
眼下难得卫小诗肯主动关心自己,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情愿,毕竟也是一大突破,不由得芳心窃喜,笑道:“无妨,我身上肉多,没摔伤。不过我着地,惹了不少灰尘,劳你驾,帮我掸一掸。”
卫小诗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什么?”心中恨恨“这死肥猪,竟然要我模她那里,太过分了。”
花二娘白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人家裙子都脏透了,快没脸见人啦,还不帮我擦一擦?”
卫小诗咬牙切齿,心道:“老子忍了,忍!”伸手将她衣服上灰尘拍去。
花二娘眉开眼笑,对卫小诗言行举止,十分满意,笑道:“小诗,你手法很不错呢。嗯,再用力点,再往下,对了,就是那里。”
卫小诗心中恼火“他妈的,是你叫老子用力的。”握手成爪,在花二娘上狠狠捏了一把,这一下用劲十足,饶是花二娘体态丰满,双.臀.肉厚,还是疼得叫了出来。
皱眉道:“死小子,你……你抓伤我啦。”
卫小诗心中解气,口中却是茫然,赔笑道:“是吗,那可真对不住。”
花二娘幽幽叹了口气,忽然道:“小诗,我……我是不是很丑?”
卫小诗一愣,信口扯谎“谁说的,花姐青春年少,皮肤又白又女敕,谁要说你丑,那他不是白痴,就是睁眼瞎。”心中连连鄙视自己:“阿弥陀佛,老子生平撒谎无数,这一次最是违心。”
花二娘笑道:“还青春年少呢,等过了七月初五,我就二十八岁了。你这小鬼,撒谎之时,脸不红,心不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不是我阅人无数,真要给你骗得晕头转向。不过即使你说谎哄我开心,我还是感激你。”
卫小诗听她话语中透着浓浓自怜自伤,与往常女强人泼辣蛮横,作威作福的样子判若云泥,心中奇怪“这个花二娘,变脸比变天还快,真是不可理喻。”
花二娘伸手理了理秀发,她一对手掌白腻柔滑,如果不是肉乎乎的,定然十分好看。只听她说道:“小诗,还记得我跟你的赌约么,我二娘说过,三年之内,定要叫你死心塌地爱上我,三年之约,还有八个月就到期。届时不管用什么代价,我都要得到你。”
卫小诗呸呸连声,怒道:“狗屁赌约,那是你一厢情愿,我可没答允。我跟你说,卫小诗虽是小厮,但只卖力,不卖身,你要我屈服,那是痴心妄想。”
花二娘笑道:“你别发火啊,这样吧,你开个条件,要怎样才肯卖身?”
卫小诗怒气勃发,大声道:“别做梦了,要我喜欢你,先减肥再说。”
花二娘一咬牙,道:“好,就依你。如果我瘦身成功,到时可不许反悔。”
卫小诗不假思索“成,等哪一天你变得跟梦妍姑娘一般苗条,再来找我吧。”
花二娘笑道:“死小子,原来你暗恋梦妍,要不要我撮合你们?”
卫小诗脸色微红,连连摆手“免了,别瞎捣乱。”
花二娘咯咯一笑:“好吧,我不捣乱,咱们说正事。坊内泡茶用的‘老龙泉水’快没了,你去天都山取些回来,速去速回,我等着用。”
卫小诗道:“花姐,泡茶而已,井水河水不都能用么,为什么定要天都山的‘老龙泉水’?”
花二娘道:“那我问你,青菜豆腐也是菜,大鱼大肉也是菜,你喜欢吃哪一样?”
卫小诗道:“自然是大鱼大肉了,不过说老实话,我可是好一阵子没尝过荤腥了。”
花二娘没好气道:“谁叫你不听话,你要是从了我,我天天给你吃山珍海味。”
卫小诗摇头苦笑“花姐,说句心里话,我卫小诗俗人一个,人品一般,甚至有些垃圾,喜欢以貌取人,择偶的标准,漂亮放在第一位,至于你嘛,不符合我口味。”
花二娘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长得丑了?”
卫小诗实话实说“花姐,你皮肤白腻,身材也够高,说话时声音婉转动听,比黄莺还悦耳,就是太胖了些,如果能瘦掉六十斤,啊,不,是八十斤,肯定也是位大美女。”
花二娘沉默不语,心道:“这死小子,说话虽然又坦白又难听,不过眼光还是有的。哼,五年前,我花晓莹名动京都,不也是四大美女之一么,如果不是那场惨剧,我……我又何必流落风尘,自甘堕落,每日里暴饮暴食,自伤身体?哎,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五年啦。”
卫小诗见她不言语,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话说得过重,刺伤了花晓莹心扉,忙赔礼道:“花姐,我这个人喜欢乱嚼舌根,说话不知分寸,若有冒犯,你别往心里去。”
花晓莹微微一笑:“我没怪你。时候不早,赶快去天都山取泉水,耽误了老娘赚钱,我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卫小诗笑道:“你不给我饭吃,我没力气干活,既不劈柴也不挑水。到时厨房没火烧,衣服没水洗,最终损失的还是你自己。”
花晓莹笑道:“你不干活,我大拖把扫你出门!”
卫小诗道:“那敢情好,求之不得。说老实话,这里又苦又累,我真想离开呢。”
花晓莹道:“你要滚蛋?行啊,我不拦你,哪一天你还清一百两卖身钱,我便放你走路。”
卫小诗叫屈道:“花姐,不是五十两卖身钱么,什么时候变成一百两了?”
花晓莹道:“废话!三年前我买你的时候,一两银子能换十袋大米,现在只能换五袋,钱不值钱了,自然得还双倍。”
卫小诗咬牙道:“好,算你狠。哼,不就一百两赎身钱么,我迟早会还给你。”
花晓莹笑道:“好啊,我等着那一天到来。”在卫小诗脸上模了一把,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