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点头答应:“行,事不宜迟,这就动身。”向韩木二人一拱手,说道:“二位,请你们帮我传个讯给楚教主,就说他女儿我带走了,请他不要担心。”
楚妍然笑道:“不错,顺便帮我向爹爹请安问好,就说明年正月初三,我会回去给他祝寿的,对了,再帮我转告陈姨娘,请她替我好好照料爹爹,我感激不尽。”
木流尘一声咳嗽,笑道:“大小姐,这些话你还是亲自去跟教主说的好,教主天天挂念你,下山之前,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将你毫发无损地带回去。你乖乖地听话,莫要逼我用强。”
楚妍然笑道:“你想用强抓我回去,得先问问我大哥。”
木流尘目视杨谦,笑道:“好啊,那我就跟小家伙亲近亲近。”双手轻搓,骨骼劈啪作响,迈前一步,双掌齐出,拍向杨谦胸口。
楚妍然叫道:“大哥小心,这是失传多年的烈火奔雷掌,至阳至刚,能熔钢铁。”
杨谦笑道:“无妨。”右掌伸出,呼地一拳击出,后发先至,迎向木流尘左肩。
木流尘咦了一声,皱眉道:“牛魔大力拳,这是九阴真经中的武学,有意思。”脚步轻抬,避在一旁。
砰,砰砰,震天巨响如雷,杨谦拳中真气弥漫,击中一颗紫竹,碧绿色的竹叶瞬间枯萎,飘飞洒落,下了好一阵急雨。
木流尘赞道:“好拳法,刮叶而不伤树,那是第一流的功夫了。”口中说话,手中掌影翻滚,顷刻之间连攻八掌。
这八掌前后连接,后掌追前掌,八掌力道叠加一块,正是烈火奔雷掌中的上乘妙招,叫做“云影九重”,练到最高境界,可以连发九掌,相当于九个一流高手联手攻击,威力猛不可挡。
杨谦不动声色,双掌挥出,恰似潜龙入海,带动滔滔真气迎敌,闪电般连拍八下,如掸尘土,如拂露珠,轻描淡写间将对方掌劲化解于无形,随即竖掌如刀,斩向木流尘后颈。
木流尘呵呵大笑,赞道:“这是千叶暗流刀,柔中带刚,刚中有柔,比之牛魔大力拳法,还要厉害三分。”说话间眉飞色舞,喜不自禁。他练武成痴,生平最喜好者,莫过于跟高手切磋武艺,只是普天之下强者难寻,要找一个跟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难于登天,好不容易碰上杨谦,自然不会放过。
眼见杨谦手刀逼近,一声大喝,左掌轻扬,硬碰硬跟杨谦对了一招。罡风四溢,暗流激荡,嗤地一声响,杨谦左袖碎裂,给木流尘掌劲摧毁。同时木流尘腰带折断,被杨谦刀气切落,这一交手,竟是平分秋色。
木流尘啧啧赞赏“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杨谦衣袖断裂,皱了皱眉,叫道:“姓木的,弄坏我衣服,快赔来!”右掌摊开,五指如钩,钩向木流尘小月复。
韩居彦一旁观战,叫道:“烂木头小心,这是黑风双煞当年最擅长的武功‘九阴白骨爪’,阴险毒辣,十分凌厉。”
木流尘摇头道:“你说的不对,这是九阴白骨爪不假,但既不阴险,也不毒辣,我瞧小家伙招数正大,内力雄浑,威力比之黑风双煞所学武功大了十倍不止,这是什么原因?可真是奇怪。”一面说话,一面拳打足踢,将杨谦爪中力道一一卸去。
韩居彦道:“啊,我明白了,九阴白骨爪本是光明正大的武术,只是黑风双煞学而不得其法,落入了邪道,才败坏了九阴真经名头。这小子练的是正宗九阴白骨爪,正能压邪,威力自然要厉害许多。”
木流尘点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多半便是如此了。”口中对答,手上招数层出不穷,愈战愈勇。
杨谦暗暗心惊:这木流尘掌法精奇,内力生生不息,我接连变幻三门武功,还是奈何不了他,真是个强劲的对手。
瞥眼间余光扫过,旁边处楚妍然盈盈而笑,心中一凛:“再不设法取胜,可给小丫头瞧扁了。”
蓦地拳势一变,有如狂风骤雨,一口气攻出二十七拳,拳拳急,疾似流星,招招重,重如山岳。这套“六灵禽羽拳”重重叠叠,疯如虎,猛如牛,快如豹,灵如狐,霸如龙,凝如象,仅以威力而论,算得上九阴真经十三门拳法中第一。
木流尘脸色凝重,双掌交替挥舞,“担山赶月”“踢天弄井”“翻江倒海”“奔云逐电”“风雷怒吼”连出五掌,一掌五变,五五二十五种变化瞬间演化,一变敌一拳,连挡二十五拳。
他到了此处,才穷智竭,剩下两拳无论如何也无法躲避。
砰砰两声轻响,木流尘左右双肩中招,蹭蹭退了两步,护体真气自然生发,将杨谦拳劲化解九成,剩下来四百斤力道打在肩头,无关痛痒,难以伤其分毫。
但他虽未受伤,毕竟退了两步,严格来说,还是输了。
木流尘性格坦荡,不愿厚着脸皮再斗,呵呵一笑,道:“小家伙,这一场比试,算你赢。”
杨谦拱拱手,道:“承让。”
楚妍然笑道:“木叔叔,你既已输了,按照咱们教中规矩,可不准再跟我为难。我要游历天下,你拦不拦我?”
木流尘道:“你放心,我不会再阻你。”
楚妍然道:“很好,我知道木叔叔一言九鼎,说过的话绝无更改。不过韩叔叔那边又怎么说?”说着目视韩居彦,脸露微笑。
韩居彦道:“大小姐,你别得意,烂木头功夫又臭又烂,那是他不争气,我可是从小练功,比他强多了。你不是想游历天下么,行,只要打败我,万事好商量。”
木流尘呸地一声,骂道:“死乌龟,你功夫才又臭又烂呢,比臭鸡蛋还臭,比烂泥巴还烂。”
楚妍然笑道:“你们都别吵。韩叔叔,你说话可算话?只要打败你,便放我走路?”
韩居彦冷哼一声,道:“你木叔叔一言九鼎,韩叔叔说话也不是放屁。”
楚妍然道:“好,就这么办。”向杨谦展颜一笑,道:“大哥,再麻烦你一次,帮我斗倒韩叔叔。”
杨谦拍胸脯答应“没有问题。”
韩居彦不悦道:“小家伙,先别狂妄,君子一诺,言出无悔,说到就得做到。你想打败我,先问过我手中剑。”
杨谦心想“斗剑么?正合我意,爸爸教给我一套独孤剑法,正好拿姓韩的试招。”踱步而出,走到一棵紫竹面前,轻轻一纵,凭虚升起三丈,手一招,落地之时,掌心已折落一根竹枝。
竹枝长约四尺,上面竹叶滴翠,扑鼻一阵竹香。杨谦右腕略抖,内力传出,竹叶旁竿扑簌簌掉落,只余光秃秃一根竹条。
杨谦持条在手,目不斜视,瞧着韩居彦,说道:“请。”
韩居彦适才见过杨谦出手:小家伙内力凝实,深不可测。虽见他手中持的是竹条,但想武学高手飞花摘叶均能伤人,竹条之与精钢利剑,对于杨谦来说,其实没什么分别。
他见杨谦随随便便一站,便与天地溶为一体,周身上下,竟无一处破绽,心中震惊,寻思“对手既无破绽,我这一剑该攻向何处?”
一时不敢贸然出手,灵机一动,说道:“你是晚辈,让你先出招吧。”心想“且看他如何出手,我只管见招拆招。”
杨谦自领悟独孤剑意,剑招收发由心,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后发制人,稳中取胜固是所长;先敌而攻,抢占胜机也无不可。闻言微微一笑,手中竹条轻刺,斩向韩居彦左臂。
这一刺歪歪斜斜,似乎毫无用处,但韩居彦是剑道宗师,一见之下,便察觉杨谦剑招中伏有十一记后招,识得厉害,不敢挡架,当即后退一步。
杨谦剑演天道,由刺变挑,挑向韩居彦手腕,剑气如潮,绵绵不止。
韩居彦眉头紧皱,仍不敢硬碰,又退了一步。
木流尘一旁挖苦“韩老弟,你的承影剑法什么时候变成缩头乌龟啦。我看你一退再退,干脆弃剑认输好了。”
韩居彦骂道:“烂木头,闭上你的鸟嘴。”
木流尘道:“死小子,你敢骂我?杨兄弟,刺他‘中庭’穴,死乌龟修炼雷霆电劲,还没练到家,罩门就在胸口。不用跟他客气,用剑刺他‘幽门’,‘通谷’,‘梁门’,‘中庭’四个穴道,他就输啦。”
杨谦道:“是。”却不出手,心想“靠人指点赢得比赛,胜之不武。”
韩居彦却是又惊又怒,寻思“烂木头胳膊肘外拐,反助敌人,回去定要在教主面前狠狠告他一状。”
生怕杨谦依着木流尘指点,真来剑刺胸口,那就大势去矣。一声狂吼,掌中剑青光吞吐,雷霆反攻。
杨谦挥招拆解,双剑相交,手腕如被电击,又酥又麻,寻思“这就是雷霆电劲么?果然厉害。”眼见韩居彦内劲能隔着铁剑竹枝传递,心中警惕。
韩居彦运起独门电劲反击,杨谦居然若无其事承受,不由得惊讶疑惑,眉头一皱,剑尖轻颤,挽出十来多剑花,罩住杨谦胸口七处要穴,这一招“大漠飞沙”本是江湖中普通剑招,但在韩居彦手中使来,完美无瑕,力壮式佳,时刻拿捏得恰到好处,实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
杨谦叫了声好,斜步躲闪,一跨一纵,倏忽间消失不见,身躯一扭一摆,已到了韩居彦背后。这一下鬼魅如风,却是天宗步中的上乘武功。这门步法是他自创,有缩地成寸,纳乾坤于芥子之妙用。此刻初展头角,果然不负重望。
韩居彦只觉后脑生风,心生警兆,明白是杨谦捣鬼,背脊上冰凉一片,凛凛杀气袭来,吓得脸色苍白,仓促间足尖乱点,一飞冲天,一纵就是四丈高。
杨谦叫道:“想逃,没门。”身形飞掠,半空中竹条刺出,刺向韩居彦后心“筋缩穴”。
韩居彦自负轻功无敌,不想杨谦不露声色,后发追赶,竟有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摆月兑不掉。心下惴惴,挥掌拍出,掌风如潮,将竹枝荡开数寸,借着这个机会,身躯急坠落地,乘势前窜。
他一步跨出,就是五丈距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杨谦又已赶到。手中竹条生风,刺向后背要害。
韩居彦破口大骂“他妈的臭小子,你是牛皮糖么,甩也甩不掉?”一面说话,一面施展轻功,绕着林中奔逃。
杨谦施展天宗步,亦步亦趋尾随,韩居彦跑得快,他就提速,韩居彦跑得慢,他就保存实力,总之不离不弃,始终隔着四尺距离。
韩居彦给他又追又赶,气急败坏,忽然间收足止步,转过身来,双眼圆睁,瞪视着杨谦,气呼呼道:“臭小子,大爷我不奉陪了,要杀要虐,你看着办吧。”
杨谦手中竹条轻点,点在韩居彦胸口,凝力不发,笑道:“你若认输,我就不追。”
韩居彦无奈叹气,道:“臭小子,算你狠,我服软。”伸手一抓,将竹条抢入掌心,双手乱搓,将竹条搓成一堆粉末。他给杨谦追击,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刻全撒在竹条之上。
杨谦微微一笑,道:“韩先生,承让了。”
韩居彦没好气道:“得得得,别占了便宜又卖乖,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客套话就不用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