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
早晨的雾气挺重,因为时间还早,街上也没几个人。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走的极快,这么大的雾,这么阴蒙蒙的天,在路上逗留没什么好处的。
也只有他们两个,走的慢吞吞的。
前面安静洲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她。走的很缓慢,可是脚步却很厚重。嘴唇抿的紧紧的,让他原本就很刚毅的脸显得越发的硬朗也越发的有男人味。
而他手里牵着的是瘦瘦小小的李琳琅,小身子一点点,尤其是这雾气浓浓的天。似乎有些冷似的,越发缩紧了身子。在昏暗路灯下,和前面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两个是刚下了火车的,被安家给赶了出来。安静洲就毫不犹豫地带着她买了一张火车票上了车,这是一座二线城市,不发达但是也不落后。
李琳琅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她只能跟着前面的男人走,没有目的没有目标地走下去。
“是不是冷?”安静洲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她。
李琳琅吓了一跳,抬起头瞪大了湿漉漉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可能是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来跟她说话吧!
毕竟已经走了那么久,他都没跟她说一句话,她以为他不想跟她说话呢。
看着她有些小呆的样子,安静洲不禁裂开嘴轻轻一笑,看的李琳琅有些呆愣起来。
因为他极少笑,以前见到他笑也是那种极其阴冷的笑。那样阴冷地充满阴霾地瞪着她,看的她胆战心惊。可是现在,他却笑得极其干净清明,和以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李琳琅微微张了张嘴,她很想问安静洲,你到底还是不是你,怎么一出安家,就感觉不一样了。
可是终究没敢问出来,只是对上他的眼眸,有些羞涩又有些害怕的低下头。不过低下头后却听到他在她头顶上扑哧一声轻笑,随后一直大手抚上了她的头,轻轻揉搓着笑着说:“幺妹,又呆了。”
李琳琅眼圈突然有些泛红,幺妹这个称呼,还是以前爸妈叫她的。妈妈是东北人,东北那边就喜欢叫最小的女孩叫幺妹。之前在她上面,还有过一个哥哥呢,哥哥比她大四岁,很疼她。
只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哥哥靠上了大学,爸爸妈妈很高兴,带着哥哥和她一起去城里面买新衣服新鞋子。说不能让哥哥上了大学到学校里被其他学生看不起,爸爸是开了一辆电动三轮车的,带着他们三个。路上的时候哥哥还把她抱在怀里说,等她靠上大学他就上班了。一定会给她买更漂亮的新衣服还有新鞋子,让她成为最漂亮的大学生。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是没想到竟在回来的路上。爸爸的三轮车和一辆大货车相撞。
那么快,快的哥哥和妈妈只能将她给推开丢下去。而爸爸却带着他们两个冲进了大货车的车轮下,她眼睁睁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那鲜血瞬间就将地上的雪给染红了。
而她就在那鲜艳的血液中,一下子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一切都变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三个人当场死亡。她记得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后,两只眼睛是无神地看着上方的。觉得特别的迷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哭,可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后来她被据说是她女乃女乃的人带到安家,原本生活在农村的她,一下子到了安家后对别人可谓是从地狱到了天堂。只可惜,这天堂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而自此之后,再没有人叫过她一声幺妹。那亲切又带着宠溺的词语,她以为这辈子都再也听不到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叫我?”李琳琅眼圈红红的问。
安静洲裂开嘴笑了笑,又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说:“以前就听说那边的人喜欢叫最小的女儿幺妹,一直都想这么叫你。可是没机会,怕在家里被发现。现在好了,可以想叫就叫了。幺妹冷吧!来,把衣服穿上。”
安静洲说着,将自己的外套月兑了下来,给她穿在身上。
李琳琅像个孩子似的怔怔地面对着他,任由他将宽大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安静洲本身就属于高大型的,而李琳琅本身又是娇小型的。所以可想而知,穿上他的衣服像什么样子。
就像一个小孩偷偷地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不过对她来说,自己就是个孩子,而安静洲就是个大人。
但是却真的很暖和,衣服上原本沾惹着他的热气,一下子都扑到她身上,暖洋洋的,将她包裹起来。
不过看着他只剩下个短袖,李琳琅不禁又有些担心地问:“你不冷吗?”
她原本穿着一件薄毛衣还有一件外套都觉得冷呢,他现在月兑了外套就剩下一件背心了,胳膊都露在外面。粗大强壮的胳膊肌肉鼓鼓的,泛着一种油亮光泽。
可是应该很冷吧!这么冷的天气,还是早上。一阵风刮过来,有些刺骨的感觉。
听到她关心地问自己情况,安静洲似乎很高兴,扬着一抹笑无所谓地摇摇头说:“我不怕冷,只要你不冷就成。还有…,”说到这里有些深意地看着她:“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从里到外都觉得暖烘烘的,又怎么会冷。”
李琳琅一怔,不禁立刻脸红耳赤起来。
红晕在原本洁净白皙的小脸上蔓延开来,一直红到耳根处。
连忙小声地说道:“还是走吧!早点去找住的地方。”
“哦,住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都找好了。带着你出来,还能一点打算都不做嘛。不然,我哪里敢带着你跟我一起出来受苦。”安静洲轻笑着,又伸出大手来牵住她的小手,继续往前走。
娇小的柔荑被他握在手中,果然,他的手很温暖。手暖应该身上也暖吧!李琳琅不禁暗暗地想。不过随即又想,他的手真大呀!像是一把大蒲扇,本来她的手就小,现在被他包着,更显得小了。
这次倒是没走多久就到了安静洲所说的住的地方。
是一个小区,倒不是老小区。不过房子也不新,应该也有几年年头了。
安静洲叫醒了门卫给他们开门,这个点门卫还没起来呢。所以大门小门都没开,不过被叫醒门卫显然有些不高兴。嘴里嘟嘟囔囔地走出来,可是一看到安静洲的样子,那保安倒是立即住嘴了。
也是,安静洲这人生得高大,又天生带着一股戾气。因为以前在部队里待过,还是特种兵,所以天生的那股子霸气是掩藏不住的。门卫也是个识相的人,懂得看人来的。如果今天是李琳琅一个,估计少不了他一顿臭骂。但是因为有安静洲,门卫也只是满脸不耐地问了是谁,查看了一份证,便让其进去了。
安静洲又带着她越过了几栋楼,天黑雾气又大,李琳琅也没看清楚到底是哪一栋。便被安静洲牵着手上了楼,一直上到三楼才停下。
松开她掏出钥匙来开门,打开门后安静洲先是伸出手来模到房子的开关将灯打开,才拉着她进来。
房间很干净,也很整洁,自然比不上安家的富丽堂皇,不过却更有一股子家的感觉。两室两厅的小房子刚好适合他们俩居住,尤其是客厅外的一个向外延伸的小阳台,让李琳琅一下子就爱上了。
心里盘算着,可以在这里养几盆花,还能种几盆大蒜呢。
才一眼,她就幻想着在这里住一辈子。她本就是个没有多大梦想抱负的人,父母哥哥的死给了她挺大打击。突然觉得人生短短数十载,不过如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上一场意外,人就烟消云散了。
碰到安静洲她觉得完全是个意外,当初既害怕他的靠近,可是又贪恋着他的温暖和照顾。忐忑不安过,也抗拒过,不过现在跟他出来了,她倒是心底一片坦然了。
既然不能拒绝,就好好接受。反正在哪里生活对她来说还不是都一样,况且,安静洲比起一般人来,也许对她更好。
“幺妹,喜欢吗?”安静洲将行李收拾好了之后,看着李琳琅对着那个阳台发呆,不禁微笑着开口问道。
李琳琅回过神来,重重地点点头。看着这个小房子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暖暖的味道,米白色的墙壁,米黄色的沙发,都是那种很暖的颜色,不喜欢才怪。
“喜欢就好,”安静洲看她点头似乎很高兴,笑的更加开心。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又说:“坐了一天的火车,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很累吧!赶紧地先去洗澡,衣服都在衣柜里,还有浴巾睡衣,自己去拿。我先去做饭,洗好澡吃点东西再睡。”
安静洲说着,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他曾经是特种兵,所以做饭也会写。不过并不是很精通,但是熬个粥的还是可以的。
倒是李琳琅做饭很好吃,刚到安家是没事做,便学着做饭打发时间。总想着寄人篱下的不能什么都不做碍人眼,学会了做饭后便经常做给安老爷子吃,就连安家那几个最难伺候的主,吃了她的饭都不住地赞赏。
恐怕她这一走,安老爷子是连饭都要吃不好了。肯定很想念她,最重要的是很想念她做的饭。
但是她今天却不想做,坐了一天的火车确实挺累的。她没有安静洲的好体格,她这个小身板这连日来不停地折腾,没生病都算是万幸的。
进了安静洲所指的那个房间,里面也是一如外面的格局布置一样,以暖色为主。尤其是房间中间的那张大床,更是大得离谱。只是上面的床单被罩和其他暖色的颜色不同,而是非常鲜艳喜庆的大红色,看的李琳琅有些眼晕。
脸红红地赶紧打开衣柜找出睡衣来,还有叠整干净的毛巾内裤。
看样子都是新的,既然房子都是他一早布置下的。那么这些衣服也是他布置下的,也就不足为奇了。倒是难为他,竟然布置下的衣服都是她喜欢的款式。
衣橱里一溜烟地挂满了这个季节的衣服,衣柜则是分了三层。睡衣内衣袜子毛巾,各放了一层。睡衣和毛巾,是放在一起的,分别都有几套,全是新的。
倒是也没有多少心思挑款式,随便拿了一套就去了浴室。
外面有一间浴室,他们这间主卧里也带了一间。李琳琅用的就是主卧里的一间,里面是挺干净的,不过就是一点不好,没有门,居然是毛玻璃。
不过她想着安静洲在做饭,还能跑过来不成。所以也就没有任何防备和戒心的将衣服月兑干净了,站在淋浴下冲洗疲惫的身体。
安静洲这边已经淘好米将粥煮上了,煮粥不必非太大周章。淘好米放进去添上水即可,现在煮粥的电饭煲都是自动的,也压根不用看着。
所以他煮上粥后便开始在房间里四处看看,看了一圈后觉得基本满意。李斌那小子做事还算靠谱,这事当初找他就没找错。于是想着,等休息够了,就把他邀请过来一起吃个饭,感谢他的细心准备。
转了一圈后锅那边已经开始响了,倒是挺快。也是,李斌给他买的应该是最好牌子的锅。
拔掉插销之后便打开锅盖盛了两碗出来,他不知道,这粥煮好了要等一会,才会更香甜黏糊。现在只想着叫李琳琅早点吃饭睡觉,哪里还想到那个。
对着卧室叫了一声没人答应,安静洲微微皱眉,该不会是洗澡洗着洗着睡着了吧!
不禁有些害怕,这傻孩子也不是没干过这事。
急忙将碗放在厨房的台子上,然后三步并两步地卧室。
不过刚进卧室就听到浴室里哗啦啦地水声了,安静洲不禁喉咙一紧,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朝着浴室里面看去。
隔着一层毛玻璃,里面的人若隐若现。那一团肉色的躯体不断的在冲淋着温热的水,将毛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水雾雾的雾气,也就越发的看不清楚了。
可是就是因为看不清楚,安静洲才觉得心里越发的痒痒的。
像猫抓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里面,怎么都挪不开步子。
他自认为不是小伙子,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对于情爱不是不知,除了有过未婚妻外,就连有个关系的女人都不少于三个。可是每次一碰到这个丫头,他却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和她亲近,想靠近她把她抱在怀里,想占有她只让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这种念头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一直纠缠着他,虽然李琳琅从长相上来说,算是个美人胚子。不过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美女,比她美的人他不是没见过。可是,却从未见过比她更吸引他的人。
就像两人天生就有一股磁场一般,当然,也可称之为—孽缘。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在外面月兑了衣服,也那样赤果果地走进去。
李琳琅正站在花洒下洗的自在呢,突然浴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李琳琅一惊,赶紧下意识地拿着浴巾捂住了胸口,不过等她睁开眼睛看清楚外面的人后,却又更加脸红心跳了。
此刻安静洲已经赤果了身体,伟岸的身材和圆鼓鼓的肌肉散发着油亮的光泽。原本英俊坚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一层红红的红晕。
她原本应该是惊恐的害怕的,即便是她和安静洲亲过也模过,可是到底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移不开眼睛,充满了恐惧的同时,也充满了好奇。
“琳琅,”安静洲慢慢地走来,声音低沉而又悠远地叫了她一声。
李琳琅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是个缺爱的孩子。一般情况下人缺爱都会有两种,一种是从未得到过爱,所以才会缺爱。另一种就是她这种情况,一直以来都生活在爱里面,突然有一天她的爱都消失了,可是长久以来的享受幸福的感觉让她不能适应,又迫切地想要从另外人或者事物身上再寻求爱。
如果她再年长一点,生活阅历再丰富一些。甚至,认识的异性再多一些。或许她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拒绝的,她对安静洲只是依赖而不是真正的爱情。
可是太过于年轻,太过于懵懂无知,所以只能承受,眼睁睁地看着他向她走来。带给她从未有过的灭顶的惊恐和快感,沉沦在这种陌生的感觉中。
“琳琅,我爱你,琳琅。”安静洲一遍遍地不停地在她耳边呢喃,从未有过的欢愉令他几乎迷了心智一般。无以表达他此刻的激动欢愉的心情,唯有抱着她不断地告白,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而李琳琅躺在他的怀里,听着他不断地呢喃。原本有些不上不下的心此刻倒是平静下来了,她想,或许是真的很爱吧!所以才会这么一遍遍地不停地诉说。
眼睛终于疲惫地闭上了,舟车劳顿再加上他两次的连番索取,让她没有任何精神,只想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只觉得头痛眼花,睁了好几次才总算是睁开眼睛。可是睁开眼睛后,头又痛的离开,无力地伸出手来模了模额头,居然稍微有些发烫。
不禁心里有些凉,她极少生病的,唯一一次大病就是在父母哥哥去世的时候。一直病了一个星期,其实那次也是伤心过度才致。那么这次呢?微微动了动身子,的撕裂疼痛让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昨天迷迷糊糊的,怎么就跟他做了。
还那么不知羞耻地主动缠上了他的腰,一遍遍放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想起昨天的零星片段,李琳琅又羞红了脸。不禁拿着手背,捂上了眼睛。
“醒了吗?”门被推开,安静洲手里端着一碗香气四溢地粥走进来。看到她用手背捂住眼睛,露出来的小脸红红的,不禁闷笑起来,眼睛都弯弯的,可见心情有多愉悦。
李琳琅倒是有些生气了,拿开手背看到他笑的愉悦的样子,不禁娇嗔地道:“我都发烧了,都怪你,居然还笑。”
说完这句话后,她心里一惊。
她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以前可是从来都不敢的,一直都是用敬语。不过又一想,可能是两人的关系不同了,以前到底有着长辈和晚辈的分别,但是现在不同。现在,他们两个不是已经…,如果他敢生气,再像以前那样严肃地对她,她就永远都不理他了。
幸好,安静洲真的没有生气,伸出手来在她额头上模了模,依旧嘴角噙着笑意说:“已经好多了,等一会在吃一点药多喝点水就好了。我在书上查过,这是因为是…初夜的缘故,所以才会发烧的。你太小了,我又太大,不过多做就会好了。”
“不要说了,”李琳琅连忙打断他的话,脸红的滴血,这人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这么羞耻的话,都能说出口来。
安静洲到不以为然,模着她额头的手慢慢地变为了摩挲。将头埋在她俏瘦的肩膀上闷闷地说:“琳琅,你知道吗?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我终于得到你了,终于可以拥有你了。我会和你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我爱你,是真的爱你。我以为,到了我这个年龄再也不会遇到爱了,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爱情,可以和一个人一生一世。但是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所以我游戏人生,无所谓真情假意。可是老天却让我碰到了你,琳琅,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这辈子还能遇到你,遇到爱情。”
“叔叔…”,李琳琅不禁哽咽一声,也是下意识地叫着以前的称呼,可是叫过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她内心里是感动的,甚至有些激动。以前她一直都挺崇拜他的,即便是后来变成了惊恐,但是也不可否认他是个出色的男人。那么孤傲清高,可是现在却说出这么多软弱的话来,而且还是对她说的。
所以,她觉得心里是高兴的,也是骄傲的。甚至觉得,因为他而发烧生病,其实也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