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过要画一个棋盘的话,要有纸笔,我出去找吧。”
“喂喂喂,”可竹有几分不满地说:“都那么晚了,还下什么围棋,哥你也太兴奋了点吧?你以为我们是出来郊游的不成?”
可竹很清楚哥哥的性格,是个非常随便的人,和心思缜密,有大局观的许允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他和许允也是因为许家和祁家关系一直不错,从小一直玩到大,才会关系那么好。不过她也知道,哥哥这种性格的产生,很大程度是因为父母太溺爱他了,他从小到大没有吃过多少苦,所以才会这样。
果然不出她所料,天云这个人兴致一上来谁也劝不住,直接反驳了她:“我一定要去找找看!我也不困啦!还有,可竹其实你也会下围棋的啊,等会和我对弈几盘吧!”
说完后他就转身出去了。留下一脸苦笑的可竹,摇了摇头对张君蓝说:“你别见怪,他从小被人宠坏了,做事就是这样莽撞的。如果你困了,就去睡吧。”
张君蓝忙摆了摆手,说:“不,没什么,我无所谓!”
其实张君蓝并不很想下围棋,她一点都没有那样的心情,莫名其妙被困在这个古怪的建筑里面还出不去,可以说是心急如焚。但是,她也知道祁天云是何等身份,是岛公所首席书记官的儿子啊!这样的人,如果可以巴结对方,对自己绝对是好处数之不尽!而且,她也听说祁天云目前还没有未婚妻,对她而言这是绝好的机会啊!一想到为了负担自己进入红落学院的高昂学费,没日没夜操劳的父母,她就非常心酸。
“围棋就那么有意思?”可竹当然不知道张君蓝的心思,从小衣食不缺的她,自然很难体会张君蓝的心思。
张君蓝这时候忽然又问:“那个……我问一句,听说你们家会和许家联姻,有这件事情吗?”
“哦,你说那个啊,”可竹有些赧然,“长辈虽然是有这个意思,不过许允说他没有短期内结婚的打算。”
“什么?”这让张君蓝极为愕然,在二十岁的结婚年龄却不选择结婚,在这个岛上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有点奇怪吧?也许他和许伯父很像吧,许伯父当初是自己主动追求许伯母的。”
“嗯……很,很意外……”张君蓝实在有些不理解,祁可竹年轻可爱,岛上比她还要漂亮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太多,她本来一直以为许允和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结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刚才那个问题只是她随便找一个话题罢了,而祁可竹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许允……不喜欢你?”
然而话一出口,张君蓝立即就后悔了,她担心那么问会让可竹尴尬,不过可竹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回答道:“没什么,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婚姻本来就要两厢情愿的。而且和他一起玩到大,真要让他做我丈夫,我感觉很不适应的。其实,我大致知道一点他的想法,他好像是打算将来进行这个岛的地质研究和勘探。”
“地质……研究?”
“虽然我们学习到的是……四水岛的土地利用率大概为三分之二,但是,这个数字其实不一定正确。四水岛究竟有多少未利用的荒地,至今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
“这么说,倒也是。对我们而言,土地是最大的财富啊。开垦荒地的确相当重要,一块农田可以养活多少家庭啊……”
张君蓝对此,实在相当地介意。只要哪一年粮食欠收,难以将土地租金上交岛公所且不去说,一家人都必须节衣缩食地过日子,粮价也会拼命上涨,那时候就只有靠岛公所储备的粮仓,接受接济度日。而在这一点上,许信先生给了大家很大帮助。他仔细研究了小岛的土壤,购买了几块试验田,尝试种植各种作物,最终选择让大家广泛种植小麦。那之后,四水岛上几乎每年都是丰收的年份,也因此,这个岛上的主食不是大米而是面食。
然而,即使如此,现有土地资源依旧难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导致有不少人挣扎在温饱线上。因此,在岛上如何继续将荒田开垦为农田一直是岛公所的长期议题。许允这样的理想,倒是相当不错,让张君蓝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只是……
张君蓝从小到大,偶尔也会有些疑惑。
很多地方,虽然陆续被开辟为农田,可是荒芜化的土地始终是更多。岛公所租借的土地,每年的租金都太昂贵,不少人都考虑想办法自己寻找到一片可以种植作物的荒地。张君蓝的家,就是如此。然而,她印象中父母常常在岛上各地寻觅,却总是一无所获。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个岛,究竟有多大?为什么那么多地方,都是一望无尽的荒芜?
联想到刚才可竹的话,所谓三分之二的未利用土地,也未必是个精准的数据?
这和她小时候心头偶尔闪过的疑惑,似乎不谋而合。
这个岛……
究竟有多大?
她发现自己在四水岛上生活了那么久,却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这个岛的具体面积是多少?海岸线是多长?
她忽然联想到眼下所在的这个建筑内。她记得,自己没有走出多远,为什么就会跟着祁家兄妹到了这个地方来?就好像小时候,总是在那一片荒芜之中跟随父母行走,仿佛是迷失了一般……
接着,她想了想终于开口:“可竹,你,知不知道四水岛具体的土地面积是多少?”
可竹听到这句话,却是愣了一下,随即在脑海中的记忆库寻觅了一番,然而半天,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土地面积是多大?”
她发现,自己根本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接着,气氛一下寂静起来。
“其实,我估计,许允想调查的对象,还有一个就是‘禁山’。”
这个岛上所有人一出生就被告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绝对不可以踏入“禁山”。那个地方,是这个岛上最为禁忌的场所。而且,岛公所还有一条很残酷的规定,如果有人主动进入禁山,是不会有人去进山营救那个人的。
“蒋雪舟,当年明知道‘禁山’的恐怖,还是进入了‘禁山’。”可竹谈到这个话题,心情也很沉重:“当时也是没有办法。这是这个岛不可以改变的规定,任何人都不能够进入禁山。当年为什么苏含青会打破这个禁忌,因为她后来的失忆,也变成了一个谜。蒋雪舟听说这件事情后,不顾我们的劝阻,不惜进入‘禁山’,去救回含青。然而岛公所也没有再派人进山找她。当发疯的她将昏迷的含青背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撼了。”
张君蓝听到这,内心也是非常沉重。这件事情,岛上的人都知道。也因为如此,含青对待这个岛上的任何人,都是一副冰冷的态度,因为没有人去营救雪舟。尽管,这是岛上的规定。
“嗯?”她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天云……他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出去很久了。”
可竹顿时也感觉到时间是太长了点,随即站起身道:“我们去找找他吧。”
二人遂站起身,将门推开走了出去,打开手电筒。这个建筑内已经找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有人在。可是即便如此,二人还是心里打鼓,感觉到相当不安。
昏暗的走廊上,二人一前一后,紧紧跟着对方。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喂,你们过来!”
可竹连忙将手电筒照到一旁,只见天云站在走廊上,说道:“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们过来看看!”
“真是的!哥你能不能别老让人那么操心!”可竹顿时有些懊恼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哥哥还是那么随心所欲,不为别人着想!
“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我没兴趣!要下棋随便你们,我不喜欢!我困了,就直接在那个房间睡了!”说完,她就直接回过头走了。
张君蓝也感觉有几分尴尬,不过可竹可以闹脾气,她可是丝毫不敢得罪祁天云的。所以只好直接走了过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刚才不是说去找纸笔画棋盘的吗?”
走到祁天云面前,然后对方却是沉默起来了。
继而,她忽然发现,祁天云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然后,他整个人忽然向着张君蓝倒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张君蓝这一瞬忽然记起来,刚才,似乎祁天云说话的时候,嘴唇根本没有动!
当时还以为是光线昏暗看错了,而且那声音也的确是祁天云的啊……
她这时候一个措手不及,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她此刻也顾不得去捡手电筒,惊叫起来:“救命……可竹,救命啊!”
已经回到房间内的可竹则是躺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目。紧接着,她忽然猛地一睁眼睛,跑到了外面去。
可是,外面的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她模了模脑袋,只感觉头有些痛,随即揉了揉眼睛,说:“我是怎么了,这个建筑不可能有人的,我独自一个人找蒋雪舟被困在了这里,这个地方哪里都没有人的。”
随即她走回原来的房间,又重新躺在了沙发上,闭上了双目。
走廊上,依旧是一片寂静,彷如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