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复碰到大腿的刹那,如触电一般,激起一阵狂乱的心跳。
“该死!”不知是骂他自己还是骂贺莲,男人即刻挣月兑那只柔女敕如火苗般热烫的小手,双拳紧握,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将丝被展开,盖到贺莲身上,绕了几圈,把贺莲紧紧裹在被子里。“嗯……热……”贺莲想要挣月兑,挣月兑不开便来回蠕动,像一只可爱的小青虫。
男人脸上没什么情绪,胸口已见不寻常的起伏。他双肩猛然一沉,腾地起身,大力拉门而出,在走廊的围栏边站立。
他身形高大,伟岸。
阔肩,劲腰,一身朴素青衣包裹之下,魅力丝毫不减。
看似平静温和的背影,一丝不易察觉的魔魅之气隐伏,让人看不清,猜不透,不敢靠近。
楼下,客栈里偶有客人光临,中年老板娘在柜台,精打细算着她的生意。
方才那名少妇便是老板娘找来的,一般客栈里都会提供这种服务,有的是青楼与客栈有合作关系,有的是想接私活的年轻寡妇。
当他发现所救之人中了药,曾有过一瞬的悔意,他不是闲来游览的,救下个麻烦,很可能会耽误他的正事。
救下她时,她浑身湿透,脸上蹭着污泥,裹在大一号的紫袍里,小身子瑟瑟发抖。
他讨厌男侍,却不排斥怀里的小人儿。
鬼使神差地送她来了客栈,本想一走了之,那双小手却是紧攥着他的衣襟死活不松手,毫无掩饰的依赖,毫无防备的依靠,令他动容。
他动摇了,帮人帮到底吧,暗笑,这还是他吗?
见她年纪尚轻,又是娇小的一只,恐怕是个处子,随便找青楼女子,有些糟蹋了。
岂知找来个寡妇,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意外。
是个女的!
躁动,在心中点点蔓延,紧攥围栏的手指已陷了进去,变成一个个指坑。
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因药而变得风情万种,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还有那令人喷血的身子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过个不停。
屋里的小东西似成了他的心魔,勾起他心底最原始的**。
深一呼吸,转身,一脸阴沉地朝楼下走去。
片刻后,小二端进来沐浴用大桶,木桶冒着热气,两条毛巾挂在桶沿。
小二偷瞄了床上缩在一角的人儿一眼,垂首暧昧的一笑,从兜里掏出个纸包放在茶桌上,“这位客官,请慢慢享用,这里还有特制的干花,放进水里有芳香,催情之用。”
还催情?还嫌那小东西催得不够多吗!
男人眸光冷冽,朝小二望去,半句未开口,小二已觉寒气逼来,乖乖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小二一走,男人从桌边起身,大步朝床边走去,拉着被的一角往外一扬,贺莲从被里滚了出来。
“嗯……”小人儿闭着眼睛哼唧,两只手在空中不知在乱抓着什么。
男人手递了过去,让她抓着,她又抓着他的大手往她身上放。
“瞧把你急的,先洗澡!”男人一把将贺莲拉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一手锁住她乱动的双手,另一只手为她扯去褪到膝盖的裤子,一双修长丰润的**少了束缚,交叠着,磨蹭着,把床榻上的床单折腾得满是褶皱。
正要褪去她湿透的紫袍长衫。
“嗯,不要~”小脸一个劲儿的转头朝他脖子里钻,嘴里说着不要,手上的动作却还在不停拉扯衣袍。
“别乱动!”男人耐心不多,浑身血液已直抵月复下,难耐不已,他不是为了急着做那事,只是这怀里的小人儿,太闹人,让他失了平日的沉稳,显得急躁不堪。
还好,这儿,没人认得他。
男人无奈一声叹息,单手扶住她,被河塘泥水浸湿的紫袍一去,感觉手上小人儿的重量都轻了不少。
褪去里衣,一圈缠胸的白布映入眼帘,男人眸色一黯,开始猜测她的身份。她为何要女扮男装,和一个看似男伶的人呆在一起,男伶死了,她中了药。听闻韵澜轩大火,他二人是否和韵澜轩有关?
不容他多想,那小人儿一直扰乱着他的思绪,可是,他在那白布上模了一圈也没找到边缘在哪儿,反而那小声儿是越来越飘,越来釒肖魂。
无奈,将其转过身来,怕她歪倒,大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提了起来,瞬时,上半身曼妙的曲线尽收眼底,肤若凝脂,泛着淡淡的红,浸湿的白布无法完全包裹的美好若隐若现,纤细小巧的柳腰轻扭妩媚撩人,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白布上的手骇然一滞,耳朵立刻浮上红霞。
“月兑……月兑掉它,好难过。”呢喃着,似乎有些神志回脑,她开始可以说一些完整的词语,而不只是哼唧了。
鼓舞之下,男人深呼了一口气,手重新附上,找到了,当那一整条白布一圈圈散开时,给他视觉的冲击,小月复之下越发紧绷,呼吸也不受控制的蹙乱。
努力将视线移到他处,不然他会忍不住即刻开吃。打横抱起,先用手试了试桶里水温,都被这丫头折腾凉了……,丹田一沉,自由控制体内真气,聚于掌心,一股普通人无法忍受的热力迅速在水中蔓延开来。
够温了,把乱扑腾的小人儿几乎是有些来气的扔进木桶,将桌上的催情干花完全忘到了脑后。
“噗——,救命!”她是以为自己溺水了。
男人拿毛巾给她洗脸,她张牙舞爪地,水花溅得老高,弄得男人一脸都是水。
打了一下她的小手,看起来很用力,落下时轻得没感觉,他急躁的说:“听话,别乱动,知道你难受,你再折腾看你什么时候洗完。”
不听!
“不洗澡,浑身脏兮兮的谁要你!”
好像听进去了。
男人嗤声一笑,“原来还怕这个?你浑身湿透了,不泡热水澡会着凉的,笨丫头!”
变干净的小脸,又恢复了那倾国之色,男人眸色一亮,端详着她美丽的容颜,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双眸紧闭,浓密的睫毛挂着水珠,精巧的小鼻子,一双粉嘟嘟的唇瓣,诱人想要一尝芳泽。
还在盯着,那两片樱唇却突然向他袭来,未来得及反应,木桶里的小人儿整个身子扑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就是一阵狂啃。没错,是啃,她闭着眼睛,找不到男人的嘴,她便乱啃。
男人鹰凖般的眸子惊然一瞪,鼻子被她啃了一口,赶紧模了一下鼻子,还好没坏。
“丫头,你好狠!这还没……洗完呢!唔……”接吻是天性,就算那小女人意识不清,她也知道鼻子不是自己想要的。寻到那两片柔软的薄唇,小嘴一口含住,猛烈地吻了起来。男人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给噎了回去。
不洗就不洗了,此时任何理智看起来都很矫情。
他单膝跪在木桶边,抱紧那滑溜溜的小人儿,两人热烫的唇猛烈地摩擦着,辗转着,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觉,口感柔女敕滑腻,又因她蛮力的啃咬和吮吸,带来一丝兴奋的刺痛。
原来女人可以这般可口,他回咬她,比她更为猛烈,像是要把那两朵娇艳盛开的唇瓣吞进肚子里。突然,兰香小舌探入口中,灵活卷动,甜腻的津液顺着滑舌流淌入喉,他的心跳砰然一滞,头一次产生一种被侵略之感,却是该死的让他欲罢不能。
搂住她的蛮腰,猛地往上一提拉出水面,托着她翘挺的臀,像托着大婴儿般,边吻,把她放躺在床上。
他拿干毛巾给他擦拭身上的水珠,从脖颈到玉臂,脖子下方,犹豫一瞬,不敢擦,直接越过。
性感的娇躯,线条优美,盛雪的肌肤白里透红,有如初生的婴儿般娇女敕,擦拭动作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急促,为她擦身似乎成了别样的**,暧昧,刺激。
男人直接将毛巾换成自己的大手,附在他刚才越过的地方,预期的柔软舒适袭上掌心,让他心神跟着一颤。
揉捏,轻挑,美不胜收。
“嗯……”小手盖住了大手,觉得他的服务不过关,亲自手把手指导。
男人急切地月兑掉青衣长袍,里衣,烛光,映在那如微雕般质感有力的背脊上,泛着蜜色的光泽。
白女敕丰盈傲然于视线。
他扯开碍眼的小手,垂首吻住,有些急切,有些粗鲁,源自雄性动物的本能去啃咬,去舌忝舐,荡然的喘息和娇吟从头顶传来,如美妙的弦音,百听不厌。
褪去最后一丝阻碍,贴上她的身,柔软温热的感觉蔓延全身,他紧紧抱着她,好像这拥抱他等待了许久,找寻了多年。
头埋进她香汗淋漓的脖颈,一舌忝,微咸,却美味可口,带着她独有的味道,不想却引来身下小人儿强烈的颤抖。“痒,热……,我要……”
“你要什么?”他是在很认真的问,未带着半点戏谑。
“不知道……”嘴上不知道,可手知道,那小手在他身上游走。
然后,小手一紧。
“嘶……”男人即刻全身紧绷,垂首咬了她脖颈一口,“要命的小东西!竟然要我的……”
“嗯……”申吟,却像是回答他的话,嗯,她要的就是那个。
她要的急切,他给的迫切。
霎时间,陌生而又舒畅之感如电流般直窜背脊。
身子同时一僵。
“啊!”这是她折腾一晚上最响亮勾人的叫声,然,似乎带着一丝凄惨。
男人诧异地抬首看她,只见嫣红粉女敕的小脸,柳眉微皱,星眸紧闭泛着泪花,贝齿轻咬着下唇,痛苦万分。
怎么了?是做错了什么吗?急急撤退,却又引来一声凄厉的叫喊。男人有些发懵,轻抚着她的脸颊,已顾不得月复下有多难耐,只希望这小人儿不再出现痛苦的表情。
吻她的脸颊,吻她的樱唇,吻开她蹙紧的柳眉,吻干她眼角的泪水。
又美了。
“要……”蹙着眉,表情比先前还欲求不满。
“不给了!你那么难受!”
靠!还好贺莲现在晕着迷迷糊糊的,这要是醒着,听见这话估计得气晕过去。
虽然没听,可不满足感已经强烈压过了疼痛,主动搂住身上那坚如磐石的男人,献吻,抚模,磨蹭,意思是说:“给嘛,给嘛,给嘛~”
事实上男人才是欲求不满的那个,可欺负女人这种事,他不耻。他想拉开贺莲,却当真是享受她温柔的怀抱和热情的亲吻,怎么会有如此撩人的女孩,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
再次尝试,不如刚才那般急切和粗鲁,他温柔的,小心的,时刻注意着那小人儿面上的变化。虽然依然不是那般顺畅,却不再见她皱眉。
到底,成功!
男人也舒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他觉得这简直比杀一个人还要难,不过却是值得的,小女人侧着脸,轻咬着食指,如小猫般哼哼唧唧的,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小猫发晴就这声儿,他听过,头一次听一个女人这样叫,甚是好听。他想听得急促一点,大声一点,于是,他不得不化作行动让他的愿望成为现实。
雪玉莹白微晃,心也随之荡然。
低头吻上她的小嘴,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彼此的呼吸,一次次正负距离的纠缠,各种感觉声音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个如幻似真的梦境,梦境里只有快乐,舒适和畅快淋漓。
“熏……”有这种快乐感时,她只叫过一个人的名字,此时她本能的喊了熏的名字。
男人的脸上突然拂过诧异,“丫头,你方才说什么?”
“老公……嗯……”
老公?虽然不明她在说什么,心中却产生一丝疑虑,他吻着她的耳朵,“小丫头,你叫什么?”
耳朵好痒,贺莲一缩脖子,“嘿嘿~”
*
一夜的折腾,男人已记不清到底要了那可爱的小女人几次,应该说有几次是她在要他,男人也乐于奉献。
从最开始的速战速决,到男人逐渐适应该有的节奏,到游刃有余,控制得当,收放自如,直到攀越巅峰过后那脑海中的一片空白,时时刻刻,如置身云端,有羽化成仙之感。
当一切结束之后,黎明第一缕阳光已映照窗沿,给黑暗的房间增添一分暧昧的红霞。
小女人累得昏睡了过去,望着疲惫的小脸,男人恻隐,他岂会失控如此,而忘记考虑那小女人到底承不承受得住。怪只怪她美得如同一只妖精,勾走了他的魂,忍不住去与她拥抱,亲吻,相缠。
坐在床边,毫无困意,神清气爽,是通体地舒畅。
转首,床榻上一片狼藉,纯白与透明两色甘泉流于那双纤细的美腿之上,带着一丝璇旎,男人,盯着,不知作何情绪。
半个时辰之后。
小厮按照男人的吩咐,把两套崭新的衣服,全新的寝具,两盆盛有热水的水盆,以及文房四宝送了进来。
男人换上其中一套长衫,将他精壮性感的身材包裹了起来,站在阳光下,地上映出一条修长的影子。
将毛巾浸在热水里打湿,在理性与**的挣扎之中,把那浑身沾满汗水和爱夜的小女人整理干净。
重新铺好寝具,将抱在怀里的贺莲放回床上,盖好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走去妆桌边对镜而坐,镜子里,男人其貌不扬,拥有一张看一眼转身便会忘记的面孔,纤长的手在脖子下模索了一阵,霍然间,人皮面具被撕下,墨色的及腰假发摘除,一张令人惊艳的俊美面容映入镜中。
轻一甩头,一头银色长发如瀑布一般垂泻而下,在柔和清朗的晨光中,泛着炫目的光泽,不同于晁国地域男子的长相,深邃的五官,鼻正唇薄,浓卷的长睫毛柔化了原本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如鹰凖的眸子,锐利,充满自信,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如神抵般尊贵的气质在男人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男人掩饰自己,来到晁国也带着神秘的目的,却是想也没想到会经历如此,并摘下了所有伪装,甘愿冒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危险。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也曾有无数女人对他投怀送抱,而不为所动。不知为何,异国途中,偶遇了男扮女装的她,抱在怀里,一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暖。
一个决定在他心中落实。
*
贺莲整整睡了一上午,当她被饿醒之后,发觉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并且全身**,浑身酸痛时,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彻底空白。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她这副身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腿间酸胀得几乎无法合拢,身上到处都是深红色的吻痕,很显然,她被人迷女干了。
只记得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和她发生关系,想要抗拒,想要拒绝,体内却有什么东西在阻挠着她的意识,只能听从本能的召唤,去主动向那个男人求欢。
一直以为又是春梦,还曾抱怨过怎么不梦一个帅气一点的男子。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看来,残酷的事实已经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为何,她的记忆断了片?她是如何来到这里,如何被这个男人迷女干?
忍住头晕,努力回想记忆的最后片段,韵澜轩,天字号房,晁天策和姬羡壹,男男表演……
最后,是默涵望着她那惊愕的眼神。
贺莲猛地一怔,是晁天策!是她喝了那厮递过来的一杯酒,才失去了意识!
晁天策,你他妈的混蛋!
愤怒与耻辱交织,加上全身**处在一个陌生环境所产生的恐惧,炎热的夏天,她竟觉得身处寒冬,由内到外冷得无以复加。
她气得浑身颤抖,紧抱着身子,却倔强得不流一滴眼泪。
她委屈,委屈的想死,早知道,就该在当年把自己给了太子,她也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爬上四殿下的床,她死也想不到,穿越后宝贵的第一次,竟是被一个完全不知道是谁的人,毫不留情的给糟蹋了。
晁天策!
贺莲恨得咬牙切齿,她想杀了他,她想把他千刀万剐,她要把他变成千人枕万人压,她要把身上所遭受的耻辱全数返还给他!
还有,欺负她的那个人是谁?姬羡壹会不会是帮凶?她大脑断片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她无比平静,面无表情,谁也无法估到她内心做了一番怎样的挣扎。
环视了一圈房间,简洁干净的陈设,床也干干净净的,冷笑,是不想留下作案证据么……
拿起床头的衣服一看,是一套崭新的水粉色男款长衫,不见自己的衣服,只好穿上这套,却是意料之外的合身,只是没有了裹胸布,胸口处略显雄伟。
到铜镜前,正好见桌上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
“嘿嘿,
等我回来,娶你!
淳于公子。”
简短的三行,字体铿锵有力,彰显着毋庸置疑的霸道。
贺莲攥紧了捏字条的手——,嘿嘿?强了她的人,还好意思跟她嬉皮笑脸,是嫌她被侮辱的不够多,还是这所谓淳于公子脑子有问题?
呸!等他回来娶她!她要等他回来杀了他!
从中午等到傍晚,再等到深夜,直至小二进来赶人了,男人始终未出现。
“这位客官,房间已经到了期限,若是客官还想住下去,麻烦要补交之后的房费。”
贺莲有些木然,她平静地说:“我这就走。”
透过小二看他异样的眼神,自尊有再次被践踏之感,她开始怀疑是否自己脑子有问题,竟然信了那禽兽的话,以为他真的会信守承诺而出现。
临走,转首,“哦,对了,可否形容一下带我来的那个人的样貌?”
*
回到那条太子荣归的长街,战马所踏过的地方,太子的笑容,可以将任何一个黑暗的角落照亮,此时,却照不到她微凉的心。
小二对强了她的人的描述,和她梦中的男人一模一样,铁一般的证据一次次在自己面前证实,如一把锋利的刀,在心口划出一道道伤口。
太子走到这里时认出了她,记得当时他正好经过一间医馆,而她当时正好站在韵澜轩酒楼的门前。
随着思绪,向对面望去,那万恶的韵澜轩——
怎么……没了?
那金碧辉煌,门面如宫殿般的韵澜轩哪儿去了,放眼望去,只剩一片残垣败瓦,屋顶冒着青烟,寥寥几个路人,议论纷纷。
在门口站定,默然望着,这破败之感像是一种讽刺,即使有再美丽的外表,再高傲的自尊,摧毁它,只需一瞬之间。
身侧,一道高挑的身影,同她一样,已站立多时。
转首,扬头,是那张雌雄莫辨的容颜,眼里沁满浓浓化不开的怅然,他已换了一身玄黑的长袍,衣摆是大片红色的郁金香……。
“这么巧。”贺莲眨了眨眸子,有气无力,机械地打了声招呼,又将视线移回酒楼。
惊!姬羡壹见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贺莲,除了震惊,心里同时浮上一丝喜悦。
“嗯,很巧。”同样淡淡的回复着,心已经狂跳,她活着,竟然还活着!然而,多年道上混迹,已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即使他心里有无数疑问,见到她活着有多开心,然,只需要他自己知道。
“你,很闲?”贺莲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
“不,玩具被烧了,总是要来看看的,我,念旧。”
贺莲指着那一片废墟,“你的?”
“嗯。”
“活该!”
“……”
夜色中,一高一矮两个人,并排而立,以平均每分钟一句话的语速进行着,谁的语气也没有提高半分,平淡地像是多年的旧识,两人都有太多事想知道,却又因不熟而无从开口,只能靠大片的沉默来掩盖内心真实的情绪,顾左而言他着。
姬羡壹从袖子里拿出两样东西递给她,“还给你。”
转首,是四殿下送的匕首和太子送的玉佩。
心,酸了,绷在心里的那根弦似乎马上就要断裂,急急移开视线,迅速揣进兜里,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我,这期间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整理了一番情绪后,贺莲开门见山。
“王爷把你卖了给我,之后失了火,你失散了。”
“没了?”
“嗯。”
“……”
姬羡壹能如此坦白,便没有必要骗她,换言之,强了她的人,真的只是个捡了便宜的路人?!
崩溃!这种答案岂能不让人崩溃?以后连寻仇都苦无出路。
“卖了多少?”
“价值连城,三座。”
“嗯,这价格勉强可以接受。”
“……”姬羡壹忍不住闷声一笑,一个小太监自认价值连三城只是勉强可以接受的程度,她的内心是有多狂妄?
“王爷烧死没?”
“……,没。”
“那正好。”停顿片刻,“策王府怎么走?”
姬羡壹诧异地看她,“去策王府做什么?”
“杀了他……”平淡的有些可怕的语气,然眉眼中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忍不住想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手指触到的瞬间,贺莲如同触电一般狠狠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姬羡壹的手停在空中,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情绪激动的话语,只因自己轻微的触碰,她,发生了什么?她的药,是如何解的?
到嘴的关心,又给憋了回去,表现无私奉献的爱,不是他的作风。
“小莲子,凭你一个人的实力是动不得王爷分毫的,我想你心里也清楚。我欣赏你,欲与你为友,然还不到我可以出手帮你的程度,我是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你可懂?”这才是真正的他,即使有喜欢的东西,也不能让喜欢的东西左右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自己的行动,冷漠,才能让他时刻保持冷静。
贺莲冷笑,这样反而好,若是他说要无偿帮她,反而会觉得目的不纯。
看了看被火吞噬的韵澜轩,“好,那我便和你谈一笔生意。”
*
姬府。
姬府在皇城东最不明显的一角,除了门口两只气派的麒麟兽,门面是出人意料的普通,而进去后,却是截然相反的穷奢极侈,有种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之感。
花园所经之处,栽种了各式品种的郁金香,如此充满浪漫气息的宅府,竟然属于一位浑身铜臭味,只拿钱来衡量一切的妖孽。
人世间,值得讽刺的事儿太多了。
姬羡壹走在前,步伐翩翩,缓,却稳健,府里的下人见到,均低头极其尊敬的喊一声,“少当家。”姬羡壹也一一客气回应,没有半点当家的架子,有如一位亲善大使,完美得无法挑剔。
“假惺惺。”贺莲嘟哝着,最初见他时的惊艳感已褪去,美,只是一具皮囊,而真正能够长久吸引人的,是个性。
姬羡壹放缓了步伐,与她并排而行,“假,可他们喜欢。人往往好奇一个人面具之后真实的他,而当他们见到时,更多的是宁可只面对戴着面具时的他。”
“人是为自己而活的,而不是活给人看的。”
姬羡壹笑了笑,不语,似在思考。
带她来到客房,宽敞的房间,几乎可以和皇宫里的翊和宫寝殿媲美,充足的踩光,偌大的床榻,与他的品位相同,雅致,大方。
“如果你想,你可以一直住在这,我可以宠着你,给你想要的一切,”姬羡壹话语一顿,上挑的凤目睨了她一眼,“一切,可以用钱买到的东西。”
冷笑,“省省吧,我只是暂住,不想做你姬羡壹的宠物。住在这只不过是你答应我的交易条件之一,我并不欠你。”
“哦?那我买了你,出的那份钱,你要如何还?”
“我是人,不能作为交易的对象,你们交易的本身就是不合法。”
“莲公公是否在痴人说梦?”姬羡壹突然倾身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凑近她的小脸,轻吹了一下长长的栗色刘海,那双魅惑的眼睛,近在咫尺。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竖在贺莲的面前,“这是奴隶交易合法的国家,看好了,白纸黑字有你按了手印儿的契约,就算你告到任何一个衙门,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乖乖跟我回家。”
贺莲美眸一紧,上面的确写着她卖给了姬羡壹,还有整个手掌的小手印,比了比,的确是她的。
“你们这些败类!”贺莲伸手去抢,姬羡壹灵活的往后一退,扑了个空。
“你们私自买卖宫里的太监,可知罪可杀头?”
姬羡壹的神情依然淡定,收好契约,笑道:“知,不过……,我发现了莲公公一个小秘密。”
秘密?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女的了?
面带防备的望着他,他笑,笑得邪魅,“莲公公是从凉国分配的太监,来到晁国后一直被四殿下私藏,直到现在,太监的身份都尚未登记入册,莲公公我说的对吗?”
太监身份登记入册?为何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事,四殿下也未让她做过任何登记?
“果然被我言中了,四殿下可是深谋远虑啊~!”
“什么意思?”
姬羡壹缓缓走近,衣摆上的郁金香花怒放着向她逼来,笑着,却压迫感十足,他一把将贺莲搂在怀里,猛然低头,吻上她的唇,柔女敕的唇瓣比想象中还要美好,让人一经碰触便舍不得与那两片分开。
这个吻,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贴服着唇瓣,温柔的辗转,轻咬,令人舒服,如他的人一样挑不出任何毛病,然而……
“唔……”姬羡壹猝然与她分离,手指抚上自己的唇,惊怒地看着她。
她朱红的樱唇上还粘着属于他的血液,显得她的小嘴,妖娆,性感,她伸出小舌,略舌忝下唇,尽显魅惑的姿态,“你的吻很不错,不过,我对没有任何感情的吻不感兴趣!”
“很好……”姬羡壹仰头大笑,长长的发尾因他的动作而来回摆动,他钳起贺莲的下巴,盯着她血红的唇瓣,嘴角扬起邪笑,“你尝了我的血,便一辈子都是我姬羡壹的人,我也希望你的逞能可以撑得久一点,别给我机会见到你的脆弱,不然我会毫不犹豫地吃了你!”
松开她的下巴,扬长而去,贺莲像失去了支撑,跌坐在椅子上,她的确是在逞能,她浑身都在颤抖,腿间因剧烈运动仍在隐隐作痛,她现在讨厌任何雄性的碰触,连只公猫都不可以,姬羡壹的吻令她感到恐惧,那在陌生客栈醒来后全身**淤青的一幕一幕回脑,手心攥着都是汗。
选择在姬府暂住,她承认她是在逃避,她怕见到太子和四殿下关心的眼神,若是发现她身上的吻痕,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的疑问,更无法面对他们因她而愤然的面孔。
可骄傲如孔雀的她不愿在外人面前表现脆弱,她的逞能,竟是被他一眼看穿了吗?
姬羡壹刚走出门口,便有下人前来通报,说策王爷到府拜访,姬羡壹略一回首,贺莲赶忙躲回到门背后去。
听到策王爷三个字,贺莲有如撒旦俯身一般双眼腾时变得猩红如血,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她要杀了他,就在现在,纵使与他同归于尽,她也在所不辞。
她偷偷跟在姬羡壹的背后,来到姬府主宅的会客大厅,大厅通亮,晁天策早已等在那里。
见姬羡壹进来,急急起身大步来到他面前,“你韵澜轩怎么失火了?小莲子呢?”
广袖一挥,甩掉他肩头上晁天策用力的大手,蹙着眉,“王爷,你我交易已成,这么夜了专程到府,就为了管我姬家的闲事?”
“闲事?你韵澜轩都烧没了,还叫闲事?你知不知道韵澜轩被烧,已经惊动了皇上,皇宫现在处于一级戒备当中,万一有任何重要消……!”
“好了,王爷。”姬羡壹打断晁天策的话,“皇上那边我自会应付,不必王爷特意跑一趟前来关心,有事说事,没事王爷请回吧。”
“羡壹你!你我好歹是朋友,何必对我这般冷漠呢?”
姬羡壹似听到笑话般,嘲弄的一笑,“朋友?王爷何必假惺惺呢?你我一直是生意上的伙伴,那些黑市上的画册,难道王爷没有狠赚一笔吗?钱已是羡壹对王爷最大的热情了。”
假惺惺?他怎么会突然用到这个词?曾经跟王爷称兄道弟,视其为世交的可是自己,现在他骂王爷,岂不是等于骂自己?
晁天策似乎对朋不朋友说法并不关心,他只是急着一个人,“你快告诉我,小莲子怎么样了。”
“她死了。”姬羡壹坐到大厅主位的麒麟楠木椅上,不以为然的说。
晁天策步伐微晃,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她,她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着火,当然是烧死了。我说策王爷,你当初决定卖给我了,小莲子是死是活已与你无关,现在跑来关心她的安全,未免太假惺惺了吧。”
姬羡壹发觉这个词可以用上瘾的。
“我……”晁天策手掌攥成拳头,他曾想,不过是卖个奴才而已,即便有风险,但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何曾想,当听闻韵澜轩大火,他却无法淡定面对这个消息,不受控制地赶去韵澜轩,被眼前骇人的一幕惊呆了,到处是惨桓败瓦,横尸遍野,找寻无果,便来姬府问姬羡壹,他内心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个人侥幸还活着。
而此时,贺莲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如夜,如狂风骤雨来袭,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让那个害她的人亲手死在自己刀下。
“晁天策!”贺莲怒吼。
晁天策和姬羡壹同时一惊,姬羡壹坐在椅上未动,晁天策猛然转头,见身后,贺莲好端端站在门口,眸中划过一丝惊喜,“小莲子你还活着!”
他奔向贺莲,一刹那,冰凉的刀锋刺穿胸膛,晁天策震惊的望着她,后退了两步随即倒地,贺莲扑了上去骑在他的身上,拔出胸口的短刀,再刺,再拔,再刺……
整整七刀,又快又狠,将她所有的恨,所有的委屈凝聚在刀尖,统统还给了他。
当她已陷入一种无法控制的魔狂状态,准备刺第八刀的时候,姬羡壹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猛地将她抱了起来。
晁天策捂着千疮百孔的胸膛,平静的望着她,仿佛心甘情愿接受着她的惩罚。
贺莲疯了,她挣扎着要冲过去,姬羡壹死死搂着她不放,揽住她腰的手,不小心上移,竟是一片温润盈软。
震惊!难道小莲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