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要不要进去呢?
晁羿看似很累,进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何况进去也不知说什么好。
心中默默一叹,贺莲强压下想进去的想法,不无沮丧地垂眸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回去了,皇上请小心。”
看了看站立于逆光之下的小不点,滚着花边儿的粉色齐胸内裙,波浪般长卷的墨发随意地搭在肩头,真真是妩媚又撩人,穿成这样在门口勾搭了他一下便不管不顾地转身走人,晁羿真想扑上去啃她一口。
不过今晚目的已经达到,让暗卫故意在屋顶弄出声响引小丫头出来,可见她还是在乎自己的,那他还着什么急?
于是他对小丫头说道:“好,朕送你。”
两步的距离也要送她?
会不会有些太——重视她了。
晁羿披着墨袍送贺莲到了门口,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晁羿单手撑着门框,此时变成逆光站立的他,轮廓显得极为英挺伟岸。
“记得关好门窗,知道了吗?”
“嗯。”
“害怕的话就来隔壁找朕,知道了吗?”
“嗯。”
“冷的话盖多一层被子,知道了吗?”
“嗯。”
小脑袋瓜点得像小鸡啄米,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
见此,晁羿坏坏的一笑,“朕想吻你,可以吗?”
某神游的傻丫头脑袋惯性地继续点着,“嗯。”
“啊……?唔!”
还未反应过来,一双温暖的唇瓣贴了上来,带着他好闻得气息扑面而来。
这吃的醉虾是后反劲儿还是怎的,她只觉眩晕感即刻上脑,连气息也喘不匀,更别说是推拒他了。
小嘴儿被他衔着,后颈也被固定,久违而突然的吻,令人陶醉,原来面对他,她竟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他一吻,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他的吻,仍是那么温柔又具娴熟的技巧,轻啄着,若即若离的碰触,即使他的舌没有探入,也好像整个人都被他吞噬了一般。
全身的力气被抽走,跌进他怀里,小口也不由自主地张开,等待他更深一层的抚弄。她一定是醉了,不然为何身体会背离她的思维,做出相反的举动?
忽然,那美好的滋味突然从嘴上抽离,有些不舍地睁开眼睛,刚好与他的视线对撞,却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晁羿揉了揉她的长发,轻声道:“有你的香气在唇边,朕今晚会睡个好觉,好好睡吧,朕明早过来叫你起床。”
然后,晁羿主动为她关门,门阖上的一刹那他充满溺爱之情的神情仍历历在目,却令她半天也缓不过神。
他走了,他,他,他就这么走了?
小丫头咬了咬唇,那被滋润过的朱唇证明了方才那不是梦,如此美好的吻,可为何胸中会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
闹心!这让她晚上怎么睡啊!
*
如何睡着的,小丫头自己也不知道。
翌日晌午,她是在好听的磁性声音中醒来的,心中那股郁结经过一晚上也未散去,多少看那家伙有些不顺眼,可又总忍不住看他。
在大堂进膳后,晁羿便带着她在街上闲逛,走在裕州城最古朴幽雅的大街,两边建筑青砖黛瓦,雕梁画栋,具有浓郁的蒂斯国风格,明媚的阳光将宽敞的石子道路映照得像反光的镜面,过往路人踏在上面周身都似笼罩着一层华光。
身边的男人也不例外,晁羿今早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华衫,看起来依然沉稳大气。见晁羿一本正经的时候多了,他留给她儿时心中的那股子狂野放荡劲儿越来越淡,可她却认为现在的晁羿才更趋近于真实。
“晁爷,我们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去知府大人的府邸办理许可申请吗?”
人多的地儿,叫皇上容易被听到,姑娘她想了半天弄出个新名词,喊起来还挺有口感。
晁羿闻言则是剑眉一挑,“莲子,你家晁爷已替你将事情办妥。”
“已经办完了?”贺莲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效率也太快了些。
晁羿面上陡然拂过一抹得意,甚觉被小丫头用崇拜的眼神望着的滋味不赖,一时忍不住调侃道:“嗯,你要如何感谢你家晁爷?”
感谢?贺莲在大街上看了一圈,有了主意,“我请晁爷吃那个!”
跟着小丫头过去,竟是来到了一家画糖人的摊子。
摊子老板见面前二人衣着华贵不凡,赶紧赔笑讨好,“这位爷,是买糖人儿给您女儿?”
岂知晁羿闻言脸色瞬间一沉,那阴冷的视线简直能把无辜的卖糖人儿老板给刺穿了。
老板吓得脸色白了又白,垂首不敢再吭声。
见皇帝不高兴了,贺莲一手揽住晁羿的胳膊,亲昵地贴着他,然后对老板说道:“不要乱讲话,明明就是女儿买糖人儿给爹爹。”
此话一出,晁羿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明知道他忌讳这种说法,她岂是还故意讲给他听?
但介于那柔软的小身子贴着他,心里的火一时还能压抑得住,不然定是要把这乱说话的卖糖人儿的给大卸八块!
老板僵着笑脸忐忑地问道:“那这位姑娘要画什么给您的……爹爹?”
“就画我爹爹吧。”
见到有人卖糖人儿时,贺莲便想起儿时在凉国和太子殿下出宫玩的事了,那时太子拿糖人儿恶心她,那如今她便子债父偿,好好报报当年仇。
还真别说,细看之下这卖糖人儿的老板看起来与当年那个有些相似呢,指不定就是同一个人。
不出一会,一个威风凛凛地帅气糖人儿诞生,贺莲接在手里,看向晁羿,“爹爹付钱。”
诧异,“不是莲子请客吗?”
“是呀,我请客,爹爹付钱。”做女儿就是好,撒娇耍赖的事儿干起来一点不觉得脸红害臊。
晁羿:“……”
付过钱后,二人继续往前走去,贺莲象征性地把晁羿Q版模样的糖人儿递给他,“你不会很想吃,对不?”
这还用说?他一个大男人在大街上吃糖人儿,岂不是成了笑话?买糖人儿也只是为了哄丫头开心而已,只不过那老板的话一直像根刺一样卡在心里,想起便不是滋味。
岂知,那小丫头突然驻足,然后举起手中的糖人儿,伸出红润的小舌把他样子的糖人儿从下往上舌忝了一遍,同时向他投去妩媚的眼神……
周身一瞬酥麻,心里的那股怒火即刻变成欲火流窜全身,这丫头真真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敢如此勾引他。
英雄,气短,他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然而那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小舌头,脑海里各种禁忌画面出现了。
贺莲只舌忝了一下,也不敢多来,毕竟在大街上,被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不过这一瞬的打击也够晁羿受的了。
暗自偷笑,谁让他昨晚上有意勾引她,谁让他儿子小时候舌忝糖人儿恶心她,畅快啊,什么仇都报了!
把那几乎欲火焚身的男人晾在了一边,改舌忝为咬,小丫头干脆地嚼起了糖人儿,滋味甜到了心里。途径书铺,贺莲无意中看到门口招牌上力荐的一本书,眸子顿时一亮,一溜烟儿的蹿进了书店,“老板,我要一本《不要桃花》!”
“姑娘,你也要这本啊!”中年老板面露难色,“这本销量甚好,已经断货三日了,恐怕明日才能到货。”
贺莲又是失望又是欣喜,买不到宁贵妃的书有些可惜,可听闻她的书大受欢迎心中又感到无比欣慰。
现在宁贵妃一定乐得在家里数钱呢吧!
眸子笑弯成了月牙,有些迫不及待明日的到来,看到她给宁贵妃写的序言出现在那充满墨香的书本上。
“你也喜欢那本书?”晁羿走进来问道。
“是呀!”
“我看过了,内容很特别。”晁羿目光飘远似在品位书中的情节。
贺莲好生惊讶,没想到一个男尊世界里最高掌权者竟然能接受这种书的存在,而且自己还看过?!
“那你接受里面的内容吗?”贺莲问道。
“那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并非真实,不过……”晁羿看向贺莲,神情无比认真,“现实当中,若是你,或许我可以接受。”
只要能伴其左右,只要能给他机会让他爱她,其他事情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
二位请留步,看二位仪表不凡,气质月兑俗,可否有机会让贫道为你们算上一卦?
他们被一位留着胡须的矮个子道士拦住了去路,晁羿将贺莲护在怀里,绕过了道士不予理会,岂知那道士追上来非要给他们算卦,情急之下月兑口而出,“二位皆曾是命犯情劫之人!”
倏地驻足,这话倒是被他估中了。
反正时辰尚早,贺莲和晁羿对看了一眼,决定听听这臭道士是否真能说出花儿来。
把身上的行李拿下来,被那道士好顿折腾竟是变成了一套方便的摺叠桌椅,二人便在道士对面坐了下来。
“二位可否将生辰八字给在下一瞧?”
晁羿:“不行!”
贺莲:“没有!”
吃了个大憋,道士脸色窘了窘,之后笑道:“那看相也行。”
道士先缕着胡子向贺莲望去,一双狡黠细目凝视许久,直盯得晁羿甚觉不爽,干咳了两声予以警告。
这时,道士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眸子,“这位姑娘,不瞒您说,您眉宇间有紫气环绕,此乃母仪天下之相啊!”
与晁羿对望了一眼,贺莲抿抿嘴不予作答。
“不过……”道士细目一眯,似在思咄,“姑娘桃花深重,恐这辈子不止侍奉一位男子,因而这紫气看起来有些虚缈,可惜,可惜。”
道士惋惜地直摇头,贺莲心里直翻他白眼,她做不成皇后你臭道士可惜个屁?
“爹爹,女儿做不成皇后了,女儿对不起你~!”贺莲恶整晁羿的兴致似乎仍然很高,哭丧着小脸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你们是父女!?你们之间明明有……”不正当的关系,话到了嘴边硬是憋了回去没敢说,毕竟看过不少面相,乍一看这两人身份必然不低,可不能轻易说错了话。
道士心中哀叹不已,可惜,真真是可惜,好好一个皇后相,偏偏是个贪色好欲的女子,不过……,他又仔细瞧了一眼贺莲眉心的紫雾,不免觉得奇怪,这紫雾虽虚却不止一股,似乎有两三股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倒抽一口凉气,坏了,天下要大乱!
道士脸上冷汗直流,见贺莲有如见妖魔鬼怪一般脸色大变,紧接着大义凛然地对贺莲身边的晁羿警示道:“这位公子,若她是您的女儿,请务必看好她,莫要让她有机会见到皇上,莫要让她有机会离开晁国,否则……”
“否则什么?”二人都有些吓到,倾着身子异口同声地问。
“否则,这天下的版图将会改写,君王也会易主啊~!祸水,真真是祸水!唔……”道士陡然捂住了嘴巴,意识到自己泄露天机谈论了当今天子,这要传扬出去他可是会身首异处的。
转首,向晁羿望去,像是又看出什么似的,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位公子,你,你虽避过了情劫,却……”
这臭道士一惊一乍,欲言又止的,几乎快把那二人逼疯了,恨不能掐死他,“快说!”
道士吓得一哆嗦,吞了口口水,“公子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
“一派胡言!”晁羿暴怒,倏地站了起来一拳把桌子打得粉碎,紧接着抓起道士衣襟给拎了起来。
“咳咳,公,公子饶命,也不是没有转机。”
见路人纷纷好奇围了过来,贺莲偷偷拉了拉晁羿的袖子,“晁爷息怒。”
晁羿把道士往地上一扔,“到底是何转机,说不出来,你的小命也不用要了!”
道士擦了擦冷汗,从地上爬起来,“转机就是您身边的姑娘,她是您的贵人,只要将她留于身边一切将会迎刃而解。”
但问题,这姑娘身边男人太多,想留在身边并非易事,不过这话道士可不敢再说,不然小命当真是没了。
直到此时,道士才倒出空来仔细端详晁羿一番,方才他气势逼人,一瞬间的爆发力令人不免觉得心惊胆战,那种气魄绝非普通官宦人家所有。
不看倒好,一看道士几乎快哭了,眼前的公子哪是什么官宦子弟,哪是什么皇亲国戚,那是真真切切的天子站他面前了啊!
“嗷——!”道士猛然间嘶嚎了一声,以一种极其崩溃的状态挤出了人群,连算命摊子都不要了。
没人知道他跑哪儿去了,也没人知道他精神是不是还正常,不过晁羿和贺莲的心情被这事儿一觉和,都甚觉有些失落。
在众人注目之下离开古街,来到湖边,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偶尔经过的游船,二人陷入了到裕州城之后首次的沉默。
“那臭道士一定是乱说的,皇上您别放在心上。”贺莲安慰道。
晁羿负手而立,寒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显然,他是将道士的话听了进去。
许久之后,晁羿徐徐开口,“小丫头,你可否留在朕的身边,朕仍许你皇后之位。”
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曾尊重过小丫头的决定,然而今日之事的发生,不得不让他重新将此事提及。
不想面对国家变动和百姓罹难,不想亲眼见到皇儿的背叛,他似乎别无选择,而小丫头留在他身边又是他一直所期望的。
看在贺莲眼里,他的决定如此坚决,本应感动,可这皇后之位到底有多少是出于他对自己的感情?
她开始在乎,到底他是爱他的皇位,爱他自己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那句‘可为你做任何事’是否真的出于真心,还是他闲暇之余的犒赏。
“皇后之位我不稀罕。”贺莲冷冷的说。
“若是朕不做皇帝你还会不会爱朕?”晁羿的目光始终目视着前方,矮小的贺莲此时完全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他什么意思?他是觉得她看上的只是皇帝那个身份?
一丝怒意在心底浮现,若是他一直不信任自己,为何还要和她重修旧好,为何还要勾起对他封存已久的感情?
她违心的答道:“不会!”
潮湿的湖风吹面而来,将晁羿的长发吹起,如刀削般完美的侧脸彻底展露,原来面上的神情是如此凝重。
突然,他唇角勾起了笑意,“船来了,莫要多想了,我们上船。”
明明是他一直在多想!贺莲对游船河有些失去了兴趣,但裕州城又不是她的地盘,也只好跟着。
走到码头,刘总管从那红色豪华画舫游船上细步踱了下来,“皇上,一切都安排好了。”晁羿点了点头,便拉着贺莲的小手上了船。
偌大的游船除了伺候下人和船夫之外只有他们两位客人,步入船舱有如进入一座精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