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央抬头望入了格纳沙的眼底,她微微启唇,缓缓慢慢地道:
“第二,在我不是心甘情愿之前,你不准碰我。”
她知道,若是她当真被伊尔弥送给了格纳沙,就算她顶着伊什塔尔女神化身的头衔,格纳沙也不可能真的不碰她的。这个时代里,为了巩固王权,让王权和神权结合在一起,王或者王子娶女神的祭司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所以,她也只能延迟而已,只要得到了格纳沙的承诺,她可以保证在她到达巴比伦,通过汉莫拉比法典回去时,让他不会碰她。
而,另外,若是她答应和格纳沙的交易,那么,若是她什么都不提,在开始激烈的反抗后,此时必定会引起格纳沙的怀疑。
格纳沙闻言,果然微微皱起了优美的眉头,他低头看向眉目清朗,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清央,“你在为伊尔弥守身么?真是愚蠢的想法!”他冷冷地笑了起来。
波斯虽然也是贵族制度的奴隶帝国,女子地位和亚述一样,低下而卑微,特别是女奴,简直就是狗一般的存在。不过,亚述并没有要求女人守贞洁,但波斯不同,波斯要求女子守贞,直到嫁给丈夫为止,一生不可伺二夫。
清央在心底冷笑,她只是不想糟蹋了自己而已。但她的面上依旧冷淡,她冷淡地道:“你怎么想都好,你只要回答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却还要为别的男人守身,你这是想让我成为一场笑话吗?”格纳沙蓦地扣住她的下巴,冷笑道。
清央吃痛,他下手很重,当下,她的下巴处就浮起了淡淡的红痕,她皱着眉头呼疼,半晌,她知道他是想歪了,所以才会如此的生气。顿了顿,她才低低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我的婚姻如同一场暴雨一般激烈而无情,我希望,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不然就算你碰我,也就如同被强、占一样的恶心。”
这是格纳沙第二次听到她说爱这个词,当下愣了愣,他怔怔地看着蹙起优美的眉头低低呼疼的清央,眼底依旧是一片冷冽,但手劲却慢慢地收了起来。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清央点了点头。
“爱?”格纳沙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他的模样很秀丽俊美,这般的动作由一贯冷漠高贵的他做来,倒是多了有几分纯真雅致。
他曾经问过他的母亲,如果父亲并不在意他的话,为什么她还要拼命把他生下来?甚至为了保护他,最后却害死了自己。
那时他才四岁,当时他的母亲对他露出温暖的微笑,低低地说,是因为爱啊。
格纳沙,你是我的儿子,我是如此的爱你,所以为你献出我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可是,那时候太小,他根本就不懂,甚至到最后那些残忍的斗争里,他早已把这个字都给遗忘了。他甚至都记不得那些所谓的爱到底的是什么感觉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爱你的?”格纳沙蓦然问道,“你爱过人吗?”
清央闻言,不由愣住了。
这个问题的确是把她问倒了,她以为只有伊尔弥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才不知道感情为何物?没想到,格纳沙竟是也不知道,他不是锦衣玉食,有父王母亲的吗?
她爱着她的师兄明染,她也一直以为他是爱着她的。直到那时候,被明染背叛,灭了派内满门,逼死恩师,被风月告之真相,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了。
他不爱她的啊!
她的感觉一直都出了错。
“嗯?怎么不说话?”格纳沙望着她,不解地问道。
清央攥了攥浴巾,温泉池子里的水泡得她皮肤都发皱了起来,她觉得头有些晕眩,她垂着眸底,水汽朦胧在她的眼睫毛上,根根上都沾染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她咬了咬唇,最后露出了个似是微笑,又似是苦笑的弧度,许久,她才低低道:“我想,大概是整个世界里,对方眼里只看得到你一个人吧!他会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你的开心而开心。所有的事情里,他永远以你为先;所有的伤害,他都愿意为你承担……”
说着,她不由又想起了明染。可是,这些事情他都为她做过,他把她捧到了云端,最后他却为了权势蓦地抽身而去,把她整个人从云层摔在了结实的地板上,她疼得连心都是蜷缩着的。
真的很疼啊!那时候她终于明白,原来有一种疼痛真的是可以痛彻心扉的,心犹如被冰锥狠狠地戳刺,才刚刚结疤的伤口又流出了新的鲜血,疼痛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一直都不明白,那般优雅端秀,出淤泥而不染的师兄,怎么会为了区区权势就放弃了她和整个教派?
难道,一直以来,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吗?vef0。
格纳沙听着她细数的条条理理,优美的眉头微微一扬,“的确有难度,有些还真是强人所难了。”
清央的心情有些低落,“格纳沙王子,我泡得够久了,皮肤都有些疼了,我先上去了。”
格纳沙闻言,扫了她一眼,在看到她脖颈间新增的那些个玫红桃花时,终于点了点头。“之后,我会来接你的。”
清央不敢耽搁,迅速地上了岸,格纳沙的视线随之而去,看到了她裹住的浴巾下艳丽的春光,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心底却浮起了淡淡的愉悦感。
浴池旁边是个石头砌成的更衣室,里面有早就准备好的浴袍,清央扯下湿漉漉的浴巾,她抬眸看到了昏黄的镜子里,自己锁骨间那朵朵艳色的吻痕。
她抿了抿红唇,忍不住用浴巾擦了又擦,用力至极,甚至恨不得那一层皮肤都给搓下来的狠绝。
她真是恨极了他们总是这般不尊重她的举动。
不过,的确,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个宠奴而已,哪里需要什么尊重。或许,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连最起码尊重人的礼貌都不懂吧!
直到把那块皮肤都搓出了细血丝,清央才罢手,她又用力擦了擦被格纳沙亲吻过的嘴唇和脸颊,擦得都通红了后,她才罢手,犹如那块浴巾有病菌般的,丢在了地上,狠狠地又跺了两脚才罢休。
她看着镜子里嘴唇微微红肿,不由又狠狠地咬了咬,红唇又被咬出了淡淡的血迹,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松开了牙齿,眼底慢慢凝聚了淡淡的水汽,却被她又眨巴了回去。
她并不想哭泣的,因为哭泣在这种时刻根本起不来任何作用的。
她低低地恨道:“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你们这群混蛋,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们的……”
她边在心底诅咒着,想着以后若是真的恢复了武艺,她要用什么办法去折磨他们,边给自己穿上了浴袍。
浴袍分成了两件,其实和衣裳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浴袍比起衣裳来要更加的单薄些而已。
她走出浴池时,格纳沙已经不在了。
室内雾气弥漫,纱幔轻轻飞舞,美好得犹如仙境。
可是清央现在再也不想再这里多呆了,她想起他说“会来接她”,浑身不由一个战栗,迅速地离开,她可不想再遇到去而复返的格纳沙。
她裹着浴袍飞快地打开门走了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门外不远处的阿罗森。
不知道为何,经历差点儿被格纳沙强占的可怕事情后,看到高大的阿罗森,她突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她走上前去,低低唤道:“阿罗森大人。”
阿罗森闻言,忙回身过来,俯身道:“清央小姐,您已经沐浴好了吗?”
“阿罗森大人一直都守在门外吗?”清央轻轻地问道。那么,开始她的呼叫声,他听到了吗?
“我方才耽搁了下,还没来多久。而且,保护清央小姐,现在是我的职责。”阿罗森回答道。他被阿菲诺特缠着问了一会儿关于王的事情,耽搁了来的时间,不过,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情。
清央张了张口,她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把格纳沙潜入尼尼微的消息告诉阿罗森?虽然,她想离开伊尔弥,可是——格纳沙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想利用格纳沙,而格纳沙又何尝不是想利用她呢?
她若是直接跟着格纳沙走了,没有经过伊尔弥,那么格纳沙绝对不会退兵,到时候交不出人的伊尔弥就会阵前失信。淡你浴的。
那么,格纳沙就能集齐波斯和巴比伦的士兵攻击亚述的,不是她自负,而是那样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伊尔弥又患了瘟疫,亚述当真还能够存活下来吗?
若是那样,是不是那个残忍又矜贵高傲的伊尔弥也会死去,他再也不会束缚她了,而亚述的历史就被改变了轨迹,湮没在这历史的长河里了呢?
想打此,清央的手指不由微微地攥紧了起来。
“清央小姐,您怎么了?”阿罗森不解地问道。
清央抿着唇,微微地抬头看向阿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