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神医眼底有无限震惊。
没想到,歌儿竟然中了血姬,如此诡异而稀有的毒!
这血姬来自轩国,下此毒的人在毒中滴落属于他的血,喝下这毒药的人终将有一天变成那人的傀儡,只因喝下此毒后,毒药在体内潜伏一段时间发作,发作时肤白如雪,唇色血红,眉心有朱砂浮现,毒发时的解药便是那下毒之人的血,只是尝过一次,毒还会有第二次发作的时候,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心和向都依赖他而活。
相传这味毒药早已失传,没想到歌儿竟然会中了此毒,苍白的脸色浮出一个苦笑,来不及多想,察觉到一股寒意的逼近,一阵沉寂后,窗台前的烛炮陡然一暗,屋子里赫然多了一道身影,司空一眼瞧见了来人,正是赫连尔曼。
赫连尔曼迈着无声的步了立在榻前,一袭飘逸干净的红色袍子裹着傲人的结实的身材,长发散在肩头,并无一点饰物,却显出慵懒高贵的俊雅之美。
他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榻上极致痛苦,极致惊艳的少女,仿佛红莲刹那怒放在暗夜里,幽幽沉沉,有着空前绝后的美态,血姬,来自轩国的血姬,那一瞬间仿佛有雨滴不动声色的砸入心底,有一股异样的波纹泛开,再泛开。
那一瞬间仿佛有万千碎石直直打在心底,带着冰刺的冷意侵入肌理,冷汗大滴大滴的自她额前滑下,似一颗一颗冰冷的雨石,又惊又痛,少年冰冰凉凉的声音响在头顶:“我不过离开一会儿,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耶律瑶歌费力抬起头,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红衣少年,红影朦胧,像蒙了一缎绸布,嘴角浮上一抹妖艳绝伦的笑:“尔曼,尔……曼,你……终于来看我了。”
夜色更浓,宫灯暗淡,因是逆光,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到他冰凉手指抚上自己脸侧:“别怕,歌儿,不管怎样,我会救你的。”
她轻微的点头,叹息似的舒了一口气,用不熟悉的语调淡淡问他:“我信……”,若不信他,这世上还能信谁呢?是啊,耶律瑶歌和赫连尔曼就像连体婴儿紧密,没有空隙,她喜欢他,用了七年时间,她相信他,是生命最执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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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清冷的雨不知何时滑落,细细如丝,淡淡如墨,既冷且幽。
一身红衣的赫连尔曼站在窗沿,细雨不知何时将那一身红衣沾湿,红衣如同被沾了一层水滞,他笔直的立在那里,如同黑暗中的一夜鹰,带着寂寥的绝望。
她终于睡去。
其实这很好,心底仿佛有千万只毒蛇在啃咬,一遍又一遍,在得知她体内中的血姬之毒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错觉从心底缓缓的上升起来,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看到她承受痛苦,却一点办法也无,他很想替她承受那些痛苦,却不能,这样为难的事情。
司空并没有什么变化,极清俊的眉目里露出些许的为难,人懒懒的立在一旁,恰到好处的低了头,让人看不清那张脸。
“师父,连你也没有办法了吗?”他声音里的颤抖连夜色也没有办法掩埋。
司空极轻微的摇头,像是暗夜里轻微的一声叹息,“没有。”
他反而笑起来,目光诡谲而凉薄,紧握的拳头几乎将窗棂捏碎,却绝望的如同失去了最心爱的珍宝,这一生中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软弱的时候,他转过身子,却有些摇晃,紧闭的眼流不出他的悲伤与苦涩,微蹙的眉透不出他的坚强与隐忍,冰冷的侧脸在无言诉说他的惊恐与疼痛,苍白的唇暗淡无光,这个模样倒像他是个死人。
他慢悠悠的经过他身边,像一樽游灵。
司空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冷冰冰的望进他含笑的眼睛:“你这是要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