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止不住的冷风生生往衣襟里钻,天生畏寒的他身子不自在缩了缩,一时的大意与疏乎竟然被他掳到这个地方,说出去真的笑掉人的大牙,他模了模脸上的银面,幸好还在,又检查了身上的物品,也都在。
从心底微弱的闪过一丝并不轻闻的叹息,幽幽的,四周皆静,唯有鸟鸣虫语,山风很大,不动声色沁入人的心底,既冷且幽,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身子益发畏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性情淡漠如水了,倘若夜哥哥他还在,自己又何必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呢?又想起了夜哥哥,不由想起了白天的种种,那真是一个好梦,千香,让他做了一个一辈子都不愿意醒来的梦。可是唇瓣上却掀起了一丝凉薄,比起美梦,他更情愿在现实中长醉不醒,他的夜哥哥,七年来,到底是生是死呢?
从隐媚的面世他那一颗心便异于常人的跳动,一颗心思想着夜哥哥,那个青竹般耀眼的少年郎,比花娇,比叶美,比花从容,美的不可方物,他喜欢他,从小就很喜欢他,从自己七岁的时候被指于他的时候,他便想,这一生他只喜欢他一个,再也不会瞧其他男子一眼,可谁也没有想过,原本的锦瑟良缘,因那一场意外彻底牵断。
从他快如闪电的出手再到杀人如麻的动作,那一袭招牌式的红衣,英俊淡漠的眉眼,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但是,他不远千里来到轩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别碰我……”夜苍和蓦然冷了声音,然那声音却更低沉暗哑,细长的眸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小手几乎是瞬间抽同暗藏在手腕里的金蝉丝,寒芒闪过,淡淡血腥味弥漫开来,一道细小的伤口在赫连尔曼那俊美的面容之上,他本就生得妖娆,现出殷红的血显得更加的诡异,身子尚未来得及完全抽出,便被赫连尔曼完全压在身下。“你不是我岂会知道我究竟是否足够聪明……”夜苍和眸色微沉,透出几分寒意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惹怒赫连尔曼虽非明智之举,可是隐忍并非她的性情。
是夜,山洞里的空气极静,夜苍和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赫连尔曼并不在身边后才微微放下心来,从袖中取出夜家暗影独有的联系方式,正欲发出求救信号,赫连尔曼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一只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柴火,另一只手上提着两条鱼,洗剥干净之后便放在火上烧烤,从容弄完这一切之后才慢吞吞的朝他走了过来。
夜苍和有些无和的环抱住他的脖颈,“见解倒谈不上,只是有些好奇我与阁下不曾相识,何以不远千里来到轩国?难道我身上有阁下想要的东西?”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冷意,赫连尔曼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利落的替他裹上,声音却有了几分不屑:“看来太子殿下真的是安逸生活过惯了。”
赫连尔曼身子顿住,像是在打量四周的场景,半晌,巨大的湿气伴着冷意迎面扑来,哗哗的水流声响彻耳侧,前方是一方巨大的瀑布,而此处就在瀑布另一端的半山腰上,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而下一瞬间赫连尔曼低低出声:“抱稳了!”
身轻如燕的朝对岸掠去,整个过程中夜苍和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饶是他的轻功再高,也不可避免的弄湿了一身单衣,夜,似乎,更冷了。
此处是隐藏瀑布之后的山洞,山洞里极黑,极暗,赫连尔曼放下夜苍和。
赫连尔曼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仿佛手下这人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而没有丝毫后果,甚至眸底疏离的杀意和冷意也淡得没有一丝情绪,他就如同一个路人淡淡的目光淡淡的没有涟漪,仿佛那股从心底油然而升的危险气息并不是发自他身上一般。
赫连尔曼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抱着他缓缓的朝前走去,月光冷涔涔的挂在高空,并不亮堂的夜色让他走起来轻松从容,不知走了多久,夜苍和觉得越来越冷了,身上的貂皮披风不知何时丢在何处,是以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棉衣,及腰的发丝随意的散在身后,并没有被束起,偶然有风起,吹乱了发丝,他额前的发也顺着衣襟滑落下来,与他墨黑的发交融在一起,在模糊的光线里竟有别样的柔情。
“哦,我倒想拭目以待。”夜苍和冷了嗓音,却夹杂着几分玩味。
他终归是大意了,并没有料到他的身份,把他养在身边,小心呵护,让那人以为他真的沉迷于男色,不务正事,可是却并不知道,这也是为了隐瞒身份的一个计策罢了。
夜苍和手指微动,放在掌心的烟火掉落在地上,他微勾了唇角,鬼魅般的身躯已然闪至他身边,大手轻轻的抚模着他的脖子:“你似乎并没有学乖……”
天边,上弧月半微明,却很难看出他的准确神情。
赫连尔曼缓缓抚模了脸上的血迹,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夜苍和的唇角处,指尖似乎被银面冰到了,微微一颤,嘴里立马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我以为你足够聪明……”
不动声色的潜入宫中,了解他的性情僻好,又熟知他与夜北冥的种种关系,从百花楼趁所有人大乱的时候把他趁机掳走,想必那个银雀早已惨死于百花楼了吧,把天下人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他人身上,这个人心思果然深沉,怪不得多年来死于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单凭那个名字都能让人闻风丧胆,不过,似乎事情越来越好玩了呢?
他敛下眸光,细长的眸子淡淡的望向不远处一袭红衣的男子,夜色打在他身上,有着美得出奇的光芒,像是银河里的星子,美得恍若出尘,那朦胧的光影淡淡打在他身上,像一副壁画,又像一幅朦胧的油墨画。
试想一下,一国太子失踪,轩国各个城池不出几日便会得知消息,届时无论他身手再高,武功再深,也逃不过追踪,而夜家暗影又以追踪出名,能不动声色跟踪人于千里之外,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最失败的一招棋。
半晌,极轻的一声响,微亮的光像是地底下涌出来,可以看清楚四周的光景,山洞的范围很窄,紧紧只有一个床榻的位置,赫连尔曼瞧了他一眼,他眼底有明显的疲累,唇角淡白,豪无血色,顿了顿,霍然想起两人今天一直在赶路几乎滴水未尽,是以他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赫连尔曼脸上的笑意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到半分冷意,唯有那双黑眸过份的清冷,该说他天生都是如此还是后天太过残忍养成:“怎么?殿下有何见解?”
“万事险中求,你当真以为我便什么准备都没有?”赫连尔曼优雅一笑,蓦然站直了身子,大手一捞便将夜苍和整个人圈主怀中,感觉到怀中人微微僵硬的身躯,但下一瞬间又安份的任由他抱着,那岑冷的薄唇上扬的弧度分明加深了几分,他果真聪明,而且很是识时务,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最是轻松。
意没知起。果然,下一瞬间,赫连尔曼修长的大手紧紧的捏着他的脖子,手指用力,似乎要把那纤细的脖颈拧断,而夜苍和并未叫痛,似乎多年身处高位早已习惯性的学会了隐忍,牙齿死死咬住唇瓣,那凉薄暗淡的一双唇被她咬得腥红,鲜血顺着嘴角滑落,额头的冷汗涔涔的贴着银面滑落,她几乎可以豪不怀疑的肯定,这个人真的想要他死!
时间仿若凝滞一般久久不前,久到夜苍和几乎要以为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烤鱼似乎烧焦了,传来阵阵烧焦的味道,似乎也有一阵暗香。
“你当真以为能轻而易举的将我带离轩国?”他笑的莫深高测,那一双洞察人心神的眸子闪着跃跃一试的光,似乎很久没有碰到对手了。zVXC。
是宿命的悲还是老天的捉弄?抑或是这是他与他的情劫?
夜苍和讶然的看了他一眼,淡如新月的眉宇有一丝弧度,低低的嗓音如淡淡的迷雾一般在山峦中散开:“阁下也许并不想带我离开轩国吧!”他淡淡出声,声音轻轻。
在他神智快要昏迷之前,他想也许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死在这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手中,死在这阴凉的山洞里,无生无息,死在那个仿似和夜哥哥很像的人手里,不是,夜哥哥从来不会这么对他,夜哥哥他最疼他了,怎么舍得呢?
“殿下,若你再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耐性我并不保证你的性命安全?”许久之后赫连尔曼那类似自言自语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然后夜苍和如同破碎的女圭女圭一样被他丢掷在原地。
夜苍和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狭长的眸子闪着幽黑的光,仿若不认识他一般看着他,“是吗?”顿了顿,眼光微瞄,冷涔涔的看着他:“我想阁下似乎忘记了隐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