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舒鴀璨璩
阳光微洒,洋洋洒洒,如折了翼的赤蝶,招摇之间尽是百般风情。
洞内极静,却隐隐约约带着一股清冷沉闷的气息,又有一股山风吹来,冷,四肢百骸的冷传入心肺,无以言说的冷,这般强烈,让人想忽视都不能。
白衣女子感所未觉一般,仍是垂眼跪在地上,身姿挺得笔直,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如云层层叠叠,有几缕发丝轻巧的垂落白衣上,仿若添了几层神秘。
不知跪了多久,仿佛整个世界都麻木了,没有声息。
而一直立于洞口的男子始终没有回头,身姿如芝兰般俊美,又似环绕的烟岚,银面在阳光下闪过寒涔涔的光,薄唇如桃花般俊美,又如樱花般冷艳,红艳如珠,而那一双诡异的金眸在阳光下微微阖着,尔后猛然睁开,金眸里闪过一丝疼痛尔后又如快速飞逝的流星,瞬间转落而去,再下一刻那眸中平静如大海,掀不起丝豪涟漪,他的声音仍是淡淡地,可莫名却带了一丝诘问:“该死!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走山路的是她?如果我没有临时起意去林中察看,用笛音阻止了你们,也许她会因为这一次危险重重,陷入万劫不复深渊,让她魂断如此,你的消息做得太糟糕,枉费我多年对你如此信任!”
他不敢想,如果不是他出洞看到了林中翩若游龙一身青衣的她,结局会是怎样?他布置的陷阱不止埋伏这一招,多得是让人上天入地无门,可是没想到是她,他已多年与她未曾相见,可是只一眼,他便认出了是当年的她,凤眼狭长,清冷无波,幽深如画,却异常清亮。
这种失态,简直是无法令人想象,在花未央二十多年的生命中,这种无法自制的情况,只出现过几次,而那几次,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苏颜华。
有什么好稀奇的呢?白清尘唇角流露出一丝悲伤,但凡与苏颜华有关的事,少主都会失控,如今有此怒火,不足为奇!
洞光气四入。其实她根本知道从西境山道经过的是她而不是他,只是她私心地不予告知,她想如果苏颜华死了,少主这么多年的执着终归枉然,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意放水,那女人又怎么会活到如今?宫中又如何不次次为她震怒!
何其有幸的苏颜华,又何其悲哀的少主,以及何其可悲的她!
少主沉迷于不属于他的女人十几年,而她拼命想得到他的半分垂怜眷顾,相同的可叹可怜,不过是同路人,到底又有谁最可悲可叹呢?恐怕他们都是吧!
“白阁主,你说!”花未央金眸里的颜色更加幽暗,掀起了涛tian怒火。
“对不起,清尘知错了!”白清尘低沉地回答,眼神尽是空洞。
他突然别开头,手指里的玉笛狠狠朝外一甩,笔直的穿入山洞石壁,“我早就说过,我承受不起她受任何伤害,你们懂不懂?”14DJN。
她仍是跪坐在那里,无声无息,犹如一抹幽魂。
花未央紧紧的抿着唇,那淡淡的薄唇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璀璨卓然,“我一向是最信任你的,清尘,不过下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金色瞳仁里似乎闪过一丝脆弱,眉头微皱,像是被什么东西极力困扰着。15882403
他从来不会注意到她的神色,更没有看到白清尘眼眸里闪过一抹黯然和受伤,全天下,他不关心苏颜华以外的女人,对他来说,女人是棋子,玩物,包括跟了他十几年的白清尘,只是一颗顺手的棋子罢了,这是个强者为王的世界,她必须打理好自己,控制好情绪,否则只有沦为失败者乃至牺牲者的身份,因为她们这类人,行走在刀刃上,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所以她没有时间去风花雪月,就算有,也只能深藏于心。
白清尘抬起下巴:“我不会再了同错了,少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冷硬的口气自信的神色与那个风情万种艳绝天下的白阁主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冷硬的口气和眉眼中的自信倔强像极了他心爱的那名女子……花未央一时动情,俯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深深看着,似乎她倔强的丽眼回忆心中的佳人,她没有躲开,也知道他眸中的深情不是在对她展现,她只是个替身而已,苏颜华的替身……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饱满柔软的唇瓣上,然后随即离开,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眸中的失魂瞬间离开,当他放开她时,又恢复无情面孔,依是洛唇宫完美无缺冷漠淡然的少主。
身子微微退了一步,站在陌生距离外,他声音仍是淡淡地:“你下去准备吧!”
“是,少主,属下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白清尘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带着一丝恭敬。
然后,白衣一闪退出洞外,白清尘眼底终于现出一抹脆弱闪,到底谁是谁的替身,谁又伤了谁?仰头看向碧空如洗的天空,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下来,砸在密密的山林中,她终于在心底轻喃道,在他心中,她终是一颗完美无缺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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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般蔓延开来,船舱上士兵都尽数休息,当值的也在紧罗密鼓的巡逻,而一房小厢房内,灯光如豆,洋洋洒洒的落在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女子趴在床榻上,光洁肩头泛着隐隐的光亮,柔软的娇躯完美的如同美玉,可是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却损坏了整体的美感。
那雪若凝脂的后背不仅有一道狞狰的疤痕,还有碎石磨合血肉留下奇形异状的伤口,他想,那一定很疼,暗沉的眼眸流转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查觉的心疼。
犹记得将她带回船上时,他将她身上湿漉漉的宫装扯开,奈何血肉与宫装几乎粘连在一起,他费了好些工夫才将那身衣服从她血肉上一寸一寸剥掉,鲜血将锦被染成腥红,犹如怒放的红梅,丽得惊人,他看着不忍心心,想着,哪怕她叫一声疼也好啊,可是纵然她是昏迷,眉心微蹙,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滑在锦被,也从来没有申银一声,这样隐忍的女子。
这样的伤口,饶是一个大男人也无法承受,可是她偏偏一声不吭,每一次换药她疼得直打激灵却没有睁开眼眸,似乎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
绝望,对,绝望,大婚之夜他掠走了她,饶是寻常女子早已哭蹄不止,可是她却没有,坚强隐忍的让人心生不忍。
他时常想起蜀国那一夜,她说过的那些话,犹如巨石一般砥在他的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些诘问,犹如耳边重现:“赫连尔曼,你怎么没死,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曾经以为你真的死了,可是你却活着,我曾经以为父王永远不会死,可是他却死了,尔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父王,为什么要杀了世界上最疼我最爱我的人,你让我怎么办呢?说真的,我好恨你啊,我恨不得杀了你——”
他的心神猛神一怔,沉浸在回忆里的神思霎时清醒,他和她原来就认识吗?为什么,他一路苦苦思索了几天,半点捞什影子都没有,他记忆里没有这个人,耶律瑶歌,没有她,可是在蜀国七年时间,他应该是认识她的,可是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夜苍和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的女人,见她整张小脸都无力地倚在瓷枕上,脸色苍白地骇人,心中不由再次泛起一丝异样来,自从三天前将她带回船上后,这种异样之感就一直蔓延着,无尽地蔓延着。
他讨厌这种感觉!
看着她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样子,他应该高兴才对,最起码可以让他心中的仇恨一扫而光,毕竟耶律齐那样禁锢了他七年时光,毁他记忆,夺他身份,让他成为一个毫无感情的冷血杀手,过了七年刀光剑影的生活,手上沾满鲜血,他该恨她才对,恨耶律齐最疼爱的女儿耶律瑶歌,可是,他该死的竟然不悦!竟然不开心!竟然怕她就那么死了?
那一瞬间的恐惧紧紧攥紧他,就怕再晚一步她就真的香消玉勋,万劫不复!
那样他的心,他的心恐怕也会疼得支离破碎吧!
睡梦中的女人无意识的轻吟一声,长长的睫毛如同烛火一般轻轻掀动,盈盈如水又若蝉翼,那苍白无力的脸蛋无力的歪在月牙白的锦被上,可脸色却比那锦被还要苍白几分,他的眸子再度缩了缩,回过神来,眸光隐隐落在她的脸上。
从窗外蔓进来的星光隐隐落在她雪白的额前,像是温柔的情人在安抚着她的睡颜,长长的睫毛犹如薄薄的蝉翼,浓密缠绵,落下美丽轻柔的剪影,小小的鼻子饱满挺直,俊俏唯美,苍白的恍似透明的小嘴紧紧的抿着,似乎有一丝不甘,锦被自她腰间滑落,完美无缺又伤痕累累的玉背在他眼底一览无疑,如雪凝白,似玉温柔,纵是伤痕累累仍美得不可方物,不敢想象若是复原又是怎么样的境地,肯定,更完美无瑕吧!
他看着看着,心中没由来得泛起一丝烦躁,该死!他暗暗骂了一句,她即使都这个样子了,还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更该死的是,他竟然看着这样一个她,小月复都能升腾起一股熟悉的原始**!
抱歉,今天回来太晚了,所以一更现在才写完,让亲亲们等了,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