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却是恶人。
二十把明晃晃的斧头,十几个恶狠狠的人。黑夜,在火把炽热的婬威之下,亮如白昼。
温柔此刻对峙着十几个山贼,心中却是不惊反喜。
若是夜晚,只靠这冷月余晖,温柔面对十几个手持利刃的汉子还有三分顾忌。但现在,借着这火光,不消半刻,她便能将这帮山匪悉数化作口袋里的银票。
只因为她的看家本事,一种古怪的刀法——星星刀法。
一瞬间,温柔就能靠着快速挥舞着的刀身,将这火把的光芒,借着刀刃反射入敌人的眼睛,扰乱敌人的视线……
而在敌人的眼中,就好像凭空舞出了一个太阳一般。
只见温柔臻首微低,玉手轻拂,一缕缕的青丝,随着晚风在灯火下摇曳。
却朝着面前十余山匪娇喝一声:
“尔等小贼,当心了!”
却见温柔柳腰微弓,玉足点指,俯身轻跃,便跃至一丈余高的夜空之中。
头顶上,却是一颗大树。
半把星星宝刀出鞘,温柔翻身,脚尖上的感觉踏实了起来,用脚尖踏着一支树枝,借势发力,跃入敌阵。
身影,犹如一颗流星……
寒光,划破凄冷的夜空。
刹时,手中刀刃舞动,猛然幻化做万千光火,又如点点火雨落入凡尘般,灿烂耀眼!
此刻,纵有万千敌人,这一时间,也能任她在其中游走冲杀。
更何况,这里只不过区区十几小贼,本姑娘,今日便闯一次这虎穴龙潭又怎样!
刹那间,这漆黑的夜晚,猛然一亮!
就算我闭上了眼睛,透过薄薄的眼睑也能感受到面前的强光。
再睁眼,却看到。
刀身如火,刀锋似冰。这一招,划破了众人的目光,也划过了山贼的身影。
“噼里,啪啦!”
二十把斧柄,悉数化作两断,带锈的斧刃,也全部跌落在了地上。
看着温柔的身影,只觉得:
好快!
好像起了一阵风!
不消半刻,只见温柔终于停手。
火把灭了,风,也停了。
风一停,只见山匪齐齐,应声倒下,哭叫连连。
“救命啊!老大,我的狗眼瞎了!”
“我擦,我的狗眼也瞎了!”
被晃晕了的山贼们,还没能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已经被温柔用刀背刀鞘尽数砍倒,躺在地上挣扎讨饶,再也没有一丝斗志。
毕竟这些人,也从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几个月前,还不过是某片农田的主人,不过是一些种地打柴的百姓罢了。
温柔收刀,回身去找通缉册,想看一眼是否能有几条大鱼落网。却没想到,黑暗中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尚未死心,怒喝道:
“江湖规矩,单挑!”
只见来人正是光头长须,满面横肉的山贼老大。温柔回眸一笑,却是看了个清楚。
“真不愧是当大哥的,我刚才可是多“照顾”了你好几刀,没想到你还能站着。
走上前,却看大汉比温柔足足高出三尺,莫说是一个温柔,就是三个绑在一起也没有汉子魁梧。
却正是这汉子,此刻双脚打颤,双手乱抖。看着温柔走向自己,猛地把手中斧柄随手一丢,颓然坐在了土堆上,失神求救道:
“不是我,不是我说的!十八老弟,救命啊!”
看起来这帮山贼虽然打架一般,义气却是很足的。十八个兄弟,这结拜磕头都要找一间大庙啊。
却见声音未落,脚下的大地似乎都开始震颤了起来,顺着山贼的方向望去,却看到一个魁梧彪悍的身影,身影愈近,震颤愈烈。
却听闻有人,在这冷艳的月光下,粗声吟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江湖侠客行,义重生死轻!”
“咚!”
只见汉子在山贼老大的背后站定,大地也跟着稳住了。只见地上山贼屁滚尿流,却不急着逃命,拉着大汉的裤脚道:
“茅兄弟!你可万万小心,这小妮子厉害的紧!”
十八弟?茅兄弟……
茅十八!?
却见汉子俯身,将山匪扶起,正气道:
“大哥莫怕,纵她有天般本事,我自拖她半刻!大哥,赶紧带大家逃命去吧!”
只见倒地山贼皆是,捂着眼睛,不明所以,却做鸟兽状奔逃。
温柔一想也没有什么太大油水,也就喊了句:
“下次再让温女侠我碰上,定不饶你们!本本分分回家种田去吧!”便让他们逃了,确对面前的大汉来了兴趣。
却笑这魁梧汉子,明知我温柔女侠武艺出群,却也逞强为朋友抵挡,却是一条好汉。
想要近前搭讪两句,却见这一喊不要紧,却发觉汉子眼中腥红,在凄厉的月光之下好不吓人!喝道:
“你要百姓去种田,谁给百姓田地种!”
却是暴喝一声:“看刀!”
兵刃出手不出鞘,却是好一把五虎断门刀!虽不如温柔那般灵动轻盈,却是刀刀狠辣,刚烈无比。
可惜这力道碰上温柔这般轻灵女子,却也是有气难出了。这力道,压根碰不到温柔女侠的身子,我看的精彩,却哪知道这两人心中皆是暗暗叫苦。
温柔心想:就算此刻手中星星刀未断,若是抵挡这大汉一抡,恐怕也就要折了。想到刚才有两三刀险些被他砍中,不觉脚下发抖,香汗淋漓,不敢设想。更何况,自己的方才力战十几人,气力也快要到底了。
而汉子的身上,一番搏斗中,更是已经出现了无数刀伤痕迹。此刻也不住喘着粗气,也是心想道:
“若这小妮子,如果手中,能有一把好刀,恐怕老子早就死了!”
此刻回头,却是看到山脚举火为号,看来兄弟们已经下山,猛然松了一口气。
可此刻,温柔却不知。
生死斗,难得的破绽,谁肯放过!
温柔燕身一跃,从山贼脚下空隙插入,劈腿疾停,双手扶刀,向上跃起,却是使了一记“星光乍现”。
远处的陆仁,只见温柔身形猛的一暗,好像消失在了夜空中一般。
再现身,手中的刀,却已然在大汉的胸口中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汉子胸口鲜血四溅,悉数顺着温柔的脸颊流淌了下去。
温柔一刀,却是也能取恶汉的性命!
而这腥甜的液体中,却也掺杂了两行瑟瑟的泪。
只听闻,温柔颤着声音,低声道: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温柔的眼中前一片血红……她的眼神,是恐惧,是后悔,是犹豫,还是其他的感情,此刻,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只有手中弯刀,划过皮肤的触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的可怕……
这终归是她温柔女侠,第一次出手杀人。
要知道,感觉不会骗人,疼痛也不会。
这一瞬间,温柔的胸口猛的一疼,却是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却是在这犹豫的半刻,正正中了一记铁拳!
战场上就是这样的。
一丝的犹豫,带来的,就是一丝破绽。
而一丝的破绽,丢掉的,却是自己的的性命!
而这江湖,更处处都是战场。
战场之中无男女,黄泉路上无老少!
丢一条命,一点也不难,有时就是一拳一瞬间的事!
温柔再抬头,却看到面前的男人双目血红,却是杀的兴起。而自己胸口,接连几记重拳袭来,恐怕已经断掉了她好几根的肋骨……
好疼!
呼吸好疼……
咳嗽好疼……
思考好疼……
疼痛感,占据了温柔整个娇柔的身躯。
鲜血,大口大口喷涌而出!染暗了温柔的红衫,也涌入到了温柔就的咽喉……
不能呼吸!
好甜……好腥……
开口,想喊救命,却喊不出一个字。
也许这就是天意?
温柔心想,如果白天没遇到车上这个名叫陆仁的家伙,如果没带着他坐这一架牛车,恐怕也就不会遇到这倒霉的一幕了。
如果……
这个叫陆仁的家伙没有昏倒,会不会救我?
算了吧,
这世上,哪会有这样的傻瓜,肯为了另一个人,把命都搭上。
算了吧……
只见温柔终于停下了咳嗽,也停下了挣扎,双手颓然,没有了最后一丝生气。
夜深了,风,也静下来了……
只有血,还在这夜中,缓缓的流着……
却听闻!
“刀下留人!”
声音未落,茅十八那一双揪着温柔衣领的大手,便顿时中了十数枚凌厉暗器。
却不过,只是几锭碎银,几枚石子?
大汉手中猛地一疼,松开了手,放开了手中重伤的温柔。
汉子一丈高,温柔从他高高举起的手中这样跌落,一具重伤的身子,安能承受的起!
却见牛车之中,杀出一个人影,手拿铁剑,不住追赶着石子。
五十步的距离,他却只比那风,慢半分!
只见温柔尚未落地,便已被他紧紧揽在怀里。
温柔意识弥留之际,却是看不清来人面孔,只看到此人手中,正是一柄铁剑。
诺诺道了声:
“你,居然真的来救我了……”
说完这句话,温柔便晕了过去。可我此刻,还躺在车上动不了啊。
那,这人是谁?
“温柔!温柔!”
只见此人不住呼喊着温柔的名字,听声音无比的紧张。
只听闻,声音一个呼啸,此人便将温柔救了回来,口中默念道:“温柔,对不住了!”
手中却好像有些不老实,在温柔胸前上下按着,查看着温柔胸口伤势。
小半刻后,终于松了口气,自语道:“好在没震坏筋脉,只是断了几根肋骨。”
右手握剑,左手扶住温柔胸口,陆仁隔着一辆牛车,却是也能感觉到,好似股股清流从年轻人的身上,流入温柔的体内……
这就是,运气疗伤?
气不长出,却听闻三十步外,那茅十八却仿佛疯了一般冲杀过来……
那角度,陆仁,看不到……
却感觉到,大地颤动风啸啸!
路两旁,数颗树木被这凌厉的刀锋与杀气拦腰斩断,轰隆声音顿成一片!
一柄五虎断魂刀虎虎生风!茅十八,来了!
血灌瞳仁,却是喝道:
“俺不能死!
俺的身后,兄弟还没能跑远!”
而这年轻男子,却只是站在温柔面前一步之处,单手运气,横剑冷指。
不进,也不退。
也许,这就是高手的自信。
任你流木乱石飞,狂风乱箭走,我自这般巍然不动!
只因为,背后,有不能退的理由。
退了,温柔就有危险!
我本不欲入江湖,江湖却是不由人……
却是无奈,口中默道:
“挽留,出鞘!”
出鞘神剑,,唤作“挽留”,此剑一出,却是要挽留谁?
却听闻年轻剑客道了声:
“我小石头,不会让你再伤温柔分毫!”
挽留剑在将要熄灭的火把的余晖之下,淡淡的泛着金色的余晖,冷冷的迎着风,横指来人!
树倒,地陷,风声萧杀!
十步远,转眼一步近……
轰然一声!
刀剑碰撞,火光迸溅!
小石头猛然觉得,手腕间好似万钧的神力冲撞而来,却是心中猛然一惊:“这名叫茅十八的绿林汉子,有两把刷子!”
好一个茅十八,好一口五虎断魂刀!
刀锋碰撞着剑锋,单手对抗着全力!
一丈与八尺的男儿之间,迸射着一场纯粹的力量间的较量!
你的背后,是你珍视的兄弟!
我的背后,是我倾慕的女人!
都不能退!
那便战!
陆仁那一晚,没能看到他们的战斗,只能听见刀剑相撞的声音。
却不知,时间究竟过了多久?
是一瞬还是半夜?!
陆仁在车上,却被惊人的杀气所震慑的不得动弹,不得言语……
杀向这里的,哪里是人……
明明却是斩佛弑神的修罗!受到了致命的刀伤,此刻的力气还是大的惊人。
茅十八……
难道有这样厉害!
车下的年轻剑客,心中也是如此想法。
双手死死握住铁剑,顶住的刀背的左掌,却是渗出一道鲜血!
守不住了吗……
罢了……
我本不欲伤人,但却情非得已……
茅十八大哥,小石头得罪了!
却是猛然听闻道:
“茅兄弟!大哥我,大哥我来救你了!”
“十八哥!我们来救你了!杀啊!”
“杀啊!”
“操他娘的拼了!!!!”
刀剑声声喊杀声,随风入耳。
杀声,却是颤抖的。
这一瞬间,自称“小石头”的剑客,却感觉汉子手中的力量弱了下去。
茅十八,得知兄弟们的安全,终于支撑不住了……
支持自己的,这份大得惊人的力量,却是垂死一刻间,想要保护兄弟的力量吗?
这份力量,居然这样可怕,这样强……
我肯定了,这个茅十八的汉子,配得上这名字。
他无疑,是一条好汉!
因为他有十七个,肯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守护的力量……
十七个兄弟,无疑是十七个与功夫毫不沾边的耕者樵夫,斧头与锄头,却在此刻,强过神兵利刃!
茅十八倒下了,十七个侠士,操起十七柄神兵,却是站了起来!
站?
战!
却见“小石头”却是一脸茫然,在“丁玲哐啷”与喊杀声中,也不还手,径直被胖揍一顿,险些昏死过去……
心中,却是渐渐明白。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傻笑。
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
陆仁猛睁眼,感觉身上的药效终于退了下去,想起温柔与汉字的伤势,猛然起身!
却看到温柔躺在自己的旁边,胸口缠着绷带……
而叫茅十八的汉子,身上也是一样。
山贼们则躺在了几十步外的一旁,靠着一颗昨夜被汉子拦腰斩断的大树,安静的睡着。
在那里,一柄铁剑上,插着半个被人吃剩的烤馒头。
那好像是,我的铁剑……
所有人都没事?
温柔不必说,就连那些山贼和汉子也被救下了?
陆仁反身下车,却是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个狗抢食。
发觉脚下,却有一个坑……
坑很深,通体暗红色。刚才让自己脚底打滑的东西,正是这坑里的鲜血……
血,还没完全干涸。
深坑后面的温柔,却是安然无恙。
这就是说,这两个男人昨夜的战场。
不过一步的距离罢了……
看着这个并不能算是很深的坑,我自语道:
“不知道,昨天出手相救的剑客是谁……”
却猛然听闻,背后一个敞亮的声音回答道:
“哦,在下王小石!”
回头,却是一张犹如照样一般,爽朗的笑脸,傻傻的看着陆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