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就在火锅同志安排部队开拔的时候,连翘在干嘛呢?
掀着唇,跟着车内的DVD哼着歌儿,开着她那样拽得很拉风的纯白色的玛沙蒂拉在京都市的道路上疾驰着。
一身儿精神的丛林迷彩战术服,脚蹬一双战术靴,散着微卷的长发看上去乐呵得不行。
心情,倍儿好!
车窗外,呼呼的风声,驾驶室内,她听着歌猜测着火锅同志看到她这个从天而降的程咬金会有什么反应?
那张帅到酷毙的俊脸,是冷得多,还是黑的多,或者特别欣喜?
最后一种,很快就被她自己推翻了。
没错儿,她被那一纸军演名单淘汰在外心里很不服气,决定发挥红刺的战术精神,对火阎王实行围追堵截,今儿非得在抢在部队经过的地方截住那个不要脸搞特殊化的男人不可。
这次演习,得先把参加演习的各单位官员都拉到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军事演习场,大量的士兵,万吨的装备,各种战备全部拉进山,行军速度必然不会那么快,她相信自己能堵住。
老实说,这种以前只能从电视上看到的全副武装的军事演习,让她从骨子里都感到激情和热血。
可是,他凭啥偏就不让她参加?
一想到这儿她就咬牙,看来是这些天他俩的关系太好了,让她完全忽略了这个睡在枕头边上的阶级敌人,竟然这么拾掇她。
想想她为演习都准备多久了?好不容易赶上她入伍以来的第一次大演习,却被吃了她还收拾她的男人大笔一挥,就把她名字给划掉了,这是作风问题,严肃的作风问题。
路在延伸,连翘同志的心情很好。
丫的邢烈火,等着姑娘吧!
甩了甩头发,她意气风发的瞧着前方的路,眼看入城,想了想她决定先给那位同志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儿,免得太过突兀把他吓住。
从兜里掏出那个老爷子‘恩赐’的加密电话,她拔通了火哥的电话。
“喂!”
“喂!报告首长,紧急情况!”
“怎么了,妮妮?”
电话那一端的男人,声音很严肃,想来他这会是没有时间跟她瞎白话的,不过好在她的目的刚好也不是聊天,而是做战前侦察——
“火哥,如果我自己跑了过来,算不算违反纪律?”
“废话,当然算。”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冷。
不过么,连翘倒不怕他,反而嬉皮笑脸地对着电话‘啵’了他一个,然后笑嘻嘻地说:“那完蛋了,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喂,火哥,我在三环路口等你啊,不见不散~”连——翘——“
那端,火阎王咬牙切齿的怒气声儿,没有瞒得过空中电波。
吡吡笑着,连翘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面堵着长长的车流,还围了好多的人就没啥心思跟他扯了,收线前挺严肃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邢烈火同志,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绝对不可以怀疑我的军事素质和爱国情操,嘿……就这样,挂了哦~“啵!”
挂掉,挂掉,不再听那家伙呼哧呼哧的怒气声——
其实吧,相处时间久了,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会真正得跟她计较,要不然,她哪怕这么大的胆儿啊?
不管怎么说,这么大型热血的军事演习,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参加,会是一辈子的遗憾,为了不让自己遗憾,那么,就只能让他遗憾了——
——
玛沙蒂拉像个白瓷儿似的一点一点钻进了拥挤的车流和人流,可是等她到达了路口再一看,真真儿傻眼儿了。
她是干交警出身的,虽说在交警队工作的时间不太长,可那横在路中间的一排交通安全警示柱却太熟悉不过了,脑袋一下就傻蒙了——道路交通管制。
完了,这么一担误,要是截不到大部队,那她不得追几百公里啊?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而车窗外嘈杂的人群也在窃窃的议论着什么,她烦躁了。
按道理讲,这地方是京都市的主干道,在上午这个点儿,正是出行高峰期,怎么着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在这个路段实行交通管制的,而此刻道路两边儿一溜儿到处都是执勤的交警,一般来说大的活动或者事件才可能这么隆重的。
究竟啥事儿啊?这么一堵,她那车进不得退不得,怎么了得,怎么追火哥啊?
完蛋了!时间过得忒慢,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
很快,道路上的车辆越堵越多,她实在有些憋不住了,索性下车往路口上去探探情况。
嘿,不巧儿的是,前面不远处那两个执勤的交警儿,正好是她以前在城关大队的同事,这附近是城关大队的执勤点。
“小王,出啥状况了,怎么这个点儿管制呢?”
“哟!小连——”一看到是她,那同事挺热情的招呼着,然后撇了撇嘴,小声儿说得挺神秘:“还能怎么着?瞧瞧这阵势,你难道不明白?”
连翘微眯着双眼又往道路上瞧了瞧,没见着有什么不妥,对这老油条子卖关子很无奈。
“我说哥们儿,能说明白点儿不?”
翻了翻白眼,那前同事略一思索,就将内心的不满情绪抱怨出来了,“咱交通厅副厅长的老娘死了,到殡仪馆全路段管制……这还不算了,X大队的哥们儿全出动去替他守殡仪馆了,嘿嘿,三天三夜轮班值勤,直到下葬!牛儿吧,就差没让全市交警都哭丧了——”同事说得诙谐,无奈,却将社会一面丑陋的缩影暴露出来了。
靠!败类!社会渣子!
连翘暗骂,可还没等她说话,那同事犹自笑了,“小连,边儿等着瞧热闹,这出殡的规格都快赶上慈禧老佛爷了!”
妈的!什么玩意儿?!
各自都不爽着,可是再不爽能咋办?
苦逼的看了看时间,连翘又问:“没说管制多久?”
“等送葬的车队过去完事儿,具体时间没定!”
郁结,气结,各种纠结,最后,连翘还是只能呼吸着这片天空里的浊气,除了调整自己的状态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
不止是她,旁边的抱怨声彼彼皆是,同样的怨气,不同的是,他们压根儿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在凭猜测八卦着,有的说是中央领导出巡,有的说是外国元首要经过,各种各样的听在耳朵里。
心里老不爽了,她真心想一脚踢爆那个特权官僚的脑袋。
跟同事道别,正准备回车上呢,人群又嗡嗡着响了起来,因为距离特别的近,她不需要打听,旁边的人群就自动告诉了她结果——
原来,路口上那辆同样倒霉被堵的120急救车上还有一位等待急救的老太太,医生刚才采取了临时的急救措施,可是眼看时间这么拖着,老太太的情况貌似不太好了,女医生和老太的女儿正试图同交警交涉希望能通过先救人。
可是交警没有接到指示,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说什么都不让。
两相僵持,那老太的女儿气得满脸通红,围观群众指指点点,可是这个社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实在太少。
“……不行,这样下去,她快要不行了!”
又返回车上看了看,就连那个女医生都焦急起来,脑门儿上溢出了汗,可交警同志还是不为所动。
关于这一点,连翘挺能理解的,这也怪不着他们,听领导的话,吃自己的饭,谁敢私自作主,要是冲撞了副厅长家里的灵气,谁敢来负这个责啊?
见这情况,连翘那拳头是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她不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但最后还是过不了自己的心。
热血一冲脑门儿,理智就抓瞎。
“欺人太甚!”没再犹豫,她三两步冲过去,那战术靴抬起落下,再抬起落下,直接就将拦路的警示标志一个一个给踢了开去,然后上了自己的玛沙蒂拉,脑袋伸出车窗对120的司机嚷嚷。
“喂,你们跟着我走,这事儿我干的,跟你们没关系。”
一听这话,那老太的女儿激动得都要热泪盈眶了,“解放军同志,太感谢了!”
摆了摆手,连翘笑着对交警同时挥了挥手,就发动了车辆,然后直接就闯了过去了,那120也很快跟上——
不要怪她做人张扬,她如果不想连累同事,就得这样,免得成共犯,反正事儿都是她做的,强闯就强闯。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那俩交警前同事目瞪口呆却也没阻拦她,她那事儿交警队里私下传得乱七八糟,但到底还是知道她现在来头可不小,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是大队上混子们的原则。
说时迟,那时快……
两辆车呼啸着刚闯过了两个路口,眼看前面就是三环路口了,不巧的是,对面那浩浩荡荡的送葬车队就过来了,而那路口执勤的交警就更多了。
眼皮儿一跳,连翘觉着这事儿不能善了了,她拖得起,那120上的病人可拖不起——
一念至此,她赶紧地停车下来,绕了后面去敲了敲120的车窗,跟那司机说。
“赶紧从这边岔路去医院,放心,出事儿我兜着!”
没时间哆嗦,120车倒捌就进了旁边的路口溜了,可她却不能溜……
为啥呢,没法儿,她得在这儿等火哥。
返回车上,她倒也没有慌,迎着灵车队伍就开了过去,别瞧着她话说得挺满的,兜着,拿什么兜啊,她还没想好,不管了,不做都做了,总不能杀头吧。
视线所及的这丧礼阵仗,真真儿是让开了眼界了,怪不得那同事说这葬礼是采用的慈禧老佛爷排场。
一溜儿的高级轿车挂着黑绸花,大多车辆都是挂着政府的牌照,前面有两辆交警巡逻车开路,两边儿还跟了两排交警巡逻摩托车,排列得整整齐齐。
在道路两边儿老百姓的注视中,横行霸道的缓缓走着,一边走一边撒着冥币,飞得道路上到处都是。
啧啧,果然,真的,够豪华气派啊!
——
看到她闯道过来,还不闪不避,送葬车队竟停了下来。
很快的,就有一个穿交警制服的男人过来了,那手儿一挥,旁边执勤的交警也跑了几个上来,男人看上去像个领头的,估计是挨了上头儿的训斥,对连翘说话的时候哪里还能客气,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吼了。
“你,你退后,靠边儿,谁让你闯道儿的,知不知道这是管制路段?”
管制你个大头鬼!
瞧着这些个趾高气扬的龟孙子,连翘心里就着恼,不过她是微笑天使,更犯不着跟他瞎吼,只是淡淡地睨着他,轻描淡写的说:“为领导家的丧事儿管制道路,交通法可没这条儿。”
好吧,人好歹也是干过交警儿的。
那男人两头受着气,说白了也就是个夹心饼干,心里气得发慌,被她说得愣了一愣,然后也涨红了脸怒了,“别扯这些,赶紧靠边儿,然后跟我去交警接受调查。”
“姑娘脚下踩的是社会主义道路,可不是某官僚的私人别院,凭啥我要接受调查。”
看她油腔滑调的不听招呼,又听到后面车队的人在催他,那男人耐不住性子了,头儿交待过任务,一路到达路口的时辰都是算好的,不许任何车辆冲撞了老人的灵车。
妈的,这么一来,他那一顿排头是免不了啦,说不定完了还得在领导跟前儿背书。
这人一急,骂人的国粹精华就从嘴巴里冒出了两句,然后气势汹汹地过来就拉她的车门儿,“赶紧下车,跟我回交警队!”
“你们有什么权利?看清楚,我是军人!”
“地方车辆,超速行驶,破坏交通安全警示,放心,会把你交给军区警备司令部。”
靠之……
这一下,把连翘五脏六腑的气儿都给勾上来了,朗朗乾坤,这些特权阶级竟敢完全无视咱天朝的法治,实在太特么无法无天了。
她这个人生来就是个刺儿头,遇强则强的主儿,下巴一仰,她那气势比人家还拽,笑兮兮地往车窗外啐了一口,一脸的阳光灿烂,人美话不美。
“一堆狗杂碎,真膈应人!”
好吧,她是个惹事儿精,给人添堵自己舒心,既然军演不让去,蹲几天局子也没啥!
……
这边争执不下,那边的官老爷却急了。
官老爷家的风水冲撞不得,官老爷算好的时辰也等不起,很快,送葬车队那辆排头车上就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连翘认识啊,可熟了。
以前大会小会可没少在电视上瞧见过他周五正六的谈民生,讲民主,原来又是一个装逼犊子,只不过,人家不认识她就是了,自然也不太耐烦跟她说什么了,直接就指挥几个交警要抓她。
她怕个屁,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今儿她还非扛上了。
领导脾气都不太好,这点儿她太知道了,可是瞧着这位官老爷死了老娘还一脸得瑟的劲儿,她就炸毛了,非得帮棺材里的老人教训教训他这孽子不可。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教训呢,副厅长的电话貌似响了,瞧着他接电话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了又变,嘴里只会小声应承着‘是是是’,就喜欢官老爷的大官老爷来指示了,这家伙马上就变成哈巴狗了。
电话完,这副厅长不知道是死了老娘的原因,还是被上头给骂了,心情似乎颇为不爽,一级压一级,他铁青着脸指着旁边的交警就开骂了。
“一个个的还杵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带走!”
说完,顿了顿,又垂头丧气的指示:“将接到厅长电话,部队有重要军事行动,首长的车队过来了,赶紧通知前面路口放行……车队退后,通通往后退……”
嘿,一听这话,连翘就乐呵了。
几个关键词儿很容易让她联想到是火锅同志驾到了。
得瑟,我让你们得瑟,借力打力是她一贯的作风,一不做二不休,今后非得让这些家伙吃干瘪不可。
估算着时间,她攥紧的拳头松开了,也不反抗了,任由那交警过来拉车门儿,眼睁睁看着他们掏手铐锁了她也不动弹。
刚才的刺儿头突然变成了家猫,那些个交警也没有太注意,直接就押着连翘上了一旁的警车,打算等部队通过后再带回交警队处理。
接下来,就是等待。
大家都在等,不过等待的心情却不同。
……
连翘透过警车的车窗,愉快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应对,弄好了自己这回就一举两得了,人也收拾了,演习还得去。
嘿嘿暗乐,还真亏得这帮孙子,要不然她怎么在火哥跟前交待?
不过几分钟时间,一长列由几辆军用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扬着尘土往三环驶了过来,后面跟着长长的军用卡车队,装甲车队,还有迷彩油布遮掩下的是什么东西看不见,可是那气势看着就特别的庄严。
帅,真帅!
看着这帅气的车队,连翘越发坚定了要参加这次演习的信念,那俗话不是说么?当兵不打仗,不如回家吃干饭。
这时候,周围是没有声响的,一阵阵的宁静,似乎空气都凝结不动了,这声势浩大的重装队伍平日里是少见的,道路两边儿的老百姓和这些交警们都专注的瞧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更别提压得低低的说话声了——
“喂,看那车牌序列是哪个单位的?”
“TZ,特种部队的,中间那辆是太子爷的车,记牢了。”
“牛逼,真牛气!”
“……下回投胎悠着点!”
小声唠着嗑,绿油油的一片车队就缓缓地驶了过来,速度不疾不徐,可那副厅长却急得直看时间,一边抹着脑门儿的汗,一边祈祷着车队赶紧通过,他好办自己的事儿。
可是,人往往不遂人愿……
不仅走得慢,打头的那辆玄黑色的越野车刚走到旁边就停了下来。
他认得,太子爷,可是他停下来干嘛?
战神后座的车窗半开,露出了一双冷酷得跟冰块儿似的眼睛,上午的日光氤氲的光线儿一照,刚好勾勒出了邢爷冷峻无匹的俊朗轮廓,实在帅得人神共愤,天怒人怨,潘安跳楼——
望了望停在路边儿那辆玛沙蒂拉,他忽然皱起了眉头,冷眸跟冰针儿似的望了过来,将他副厅长刺得有些不敢直视。
却又,不得不上前谄媚——
“首长好!”
“车里的女人呢?”
“……抓了!”迟疑着,他却不得不据实说。
“胡闹!”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过后,车门猛地打了开来,邢爷那霜冰过的眼睛就冷冷扫在他脸上,那举手投足间的冷冽气势,那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那高高在上的震慑弧度,让副厅长心肝儿一抖,直接就萎了。
冷汗瞬间就湿透了他的脊背,没等邢爷询问,刚才一脸恭维的虚伪假笑着辨白。
“不对,是被,被请,请到警车上了……嘿,是请……”
请他妈的头!
邢烈火那脸色顿时冷得铁青,双眼危险地眯起死盯他两秒,心里的怒意没法儿隐藏,缓缓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他,那动作里的警告意味十足,然后便在众人的傻愣中走到旁边的警车边上。
猛地拉开车门儿——
第一眼就看到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女人,还有套在小手上那冰冷又刺耳的手铐。
黑眸暗沉,冷冽逼人。
真他妈吃了豹子胆儿了,敢铐他的女人?
下一秒,安静的路面上就响起了他那抑止不住怒火的狂乱暴喝:“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赶紧打开!”
呃,真凶悍!
心里在偷着乐,但连翘知道自己这会儿得装委屈,她装得有多可怜,那么官僚副厅长的下场就会有多惨。
半眯着眼,她扁着粉粉的嘴,狠狠掐着大腿,让自己痛得苍白着脸儿,完全像似一副受了虐待的小媳妇儿样。
见到男人,猛地就软倒进他厚重的怀里,再故意将被自己用力勒过的泛着红的手腕让他瞧到,可怜巴巴的弱声说。
“老公,你终于来了——”
一声儿老公,让周围响起一阵阵抽气声,尤其是那个副厅长,完全就蒙逼了,脸上恭维的笑意也敛住了,大颗子汗顺着脑门儿往下落。
“首长……这事,这事我可以解释……”
没有看他,不过邢爷冷斥的话却适时的炸响。
“闭嘴!”
其实,他又哪能不知道他女人这点儿小心思?她的本事他心里明镜儿似的懂,她要是不情愿这些人哪里能折腾她?
不过他更清楚的是,这小妮子绝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她既然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那么,做为她的男人,他就得配合她演戏。
手铐解开了,连翘瑟缩着身子揪着他胸前的战术服,脑袋就埋进了他的胸前,两只手攀着他给只猫儿似的,低低地抽泣着将前因后果以极快的速度说了一遍。
为什么不敢抬头呢?
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泪水,一抬头万一笑场了,那这戏不就穿帮了么?
心里暗笑着,邢爷脸上却绷成了冰雕子,一只手安抚地拍着女人的后背替她顺气儿,另一手向后有力的挥动,沉稳的声音透着如山般的威压。
“按预定方案开进,部队不再绕城,车队居中,武装士兵下车持枪跑步,一路接管交通岗亭,谁他妈挡路毙了他——”
“是——”
“是——”
“是——”
山呼海啸般的三声响应后,一辆辆军车上齐刷刷地下来一阵阵穿着丛林绿战术服的士兵,喊着统一嘹亮的口令,列队整齐地冲了过来,训练有速的特种军人,那速度可就不一样了,每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势上都比那交警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没有再看任何人,邢烈火一把将连翘抱了起来就往战神车走去,路过那个副厅长时,他却低沉又清晰的留给了他一句话。
“赶紧把老娘安顿好吧,明儿该到中纪委喝茶了!”
噗!
连翘闷笑,火哥你要不要再月复黑一点儿?
随着战神汽车的启动,后面一辆辆重型装甲车跟上,一路强行推开交警,闯过交通路障,直接冲进送葬车队里,一朵朵花圈儿被跑步前进的士兵或踩踏或枪挑,凌乱得一地都是。
那家伙,太横了!
可是,执勤的交警们没有一个人敢多言,甚至有些人还在暗暗窃喜,部队人车穿城而过,一路上浩浩荡荡,旁边看了老半天热闹的百姓笑得都合不拢嘴,不停的赞扬解放军威武,以暴制暴,暗骂某些**官僚。
横,拽,酷,这就是连翘此时的想法儿。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可怜了他老娘,临死了都不安心,还得被这个不孝子连累。
——
离城越来越远,窗外的风景在不停的变幻,战神车上的男女搂抱在一起。
连翘双手环着火哥的颈项上,整个人懒懒地靠在他肩膀上小憩,心里暗爽!
这一遭真特么值了,无心之举竟拉了一个副厅级干部落马,这算不算为老百姓出了气,扬眉吐气了一把?
不管怎么说,还是火哥好,凛然正气,这是必须要奖励的。
于是,她那软软的粉唇几秒后就落在了他的唇上,因为怕被前排坐位上的人瞧见,偷偷摩挲了一下就赶紧放开。
这大白天儿的,她又没喝酒,实在没胆儿做上次那种有辱斯文的挑逗之事了。
动作没到位,但效果很明显,很显然的取悦了火锅同志,那只有力的大手就那么扶上了她的腰线儿,缓缓磨蹭着,挺黏糊的一个动作,可他说的话却很平静。
“连翘,下次替人出头之前,要懂得保护自己。”
轻笑了一声,连翘搂紧了他,心里特么暖和,“嗯,知道了。”
“你不是黄蓉。”
这话幽默了,连翘‘噗哧’一声儿就乐了,眨了眨眼睛,跟他逗趣儿,“可是,我会武功!”
说实话,外间不了解的人都说太子爷是一个没有情趣不解风情没有表情没有心情,一切与情沾边儿的情绪都无的无情男人,其实连翘觉得吧,是他们没有真正见过这个男人的闷骚,月复黑和幽默!
总而言之,她这会子看火哥,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儿,哪儿都是好的。
被她这句逗的,邢烈火板正的脸瞬间就崩塌,好不容易收拾起表情凝神瞅了她好一会儿,才又叹着气说:“妮妮,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呃……
好吧,其实连翘自个儿也承认,有那么一点点啦,所以……
她清了清嗓子,点了点头,模样认真的表示赞同,“表现尚可,同志还须继续努力!”
攥住拳头点了点她的额头,比划着也没落下,终究还是放下来抱住了她的腰,然后地亲昵地咬了下她的耳垂,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说。
“小畜生!”
他经常这么叫她,可这话的跟小畜生的真正意义可远了去了,那宠溺的意味十足十的份量。
连翘故意拿自己的脑袋去蹭她的脖子,然后凑到他耳根,软锦锦的小声问,“火哥,你见天跟畜生睡觉,得瑟个啥?”
“就乐意睡你。”
“好吧,我承认,乐意被你睡。”
“恭喜你,有被我睡的资格。”
“……”
被他暖乎乎的热气喷得她痒痒的,翘妹儿身体禁不住抖了抖,脑子里就琢磨着,这家伙哄女人其实也是一套一套的,那谁说他死板来的?
典型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种男人么。
啧啧,老实说,这平时正经的男人,私下里不正经,看着不是妖孽,却比妖孽更勾人魂儿!
——
约模颠簸了两三个小时,大部队终于抵达了由反恐演习导演部指定的红军指挥部,这里是距离京都市两百公里外的一个实战背景的多功能演习场。
首长抵达的时候,红军指挥部内已经完全戒严了。
前来迎接的是由导演部派遣的演习观察员以及一些准备前期的内勤人员,个个儿的穿着笔挺的军装,精神抖擞。
“首长好!”
“首长好!”
整齐划一的招呼,整齐划一的敬礼,军容肃穆!
邢烈火一一点头,一一握手,等介绍完毕,就被招呼着进了红军指挥部的战术大厅,听他们介绍导演部的一些具体安排。
火哥忙正事儿,连翘就无事儿。
大概是场合不同,火哥没像往常总牵着她走,而是跟着那几个头儿走在前面,没法儿,她就紧跟在他身后,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哇,挺美的!
身处城市的人,平时是很少见到这景象的,连绵不绝的山峦,层层笼罩的薄雾,自然清新的空气,好家伙,这种感觉倒不像是来打仗的,怎么着都有点像旅游的。
红军指挥所就坐落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谷间,营房全部做好了丛林伪装,看上去像一个个小山包似的。
原谅她山猪没见过野猪,真心稀罕!
……
这次演习军方投入很大,而红军方面是以红刺特战队为先锋,其余部队协助的武装部队,而身为红刺特战队首脑的邢烈火,同时也是此次红军方面的指挥官。
一到指挥部他就开始忙开了。
首长召集了连级以上的干部到作战室大厅开会,站在那个巨大的军演沙盘旁边,他像一个指点江山的王者,对着一大片疆土,等着开天劈地。
其实,他的脑子里,在寻思着刚才接到的导演部命令。
方案临时更改了,蓝军方面除了原先既定的两个王牌侦察大队和公安反恐特警之外,又新增了X军区的一个特战队。
这么一来,形势可就不同了。
卫燎看到老大皱眉思索的样子,有些忿忿不平,撩起嗓子就吼。
“妈的,蓝军有重装部队压阵,还有公安特警,现在再加上一个特种部队,不管是装备火力,还是人员数量都比我们有优势,最操蛋的是,天气预报说明儿有雨,这种极端天气条件下,咱们的空降突袭优势和斩首行动发挥都有局限。”
沉默,大家都知道,他说得对。
虽说红刺比起那些部队强,但是功能不同,他们大多数时候的任务都是侦察,野战,渗透,敌后偷袭和刺杀,如果打正面战,那都不是强项。
锐利冷峻的眼神儿始终落在沙盘上,邢爷脸上的神色倒是挺平静的。
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失败两个字儿。
红刺的精神,就是只许赢,不许输,输就意味着死亡。
突然——
他抬手指向沙盘上一个插着小红旗的山谷,沉声说:“看到这儿没有?咱俩原定的突袭打击,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他们新加了一个特战队,就没有那么容易,调整一下战术,让天狼带人佯攻……”
安排完这一线,他又转起头来望向卫燎,一脸严肃。
“卫燎,你这次的任务是带领警通大队的小股突击队,深入蓝军月复地,找到,并争取一举端掉蓝军指挥部。”
即便端掉指挥部不行,也能牵制蓝军的力量,而小股突击队人员精英,战术灵活,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撤回或者转移。
对老大的命令,卫燎一向令行禁止,于是,敬礼沉喝。
“是!”
接下来,邢烈火又分别对其他演习事项一一做了安排,尤其是对后勤补给方面做了重新调整。
做好战斗布置,看了看时间,他黑眸沉沉地环视了众人一周,“对时间,现在离正式演习开始,还剩下13个小时,大家抓紧准备,明天信号弹升起之时,战斗就打响了,大家一定要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蓝军彻底摧毁。”
演习,是战争的模拟,而战争,都是残酷的,对方不再是战友,只是必须摧毁和击垮的敌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脸上,没有人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
吃过简单的晚饭,连翘便跟着火哥去了作战室大厅。
别看他走哪儿都面无表情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责任重于泰山,压力绝对大过梨,邢烈火同志的内心一定比任何人都紧张。
不过么,人家就是绷得住大爷范儿。
一举手,一投足,虎虎生风,他就是力量的代名词,任谁看到邢首长的精神头儿,都会对演习胜利信心倍增。
厅内光线不是太强,一应军绿的设置看上去非常的军事化,邢烈火一直盯着电子屏幕上的战场布局图,而连翘就杵在他旁边看地图上标识的的山峦和河流分布,心里也觉着挺有趣儿。
第一次参加军演的小同志,兴奋得睡不着觉都是常事儿。
“报告——”
一声儿清亮的女声在门口响起,转眸一看,竟是好些天没见着的爽妞儿出现了,那张风尘扑扑的脸上溢满了笑容。
看到她,连翘乐了!赶紧过去帮她卸下沉沉的背包,将她拉到另一边儿,免得影响到火哥,小声笑着问——
“爽妞儿,哈哈,丫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偷偷瞟了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邢烈火,舒爽诡秘地冲连翘眨了眨眼,老实说,她打心眼儿里有些怕翘妹儿这个男人,好歹她也是一个资深美女,人家没正视瞧过她也就罢了,好脸色都没有给一个。
要不然知道他就这样的人,试想一下,这是多么人格毁灭的事儿啊?
她不由得为翘妹儿高兴,这种男人出轨的机率小得可怜,哪儿像某个恶性种马啊。
脑子里天马行空,她嘴里却打着哈哈,“我这不是代表军报过来采访报道你们的光荣事迹么,十五分种前到的,我的同事们都住进了记者站,我啊,就先到你这儿来报道,想你了么……”
嗤笑了一声儿,连翘才不信她的话,没好气儿的白了她一眼,就差竖中指了。
“假了吧,假了吧?姐妹,只怕不是想我哟?”
“不是想你,我还能想谁?”
“得,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明摆的是来看咱的卫大队长么。”作战室也没外人,连翘说话也没太不客气。
“瞎说。”
想到卫燎,舒爽的脸儿臊了臊,那天在红刺食堂,他卯足了劲儿的要送她回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不过有一点她到是知道的,不过是缘于男人间的争勇斗狠罢了。
以前没干记者前,舒爽长期混迹**,很容易想明白这一点。
见她脸红了,连翘以为有好戏了,戏谑着打趣她,“哟哟哟,还害羞了?赶紧给姑娘汇报汇报,那天晚上有没有情况。”
蹙了蹙眉尖,舒爽神色恢复了过来,也没矫情,直接就说了,不过神情有些小落寞。
“我跟他,真没事儿了,那天送我回去的时候我都给他讲好了,就连炮友都做不成了!”
连翘有些吃惊,到是小看了这爽妞儿了。
“伤心了吧?”
平静地望了她一眼,舒爽坦言,“我至于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挺稀罕他的,可是我也不能强求不是?睡也睡够了,差不多得了!”
这时候,一个干事敲门儿进来了,“报告,首长,八大军区观摩团抵达。”
皱了皱眉,邢烈火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谢队长安排!”
他最烦这种人情往来,跟战争边儿都不沾的玩意儿,要真打战了,谁给你机会观摩?
“是。”
干事刚一出门儿,就碰到满脸涂着伪装油彩的卫燎,一进门儿,他没有注意到舒爽也在,刚着嗓子就喊。
“老大,我……”
挺响亮的一声儿,可是到了我字就愣住了,
是的,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瞧到了那抹身影儿,几天不见,小妞儿似乎又长水灵了,他挺恼火的,不知道丫的吃了啥药,以前一门心思跟他好,现在一瞧到他,就跟躲瘟疫似的,怎么看怎么讨厌。
不过么,人都是犯贱的,他承认自己也有贱,她越不在乎,他反正有些撂不开手脚了,挠了挠头,没顾着老大,到是先问起舒爽来了。
“哟嗬,亲爱的,你咋跑来了?”
“别套近乎啊,我怎么就不能来?”淡定地瞟了他一眼,舒爽笑着转过头来继续和连翘聊天,压根儿就没把他当回事儿。
“跟哥哥玩生疏呢,咱俩谁跟谁啊,都多少腿了不是?”
瞪着他的迷彩大花脸,舒爽急了,“喂,我警告你,别乱说啊,我还要找对象呢,千万甭坏了姐姐的名声——”
“找不到别找了呗,哥养着你!”
卫燎笑得挺得瑟,不以为意的痞痞笑着。
他哪知道,这一养字儿,直接让女人心里不舒服了,舒爽真不乐意听这个‘养’字儿,不由得鄙夷地望着他,竖着大拇指,向上顶了顶,然后再向下顶了顶。
那意思就是看不上呗,接下来,不理不睬,一说话都不再跟他说——
真的,如果不是太了解舒爽,包括翘妹儿都会认为这家伙真死心了。
可是,她偏偏是个懂她的,因为在乎,才会把自尊看得很重,不愿意在喜欢的人面前丢掉一分。
刚开始接触吧,不太在乎,睡了也就睡了,玩玩呗,什么关系都无所谓,可人一旦在乎上了,那可就不成了,你既然不把我当成心肝儿,我又何必把你当成宝贝儿?
哎!情情情,命相连!
越是去想,连翘同志越是冷汗涔涔,反观她跟火哥不也一样么,两个人成天混一块儿,看着挺乐呵的,可是始终少了一点儿什么似的,也许就是那个她很在乎,却永远也不敢问,不敢说,不敢去仔细琢磨的两个字儿——爱,情。
缺了么?她也不知道。
不过,这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吧,总是各有各的小心思,要想好好的在一块儿过日子,还真真儿就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
并腿站直了身子,卫燎敬个军礼,严肃地报告着,“老大,刚才会议时安排的任务,我已经全部准备完毕,明天演习一开始,就可以出发了……”
刚才看见舒爽那一瞬间的忘乎所以,他已经完全收了回来,拽句不该拽的文,这会儿是大敌当前儿,他还在那儿纠结小儿女的情怀,明显就是找抽的,好在老大如今变成了烟火男人,吃了人间的饭菜,要不然,一顿抻掇肯定是少不了。
果然,邢烈火确实没有计较他的行为,只不过冷冷地扫了他一声,简单地‘嗯’了一声,就拿起扣在桌面上的帽子戴上,然后,径直走到连翘身边儿,伸手抓了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事实上,这才是真正的邢爷独有的风格——冷漠,狂亡,不近人情。
不过么,除了硕果仅存人间的翘妹儿,谁又能看到他私下里偶尔贫偶尔笑偶尔癫偶尔狂偶尔撒娇使性子的生动模样儿呢?
“哎哎哎……”
使劲儿拽住他的手臂在,这么没有礼貌的丢下爽妞儿离开,连翘很郁结。
多丢人啊,火阎王啊!
可是,她心里那份懊丧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邢你就像有先见之明似的,搂过她的小腰儿,顺手撩小狗狗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妮妮,你不是挺仗义么,不想给他们独处时间?”
呃,难道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还是他会猜会读心?
好吧,火哥总是英明的,不可一世的,更加不可战胜的。
“行行行,他们倒是独处了,可这月黑风高的,请问这位大爷,你是要带奴家去哪儿啊?”
“你猜!”
连翘笑得贼腻歪,一脸的讨打样儿。
“对不起,没学过读心术……”
低下头浅浅勾唇,邢爷半眯着眼专注看人的样子忒迷人。
挺认真地想了想,他往四周一望,然后——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环到胸前,迅速在她那两团柔软上捏了两把,目光如电地划过她眸底。
“找个地方,玩儿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