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固执的侄子,莫辛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给了他四个字:好自为之。
如果晓诺和纪彦勋真的情比金坚,少谦就是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如果他们俩的感情真的有问题,即便少谦不出手,这段感情恐怕也不会开花结果。
离开老师的办公室后,凌晓诺并没有乖乖回自己的位子上休息,而是拿着小本子记录着什么。
莫少谦正好经过,本来是打算视而不见地就此走过,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像被磁铁吸引了似的一步步走到她身后,“要懂得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工作,午休时间还这么专心,下午怎么会有好精神?”
可怜的凌晓诺,正在专心记笔记,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吓得她手一抖,小本子和笔都掉在了地上。
“你的胆子真的很小。”见到她敏感谨慎的一面,莫少谦越发坚定自己的感觉:过了五年的‘她’真的一点也没变。
“周六那晚你不是已经见识到了吗。”凌晓诺默默地蹲捡起笔和本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过身看他。
“事实上,五年前我就见识到了。”虽然已经过去近五年,但莫少谦依然清楚地记得初次那晚,‘她’的身体抖得多厉害,几乎全程都没有睁开眼睛,第二天早上,还非要等他离开才敢起床。
种种行为,也只有胆小二字能形容。
只是,莫少谦忘了,当时的‘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走进醉梦人间的大门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气,再面对之后的种种时,她表现出来的只有胆怯和无措。
莫少谦忘了的事凌晓诺却清楚地记得,“如果我姐姐还活着,她肯定不会像我这么胆小。只是……五年前,她只有十六岁,好多事都不懂,她有胆小的理由。”
“你姐姐……过世了?”她这么一说,莫少谦越发怀疑孪生姐妹之说是不是真的存在。
凌晓诺没心思跟他谈论这个话题,起身朝另一件婚纱样品走去,“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请你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这丫头胆儿确实小,莫少谦也没再追问,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便转身离去。
这一趟过来,虽然了解了一些重要讯息,但也让他心里的谜团越滚越大,在这些谜团解开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透过橱窗看到莫少谦的车子开走,凌晓诺才松了一口气,笔记也不记了,偷偷更衣间躲着给纪彦勋打电话,“我刚才见到莫少谦了。”
“他怎么你了?”电话那端的纪彦勋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大有要拿了车钥匙直接杀去找她之势。
“你别紧张,没什么事,他已经走了。我猜老师特地叫他来,应该是跟他说你早上提醒过的事。”听到他的声音,凌晓诺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爱人带来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只要听到声音就会觉得安心。
“他没跟你说什么?”如果真如晓诺所猜,莫少谦应该已经知道了很多,纪彦勋自然很关心他现在对晓诺到底是什么态度。
凌晓诺当然也知道某人非常非常之不喜欢莫少谦,正好把心里话说出来宽他的心,“他只是客气了几句就被我赶走了,这个人杀气太重,又有点阴沉沉的,我不喜欢和他说话。”
“所以我才说一点也不介意跟他公平竞争,他根本不是你的菜,我一点也不担心。”听到这番话,纪彦勋的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放下车钥匙之后又坐回到了办公椅上。
“我刚才的态度很生硬,也当着他的面重申五年前那个人不是我,他应该不会再来纠缠。”虽然对他、对自己都很有信心,但凌晓诺还是发自内心地不喜欢和这个人有太多接触。这个人就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一弹,只有远离他,她和可可才能真正安全。
“下次他要是再来,你也不用怕他,就实话告诉他,你非常不喜欢和死气沉沉的人在一起,让他别来影响你的心情。”某人真是够狠,情敌只是还处在潜藏阶段,他就把对付的招都想好了。
“你……”这也太狠了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直接?凌晓诺被噎得哭笑不得,“你觉得这样的话我能说得出口吗?”
“不试怎么知道说不出口?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机会,希望他听了莫老师的话之后能乖乖安分,别再做那些无聊的事。”纪彦勋当然也知道要晓诺说这样的话有点勉为其难,一个人不喜欢而且会让自己不安的人,当然是眼不见为净最好。
“他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应该不会做那些无聊的事。”凌晓诺同学天性善良的孩子,凡事总喜欢往好的方向想,也不会在毫无依据的情况下对别人妄加评判。反正只要不来打扰她的平静生活,怎样都行。
“难说,如果你的魅力足够大,说不定能把他的疯狂逼出来。”话说出口之后纪彦勋就后悔了,虽说只是随口一说,但有时候话真的不能乱说,要是真的不小心被他说中,到时候可没地儿找后悔药吃。
“你还嫌我吓得不够啊,就不能往好的方向想么?再乱讲,我可要把今晚的奖励取消啦。”即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凌晓诺还是非常不喜欢这个假设。
HelloKitty难得发火,放出狠话来,纪彦勋也不敢造次,“好了,我把刚才的话收回,你的奖励可千万不能收回。”
再说下去某人又要不正经,凌晓诺果断终止这个话题,“还有好多事要做,不跟你说了,挂了哈。”
听说她已经在做下午的工作,纪彦勋明显有些不高兴,“莫老师的工作室都没有午休时间吗?”才刚过十二点半就开始工作,这样的作息时间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我没有午休的习惯,今天正好有两个同事出差,有点忙不过来,我还是个新人,能帮就尽量多帮着点,反正也不是什么重活,而且还能顺便学习。”这老实孩子,大中午的就要工作,她还觉得自己捡了便宜。
纪彦勋严重觉得没办法跟她沟通,无可奈何道,“能请到你这样的助理,莫老师真该给祖先烧高香。”
“怎么能这么说呢,能跟成为莫老师的学生,可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
“好了好了,你快去做事,别到时候耽搁时间完不成任务又记在我头上。”纪彦勋彻底被打败,先挂了电话。
本来是偷偷躲到更衣间跟他汇报重要情况的,结果最后竟以打情骂俏作为收尾。谈恋爱,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吧,吵吵闹闹反而更能增进感情。
莫辛吃完饭准备到顶楼透透气,就看到晓诺一个人蹲在展品去认认真真地记笔记。这孩子,不是跟她说午休时间可以小憩片刻么,她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做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工作室压榨员工。
“这不是Amy的工作么,怎么是你在做?”
“Amy姐去工厂拿样品还没回来,她说有顾客想要了解最近新品的资料,反正我也没事,就帮她整理一下。”
莫辛是真觉得以晓诺的才华做这些事有点太屈才,苦口婆心地劝道,“以后这些事少做,主要还是把精力放在设计上,只要有高品质的成衣出来,不怕没顾客。”
“能近距离地了解成衣的各处细节,也是一种学习,看多了,说不定能想出与众不同的构思。您放心,做这些是不会耽误我完成您交待的任务。”别看凌晓诺年纪小,却是个很有计划的孩子,如果时间和能力不允许,她也不会抢着做。
“难怪你男朋友这么紧张你,女朋友这么优秀,是得看紧点。”一开始,莫辛只是看中了晓诺的天赋和潜力,却不想,这孩子性格也这么好。在现在这个物欲横飞的年代,像她这种不计较得失、脚踏实地做事的年轻女孩真的不多了。
莫名其妙被夸,凌晓诺同学的脸蛋儿又开始微微泛红,“您别说笑了,我哪有您说的这么好。”
“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孩子不爱听夸奖的话。行了,你要是不觉得累就继续做吧,但是要量力而行,别太勉强。”
“知道了,我已经做了一大半,一点半之前肯定能做完。”呵,凌晓诺同学不仅做事脚踏实地,效率还很高呢。
看来,莫辛恐怕要为她薪酬问题伤一番脑筋了。她一个人可以顶一个半,即便是新人,也不能太亏待她。
换了新工作的第一天,虽然忙碌,却很充实。最后,凌晓诺是被莫辛赶出的办公室,“已经五点过五分了,快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你要是回去晚了,我怕会有人打电话来兴师问罪。”
“已经在收拾,这就走了。”凌晓诺是真没有要加班的打算,早上答应了某人要给他奖励的,也是时候该做准备了。
‘苦命’的孩子,辛苦工作了一整天,回家还要张罗一家人的晚饭。偏偏,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苦命,去超市买了菜之后竟然是哼着歌回去的。
也是,给自己喜欢的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看着他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幸福,又怎么会觉得苦命呢。
可是,某人对这样的奖却不甚满意。他的理由是:这顿饭岳母和可可也吃了,不是特地给他的,不作数!
“你不要得寸进尺哦,这顿晚餐可是我花了快两个小时才做好的。”已经回到家海惦记着工作的凌晓诺正准备去楼上书房吧今天做的笔记温习一下,明显有些不耐烦搭理他。
“狮子头和松鼠鱼好像可可吃得比较多。”真是幼稚,为了达到目的,居然把经常帮他的小公主也落下水。
这一次凌晓诺反应还算快,立马做出回击,“明明是你自己拼命往她碗里夹的,现在居然怪她吃得多?”
纪彦勋被她的凌厉反击驳的没了脾气,只得改变策略,“你明明知道的,我最想要的奖励不是美食。”
凌晓诺当然知道啊,正因为知道,才不想让他得逞,“你之前不是说男人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么,怎么今儿又非要拉着我要奖励呢,这不是自相矛盾?”
“奖励和回报是两码事!”纪彦勋懒得跟她理论,二话不说,把她拽进书房,熟练地用脚把门带上,“想了你一整天,想抱抱你都不行吗?”
“你真的只是想抱抱?”才怪,你要是这么老实,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顺便……”后面的半句话纪彦勋干脆用行动表达。因为直接把她地在门上,角度和方位都正好合适,还可以腾出一只手来做点别的。
又来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动不动就把手往人家衣服里面伸,弄得她又痒又麻,燥热难耐。
停,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没辙,凌晓诺只能用老办法让他停下来。只是,她始终还是不够心狠,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口,“忘了上次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什么再手痒就捶墙,只是说着哄她开心的吧。
“我是这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这已经是纪彦勋第三次跟她说这句话,当然,也只有这句话最能解释他刚才的冲动行为。
“可是……我是个很胆小、很害羞、很保守的女人。”之前凌晓诺的回答只有很胆小、很害羞,今天她又在后面加了一个很保守,言下之意就是在拿到红本本之前,不会让他越雷池半步。
“我又没说现在就吃了你,只是想亲热一下也不行吗?”咳咳,某人的直接说来就来,愣是要逼得害羞的小兔子又要低头看脚尖。
“不行!”凌晓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某人的幻想,“亲热之后你又会想要更多,说不定哪一天不小心就会被吃掉。”
说出吃掉一词后,凌晓诺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纪彦勋也不否认,一边笑一边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边温柔地摩挲,“我真的忍不了多久了,你要快点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四个字,却停了三次,明显是心虚了。要做什么准备,你心里不跟明镜似的吗。
“当然是嫁给我的准备。”纪彦勋没用直接说‘被我吃掉的准备’,而是觉得‘嫁给我’三个字包含的意思更多。
“你这是在逼婚!”凌晓诺确实是准备好听他说‘被我吃掉的准备’来着,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一时间,她的心情还真很找到一个准确的词形容,紧张无措肯定是有的,可隐约之间又带着几分期待,弄得她自己都有点不懂自己了。
纪彦勋低头咬了咬她的小鼻子,低声笑道,“如果逼婚有用,我就不要等到现在了。”
“我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得够快了,你就不能让我多体会几天谈恋爱的感觉再考虑结婚么?”真是的,交往不到一个月就搬到他家来住了,他居然还不满意,不知道在急什么。
“结了婚再恋爱也一样,就像顾首长和他家杉杉那样,你看他们现在不是很幸福。”顾首长的离奇爱情故事纪彦勋已经跟晓诺讲了个大概,拿他们做参照最合适不过。
凌晓诺知道说不过他,只能撅着嘴撒娇耍无赖,“我们现在没结婚也一样很幸福啊。”
“还可以更幸福的。”每天早上下楼来就能看到你忙碌的身影还不算,要一睁眼就能看到你舒服地躺在我怀里,那才是更大的幸福。
他的眼睛近在咫尺,深邃的黑眸中闪耀着期待的光,凌晓诺实在不忍心再给他泼冷水,“等我熟悉了新工作再说嘛,我很想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嫁给你。”
既然已经认定了他,结婚的事迟早是要面对的。但凌晓诺也有自己的考虑,对女人来说,结婚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她也想为自己做点什么。
“以你的表现,莫老师可能会亲自设计一套婚纱送给你也不一定。”虽然她亲手设计的更珍贵,但某人似乎不想等那么久。
“老师的设计再好也比不上我自己设计的有意义,你什么事都不让我操心,我能为婚礼做的也只有这件事。”某人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自己唯一擅长的事抢下来。
在纪彦勋眼里,晓诺并不是那种伶牙俐齿、巧言善变的女生,但她就却总能用最朴实、最简单的话让他满肚子的话没机会说,“好了,都听你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不准再逼婚。等我把婚纱设计好,你就可以去准备婚礼。”
“好,一言为定。”她主动说出准备婚礼,也就意味着她心里已经开始往这个方向想,纪彦勋也不忍心逼得她太紧。希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又何必急在一时。
他答应得很爽快,凌晓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结婚的事已经被提上日程,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确定呢,“你父亲那边……我还是有点担心。”
虽然芬姨已经做了保证,但凌晓诺心里还是一点底都没有。大多数父母首先考虑的肯定是儿女的幸福,可他的父亲不是一般人呐,如果不能被大首长欣然接受,未来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要不……我找个机会带你回北方见见他?”这事早在纪彦勋的计划之中,只是最近的事太多,实在抽不出空,才没有跟她提起。既然她有此担心,倒不如尽早把这件事办了,也好了却她心中的顾虑。
糟糕,这么一问,竟然给了他提醒,他一向说风就是雨,不会趁热打铁,这个周末就带她去吧?
“不好,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了,反正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总不能都要筹备婚礼才去见他吧?”不管是是不是现在,反正这事也是躲不掉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还需要多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唉,不是市长、省长,是大大首长啊,这个心理准备肯定不少一两天能做好的。
“那……我先跟他打声招呼,说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而且准备娶她,但不说是谁,这样总行吧?”为了迁就她,纪彦勋确实已经足够隐忍,但偶尔还是要给她一点小小的压力。
“好……吧。”事实证明,偶尔给点压力还是有点用的。不过,一向谨慎的她还有附加条件,“也不要说我家里的情况。”
“行,都听你的。”前几天和顾首长进行了一次通话之后,纪彦勋又从他身上学到了一点:女人是要娶回家宠的。虽然还没娶回家,但现在就要打好基础。
终于安抚好某人,凌晓诺可以安心去温习工作笔记。她肯定不会想到,心急的某人离开书房之后第一时间就给大首长打了电话。
一向喜欢和自己唱对台戏的儿子难得主动打电话来,而且又正赶上他刚上任,纪淮南难免会往坏处想,“又闯了什么祸?”
纪彦勋自认为没给老头子惹什么大麻烦,却莫名其妙得此质问,难免有些小不爽,“我就不能打电话回家问候一声?”
“这不像你会干的事。”知子莫若父,虽然儿子长大之后就常年不在身边,纪淮南还是对他有足够的了解。
“既然您不领情我就直接说重点了,我最近认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芬姨也见过,性格很好,人也漂亮。我打算再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您毕竟是一家之主,总得先跟您打声招呼。”
纪淮南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意外和惊诧,语气温和地询问道,“你决定留在T市继承孟家,是不是为了这个女孩子?”
“是。”纪彦勋答得很干脆。
“看来那个女孩子真的很特别,你才去T市几天,就能让你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
“确实,她就是那种只看一眼就想把她娶回家的女生,下手慢点可能就会错过机会。”在纪彦勋眼里,他们家只有父亲,没有大首长。所以,他会毫无保留地表明自己非晓诺不可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