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入眼之处皆是一片萧瑟的白。
博阳城军营中,死寂一片,大败澜月俘虏皇子,本该兴奋的全军,此时却是耷拉着脑袋,一个个无精打采。
端木筝炸毛的来回走着,眼中满是焦急,指着霁月的鼻子骂道:“你……你再加派人手去找啊,这都四天了。”
她当时并没有看到夏侯渊带走风千华,只听霁月添油加醋暧昧的描述了一番,她自是不信,才急的跳脚。
霁月蹙着眉头,埋头在一堆军务中,终于抬起脑袋,顶着硕大的熊猫眼:“沧州要紧,明日我们便拔营离开,他们两个你不用担心。”
可笑,这天下能将夏侯渊伤着的人,还没出生呢。
况且,他绝对相信,若是因为去找他而耽误了军中之事,等找他的那一天,也是他霁月的死期了。
他完全不担心那两个人,眼下反而是沧州比较紧张,澜秋绝态度不明,那个反复无常的人物,谁又知道脑子会不会搭错根筋,突然为澜秋意收拾烂摊子。
若是沧州出事,皇帝那里……
“什么,明天就走?那他们两个不管了?”端木筝气的脸色发青,这只狐狸,明显就是居心不良:“你是不是等着夏侯渊死了,你好做主主帅?你要有这个想法,我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你。”
霁月眼眸深陷,疲惫的用笔挡住端木筝的手:“鲁忱,张硕都去了,如果有消息,必然会传讯回来的,你着急也没有用。”他停下,揉着额头:“主帅?你以为主帅是人人想做的?”
他何尝不急,可是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端木筝正色,觉得和他没的谈,眼睛一瞪转身就走。他不去找那她自己再去,就不相信两个大活人一点就这么失踪了,什么沧州,什么澜月,都比不上大华的安全重要!
霁月看着她背影,狠狠的蹙着眉头,再次一脑门扎进军务中。
军营中,众人一见端木筝出来,立刻齐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怎么样,军师怎么说?”
“让不让我们去找?”
“快说话啊!”
端木筝手臂一挥,喝道:“我们自己去!”
“我们自己去找!”所有人个个心焦如焚,转了身就要走……
忽然霁月从里面走出来,一向笑眯眯的狐狸眼冷厉的扫过众人,含着薄怒:“都给我回去准备,卯时拔营。”
脚步顿住,所有人诧异的转过脸来看着霁月,他们认识他五年,从未见过他发火,没想到发怒时那一向温和的面容,竟也这般的摄人。
霁月负手,目光如冰:“回去!”
话落,他转身走回军帐中,身影如炬!
端木筝眼眸眨了眨,一脸惊诧,他一直是笑眯眯的,即使不爽也是使阴招,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浑身散发着威严之势,她嘴角撇了撇,看着一干明显懂了霁月意思的士兵,无声无息的出了军营。
她明白,形势不明,自然是家国为重,霁月做的没有错,况且,若是沧州真的被澜月攻下,夏侯渊的责任,绝对是不容推卸的,甚至可能……
紧紧蹙着眉头,有人与他擦肩而过,脚步匆匆一脸的惶恐之色。
她眯着眼,也加快了脚步出了城。
那人一路跑至军帐,即使是冷冽的冬日,依旧渗着汗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军师,澜秋意……死了!”
霁月执笔的手一怔,脸色难看至极:“死了?”
“嗯,刚刚进去送饭,发现他死在房间里,是中毒而死。”
澜秋绝!
几乎一瞬间,霁月脑中浮现出这个人,能在秦王军帐中,悄无声息杀人的,这天下只有他能办得到。
而澜秋意如果死在大周受中,唯一得利的人,只有他。
“封锁消息,不得让任何人知道。”霁月沉沉发令。
想让他们背黑锅,不可能!
士兵也知道事情绝非儿戏,郑重领命走了出去。
小片刻,张冲走了进来,阴着脸:“澜秋绝率兵两万,此刻已经在路上。”
“澜秋绝?他没有去沧州?”
“嗯。消息确认无疑。”张冲一脸犹怔:“爷不知道怎么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霁月眯着眼睛,缓缓靠在椅背上,细长的眉眼之间,有着萧杀之气:“传令,全军警备。”
澜秋绝此番来,只带着两万兵马,来意不言而喻,至于他要做什么……
一滴墨汁滴在纸面之上,霁月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第二日,博阳城外,再起驻扎了密密麻麻的军帐,沉黑的颜色,仿佛所有人心中的阴霾,澜秋绝不同于澜秋意,他的心机手段绝非常人所能比,他们不相信他来,是为澜秋意收拾烂摊子,莫非,他是来救澜秋意?
众人齐齐摇头,觉得这笑话比这天气还要冷!
城外,澜月两万大军气势如虹,鼓声擂动!
张冲立在军帐之中,手中拿着一份夸张之极的烫金国书,蹙眉道:“军师,他要求和,让我们交出澜秋意,并且附送五座城池作为谢礼!”眼露狐疑,他像是烫了手一样,扔在桌面上:“一定有鬼,他和澜秋意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张冲并不知道澜秋意已死的事,只当澜秋绝有什么后招等着他们。
而霁月脸色已经变了,这个交换,若是让大周帝知道,结果不言而喻,必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澜秋意已死,他们必定交不出,大周帝那边势必会……
张冲见霁月不说话,继续说:“他约爷午时在城外谈判,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澜秋意的死,是他霁月的失职,与任何人毫无干系,若大周帝真要问罪,便是他一人承担。
况且,夏侯渊不回来,此事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唇角勾起抹冷笑,霁月大步出了营帐,上马出城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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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筝灰头土脸的,边走边咕哝着:“澜月简直是狗皮膏药,抓了个澜秋意,又来个澜秋绝,等大华回来收拾你们!”她咬牙启齿的说着,一抬头正看见正看见霁月策马本来,立刻挥着手:“狐狸,你去哪里?”
霁月勒马停住,眸光在她周身复杂的打量了一遍,连脸上的面巾,都建了泥点子狼狈不堪,不由蹙着眉道:“出城。”
端木筝眸光一亮,指着不远处的澜月军营道:“是不是去谈判,我和你一起去。”
“走!”他不在,不知道这个女人,又会出什么花样,还是带着比较放心。
端木筝眼睛一眯,纵身一跃便上了自己的马,策马当先冲了出去。
霁月与张冲面面相嗤,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和监军的脾气,确实很对路。
城外,在两军军营中间,一方华丽镶着金边的帐篷宛若一枚硕大的发着光的金元宝矗在哪里,格格不入!
三人下马走进军帐,随即集体眼眸一挑,鄙夷不断!
只见硕大的帐篷里,入眼之处一片奢靡华丽,地上铺着纯白的狐戎,墙壁上,各种奇珍异宝琳琅满目,淡淡的龙涎香味,自虎形的熏炉中袅袅升起,桌案后的人,晕在一片朦胧之中,唯有那诡异的面具,发着耀眼的金光。
澜秋绝一身华丽紫袍,斜斜靠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只凤钗,细细的把玩着,漫不经心却让人难以忽视。
“澜秋绝,你什么意思。”霁月根本不理他,脚大步踩在狐毛上,留下深深的脚印,黑乎乎一片,格外的显目。
端木筝嘴角抽了抽,也狠狠踩了几脚,好像踩着是对面的男人,觉得痛快不已。
澜秋绝薄利的唇角微勾,不屑出声:“扔了!”
立刻有人进来,将毯子拿出去处理。
待一切做完,他才转眸看向霁月,笑道:“好久不见,夏侯渊为何不亲自,竟让你一个小小的军师与本宫谈!”
霁月脸色不变,眸子危险的眯成一条细长的缝:“王爷事务繁忙,这等小事何须他亲自出马。”
“哦?不过可惜,本宫历来有洁癖,不与背信弃义的小人说话。”澜秋绝说完,微侧着脸认真的欣赏着手中的凤钗,真将屋子里的三人当成了空气。
张冲气不过,跳脚:“澜秋绝,你说话注意点,他是我们秦王军的军师!”
澜秋绝斜睨他一眼,那目光含着三分笑意,七分凌厉。
霁月摆手示意张冲勿躁,他丝毫不在意澜秋绝的态度,他们之间的恩怨根本不值一提:“你当真要换澜秋意?”
澜秋意的死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好一个一石二鸟,不单除了澜秋意,还用五座城池为诱,让夏侯渊背负罪名,真是老谋深算。
澜秋绝懒懒抬起眼眸,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凤钗,目光含着笑意:“不换……也行。”他话语微微一顿,转而视线投向帐外,声线调高带着抹不经意的挑衅:“他既是你们监军掳走的,那便将那罪魁祸首交出来,本宫便既往不咎,至于大周帝那里,本宫爱莫能助!”
霁月眸光一怔,含着抹审视!
端木筝模着腰间的弯刀,大眼瞪着澜秋绝,杀意腾腾升起。
澜秋绝浑不在意,视线依旧若有似无的看着帐外……
“换我?”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帐外传了进来,随即两道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一人身形清瘦负手而来,凤眸冷冽清隽面容之上一片煞气暗敛,身边之人身姿挺拔面容深邃宛若神祗,二人并肩踏步而来,顿时满室气温骤冷!
“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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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多更点~周二,坑爹啊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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