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谁敢动她?!”雪枫冷冷的出声,将贝若惜护在怀中,湛蓝的眸子寒光盈动,一寸一寸游移扫过众人,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拿下!”忽的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十来个黑衣人身形敏捷,迅速将小屋里的所有人团团围住,惊得风定国的侍卫持剑相向,却也不敢轻易出手,他们的太后已经慌得脸色煞白,那个女圭女圭小皇帝更是躲在了太后的怀中,这般情势,在气势上已然输了一大截,他们这些侍卫又何必拼死拼活呢。
贝若惜亦是吃惊不小,这帮人显然不是来保护太后和小皇子的!抬眼,打量了一下领头的黑衣人,对上那人熟悉的眼,她心下既惊又喜:“连侍卫,怎么是你?!”这人乃是慕容寒箫最信任的贴身侍卫,轻易不会出马的,想来云尤国亦是发现事有蹊跷,时隔几个月,依然派出这队精英人马来寻了。
连侍卫的视线停了下来,眸光定在贝若惜的脸上,半晌才回过神:“王妃?!”心下亦是意外万分,箫王爷最爱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身边那个陌生的男子又是谁,为何会这般亲密的搂着她?连侍卫的眸光扫向雪枫时,明显带着几分敌意。
接收到连侍卫冷飕飕的眸光,雪枫不怒反喜,心下有几分欣慰,不愧是慕容寒箫最信任的左右手,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依然能够处处为他着想:“连侍卫,你先带着兄弟们退下吧,这事我自会处理!溴”
有那么一瞬间,连侍卫差点以为眼前这个挥手示意的蓝衣人是自家的主子箫王爷,只是对上他湛蓝的眸子时,心下恍然回神,这人不是箫王爷,所以也就没有依令撤走手下的人。
“连侍卫,是她害了你们家箫王爷!”太后似是从刚才的恐慌中醒了过来,煞白的脸色又恢复了几丝红润,她指着贝若惜,眸光坚定语气笃定:“是她害了箫王爷,却嫁祸给我们,要算账你们该找她算账!”
“太后,我怎么会害自己的未婚夫?!这也太冤枉人了!”贝若惜眉头一紧,却是有些好笑,想来太后是想早些结束此事,随便找人担了责任就好,免得她整日担惊受怕,只是为何偏要栽赃于她呢?祷!
“冤不冤枉,不是我说了算!我问你,箫王爷身上那些伤可是你扎的?!”太后纤指一扬,直直指向榻上依旧昏迷着的慕容寒箫,斑斑血迹在白色衣袍的衬托下,仿若在雪地上盛开的朵朵鲜花。
“我那是想救他……”那些红花刺痛了贝若惜的心,那一刻,她竟然鬼迷心窍似的坚信雪枫的说辞,狠下心来扎得慕容寒箫遍体是伤,她好后悔!那一朵朵红灿灿的花朵,令她心痛无力,想要解释的话语哽在喉间,化成了低低的呜咽。
“积雪,不要这样,这事不怪你!”感受到贝若惜的悲戚,雪枫握住她的手暗暗加了几分力道,却是令贝若惜安心不少,他柔声在她耳边低语:“幸好你这么做了,我们才能忆起前世,才能彼此相认!”
贝若惜转头,眸中闪着点点泪光,微微笑了起来:“那现在要怎办?”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这一刻,贝若惜突然觉得雪枫湛蓝的眸子竟是那样好看,似是一汪平静温和的湖泊,令她有些移不开眼。
“连侍卫,哀家没说错吧,就是她谋害你们箫王爷!”此番情景,太后更是肯定自己的想法,开口毫不客气道:“给我拿下!”
无奈,侍卫被云尤国的黑衣人包围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太后,太后皱眉,却又不便多说什么,只转向黑衣头领,语气中多了些许商量的意味:“连侍卫,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连侍卫本是极有主见的,见榻上的慕容寒箫毫无声息,贝若惜与那蓝衣人又是那般亲密,心下隐约明白,大概是为了那个蓝衣男子,贝若惜真的是伤害了他们的箫王爷,或许身体上的伤不是她所为,但是心里的伤怕是最致命的吧!
风定国的太后又是这般肯定的控诉贝若惜,连侍卫心念一横,看向贝若惜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颜色,定定的望了半晌,坚毅的唇瓣才微微轻启,吐出两个字来:“带走!”干脆利落!不容辩驳!
“慢着!”雪枫给了贝若惜一抹安心的眼神,上前一步道:“连铭,过来说话!”
连侍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蓝衣人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难道是贝若惜告诉他的?她将一切都告诉了这个蓝衣人?!眸光又一次扫向贝若惜,连侍卫的眉头紧紧皱着,心下却是痛惜不已,箫王爷啊,枉你那般痴情,终是选错了人啊!
“还愣着干嘛?!”雪枫脸色微沉,那股威严的气势却是令连侍卫一阵恍惚,这霸气这语调完全就是他家的箫王爷,为何会有这般错觉?!
连侍卫心头疑惑,脚步却不由自主跟着雪枫出了门去。
屋内的人均是不解,却又不敢轻易动作,只得乖乖等着屋外两人低声交谈,却听不清楚谈话的内容。
“连铭!你该当何罪?!”
雪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连侍卫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单膝跪地:“王爷,属下不知何罪之有……”月兑口而出的王爷二字令他自己一阵慌乱,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样的幻觉?!
雪枫见他这般模样,倒是笑了起来:“起来吧,想你也感觉到了,我便是你们的箫王爷。”
连侍卫瞪大眼睛看着雪枫,那种感觉虽然真切,真切的他也以为他便是箫王爷,可是,眼前这人分明又不是他家的王爷啊……
“这事情说来话长,你是我最信任的左右手,和你解释一下倒也应该。”雪枫湛蓝的眸中有一丝欣慰,能有这样衷心的帮手倒是幸事一桩啊:“我本是雪神,因为犯了错,被贬凡间,堕入六道轮回,已经安然度过了八世……”
连侍卫仿若听天书一般,狭长的细眼瞪的睁圆,世上竟有这般离奇的事情,他还真是头一次见识。“第九世,在轮回隧道里,不小心撞到了其他物体,三魂七魄零落四散,幸好不是太严重,否则现在你便看不到我了!”雪枫抚着胸,似乎还能感受到撞击时的疼痛:“这具身体里只有一魂六魄,所以,先前好多的事情我都忘记了……”正是他的忘记,导致了今天如此的局面,令贝若惜伤心不已,雪枫的眸中再一次阴郁笼罩。
连侍卫终是缓过神来,信了雪枫的说辞,毕竟离开云尤国之前,他也见识过了石头变成箫王爷遗体的幻术,这世上万事皆有可能。
“那王爷的另外两魂一魄呢?”信了雪枫,连侍卫自然也跟着担心了起来,语调恢复了从前的恭敬。
“其余的两魂一魄本是投生在榻上那个身体里的,可是,那身体又一次遇到意外,魂魄离体,所以便一直昏迷不醒……”
雪枫湛蓝色的眸子再一次黯淡了几分,心下生出几丝忧虑来:“现在那两魂一魄正困在寒冰里,必须要将寒冰融化,救出那两魂一魄才行!而且,由于我的出现,现在,必须三魂七魄全部聚合,榻上那具身体才能真正的苏醒。”
连侍卫的眸光满是不解,雪枫才又重复了一句:“换句话说,就是我现在这幅身体里的一魂魂六魄加上困在寒冰里的两魂一魄,三魂七魄聚合,全部回到榻上那具身体里,你们所熟悉的箫王爷才会苏醒。”
连侍卫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明白了雪枫的话:“那现在需要属下怎么做?”
“放了风定国的人,不要再追究任何责任,同时派人回云尤,禀告父皇母后,过段时间我自会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便可,其他不必多作解释。”
“属下明白!”连侍卫读懂了雪枫的眼神,箫王爷是不想皇上皇后担心,他自然不会多嘴禀报一些不该说的,但是让他亲自回去,他有些犹豫,王爷的安危是他的职责所在,就这样离开他实在为难:“王爷,属下还是带些人马留下来保护您和王妃!”
见连侍卫神色坚定,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独自离去,雪枫这才道:“也好,你就带几个人在这小屋周围好好警戒,不要让陌生人靠近!”元神归体确实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属下遵命!”连侍卫面露喜色,抱拳恭敬道:“属下这就派人回云尤!”一个转身,连侍卫进了小屋,很快便安排妥当。
“你不怕连侍卫将你的身份说出去?”看着屋内的一干人等鱼贯而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贝若惜转眼盯着雪枫,心下腾起一丝忧虑,不是说神仙的身份不能随便告诉凡人的吗?他这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连侍卫万一守不住,或是酒后吐真言,将他的真实身份说了出去,怕会惹麻烦吧。
“放心吧,等到我的三魂七魄全部归位,这事与他来说便是没有发生过的!”雪枫湛蓝的眸子笑起来煞是好看。
“你的意思是连侍卫会不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只会见到恢复如初的箫王爷?!”贝若惜担忧的神色终有几丝缓和。
雪枫点了点头,握住贝若惜的小手,温柔的亲了一下,然后将她搂入怀中,往小屋内走去:“不过,现在得先把冷箫身上的冰融掉才行!”
小屋恢复往常的平静,淡淡的光晕笼罩着贝若惜清秀的脸庞,她的眸光温柔如水,满是信任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雪枫正盘膝而坐,蓝色的发柔顺的散落肩头,微闭的眼帘遮住了湛蓝色的眸,脸色平静温和却不失认真严肃。他的双手在空中不断变化着动作,流畅的手势一一呈现,空中似是凝聚了一团火红,隔着几米远,依旧能感觉到那团火红的热量。
嗤嗤声传来,那团火红直直的喷向了伫立不动的冷箫身上,只是,那坚硬如铁的冰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反倒是越变越厚。
半晌,那团火红似是失去了威力,越来越微弱,仿若有一道微风拂过,那火苗摇曳扑闪了几下,便消失不见了。
雪枫睁看眼,湛蓝的眸中多了几分惊讶,为何这冰会这般坚实不化?难道他的法力失灵了?皱眉,不敢相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任何伤,为何会化不了那冰呢?而且那冰还是他自己施的法术!
“怎么会这样?”坚冰不化,冷箫就出不来,那么榻上的慕容寒箫便醒不了!贝若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慌忙跑近那冰块,心内不由一阵慌乱无助。
“也许用大自然的力量才行!”忽的想到了这一点,贝若惜匆忙抬脚往厨房跑去,很快便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来,自上而下往那坚冰上一淋,本以为冰块至少会消融一些,不想,眼前的景象竟是那般出人意料,热水淋下的刹那,直接变成了冰柱,附在了本已厚实不堪的冰块上,冷箫的容颜又模糊了几分。
哐当!贝若惜颓然的丢掉木盆,眼泪开始不争气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雪枫的法术不行,用热水又不行,那要怎么办?!
火,又一主意电闪雷鸣般迅速闪过脑海,贝若惜流着泪再一次冲向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火把,她急急忙忙将火凑近那冰块,满怀希望的瞪着冰块,半晌却不见溶出一滴水来,满眼的期待逐渐褪去,变成了浓浓的悲戚,贝若惜彻底的崩溃了,又急又恼,手中的火把狠狠的砸向冰块:“到底要怎样才行!”
火苗遇到冰块,嗤的一声灭了,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熄灭了的火把直接冻在了冰块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