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摩西傻愣愣地站在庄佩佩房间里面,盯着对方那张通红的脸不知所谓。
“你发烧了吗?”。他抓抓头发,“要不要我打电话给波顿医生?”
庄佩佩颇为尴尬地干笑几声,“没,没事,有点,那个,那个……”
跟着提摩西一起进来的丽莎正低头庄佩佩的手背,听见她的声音就抬头看了她几眼,“没发烧,就是有点结巴。”
把庄佩佩说的更窘,脸别去一边不说话了。
提摩西心里更是诧异,怎么一个小时前走开的时候这个女孩一脸苍白阴沉,现在突然又脸颊红扑扑的,还一个劲躲避别人的眼神?
不过算了,他耸耸肩,心想着,艾丽莎这样看起来挺漂亮的。
他跟着坐到庄佩佩身边,死死盯着她的脸。
这个女孩真的有太多太多跟别人不同的地方了,连面对这么大的事件都能有异于常人的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享受呢。
这样想着,他跟着浅笑起来。
真的没有下错注呢,果然艾丽莎没有让他失望……
他对生活又有了种别样的期盼。
庄佩佩被盯得不耐烦,反过来瞪着他,“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啊,有好多东西呢。”提摩西嘻嘻地笑。
在丽莎的安排下,庄佩佩服用了波顿医生留好的解毒剂。只是一颗白色的药片而已,庄佩佩不太确定这玩意到底管不管用。
不过不管如何,她忽然变得很配合。
配合服药。配合帮丽莎取尿样,还很配合地让丽莎给自己打了一针。
一边的提摩西看的都有点吃惊,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其实庄佩佩是想快点把事情都做完,好让他们早点离开她的房间。
她脑袋乱乱的。禁不住的一直在乱想。
丽莎低头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今晚留在你房间里面吧,因为服药的前两个小时里面每十分钟还要再吃一粒,可能要折腾到很晚了。”
庄佩佩点点头,“辛苦你了。”
丽莎扫一眼提摩西。“你还不走?”
提摩西撇撇嘴,心想着赖着不走也不成了,他把脸凑到庄佩佩耳边,小声说,“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过来,不用担心明天的事情,我一定帮你,晚安。”
他故意在她耳边嘬了下嘴,发出了个亲嘴的声音。把庄佩佩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吓的够呛,身体猛地一颤。
提摩西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别太想我哦,千万别梦到我哦。”他满脸胜利的喜悦离开了房间。
丽莎望着关上的房门,又转头看了看庄佩佩的表情。
“很久没看到他这么开心了。”丽莎微笑着说,“你别被他吓到了,这个孩子很单纯。不太懂跟人相处的距离,讨厌和喜欢都表现在脸上,从来不会隐瞒感受。”
庄佩佩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脑袋里还嗡嗡的,秦宇刚才那些话已然清晰地回绕在耳边。
“我们有我们的过墙梯……”
“你不是一个人在走钢丝……”
“不管是万丈深渊,还是鳄鱼池,我接着你。”
“我接着你。”
……我接着你
庄佩佩忽的脸又热了起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呢?
像往常一样丝毫没有表情,还是,还是很认真的样子?
她静静坐在床上,丽莎嘱咐的那些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很困惑地在想,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会有差一点月兑口而出“我也是”的感觉?
这一晚,庄佩佩混混沌沌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她梦见自己坐在家里的沙发里,秦宇拿着好大的一个苹果问她,“你要我手里的苹果,还是嘴里的?”
可那却不是七八岁的秦宇,是真真正正十九岁的秦宇,眼里含笑,嘴边还有苹果的留香。
那一口气吹的她耳边一阵瘙痒,惹得她整个人浑身像触电一样,直愣愣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见她没有反应,秦宇又轻声问,“你喜欢小虎队吗?”。
她吸了好大一口气,再吐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跟着软趴趴的。
在她的梦里,秦宇一直都是微笑着,那个甚少感情流露的男人,竟然唇角上扬起那么迷人的笑意,深深地注视着她。
“我很认真的,别再打我一巴掌。”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棱角分明的脸,像是取笑她曾经的冲动,却丝毫没有一分埋怨的口气。
半梦半醒之间,庄佩佩感觉到丽莎又在她胳膊上打了一针。
她又梦见大熊湖的那次旅行。
她梦到秦宇哽咽地说小航没有活过十六岁,她梦见自己很想很想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却扭扭捏捏地伸不出胳膊。
那天晚上,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孤独。
她甚至可以理解那种极度孤单的感觉,那种感觉有些奇妙,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在尽力避免上一世那种失败感的同时,秦宇内心也一直敏感着对待着自己的孤独和恐惧吧?所以才将所有人拒之心外,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交集,哪怕有再多的陪伴,仍旧能清楚地感到“我是一个人”的那种心态,庄佩佩也有过。
“你不是一个人。”她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声对他说。
梦中的秦宇愣了愣,满是吃惊,而下一刻又颇为笨拙地低下了头。
她看到他脸有点红。
或许没有吧,她暗暗地说服自己。这根本是个梦不是吗?
那样子,像是那次在大熊湖他发起烧来一样。
那时候她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一边用手捂着他额头上的湿毛巾,一边端详着他的睡脸。
当时她心里想着。这小子脾气是坏了点,可是长得真挺帅的。
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着,睫毛也长,鼻梁又挺,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浑身上下的强势感。
他身上她最喜欢的部位。是他的喉结。每次被她气得说不上话的时候,他就会幽幽地瞪着她,喉结迅速咽动,像是很艰难地往下咽着她的话。
那一刻她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这世上只有她能有这种能耐,让冰块气得头顶冒烟吧?
她想着,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一脸的甜蜜。
不算是朋友,又处处互相照应着,一走就是十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往前迈了一大步。决定缩短两个人多年来的这层说不清的关系呢?
她是越来越依赖他了。
自从决定把陈怡月的那些勾当告诉他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对他一直关着的那扇门就缓缓地敞开了。
门后面十年来所有的压抑、寂寞、伤痛和委屈,都跟着倾泻而出。
她甚至还来不及考虑秦宇有没有能力承受她那些难以启口的过往,时间已经不等人地快速前进,然后,就是现在。她要面对的早就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是有些喜欢他的吧……
所以每天一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有没有收到他的短信;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习惯了和他互道晚安;所以一有事情会第一时间想到告诉他……
有些时候甚至根本不是想要他解决问题,而是只想听他一句吐槽。
心里哪怕有再大的忐忑,说给他听,哪怕只有一声“嗯”,也觉得有莫大的勇气……
一想到那个冰块私底下是个大话痨,她就常常想着想着噗嗤一声笑出来。
对于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秦宇的这一面,庄佩佩不是没有沾沾自喜过。
她甚至假模假样地想教会阿英谈那首liketheangel,然后再让阿英教会她曲谱。
因为她知道,秦宇很喜欢那首歌。
她有些小期待,秦宇看到她坐在钢琴前面弹出这首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诧异?惊奇?喜悦?
或者。动容?
唉……
不一样了,哪里都不一样了。
这样小鹿乱撞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大约五点多钟的样子,丽莎起身唤醒庄佩佩,让她又服了药。
“一晚上都在做噩梦吗?”。丽莎颇为无奈地拨了拨庄佩佩额前的发丝,“看你一整晚都辗转反侧。念念有词的样子,身体很难过是吗?”。
庄佩佩疲惫地清了清喉咙,声音沙哑,“你都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丽莎耸耸肩,“你不用担心我,作为护士这种事情很正常,提摩西病起来的时候比你还要恐怖,我已经习惯了。”
庄佩佩吃力地坐起身,看看窗外刚刚显现出的鱼肚白,也没有再想要睡回去的打算了。
她接过丽莎递过来的水杯,轻声问,“提摩西也中毒过吗?”。
丽莎苦笑摇摇头,“他中的是心毒。”
“自从十二岁开始,他就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常常梦到被枪杀的片段,害得他好长一段时间都害怕天黑。老安德斯先生又是军人出身,对这个孙子的管教非常军事化。我听过他对提摩西说的最多的,就是让他‘像个男人一样面对问题’。可是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未免太不实际了。”
丽莎叹口气,“提摩西那时候常常躲在他姐姐房间里面,一听到老安德斯先生来了就浑身颤抖,病情也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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