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神秘对手
陈洁看出张鹏飞表情变了变，温和地笑道：“怎么了？”
“有点古怪。”张鹏飞说道。
“怎么古怪？难道对于这支股票，你还有其它看法？”陈洁知道张鹏飞不是简单的人，对经济很有研究，他说古怪，那就一定很古怪。
张鹏飞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抽出一支烟放在鼻间嗅了嗅，并没有点燃这，说道：“我不是说这支股票怪，而是说证监会古怪。部长，您想想看，通常而言，过去只有我们主动要求介入他们调查的案子，他们何时会把自己的案子主动送过来请我们协助了？我虽然到监察部的时间才一年多，但过去几乎没有过这种情况吧？”
“哦，”陈洁点点头，眉头挑了挑，双手平压在胸前，说道：“你说得对，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对于金融类案件，这些年我们关注得也很多，但像国资委、证监会、银监会等部门，所涉及的案子，还真很少请我们介入调查。只是在最后阶段，才会请我们对某些干部进行处理。那这次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呢？”
经陈洁这么一确定，张鹏飞心里也有些明朗了，他反问道：“部长，您感觉这是不是他们有意的？”
“按照你的分析，还真有些像有意的，可是我不明白了，一件普通的金融操纵案，他们为何要让我们帮助调查？现在还没有牵扯到干部的**。怪……怪……”
张鹏飞进一步问道：“那您再想想，如果我们参与这个案件，将由谁来指挥？”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啊！”陈洁笑了，突然间笑容僵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机警地问道：“难道他们是想请你出山？为何要让你参与呢？”
张鹏飞点点头，说道：“有件事我必须老实交待，呵呵……吴氏集团的老板吴德荣，是我的老同学。”
“你的同学？”陈洁又是一惊，揉了揉太阳穴，说道：“那我更是不明白了，既然你和吴德荣是同学关系，更不应该参与这个案子了，你应该回避！”
“是啊，我应该回避，但您试想一下，他们主动要求我们监察部参与调查，是不是已经知道吴德荣和我有关系呢？”
陈洁摇摇头，说道：“这不可能，如果他们知道你们的这层关系，就不会让你参加。呃……不，如果反过来想，按你说的，他们知道你和吴德荣的关系，那又是……”陈洁说不下去了，他知道张鹏飞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但是如果和他们的分析一样，证监会到底要做什么呢？
张鹏飞也一脸不解，说道：“我有些糊涂了！内在原因……看不透啊。当然，呵呵……也说不定是我多想了。说句大实话，我们从政的人，特别是有地方工作经验的干部，对这类事情有时候过于敏感了！”
“呵呵，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对你可不能按常人来推算！”陈洁看了张鹏飞一眼，虽然说张鹏飞的话说得很对，但是在她的心里，张鹏飞可不是这类干部。这是一个十分谨慎的年轻干部，如果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他是不会对自己讲出来的。
张鹏飞打开证监会发来的文件看了看，笑道：“文件是一早就发来的？”
“嗯，但可以认定，这份文件他们准备了很久。”
“这又不合常理了！”张鹏飞断言道。
“哦？”
“部长，您懂股票不？”张鹏飞笑了。
“不懂，一窃不通，你说说看。”陈洁虚心受教的模样。
张鹏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道：“股票停牌，是由于某种消息或进行某种活动引起股价的连续上涨或下跌，由证券交易所或监管部门暂停其在股票市场上进行交易。待情况澄清或企业恢复正常后，再复牌在交易所挂牌交易。我虽然不炒股票，但已经关注这支股票很久了，这支股票已经连续暴涨，而且吴氏集团要收购久石重工的消息也早就传出去了，作为监管部门，应该早就做出回应。而且据我所知，吴氏集团早就向证监会发文，汇报了要收购久石重工。”
“按你的说法，证监会的反应有些慢了？”
张鹏飞点头道：“对，可是您刚才也说了，看起来他们准备了很久，今天才让股票停牌，这根本就不符合规矩，在他们发现这支股票异常，或者知道吴氏要收购久石重工时，就有权利宣布停牌。”
陈洁虽然不懂股票，但经张鹏飞详细的一说。也就明白大概了，深思道：“这么说来，吴氏集团的确涉嫌股价操纵？”
“以我对吴德荣的了解，他没这个胆子。可是事实证明，他的股票的确波动很大，而且是在证监会的纵容下才支撑了这么久！这么几天的时间，我估计有人已经赚了不少，当然更有人赔了不少！”张鹏飞更加断定地说道。
“有猫腻！”陈洁感觉脑子有些不太管用了，“那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们不是请我们协同调查么，那我们就派几个人过去好了，看看他们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张鹏飞说道。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其实这不是我们的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看他们证监会。”张鹏飞又补充了一句。
“和我们没有关系？”陈洁重复了一句，她感觉张鹏飞此言别有用意。她接着说道：“既然你和吴德荣认识，这个案子就别参加了，我安排其它人盯一盯。”
“嗯，其实……”张鹏飞笑了笑，没有说下去，其实他想说对方的目的只是想通知张鹏飞这件事的发生而已。
见张鹏飞欲言又止，陈洁也没有深问，只是长叹一声道：“股票市场，水深啊！”
“水深的地方，往往埋藏着犯罪。”张鹏飞补充了一句，起身离开。
刚走出陈洁的办公室，手机就响了，是梅子婷打来的。
“子婷……”
“老公，吴氏股票停牌，你知道吗？”
“已经知道了。”
“那你怎么办，要不要帮他？”
“先不用，看情况在说吧。”张鹏飞说到这里，轻笑一声道：“你这么关注吴胖子？”
“和你有关的人，我都会关注。”梅子婷神秘地一笑，轻轻对着手机吻了一下。
张鹏飞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便上网查新闻，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吴氏集团股票停牌，以及吴德荣被拘押的消息。各种各样的新闻漫天飞，还有说吴德荣要被判刑，甚至更有新闻讲吴氏集团收购辽东久石重工就是一次以金融操纵为目的的假收购，更有媒体批露吴德荣有高官背景，此次股票操纵是通过了高官的帮助等等。
张鹏飞看着网上的新闻若有所思，他对陈洁说“和我们没有关系”其实还有后半句话，那就是“也许和我有关系”。当证监会不合时宜地对吴氏集团的股票做出停牌处理，并且向监察部发来文件时，张鹏飞就发觉这件事情也许是针对自己。做官的都敏感，甚至有些神经质，但是他不认为自己也敏感。他是根据事实分析出来，此事可能与自己有关。虽然现在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和他有关。
网上的新闻看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意义。在官方没有发布任何消息之前，这些消息对老百姓而言，就可以混淆视听。张鹏飞已经预感到当吴氏集团的股票重新上市后将要面临的风险。张鹏飞并不知道，此刻的李钰彤自杀的心思都有了，也许其它投资吴氏集团的散户也和她一样。
手机铃声再次惊醒了张鹏飞，他拿起来一看正是贺静远。吴德荣正与他们谈判，此时出了这样的事，对辽东省的影响也不太好。
“贺书记，您好。”
“鹏飞，吴德荣的事情你知道了吧？”贺静远的心情的确很沉重，他本来挺看好吴德荣这样的年轻企业家，可是却没想出了这种事。
“听说了。”
“说说你的看法？”
张鹏飞淡淡一笑，“贺书记，我现在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吴德荣。”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收购的事情要缓一缓了，你要理解啊。”
“呵呵，贺书记，您多心了，这事本来也和我没什么关系。虽然他是我同学，可是他经商的事……我半点忙也没帮啊！”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如果他没什么事，收购还是可以谈嘛！”贺静远笑着挂掉电话。
张鹏飞心想贺静远同张耀东相比，显得有些过于小心了，对自己也有点过于看重。如果换成是张耀东，他肯定不会给自己打来这个电话。不过换种思维想，张耀东同自己关系未必不同，贺静远是父亲的嫡系，也就更加看重自己的意见。张鹏飞摇摇头，心说政客就是政客，想得有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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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德荣对证监会的人实话实说，把他这几天的观察和发现股票异常举动全讲了，他最后判断有人利用境外操盘手对他的集团进行打击。他本人并没有参与股价的操纵。
对方那个戴眼镜的男子马上冷冷地问道：“既然你没有操纵股价，这两天为何大量回收集团股票？”
吴德荣摊开双手，他现在底气十足，死猪不怕开水烫，说道：“我发现了对方恶意收购股票，随后又大量抛售。如果我自己不回收，万一他们趁着股价下跌再来一次大量买进，我不是就破产了吗？”
对方被吴德荣的话噎住，旁边的女人又问道：“吴总，你放出消息要收购久石重工，不就是为了抬升股价吗？”
吴德荣苦笑道：“我说实话你们不会相信，收购久石重工的消息根本就不是我放出去的！你们也不想想看，我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如果放出收购久石重工的消息，自然可以抬升股价，但你们也有权对我停牌啊！万一收购失败，我不是跌得更惨？我不会跟自己过意不去吧？”
问话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说道：“吴总，我们了解的情况先这么多，请您暂时不要离开京城，否则我们将求助于警方，请您在这上面签个字。”
吴德荣签下自己的大名，问道：“我的股票何时可以重新开盘？”
“这个不好说，需要我们调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领导，我希望你们快些调查清楚，无缘无故停牌，让我的集团损失惨重啊，项目全泡汤了！”吴德荣哭丧着脸说道，根本没有人理他。
从证监会走出来，吴德荣抬头看向刺眼的阳光，感觉好像从鬼门关徘徊了一圈。他首先回到公司，免得自己久时间不归，引得内乱。吴德荣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管理层开会，布置接下来的工作，同时宣布不会放弃对久石重工的收购。
散会之后，吴德荣回到办公室给张鹏飞打电话。
“吴胖子，你在哪？”
“我在办公室。”
“证监会的人离开了？”
“呵呵，是我从证监会出来了。”吴德荣苦笑道。
张鹏飞没想到吴德荣被带去了证监会，微微有些惊讶，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说？”
吴德荣把在证监会双方的对话一讲，张鹏飞心里也就有数了，说道：“你想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不过……我相信股票早晚都会重新开盘，问题是现在网上的消息对我们很不利，先不说收购能否成功，就是开盘后我的集团市值将蒸发多少都难以估计啊！”
“你还有本钱吗？”
“有个屁啊，这次回收股票，公司的钱全投进去了！私房钱到是还有点！”说完之后，吴德荣突然想到是张鹏飞建议他回收股票的，便又补充道：“当然，明知是赔也一定要回收，无论怎么也要把集团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是……我的集团因此可能会成为一个空壳了！”
“不要那么悲观，我相信会有办法的。”
“现在最可恨的是不知道对手是谁！”
“对手？”
“这不明摆着有人想弄死我嘛！”吴德荣握着拳头砸着桌面。
“你还不糊涂！”张鹏飞笑了笑，“其它的不要想，我相信证监会暂时拿你也没什么办法，必竟确实有外人在吃进你的股票，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你眼下最要紧的是做好开盘后的应对措施，要我看，股价下跌后，你应该继续吃进。”
“是啊，免得再被别人玩一把，这次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股票掌握在自己手里！”吴德荣咬牙切齿地说道。
“同样的手段，我想对手不会再玩第二遍，只是……我现在不明白对方真正的用意。老同学，我提醒你，对方可能真正的目的不是你，而是我。”
“是你？不太可能吧，怎么会是你呢！”
“我只是一种感觉、推断，慢慢看吧。”
吴德荣突然笑了，说：“我现在是待罪之身，以后和你打电话方便不？”
“呵呵，没关系，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我，你给不给我打电话，也总有人盯着我！”
“那行，我们常联系。”吴德荣挂上电话，有老同学在，让他心里安稳了许多。
挂上张鹏飞的电话不久，吴德荣便接到正在辽东谈判的副总电话。副总在电话里告诉他，辽东方面暂时停止了和他们的接触，说等吴氏集团把股价操纵的事情说清之后再商谈收购事宜。尽管吴德荣知道收购的机会有些渺茫，仍然让那位副总留在辽东，继续商洽。
吴德荣不想在公司停留下去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像噩梦一样，他想回家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刚走出办公室，迎面碰到双眼红肿的李钰彤。李钰彤魂不守舍地突然见到吴德荣走出来，吓了一跳。
“怎么了？”吴德荣没好气地问道。
“吴总，咱公司的股票……开盘会不会跌？”
“放心吧，吴氏集团还会雄起！”吴德荣信心满满地说，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话。
愣头愣脑的李钰彤听了他的话，却是将心将疑，还抱着美妙的幻想。
当天晚上，张鹏飞忧心忡忡地回到酒店，他看到梅子婷也在网上关注着吴氏集团的消息。他从身后抱住子婷，吻着她的脖颈说：“别看了，网上的消息还没有我知道的准确，想了解情况不如问我！”
“老爷，您神气什么啊！”梅子婷娇媚地笑道，起身做了个扩胸运动，说：“我们吃饭吧！”
饭菜是真接送进房间的，瞧着女儿熟练地拿着筷子吃饭，张鹏飞微微一笑，别看小家伙是在美国长大的，但是从小梅兰也让她接受了华夏文化。
“老公，吴胖子这次会被查出什么来吗？”梅子婷娇艳的红唇轻轻开启着，就连说话的动作，都是如此诱人。
张鹏飞摇摇头，说道：“我感觉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张鹏飞的思绪有些乱，一直以来，知道吴德荣和他关系的人少之又少，为了吴德荣的发展，他有意隐瞒这层关系。可是这次事件，很明显是了解他们的人下的圈套，此人到底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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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张鹏飞预想的那样，证监会查了几天没有查出实质性的东西。而监察部派过去的协助小组也一无所获。按照那位副部长的说法，依照目前吴氏集团的发展，他们没有理由操纵股价。虽然对吴氏集团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但是吴氏集团受到影响，社会各界充满了批评之声。更有一些偏激的股民来到吴氏集团总部大楼前闹事。
在这种情况下，吴德荣的腰杆反而挺了起来，通过官方上的一些关系，利用司法等等系统向证监会施压。吴德荣这些年经商，除掉张鹏飞以外，也结识了一些高官和高官子弟。四天之后，证监会不得不作出应对，取消对吴氏集团的调查，允许其股票继续开盘。
吴氏集团的股票重新开盘后，并没有因调查结束而高枕无忧，之前所有被套牢的散户股民纷纷抛售，股价直线下跌。受到此次“莫须有”调查的影响，吴氏集团的股票打破了历史最低值，市值蒸发近五十亿。然而，吴德荣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公司，仍然拿出钱继续购进已经不值钱的股票。照此情形下去，吴氏集团很有可能变成一个空壳，甚至破产。同时，那股神秘的海外力量也在购进。所有人都不懂，在这种情况下，为何还有人买进吴氏股票。吴德荣也百思不得其解。
乔炎鸿虽然停止了对吴氏集团股票的暗中操作，但却一直关注着其开盘后的行情，他对这支力量也模不清楚，虽然动用了海内外所有的关系，但仍然没有任何结果，能知道的情况就是这些只是海外的散户。乔炎鸿自然不相信这个结果，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调查。他还要准备着下一步的动作。
股票重新开盘后的晚上，吴德荣叫张鹏飞出来喝酒，包厢只有他们两人，彭翔守在旁边房间。吴德荣多喝了几杯，露出了男人本性，抱着张鹏飞痛哭，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五十亿没了，我十几年的心血啊……”
张鹏飞瞧着吴德荣鼻涕一把、泪一把，只好相劝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挺过来了，你的公司并没有倒下，现在一定要振作！”
“操他娘的啊，我要是知道是谁干的，老子弄死他！”吴德荣睁着血红的眼睛，胡子拉茬，仿佛倾刻间老了十岁。
“你现在还要与辽东接触，无论如何，一定要争取收购成功，只有这样才能打翻身账！”张鹏飞安慰着，虽然他也知道收购的希望很渺茫。
“对，**的，老子一定要打翻身账，一定要把那个人查出来！”
“也许是我害了你，老同学，认识我对你不利啊！”
“我**的就不信这个邪！”吴德荣骂道：“鹏飞，无论如何，老子不会放弃，男子汉大丈夫，就是死也要死得顶天立地！”
“对，好样的！”张鹏飞点点头。
“我明天就去辽东，亲自去谈！”吴德荣擦了擦眼泪，沙哑地声音说着。
此时的吴德荣并不知道，他明天没等离开京城，就已经被警方收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