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秘书长伊力巴巴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尖叫还有各种摔东西的声音,无奈地把电话挂上了。伊力巴巴刚给省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通过电话,那人正在现场和司马副省长呆在一起。电话里声音嘈杂,有些说不清楚,由此也可以看出现场乱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让伊力巴巴稍微放心的是,他们还有机会接电话,这就表明他们是没有危险的。久居哈木的干部都经历过类似的大场面,伊力巴巴曾经亲眼目睹了三年前的那起骚乱,他们忙得根本没时间接电话。
伊力巴巴看向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省长吾艾肖贝,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啪!”吾艾肖贝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怒道:“刁民!冶金厂倒闭好几年了,他们没处上班的时候什么也不闹,现在省委替他们找到了下家,也给他们分了些钱,他们反而闹起来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伊力巴巴动了动嘴唇,说道:“闹事的不是职工。”
“什么?”
伊力巴巴小心地解释道:“这次和以往不同,现场很乱,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挑拨。”
“难道是那伙人又……又开始行动了?”吾艾肖贝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可比想象中严重多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恐怖活动,但是能确定这件事肯定有人恶意操纵,不是普通的职工闹事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
“闹事的人不多,主要是大火,因为工地上堆有不少易燃材料,所以……”
吾艾肖贝再也稳不住了,站起来说:“今天有金翔集团高层的调研团,怎么就被他们碰到了这样的事,这让我们的谈判还如何进行?”
伊力巴巴为难地说:“这件事他们也月兑不了干系,要不是答应我们援助职工的经费迟迟打不过来,职工也没有借口闹事。”
“哎!”吾艾肖贝叹息一声,脸色不善。
伊力巴巴不敢再说,他知道吾艾肖贝一直为这个事感觉到没面子。
“你说怎么办?”
“先把人抓起来调查一下,不如把事情……就安在沙漠组织上面,这样对金翔高层也有个交待。”伊力巴巴思索道。
吾艾肖贝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摇头道:“不,不能安在沙漠组织上面,要我看……就要安在职工的身上!”
“这……您有其它意思?”伊力巴巴小心地问道。
“不用给金翔高层任何交待,我还要质问他们说好的资金为何迟迟不到位?”吾艾肖贝冷笑道:“如果收到钱职工还会闹事吗?”
伊力巴巴眼神一凝,微笑道:“不错,还是省长想的周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还是要等稳定下来才能想其它的事情!”吾艾肖贝又坐在了沙发上,掏出一支烟,却没有心思点燃。
伊力巴巴弯着腰站在省长面前,问道:“要不……我再到现场去看看?”
“不用了,人多了也没什么用处,现场的领导不少了!既然闹事的人不多,应该容易制服。”
“就怕火势扩大,造**员财产的巨额损失!”
“等消息吧!”吾艾肖贝双手摩挲着脸说:“张书记不在,眼前的麻烦只能由我们处理了!”
“张书记……难道他知道会出事?”伊力巴巴瞥了省长一眼,满月复怨气地说:“堂堂一把手,上任之后什么也不管,这不摆明了躲事嘛!”
“偏生人家躲得正大光明!”吾艾肖贝苦笑道:“我越来越发现张书记厉害啊!你想想看,如果他已经接手了工作,今天的事情能不管吗?可要说管……他怎么管?我们自己都管不了,他一个外人就管用?聪明啊,真是太聪明了!”
伊力巴巴听了吾艾肖贝的话,表情不由得肃穆起来,怪不得那些政坛要人对这位年轻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连省长都赞赏的人,可见此人确实不简单。吾艾肖贝为人一向高傲,他嘴里很少如此评论别人。
“阿布书记今天……肯定碰了钉子!”吾艾肖贝微微一笑。
“您是说他去部队……”
“呵呵,等消息吧!”吾艾肖贝挥挥手:“等他们回来,你通知我一声。”
伊力巴巴不再多言,一头雾水地退了出去。对于吾艾肖贝刚才说的一些话,他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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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翔二号工地总共聚集了一千多名职工,原本马金山出面后,大家已经有了退去的迹象,可是没有想到人群中突然涌出一伙人冲进了工地,放倒油桶点起火来。原本人就多,防爆警察又没有到位,因此一时间引起了更大的骚乱。已经平息的职工看到大乱,纷纷冲进工地抢东西,抢完就跑。而火借风势越烧越旺,现场一时不受控制。
金翔总部考察团的代表以及司马副省长等人被堵在工程指挥部出不来,外面的阿布爱德江与白世杰又冲不进去,一下子闹得不成样子。火势涛天,等消防和防爆警察赶过来时,该着的东西都着了,人却已经跑得差不多了,而那伙小股势力也趁乱逃跑,只抓住十多个人。工地上的人却被打伤、烧伤了好几十人。其中有两位工人当场被踩踏死亡,还有一位项目经理被严重烧伤。
等到下午天黑之前,现场才算稳定下来,白世杰站在高处望着好像经历了一场战争似的二号工地,心里在滴血。阿布爱德江在警方的保护下冲在最前面,眼睛都红了,赶紧把里面的司马副省长等人救了出来。大家见面,无不唏嘘不已,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刚从鬼门关跑回来似的。
阿布爱德江与白世杰纷纷与众人握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语言已经不顶用了。司马副省长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此时最为要紧的就是离开现场,别让其它人见到几位领导的惨样。白世杰早让警方开出了一条路,现在也不顾上维护现场了,赶紧把领导送走。
人群中有一位漂亮的女人,此时披头散发,满脸的疲惫。她和阿布爱德江握着手,激动得差点哭了:“阿布书记,我……我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工地上损失惨重啊!”
“冷总,只要人没事就好,省委会给一个说法的。你放心吧!”
“哎,总部的领导……”冷雁寒摇摇头,泣不成声,掩面痛哭。
“冷总,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白世杰赶过来劝道。
冷雁寒点点头,年轻的脸上梨花带雨,看得让人心疼。
在白世杰和阿布爱德江的安排下,大家兵分三路,白世杰先把金翔高层的人送回酒店休息,阿布爱德江陪着司马副省长赶回省委汇报工作。当然,司马副省长也要收拾一下,换套衣服,不能以这样的面貌示人。现场留下政法委书记曾三杰,副省长、公安厅长郑一波同哈木市的领导进行善后处理。郑一波只在现场呆了一会儿,见没自己什么事,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市局,他就和曾三杰离开了。
“一波,坐我的车。”曾三杰破天荒地发出了邀情。
郑一波不好拒绝,点头上了曾三杰的车。
“真没想到新书记刚到,还没有正式接手工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曾三杰掏出一支烟递给郑一波。
郑一波摆摆手,并没有接,说:“没心情抽啊!”
“不抽好,保护身体!”曾三杰回头扫了一眼,在工地上方还有些浓烟没有散去。“这一烧,怕是一百万打不住啊!”
“损失的金钱可以补回来,可是损失的省委、省政府的面子……不好补啊!”郑一波苦笑道。
“张书记知道了吗?”曾三杰像是无意地问道。
郑一波立即明白了曾三杰叫自己上他车的原因,他摇头道:“应该知道了,白秘书长过来的时候,刚从部队回来。”
“哦……”曾三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那是刚开始,应该还不知道现场有这么严重。”
“也许吧……”郑一波心中冷笑,想从我嘴里套话,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曾三杰笑道:“张书记经验丰富,我想一定有办法处理这样的事情!今天的事情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啊,我们仍然面临着严峻的形势!”
郑一波点点头,说:“有曾书记在,我相信稳定不是问题。”
“呵呵,别的方面我不敢说,但是对咱们警察队伍我还是非常放心的!”曾三杰满脸自豪。
“曾书记是我们西北警界的强势人物,有谁不知道啊,呵呵……”郑一波知道曾三杰这是在提醒自己,别以为你主子来了就多了不起,政法委还是我说了算。你小子要是想趁这个时机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曾三杰对郑一波的表态很满意,微笑道:“老汉不提当年勇啊,我已经老了,一波好好干,今后政法委书记的位子还不是你的?”
“呵呵,我现在可不敢想啊,多谢曾书记提携!”郑一波心说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单凭你这么几句话,就想让我转换门庭?你是什么身份,张书记又是什么背景,你当我是傻子吗?
郑一波回到省政府之后,听说省长吾艾肖贝正在召集相关干部开会。阿布爱德江副书记,司马副省长,白世杰,曾三杰都赶了过去,可是没人通知自己。他心里不是滋味,身为副省长兼公安厅长,今天却没有人叫他过去开会,可见在吾艾肖贝的眼中他只是一个透明人。郑一波看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让司机送自己回家,然后又偷偷开着私家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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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波来的正巧,张鹏飞正准备吃饭,被他拉上了餐桌。郑一波没心思吃饭,郁闷地说:“省政府开会,没人通知我,我就先回来了。”
张鹏飞拍了拍他的手背,举起筷子道:“你都忍了三年,还怕再忍下去吗?”
“我不怕,就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一波啊,我必须给你交个底,恐怕你还要忍下去,明白吗?”
郑一波的脸皮**了两下,保证道:“张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不给您拖后腿,您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
“嗯,先吃饭,边吃边谈。”
郑一波这才拿起了筷子,还没吃两口,又说道:“现场的情况您没看到,好像打仗似的,该烧的都烧没了!”
“损失不小吧?”
“嗯,应该不少。”
张鹏飞问道:“职工总是闹事,根源是什么?”
郑一波解释道:“其实这件事要说处理也不难,只要金翔答应的资金到位,兑现之前对职工们的承诺,职工们是不会闹的!可是金翔不按合同办事,到现在也没拿出什么钱来,工程启动资金还是省政府出的!”
“空手套白狼这是很多外企的拿手好戏,这么大笔的投入,省政府未免太草率了,早就应该想到这种可能性!这个项目由谁主要负责?”
“这是省长谈下来的,一直都有他亲自抓。后来交给了阿布副书记,但最终拍板还得省长说了算,所以阿布副书记就不怎么积极,也懒得管这个事。”
张鹏飞有点听明白了,没有人愿意陪做嫁衣,这件事现在麻烦多多,即使阿布爱德江处理好了,最终最大的功劳政绩还会算在省长身上,因此他才不会卖力。
张鹏飞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这么大的项目,既然是省长亲自谈下来的,他为何在启动之后又交了出去呢?”
“这个不知道,但是省委一直流传着一条小道消息,算了……还是不说了吧。”郑一波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说吧,小道消息也是消息。”张鹏飞反而来了兴趣,久居官场,他现在已经不得不把传言当回事了。
郑一波笑道:“您知道省长的老婆叫乌云吗?”
“不知道,这名子挺好听的。”张鹏飞笑道。
“乌云比省长小了很多岁,非常漂亮,是有名的大美女!”
“哦,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省里流传着一种说法,省长是从别人手里把乌云抢过来的,乌云本来有丈夫,她的丈夫就是冶金厂的厂长马金山,乌云曾经是冶金厂的一名会计。自从金翔收购冶金厂之后,马金山总在暗中鼓动职工闹事,有人说他是故意和省长唱反调。可怪就怪在省长不但没有对付他,反而对他很照顾,仍然让他负责冶金厂的后续工作,实际上现在的冶金厂职工还听马金山的。省长把这个项目推出去,有人说是他不想和马金山再有什么联系,更不想乌云牵扯其中……”
“呵呵……这事应该是假的吧?”
“我是一个外来人,对于这些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表明,省长对马金山的态度确实不同,曾经还亲自到过马金山家里找他谈话。还有人说看见过乌云偷偷与马金山见面。”
张鹏飞微微一笑,说:“不管怎么着吧,这好像与项目本身无关。对了,省长以前的妻子呢?”
“他们离婚有些年头了,他和乌云结婚也不过才五年。”
“这到是有些意思!他前妻呢?”
郑一波解释道:“是个有名的玉石商人,听说就因为她老是利用吾艾肖贝的名义经商,所以省长早早就和她离婚了。”
张鹏飞擦了擦嘴,说:“正如你所言,冶金厂这个事其实也好解决!”
郑一波猛地一拍脑门,说:“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冶金厂发生过一起大案,有不少人都进去了,有一千多万资金现在也不知去向。当时吾艾肖贝是常务副省长,他督办了这个案子。有不少人都说这个案子比表面上还要大,但是当年吾艾肖贝为了消除不良影响,硬生生把这个案子压了下来,他从中起到了一些妙微的作用。那个案子结得也很仓促,虽然判的判、撤的撤,但很多人对这个结果都不满意。有人说这个案子牵扯到更高层的领导干部,可是最终不了了知……”
张鹏飞从中仿佛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沉思道:“这是不是吾艾肖贝支持金翔收购冶金厂的原因呢?或者吾艾肖贝了解这个案子的实质,比任何人知道的东西都多,所以他害怕别人找冶金厂的麻烦。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他干嘛现在把这个项目推给了阿布爱德江呢?”
“表面上是阿布爱德江负责,但是省里都知道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吾艾肖贝!按照您刚才的分析……我想吾艾肖贝可能有意在逃避一些什么。”
张鹏飞点点头,分析道:“看来这个金翔的事情不简单啊!”
“据说吾艾肖贝正是在那阵子处里冶金厂工作的时候与乌云好上了,案子结束没多久,他们就低调结婚了。”
张鹏飞隐隐感觉这其中有很多的联系,可就像火柴刚刚划亮,还没等看清眼前的东西它就灭了。
“张书记,您想怎么办,要不要我做些什么?”郑一波知道张鹏飞对自己说的东西感兴趣了,心里燃起了希望。
张鹏飞知道郑一波想打翻身仗,但有些事不能急,他挥手道:“我现在还没有参与任何的省委工作,所以还是先观望吧。一波,你的背后有人盯着,你也要小心。”
郑一波点点头,笑道:“反正我听您的!”
“有事打电话,不用总过来。”
“明白。”郑一波站了起来:“张书记,我先走了。”
“嗯,我不送了。”
“郑省长,我送送您。”李钰彤很懂事地跑了过来。
“小李,谢谢你的饭菜,手艺真不错!”郑一波顺嘴夸奖了两句。
“呵呵,也不知道您过来,等下次……我给您炒几个拿手的!”李钰彤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更加显摆起来。
“好好……呵呵……”郑一波心想这个妩媚的小保姆还真是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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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气得摇摇头,等郑一波走后,没好气地对李钰彤说:“装什么装!”
“嘿嘿……”李钰彤陪着笑,转移话题道:“张书记,我今天学会了一句安族语。”说完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句,她魅惑的嗓音配上安族语独特的声调,十分动听。
“什么意思?”张鹏飞不解地问道。
“就是……我喜欢你……”
“啊……什么?”张鹏飞吓了一跳。
“不是,我说是这句话的意思……”李钰彤羞涩地解释道。
“你有病吧?发情了……没事学这句话?”张鹏飞感觉心里猛地一跳,有些日子没碰女人了。
“是我今天出去买菜的时候,偶然学会的……”李钰彤观察着张鹏飞的神色。
张鹏飞忽然想到了什么,点头道:“你没事的时候是应该和安族人多多交流,出去走走,多接触一下西北这个社会,各个层次各个类型的人多认识一些。”
“是不是这样对您的工作有帮助?”李钰彤来了兴趣。
“这个……”张鹏飞瞧着她那副得意的嘴脸,没好气地说:“我是不想你混吃等死!”
李钰彤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撅起了小嘴。
张鹏飞假装没看见,问道:“你和冰冰选好地方没有?”
“正在谈呢,看好了一个小二楼,冰冰正在谈价格,签完合同就开始装修。”李钰彤回答道,彭翔来到西北,冰冰也跟着来了。两个女人一商量,不想闲着无事干,决定在西北再开一个美容连锁店。
“多接触接触社会,对你们有好处。不过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打着我的旗号办事,别说我把你赶走!”
“我知道!”李钰彤含笑抛了个媚眼。
正巧张鹏飞的手机响了,李钰彤立刻讨好地送到张鹏飞面前,一脸谄媚的笑。张鹏飞接过一来看,竟然是省长吾艾肖贝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