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等人好奇,忙问缘由。
兴儿喝了口酒道:“一个是咱们姑太太的女儿,姓林,小名儿叫什么黛玉,面庞身段和三姨不差什么,仙女一般的模样,一肚子文章,只是身子骨弱,这样的天,还穿夹的,看上去出来风儿一吹就倒了。偏得咱们王爷就这么一个亲妹妹,疼的跟什么似的。每日里用的吃的都是好东西,有些啊,咱们听都没听过的,院里的的姑娘也是厉害的,谁也不敢在府里嚼林姑娘的舌根,生怕被听见了。还有一位姨太太的女儿,姓薛,叫什么宝钗,竟是雪堆出来的。每常出门或上车,或一时院子里瞥见一眼,我们鬼使神差,见了他两个,不敢出气儿。”
尤二姐笑道:“你们大家规矩,虽然你们小孩子进的去,然遇见小姐们。原该远远藏开。”
兴儿摇手道:“不是,不是。那正经大礼,自然远远的藏开,自不必说。就藏开了,自己不敢出气,是生怕这气大了,吹倒了姓林的,气暖了,吹化了姓薛的。”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了。
尤二姐看了看妹妹心里动了动又问道:“那……那位诚孝王爷怎么样的?”
兴儿听了放下筷子道:“要说咱们那位王爷,倒是大大的好主子,平日对咱们下人也是和善。这逢年过节若是来了咱们府,少不了要赏我们下人的。对身边的人更是好的没话说,当初王爷还没封王的时候为了一个丫头就敢打太太屋里的人。不瞒您说,我们这些下人啊,都羡慕王爷府里的下人呢?都说若是能当王爷的下人,少活几年也是值得的。”
尤二姐点头才要又问,忽见尤三姐笑问道:“可是你们家那宝玉,除了上学,他作些什么?”
兴儿笑道:“姨娘别问他,说起来姨娘也未必信.他长了这么大,独他没有上过正经学堂.我们家从祖宗直到二爷,谁不是寒窗十载,偏他不喜欢读书.老太太的宝贝,老爷先还管,如今也不敢管了.成天家疯疯颠颠的,说的话人也不懂,干的事人也不知.外头人人看着好清俊模样儿,心里自然是聪明的,谁知是外清而内浊,见了人,一句话也没有.所有的好处,虽没上过学,倒难为他认得几个字.每日也不习文,也不学武,又怕见人,只爱在丫头群里闹.再者也没刚柔,有时见了我们,喜欢时没上没下,大家乱顽一阵,不喜欢各自走了,他也不理人.我们坐着卧着,见了他也不理,他也不责备.因此没人怕他,只管随便,都过的去。”
尤三姐笑道:“主子宽了,你们又这样,严了,又抱怨.可知难缠。”
尤二姐道:“我们看他倒好,原来这样.可惜了一个好胎子。”
尤三姐道:“姐姐信他胡说,咱们也不是见一面两面的,行事言谈吃喝,原有些女儿气,那是只在里头惯了的.若说糊涂,那些儿糊涂?姐姐记得,穿孝时咱们同在一处,那日正是和尚们进来绕棺,咱们都在那里站着,他只站在头里挡着人.人说他不知礼,又没眼色.过后他没悄悄的告诉咱们说:`姐姐不知道,我并不是没眼色.想和尚们脏,恐怕气味熏了姐姐们.‘接着他吃茶,姐姐又要茶,那个老婆子就拿了他的碗倒.他赶忙说:`我吃脏了的,另洗了再拿来.‘这两件上,我冷眼看去,原来他在女孩子们前不管怎样都过的去,只不大合外人的式,所以他们不知道。”
尤二姐听说,笑道:“依你说,你两个已是情投意合了。竟把你许了他,岂不好?”
三姐见有兴儿,不便说话,只低头磕瓜子.兴儿笑道:“若论模样儿行事为人,倒是一对好的。只是他已有了,只未露形.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还小,故尚未及此。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只是不知王爷答不答应。”
尤三姐道:“你们王爷难道还不听你们老太太的话不成?”
兴儿笑道:“三姨不知道,我们这位王爷就是太疼这位姑娘了,不管什么事情若是林姑娘不肯的,王爷必是依她的。老太太虽说是外祖母,却毕竟不是林家的人,管不到那儿去。”
大家正说话,只见隆儿又来了,说:“老爷有事,是件机密大事,要遣二爷往平安州去,不过三五日就起身,来回也得半月工夫.今日不能来了。请老女乃女乃早和二姨定了那事,明日爷来,好作定夺。”说着,带了兴儿回去了。
林峰与黛玉回了王府,这日上朝却是终于下旨查抄甄家,只是却是让林峰带着锦衣府赵堂官并一千锦衣府去抄家。周治嘱咐林峰此去真正的目的,趁机在江南安插几个钉子,加大江南的监察力度。
林峰顺便就讨了一个月假。
回了王府,林峰便让紫嫣晴雯收拾东西,黛玉见了问道:“可是要出门?”
林峰点头接过茶盏:“要去趟江南,怕是得两个多月光景。”
黛玉不语,只是眼眶微红,良久方道:“前日好容易空闲几日,却又要出门去。”
林峰知道黛玉不舍笑道:“妹妹怎又哭了?却不去收拾。”
黛玉听了猛然抬起头看着林峰:“我也要收拾东西?”
林峰点头:“这是自然,我告了两个月假,想着顺道带妹妹去江南玩玩。”
“当真?”黛玉大喜,一边转身对紫鹃道:“快,收拾收拾。”
紫鹃笑道:“哎……知道了……瞧把姑娘乐得。”
次日午间起行,林峰辞了周治,带着一千锦衣军,一路往平安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