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林峰随手翻看着奏折不时将奏折扔到一旁,又从堆积如山的奏本中取过另外一本。苏瑾林墨裘良杨卫四人站在下面躬身而立不敢说
话……
“人云亦云……”林峰又将一本奏折扔到案上滑落在地,见小顺子忙上前拾起恭敬的放回桌上,沉吟道:“这堆东西,只配拿去烧火!”
林墨上前拱手:“皇上,臣等已在内阁将这些奏本分列,除了皇上右手边的这几本为唐陋求情之请外,最多的便是打太极,请皇上圣裁,其
余一些则是言唐陋假冒钦差,理应处以极刑,以正国法!”
“恩……”林峰心中明了,这些官员哪里是请我圣裁,不过是爱惜名声,这若是站在严惩唐陋这边,说不定就怕我当他们也是贪官,难免
兔死狐悲,所以就冠冕堂皇的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想把这事绕过去也就是了。
“每月领俸禄之时怎么不见这些人让朕替他们拿了……”林峰揉了揉眉心:“你们怎么看……”
下面众人对视一眼,裘良上前奏道:“臣等以为,这假冒钦差是死罪,此乃国法……”说着偷偷看了看林峰的脸色,却看不出来,只得继
续说道:“只是国法不无外乎人情,此次唐陋这事,亦算情有可原……借此更除去了官场败类,算是有功,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正说着,却见一个小太监进来到小顺子耳边耳语了几句,小顺子挥退小太监来到林峰耳边轻声道:“皇上,禁卫统领沈云求见……”
沈云这时候应该在午门执勤,这会子怎么跑御书房来了,林峰一时想不透便也不多想:“传……”
一身银色禁卫甲内衬红衫的沈云此时更比原来英挺许多,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大步走进御书房上前跪倒:“臣沈云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
万岁……”
“平身……”林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可是有事?”
沈云听了抱拳躬身道“启禀皇上,午门外聚集了数百百姓……”
“哦??”林峰看了看林墨等人见众人都是一脸不解,心中也是奇怪,午门外是禁止闲人逗留的,怎么会有百姓跑来呢?“何处的百姓?”
“臣已查明,这些皆为江化百姓,他们都跪在午门外求皇上网开一面,说那唐陋除了贪官救了他们的性命,请皇上开恩……”
“糊涂,这成何体统……”杨卫到底也有些年纪了,思想难免古板:“沈统领还不将那些百姓轰走,皇城重地,岂是他处可比,哪里容得他
们如此放肆……”
“这……”沈云为难的看着林峰等待示下。
林峰常舒了一口气,民心可用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不能失啊……
有了!林峰灵机一动,既然本来就不打算杀,这些百姓来了这么一出,不就正好,真是瞌睡还有人送枕头,“沈云,你去安抚那些百姓,
就告诉他们朕知道了,让他们都回去吧……好生相待……”
“遵旨!!”
见沈云离去,林峰看向杨卫,“朕要见见那个唐陋,你安排一下……”
“微臣谨遵上谕……”
大理寺刑狱,一间普通的牢房里,一个皮肤黝黑,长得很机灵的青年人正关在里头,之前谁又能想到,就这么个混混样的人,居然敢假冒钦
差,扳到了一大批人模狗样的一方大员。
此时,唐陋正隔着牢房跟一个狱卒闲聊,翘着的二郎腿悠闲的抖动着,压抑叹道:“兄弟,假冒钦差可是泼天大罪,你这回是死定,还这么
悠闲……可真是了得……”
唐陋笑了笑,不以为意道:“老哥,你可不知道,兄弟我别的没有,就是知足……”唐陋的脚晃的更卖力了:“你说咱这平头百姓的,砍了
脑袋,不过就碗大的疤,可是我把那些狗日的黑心肝的贪官整死了好几个,也算是值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好……”那狱卒竖了竖大拇指:“兄弟够豪气,哥哥佩服……只是你是怎么把那些个贪官给骗过去的?”
“嗨……”唐陋摆了摆手:“这坏事儿做多了,不都怕晚上鬼来敲门么,他们其实就是黑心事儿干多了,报应!”
“这话有理……”狱卒点了点头:“这人在做,天在看啊……只是我看兄弟是个好人,倒是可惜啊……”
“承哥哥您的情,兄弟我自打来这儿,这几日多亏老哥你的照顾,我就算到地下也会念着你的好处……”
唐陋这话是真心的感激,那狱卒却是有点害怕:“别介呀……哥哥我可没害你,这冤有头债有主,你变鬼也不能找我啊……”
“这是哪的话,兄弟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这自然是感激老哥的话……哪里会害您呢”唐陋倒是笑了。
“唉……”狱卒叹了口气:“好人都不长命,这回哥哥我也不指望你的报答,只是你干的这事,痛快!再说,你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倒也
算投缘,看来这今年清明,要多走一个地方了!”
“那老哥晚上给兄弟找些好菜,兄弟我也好打打牙祭,临了也算做个饱死鬼……”说到这,唐陋脸上也有些颓然,若是有办法,谁又真想死
呢?
狱卒正待回答,却听外头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见是顶头上司,典狱官,忙上前行礼:“大人……”
典狱官四十多岁,一脸的白净,看来是常年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熬出来的:“那个假冒钦差的犯人关在哪?”
狱卒一惊,忙上前献媚道:“大人,可是此案定案了?判了什么?”
典狱官瞪了他一眼:“少罗嗦,不该问的别问!带路!”
“是……是。大人请……”狱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只得将典狱官迎到了唐陋所在的牢房,暗叹了一句爱莫能助。
唐陋看这架势,笑了笑从床上坐起拱手道:“这位大人,可是判决下来了,是砍头还是腰斩?”
典狱官见唐陋一脸轻松,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倒是高看了他一眼,也是,假冒钦差也不是求求饶就算了的,“你小子走运,皇上召见,跟
本官走吧……”
“哈?”唐陋这次倒是吃惊了,升堂的时候他早已原原本本的交代了,这案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疑点,本以为很快就会判决了,怎么还会有皇
上召见呢……
典狱官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唐陋一翻,身旁一个狱卒捧着一套洁净的蓝色长衫递给了唐陋“好了,把衣服换上,跟咱们走吧……”
“换衣服?”唐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脏乱中间还印着“囚”字的白色囚服点了点头:“哦……”
看唐陋在典狱官和众官兵的看护下走远,原先与唐陋称兄道弟的那狱卒一脸吃惊:“这小子犯了这么大的事,这案都定了,还能面圣?”说
完纳闷道:“嘶……还真他娘的邪了!”
唐陋跟着典狱官一直到了皇城,进了东华门侧门,移交给禁卫,一个太监执事领着进了外宫,饶过了内阁、文渊阁、过传心桥又是横向走了
好长一会子,方至武英殿外的夏崇园。
夏崇园为外宫最大的花园,比起内宫的御花园也是不遑多让,院内亭台楼阁、古木林立,殿宇多如凡心。
至夏崇园门口,执事太监方上前奏报给早已等候到太监副总管戴权:“大理寺奉旨,引唐陋陛见。”
“恩……”戴权扫了一眼让这些人退下,又打量了唐陋一翻:“身上带铁器了没有?”
“铁器??”唐陋眨了眨眼:“没有……”
“抬手……”戴权在唐陋身上模索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危险物方才背负上手道:“跟着我,别乱走!”,说完朝园内走去。
唐陋忙跟上,前头四名黄衣佩刀御林军,后面也是四个,将戴权和唐陋围在中间。
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班,皆是一脸肃然的佩刀禁卫军。
唐陋边走,便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华丽的殿宇和阁楼,不时问身后面无表情的禁卫道:“哎,伙计,这园子到底有多大啊?”见禁卫恍然未听
到,便朝前面的禁卫拍了拍肩膀:‘哎,这里边好玩的地儿是不是特多啊?啊?”
“这么大的地方,要是一个人住的话,就算一天换一间房,这一辈子也不一定住的完啊……对不对?”见前边的不答话又朝后面的道:“哎
,你们怎么不理我啊?”
唐陋又看向戴权,见他也是一脸肃然:“你们这儿的人是不是都不爱理人啊?喂……”
穿过了一个个长廊、一段段石路,终于在一个湖边停了下来,八个禁卫停下了脚步,在旁护卫,唐陋抬眼环视,前方只有一条石路通往湖中
的一个亭子,湖外周围却是远远的站了不少禁卫军面朝四周警戒。
只戴权一人又领着唐陋继续前进,直至湖中的亭子方站定,亭中有一张石桌和四只石凳,石桌上摆着水果和糕点,戴权转过身指了指地上对
唐陋道:“你就跪在这等着……”
唐陋一愣,环视了四周不见有人过来奇道:“跪在这?我给谁跪啊?”
戴权皱了皱眉:“你话怎么这么多啊?这是什么地方!跪着等!”说完也不理他转身离去。
唐陋撇了撇嘴轻声牢骚道:“跪就跪,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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