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抵达了这座大约四五十公里的大山时,太阳已经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露出了一轮亮线,天际以及山脉也如同披上了一层红纱。进出这座山只有一个通道,如同一线天的宽四米狭长走廊,不光是被冉冉而升的霞光所印染,并且被四处溅洒的鲜血染得更加红,可以说每一步都踏着或多或少的血迹而行。人的血变成了欢迎傲雄的红地毯,一路直通山内。
通道如同象单行道一般,只能供一行人进或者出,很难骑着骑兽并肩或者面对交错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颜梦馨靠在傲雄的身前,手忍不住痉挛一般紧紧抓着傲雄的胸前衣服。因为她看到通道前面有几个人正在拖着还未处理掉的血肉模糊尸体往里走,以腾开道路。他们双臂夹着尸体的双脚,象拖着一截树枝般的往里飞快的小跑,而尸体未流干的血,就随着浸湿一路。
逐风跟着这些收拾尸体的人往里面渡步,还不时伸出青紫色前端分叉的长长舌头,在血迹未渗入的沙地上舌忝舐一口。看得她恶心得都快吐了出来!
五十米的通道终于走完了,里面顿时一片开阔,虽然中间被群山环抱固若金汤,但是二十公里的直径让里面充分享受到了初升的阳光。
偌大的空间,有田地,有水池,有许多帐篷还有用水泥砖块砌起来的固定二层平房。里面俨然就是个中型的部落。原本可以成为安全舒适家园的乐土,现在成了活灵活现的人间地狱。
在傲雄手下的看守下,一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黑压压跪着大约近万个人。无论是穿着华丽的,还是戴着绳索镣铐的都一视同仁地必须老老实实跪着,谁敢站起身来,轻则棍棒相加,重则直接一刀夺命。
跪着的俘虏中,哭泣声尖叫声不绝于耳,还时不时传来惨叫声。那是有耐不住性子,用平时一贯的高傲不驯想站起反抗,却被立即乱刀夺去性命。
尸体被拖到另一边,整整齐齐地仰面摆放着,用肉眼大致估计大约有一千多具。近百个傲雄的人,一大半正在剥敌方尸体上穿戴的衣物首饰,并且将剥下的东西摆放在尸体的脚跟处。而十几个人正拿着一个巨大袋子,袋子里装着石灰,他们飞快地往已经赤果满是血迹的尸体上洒着石灰。此时这些人,无论生前是富裕还是贫穷,都变成了一具具余血未尽的,躺在沙地上毫无生命力的一动不动可怖尸体。
这里没有怜悯、仁慈,只有残酷、冷血,人的生命变得渺小而低微,如同地上的沙土。颜梦馨不忍再看,将头侧过,埋在傲雄胸前。
傲雄发觉了她的异样,冷笑着问:“很残酷是吗?但你必须看,否则看到的只是表面。”
毅翔正和承忠站在俘虏群前,翻看着人名册。将跪着俘虏中的奴隶女奴叫手下拉出来,跪到另一边,以便清点出真正的敌人。浴血将他们一身黑装染湿,但开始灼热的太阳又将血开始慢慢烤干。
毅翔遥遥一看,只见傲雄骑在逐风上缓缓而来,而傲雄身前被搂在他弯里的正是颜梦馨。他顿时一愣,但立即将人名册给了承忠后迎了上去。
“首领!”毅翔微微谦卑地低下头,用特有的礼节向傲雄问安。
“怎么安排?”傲雄高高坐在逐风上,微低着头笑看着站在前面垂头肃穆的毅翔。
毅翔汇报道:“先将奴隶和女奴挑出来,问清出处,然后向他们的部落索要返回费。如果是无主或无返回费的,可以供首领赏赐或者买卖。至于老爷和他们的夫人以及长工,可问伺候他们的奴隶,确认是否参与抢夺过路商队。如有抢劫行径,按罪孽大小处罚。至于仓库里和山洞里的粮食、物资、财宝。我已将人封存,等首领来后一起查点。”
“好!”傲雄很是满意,财宝可以藏起来,珠宝首饰每个人往怀里揣上一把就可以少了许多。而大活人却不能藏在身上。毅翔封物资,而清点俘虏,足证明他做事确实妥当。
毅翔看了几眼颜梦馨,因为他知道如果一眼不看,反而让傲雄生疑。
“你去办吧,等人全部清点完了来叫我。”傲雄笑着扯紧缰绳让逐风转了个头,带着颜梦馨到了旁边一处高处。立即有人铺上粗麻地毯,并架上了用几根长木头和几片麻布搭成的简易帐篷。傲雄搂着颜梦馨坐下后,又有人在地毯上摆放上搜刮来的几盘蔬果,还在旁边架炉子烤肉烧野菜面糊起来,俨然打算在这里野餐一回。
见颜梦馨直泛着恶心,再多的石灰都盖不住因为高温开始腐烂的尸体臭味。傲雄环顾了下远处包围着的峻岭,长长舒了口气,转移着她的关注:“这里从未被打下过,知道毅翔怎么打下来吗?”。
颜梦馨咬着嘴唇,忍着令人呕吐的恶臭摇了摇头。
“你慢慢吃,我来告诉你。你早饭还没有吃,先垫垫肚子,很甜的。”傲雄拿了串粉黄色的马女乃葡萄,塞进了她的手里。见她不动,不由地扬了扬眉,有点不快地威胁道:“想让我喂你吗?”。
喂的方法也有很多,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只能一粒粒摘下指甲盖般大小的葡萄,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后下咽。虽然葡萄很甜,但当着几千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以及上万个低贱跪着、去向未卜的俘虏,任何美味珍馐都是如沙在喉、难以下咽的。
傲雄微带着钦佩地说了毅翔如何用计,让这个简直不可能打下的要塞打开了大门。
毅翔去买了足够的安眠药以及特制的大酒缸子,三四十个多个半人多高的特制大酒缸暗藏机关。酒缸分上下二层,下面可以藏一个人,而上面可以放上半缸酒。他将所有的酒里都掺上少量安眠药,叫二十几个人躲藏进缸底。随后用骆驼拉着,故意经过这个强盗窝势力范围的边缘,照成想尽量避开强盗却又急着赶路的假象。
见五十多辆骆驼拉的车,上面又多是大缸,强盗们立即出来抢“肥水”。而随行的人,稍微抵抗一会后,就装作寡不敌众地逃跑。
强盗们打开缸一看,是满缸的酒。现在粮食奇缺,有些地方吃都吃不饱,还酿什么酒?强盗的生涯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非常好这一口,立即兴高采烈地全部拉回了老巢里。
一下有了那么多的酒,足够喝上一阵的。强盗们留下守卫的二十几个人把守大门,当晚就开了十坛子酒,放在空地上狂饮。
安眠药放得很少,所以一时看不出酒有问题。等到半夜,药随着酒发作,强盗们大半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此时毅翔和隐藏的人,悄悄从缸里出来。到大门口说是要换班,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将二十几个守卫都给无声无息地宰了。将门打开后,放傲雄接应的人进入。
强盗们虽然个个不怕死,但是无奈大半人都醉得不省人事。而剩余的七八百人,根本就不是蜂拥而至的二万人对手,拼杀了不到一小时,就全部缴械投降了。
此时几十辆骆驼车过来,而每辆车上都有着一个结实的铁笼,铁笼里居然有人。
傲雄扶起颜梦馨,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铁笼被打开,颜梦馨惊愕看到铁笼里分性别关着许多衣衫褴褛,甚至一丝不挂的男女。他们一个个或躺或蹲在无法直立的低矮铁笼里。有些面黄肌瘦形如枯镐,有些奄奄一息,显然是受了很多罪。铁笼以及他们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让人掩鼻躲之不及。
铁笼里的人能动的自己跳下车,无力的也被搀扶下来。一碗碗已经熬好的菜粥再用冷水微微稀释冷却后端给了过去,再无力的人见到菜粥也立即象回光返照一般抢了过来,猛往嘴里灌着,有些呛得咳嗽起来,肮脏的脸上被泪痕画出一道道痕迹,还不忍放下碗。
实在太过凄惨,她简直无法再看下去了。
傲雄见她眸中的泪滴在眼眶中打转,此时无一丝嬉笑,正言而道:“这是强盗俘虏的人质,一般好的收了自己享用,而年老体衰或者可以讨要赎金的,就关在里面,象畜生一样的养着。”
一些身穿丝绸或者细绵麻的俘虏被赶进了铁笼,他们也许也没料到,以后会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象畜生一般的关押着。
“老爷,我真是奴隶。”旁边的一个只在腰部挂着片破布的俘虏,谦卑地跪着,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毅翔走了过去,细细打量一番冷笑起来:“你们的奴隶都戴着十几斤的镣铐,生怕逃走。你的脚踝别说没有长期戴着镣铐的厚茧,就连破皮都没有。滚进笼子里去!”
傲雄指了个在一旁已经确认是奴隶的人:“你过来!”
这个奴隶一听,立即跪爬了过来。
“站起来!”傲雄命道。
当奴隶艰难地站起来时,颜梦馨阖上了眼,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沉重镣铐已经将这个奴隶脚踝上的皮磨破,露出流着黄白色脓水腐肉来。
此时有人过来跟承忠耳语几句,承忠点了点头后走到傲雄身边轻声道:“又发现了一批女人。”
傲雄见承忠的神色就知道是什么事,于是牵起颜梦馨的手跟着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