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尘送的,也是她得到的第一份礼物。颜梦馨的手从傲雄手掌里退出,抬起手接过项链,心中更是思念成灾。她滚鎏着艺术处理的蔷薇花纹的椭圆形蛋形吊坠,还是那样的耀目闪亮。轻轻捻开叶子形状的精细搭扣,她立即失声痛哭起来。里面已经满是发丝,各色长短不一的发丝、相互缠绕束成一个小发绳,端放在吊坠中央,如同锁在了她的心中。
他们都已经一个个盘踞在心中,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而傲雄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只想一把推开这个该死的医生,把他拖出去活埋了。然后抢过项链扔进铁匠的熔炉里,让这根吊坠永远不再出现!
她将吊坠阖上,又递还给了医生,轻声道:“麻烦回去交给郁尘,对他说,我打开已经看过了。我非常喜欢这根项链,能保养得那么好,我很高兴。但是在这里首饰很多,根本来不及戴,所以让他替我保管着。”
医生听后明白了意思,将项链放回了白大褂口袋。
傲雄的脸色这才微微好了许多,问医生:“现在她可以吃点东西吗?”。
“可以,但要清淡一点。”医生点着头。
“那么就去下面看下她这几天的菜谱,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替换。”傲雄命一个女奴带着医生出去。
“天亮了,你好好休息,我要去准备付买药的钱。”傲雄带着疲乏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她微微皱眉:“药真的要钱?”
“当然。”大沙儿忙着张罗女奴将昨晚吐脏的地毯替换掉,很是不解道:“首脑怎么那么小气,夫人你都病得快死了,他还在那里和首领讨价还价。”
“要多少?”她略微忐忑不安的问。
大沙儿没个好气道:“付钱倒好了!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要的是比钱更难找的东西,据说还让首领写下欠条。”
还能是什么?她苦笑了一下,当然是跟人类发展繁荣有关的东西。她又一次成了工具!
燕窝粥配上野菜杂粮小窝窝头、人参鸡汤面、血糯米粥配上杂粮面饼卷骆驼后腿肉、骆驼女乃茶配上鸡蛋小煎饼……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菜谱,传说中的料理都出现了。在他那里最多是加了蛋白质粉得面糊,最高待遇也就是一杯牛女乃。
旁边四个管膳食的女奴还一个劲催促着:“医生,你看这一周的饭菜,这样安排行吗?”。
从来都没吃到过的东西,问他还不如问鬼去!
伪装成护工的间谍回来后,无奈的跟已经等待了一宿的睿明汇报:傲雄查得太过严格,带去伪装成普通药物的化学物品来不及混合投掷。一些氯、钾、锰、硫类,只要混合在一起,就会形成象烟雾弹一般的东西,强烈的烟雾和刺激,会让人产生咳嗽、视觉模糊等症状,那么就可以趁乱将梦馨夫人解救出来。
但是所有配药都在帐篷外进行,如果投掷起不到引起混乱的效果。再加上又是他们说什么,敌方间谍一样样给什么,盯着他们配,若感觉稍微有点不妥,立即抢过来闻嗅一下。为了不增加新的变数,间谍到最后还是放弃了拿二个瓶子的化学物品混合在一起然后投掷的计划。
睿明手指扣着桌面久久沉思着——就不信没有一点空隙可以钻!
乌丹的帐篷前二个看守拦住了几个送东西进去的女奴:“这是什么?”
“乌丹夫人吃的饭菜,以及更换的衣服。”女奴低头站在门口接受检查。
二个看守拿起衣服,细细的又模又拍,确认衣服里没加杂着东西后,先让拿衣服的女奴进入。随后他们对着准备送进去的烤肉细细查了起来,又嗅又看,还撕下一小块肉放嘴里尝了尝。野菜糊也喝了口,但还是不能放行。要等五分钟后确定食物没问题才能送进去。
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乌丹,从头到脚被捆得结结实实地,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要不是女奴们用软布捆着,她能用头去撞柱子。为了不发出惨叫声,还用布捆住了她嘴。
脖子和胸口已经被指甲抓得满是血痕,贴身女奴看着她死去活来好象有无数只虫子在身体里爬咬的模样,吓得脸一个个惨白异常。
一个女奴进去后,乌丹瞪着发红鼓起的双眸盯着她。
女奴赶快的拿起衣服,谁要衣服,乌丹顿时又披头散发地在床上来回扑腾,被封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快拿水。”女奴低声喊了声。
立即一杯水端了过来,女奴将衣服的一角浸泡在茶水里。用手挤压后端了过去:“夫人,药被溶化吸在衣服里,您快喝了吧!”
乌丹一听立即停止了挣扎,嘴上的布条刚一拿开,她就象已经在荒漠渴了三天的迷路人,大口大口将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长长舒了口气后,乌丹象条死鱼一般,瘫在了床上。双眸眯着,迷迷糊糊享受起全身腾云驾雾的轻飘飘。黛雅终于想到办法将药送进来,都快瞒不下去了。
女奴将乌丹身上的绳子全松开了,帮她净身更衣。不一会,乌丹又抖擞起来,一副盛气凌人地第一夫人风范,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狼狈。
还算顺利,一天时间蚕和桑树终于收集完了,趁着软乎乎的种虫没死,赶快的送去。因为几天陪着梦馨折腾,而疲惫不堪躺在内室里的傲雄,听到消息总算是松了口气。
颜梦馨慢腾腾的吃着各种贵重的补品,却食之如咁蜡。暴走的那晚,要不是傲雄抱着她并且喂了她一点菜糊,就不是晕过去那么简单,而是要送命了!现在说不定已经被荒漠里各种野兽啃得尸骨无存。应该说她还是幸运的,傲雄目前还是喜欢她的,没有到一个风俗习惯更加可怕更加难以接受的地方。如果傲雄不喜欢她,睿明不重视她,活着将更加的不堪。
在睿明那里,也许一出医疗期,她如果被随意扔到一个区,那么面对的将是至少几万个比她都强壮的男人,而不是现在的七个丈夫。
她也只能自我安慰着,现实就是现实,要么活下去,要么就去死!历代都是如此,每个人都在适应环境,找到自己的位置。
调养了三天,身体终于好了一点。将碗搁在床边矮柜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大沙儿:“小沙儿一直没见到,她在忙什么?”
跪在床边地毯上捻线的大沙儿,半天才回道:“她死了,据说是她按乌丹夫人的吩咐给夫人和承忠老爷下药的,怕追究带着贿赂的金币半夜出逃时,被乌丹夫人先去安排下的杀手给……杀了……”
声音越来越轻,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赶紧加了几句:“夫人别怪小沙儿,她也是没办法的。如果知道了事情不做,立即就是死。我们都是贱命,如果死了的话,又谁能关心,谁为我们做主呢?反正都是死,也只能先保住命做了再说。”
一丝悲凉油然而生,在傲雄这里,如果没有宠爱,她的命运就和那些女奴一样。如草芥般的活着,伺候着主人伺候着任何主人许可的男人,还要强颜欢色地讨好任何一个对自己稍微有点兴趣的男人,以求过得更好点,甚至只是一顿饱饭。等到老了死了,消失得无声无息。
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还是那样的迷茫,有霾的清晨,散发着淡淡的迷雾。
她看到桌上放着还没有织完的包,于是道:“把桌上的东西拿来,我把包织完。”
大沙儿站了起来,虽然去拿,但还是善意提醒着:“夫人身体刚好,还是不要太劳累了。”
接过后织了起来,她需要有点事情做,否则不是闷得发疯,就是脑子想得快发疯了。
突然外面喊声响彻一片,随后地面一阵震动并且越来越远去。
见她不解,大沙儿解释:“是毅翔老爷带人去打仗了。”
又去打仗了吗?他们怎么总是有打不完的仗,相互残杀而乐此不疲。
傲雄走进小室,见她靠在几个大枕头上,呆呆地出神,而手上拿着正在织的包。
大沙儿和若干女奴跪下请安,傲雄径直走到床边坐在床沿旁,温和地将针线拿到了一边:“别太累了,这些东西我可以让女奴去做。”
虽然只是自己打发一下时间,但是不能这样说。她微微一笑:“乌丹会帮你做包吗?”。
“她也是叫女奴做好送来的。”傲雄微笑了起来,对着矮柜上她刚放下的碗看了眼:“东西还对胃口吗?想吃什么,我叫她们去做。那些强盗老巢带来的女奴在旁边开了一大片地,种了许多东西。有些还是总部奴隶不会种的东西,第一批快熟的菜已经收上来了,吃不掉的还卖给了总部,我已经吩咐用水过了淋上油和盐,等会送过来吃个新鲜。”
她点了点头,随后问:“毅翔又去打仗了?”
傲雄略微沉思后如实回答:“他带着我的人去夺回他的部落。毅翔也是个首领,受反叛逃到我这里,只不过在我这里受雇佣。他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毅翔走进帐篷,看到了傲雄和梦馨正坐在地毯上,他有点吃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过来看看。可以叫外面的人收拾一下,梦馨夫人见不得太血腥的场面。”傲雄好象根本没听到外面一声声的凄厉惨叫声,正在吃着葡萄,他抬了抬眉邪魅地笑了起来:“真不错,你部落的葡萄比我那里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