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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迟挑挑眼角,总算对眼前这个娇蛮的女孩有点印象。兰兰,她想起来了,‘月色风光’里的那个女孩。
久经商场的暮雨迟,到底不比眼前这个娇惯的小姐般幼稚。
周围那一双双支起的耳朵的人,眼里闪着小星星,期待八卦新文的贵妇们,渴望着任何一种茶余饭后的新鲜消息。
暮雨迟冷静的带着些迷茫和抱歉问道:“小姐……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吧?”
兰兰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否认,刚想张口,就被暮雨迟笑着打断。
“呵呵,年轻就是好,牛郎店?这种地方都去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跟着导师在各大秀场到处跑,每天累得跟头牛似的。”说着她回忆似的笑着摇摇头,扭过头和一脸茫然的尼古拉斯继续用意大利语聊天,根本无视一旁的女孩。
……
“波洛柯尼?原来那就是露西亚·暮啊,想不到啊,看着居然这么年轻。”
“是呀,瞧瞧人家的孩子,多有本事,和老外都能谈的那么欢,我们家那个要像她一样,我就是一脚踏入棺材本都能安心合眼了。”
“行了,黎夫人,黎小姐不是在美国读研呢么?多有前景,我只盼着我们家闺女,不像兰家那小姐似的就满足了。”
“啊,原来她是兰家的小姐?兰总多正统的一个人,怎么能教出这种女儿?真是……”
“啧啧,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我看你们‘黎氏’下半年还是别和兰家合作了,谁知到教出这种女儿的父亲是什么人……”
“就是就是,呵呵呵……”
……
衣着鲜丽的贵妇们,带着动辄千百万的珠饰,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暗自吹捧着自己的家世,一边隐晦的奚落着别人的不幸。
兰兰恼怒的咬了咬牙,却也知道这不是她的地盘,乱发火是要被轰出去的。
也不顾得要红酒,端起香槟塔上的两杯酒,就转身离开了。
尼古拉斯盯着兰兰远去的背影,将她面上妒恨的表情一览无余,蹙起眉,关心的问道:“露西亚小姐,真的没事么?”
暮雨迟心中感激,风趣的笑道:“谢谢您的关心。只要尝一口您的甜点,再难过的事情也都变甜了,不是么?”说着端起瓷杯饮下一口焦糖玛奇朵,一脸幸福。
他闻言恢复了笑颜,对暮雨迟的大度优雅十分赞赏。
“和您聊天简直是最让人开心的事情,相信同您谈生意的人也一定会这么觉得吧?”
暮雨迟奇怪老外怎么会忽然这么问,一般很少有外国人会在聊天的时候扯上生意的,楞了一下礼貌的答道:“哪里,是您太抬举我了。”
“露西亚,抱歉,请原谅我唐突的话题。”尼古拉斯以为她介意此刻谈生意,赶忙歉意答道,又把话题拐回了甜酒。
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被人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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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铎一身DIOR黑色修身西服,依旧桀骜的将头发扎起,如此正式的场合,也只有他的地位,敢肆意的敞开着衬衫的第一粒扣,不受领带的束缚。挺拔矫健的身躯,配上鬼斧神工般的英俊相貌,遮不住的贵气高傲,冷漠拒人。
不耐的打发了了几个上来与他寒暄巴结,企图将自家女眷介绍给他的富商贵豪,独自走出大厅。
左右动动脖子,在看到一抹草坪上的白色身影后,楞了一下,靠在大理石柱旁眯起了眼,将刚才的事情看个明了。
哼,依他对她的了解,刚才那个上去挑衅的蠢女人显然火候没到。望着她和甜点师言笑晏晏的侧脸,嘴边不屑的轻扬。轻浮阴险的女人,这么快又勾搭上一个?
欧阳铎想了想,走向暮雨迟,特意从她眼前晃过,没有搭话。
(傲娇傲娇,加别扭!OMG,我萌了……想换男主!玩笑的,别揍我……)
暮雨迟正和尼古拉斯谈笑,见欧阳铎的身影笔直的从眼前走过不由一楞,犹豫了一下,便向站定在游泳池旁的欧阳铎走去。
“欧阳先生,别来无恙?”暮雨迟客套的打着招呼。
欧阳铎孤傲的面色微缓,侧过身,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不如你。”
暮雨迟无声的抽抽嘴角,感叹这娃的幼稚,正色问道:“不知欧阳先生考虑的如何?我想,‘华昇’这次的公演,将会是一笔不小的利润,如果我们按照分成签约,不知欧阳先生觉得可否详谈?”
她都退到这步了,什么时候听说租用场地还按照分成付租金的?反正建云闲着也是闲着,这钱根本是不挣白不正的,送钱还得求着他,他可真是爷!暮雨迟在心里用各种酷刑折磨着欧阳铎解恨。
不过显然她的不满并没有穿到欧阳大少的意识中。
他皱眉,恢复了起初的冷漠生疏,又是建云!她就想着建云!这女人掉钱眼儿里了!一来就谈生意,生意个P!他在乎她那俩钱么?!
见欧阳铎不说话,暮雨迟以为他不排斥,开口刚要继续商议,就感觉身旁有人靠近。
果然,她还是低估了女人的报复心,以为所有人都能像自己一样能放宽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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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见暮雨迟与欧阳铎相谈甚欢,不由心生妒意。
欧阳铎,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她们这种从小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小姐怎么不知?上流社会人人想巴结的镶钻单身贵族。
且不看强大的家世背景,单就是那身姿相貌和一流的气质,都是无可挑剔的。
好男人不多,她们能嫁的更少,上流社会寥寥几人,算得上名字的,早就已婚,就连长相歪瓜裂枣,品性乏词可陈的,都老早被人订走,毕竟家族之间的合作,需要持久而稳固的关系。
沈翌晨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以往说不定还能指望攀上些关系,可自从他和伊家订婚,哪个女人敢那么不开眼的和黑道抢金龟?!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现在除了龙钰,基本就剩下欧阳铎了,别说是嫁给他,就是攀上些关系,都能让人另眼相看,镀上一层金光。
只是那么孤高冷漠的一个人,紧身三尺都能被他活活瞪死,要么就是被冻死。凭什么那个没什么背景的暮雨迟可以这么自然的和他谈笑风生?!
想着她捧着一块黑巧克力蛋糕,从暮雨迟身旁走过,假装不小心,将蛋糕滑向她乳白色的精致礼裙。
暮雨迟对陌生人近身很敏感,提早就发现了她的靠近,本能的向后躲避,忘记身后的泳池。
虽然躲过了蛋糕的袭击,却伴着一声不大的惊叫,就这样华丽丽的,一脚踩空,仰面倒掉入了泳池。
‘噗通’一声。
暮雨迟感觉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隔绝,水,带着刺鼻的气味灌入五官。气泡在周遭泛白的弥漫着,蒸腾着。肺叶被侵入,头脑几乎要炸开,窒息感让眼前一片昏花。
一些本该被淡忘的回忆,也随水借机侵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