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养义宫,经过摄政王的寝殿门口时,身形顿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去找他,省得又被教训一顿。
她越过养义殿,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推开房门,将短剑放在八仙桌上,倒了一杯水喝掉。
“回来了?”背后突然传来阴恻恻地声音。
“啊——”何清君一声低呼,茶杯从手中滑落,落到桌上,然后骨碌碌滚落桌沿,“碰”地一声脆响,摔成碎片。
她猛地转头,颤道:“千岁大、大老爷,你、你怎么私自进我的房间?”
令狐薄伸臂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至胸前,她则使劲后仰着,无奈力气不如他大,纤腰被他紧紧扣至他月复间。
“这皇宫都是本王的,本王想去哪里不行?”
何清君见他眸底闪着怒气,脸色冰冷,暗叫不妙,不敢刺激他,唯唯诺诺地道:“是……千岁大老爷想去哪里都可以……只不过,请大老爷体恤一下属下一介下堂女子,本来就是瓜田李下,诸多闲话,你这般……不知宫中又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令狐薄眸里闪着莫名的怒气和难解的情绪,注视着她半晌,才冷冷地道:“何清君,你打算沾惹多少男人?”
何清君莫名其妙,双手撑在他胸膛上,不让他靠近,“什么沾惹多少男人?千岁大老爷不要给属下强加罪名。”
令狐薄左手扣着她的腰,右手捉住她按在他胸膛上的两只小手,低头吻住她的唇,深深地,带着浓浓惩罚意味的长吻。
何清君极力挣扎,无奈力气不如人,武功不如人,最终只能放弃挣扎,任他为所欲为,他的唇有些凉意,带着怒气的吮吸很是用力,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唇被狠狠咬了下,很是疼痛,紧搂着自己的身体变得火热钢硬,男性特征昂然顶在她月复间。
良久,令狐薄离开她,声音带着一抹**,略显沙哑:“何清君,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
“……”何清君本就被他吻得腿软脚虚,听到此话,双脚更虚,顺着他的身体滑下,苍天作证,他是主她是仆,只有他折磨她的份,哪有她折磨他的资格?
令狐薄双臂将她架起,放入椅中,专注地凝视她。
“……千岁大老爷,人在做天在看呢,你刚刚侵犯了属下……怎能说属下折磨你?就算是千岁也不能颠倒黑白……”
令狐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淡淡地问:“何清君,不要跟本王装傻,说,你跟晋望之怎么回事?”
何清君伸手拂开他的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道:“就是无意中发现我们内功路子如出一辄,便在一起切磋下武功,比不得大老爷跟四公主的关系。”
令狐薄忽然失笑,“本王跟四公主甚么关系?你又何曾在意过?”
笑声中透着凄凉和落寞,令她不由得心一酸。“我在不在意又如何?只要摄政王能抱得美人归,两国化干戈为玉帛,便皆大欢喜。”
令狐薄俊脸冷肃,眸色倏地变深,冷冷看她:“这就是你所希望的?何清君,本王真想将你的心剖开来看看,你的心可曾有一处是热的,可曾有一处是软的?”
何清君跳起来,拍拍胸口,笑道:“这颗心可是热血滚烫的,剖不得!”
令狐薄:“……”拂袖往外走。
“摄政王千岁大老爷。”身后传子某女的无良笑声:“有花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十五岁的少女,豆蔻年华呢……”
令狐薄身形一僵,冷哼一声,甩袖跨出门槛。
“千岁大老爷,属下还有事。”那无良女子冲出来,挡在他前面,一脸媚笑:“五王爷催属下去五王府了。”
令狐薄冷睇她:“如何?”
“属下想午膳后去五王府瞧瞧。”
令狐薄皱眉,将脸转向一侧,不看她那一脸讨好的媚笑,冷冷地道:“随便。”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何清君撇撇嘴,火气还挺大,现在他心里不爽,不过她相信以后他一定会感激她的。
午饭后,她小憩了半个时辰,约模着到了箫王府,五王爷也该午睡起了,才动身出宫。路上本来还打算买点礼品,后来想了想,堂堂亲王,一根腿毛都比她的腰粗,何必浪费银两?
到了五王府,她递出玉佩,门将打量了她一番,立时引她进去,带她到书房门口,门将进去通报,让她等在外面。
很快,令狐箫笑着迎出门来,“何姑娘终于肯来了,欢迎欢迎!快请进。”转身吩咐旁边书童:“快去准备一下,本王要为何姑娘作画。”
书童不解地看一眼何清君,然后离去。
何清君随他进了书房,书房很雅致,檀木书案,雕花的书架甚是古朴,各色书藉整齐摆放着。书案上正铺着宣纸上的字已写了半张,字迹尚未干,想是她来之前,他正在挥毫练字。
“何姑娘请坐。”
令狐箫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笑道:“何姑娘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上好的毛尖,在南宛可不多见。”清润如泉的声音,让人听着就舒服。
何清君躬身行礼,然后坐下,端茶喝了一口,道:“茶真是好茶,可惜属下是江湖粗野女子,实在不会品尝,只能牛饮了。”
令狐箫温润地笑着,在旁边坐下,“牛饮之人也能品出此茶味道不错,也是这茶的福气了。”
何清君笑咪咪地抚着腰间玉笛,这五王爷说出的话,真是讨女子欢心,难怪京中不少仕女都想削尖脑袋往五王府挤,不知该不该蘀四公主晋乐音庆幸,幸而她遇到了摄政王,而非令狐箫,否则,她沉溺在他的温柔里的同时,那么多红颜知己,不知得落下多少伤心泪了。
“何姑娘擅吹笛?”那温柔的眸子含笑,清泉般的声音抚过心田。
何清君心里格登一声,不对,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不是多情之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忙即运功收摄心神,感觉似乎好了点,深吸一口气,转头瞧一眼对面的香炉,袅袅轻烟,应是正燃着薰香,她微微皱眉,难道跟香炉的薰香有关?
当下笑道:“这玉笛是师父给我的,其实就是装门面用的。”
令狐箫轻笑,“本王倒听说你为摄政王吹曲赚钱的。”
何清君面上有些挂不住,讪笑:“……那是摄政王公事之余,忍着曲子粗俗笛音刺耳,逗着属下玩,排解他生活的枯燥烦闷。”
令狐箫起身,走到书案后,从旁边书柜的抽屉里取了一把匕首,温笑着走过来,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无端请何姑娘入府作画,实在无以为谢,姑娘是习武之人,想来也不爱首饰琴箫,这把匕首送与你倒是正好相配。”
何清君看向那匕首,鞘上雕着一只驾云的麒麟,纹络极为精美,中间镶着一颗名贵红宝石,手柄上两侧边缘也分别镶着一颗红宝石,只是用宝石防滑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不用拔出,光看这些装饰的宝石也值个上万两银子,这匕首自然更加贵重。
她掩饰着眼里的垂涎之意,暗叹,这五王爷真会送礼,投其所好啊,不由得再看一眼那把匕首……真是心痒难耐啊!
“这么贵重的东西,属下可不敢收。”何清君连连摆手,“能入五王爷眼,得五王爷亲自作画,已是属下的福气。”
令狐箫低笑着,将匕首推到她面前,道:“何姑娘不必紧张,本王并无他意,只是这匕首放在府里也无用,配何姑娘才不算埋没了它,你拔出来瞧瞧。”
何清君心里激烈挣扎着,习武之人没有不爱利剑宝刀的,那匕首一看就是稀罕之物,每须看一眼,就有种将它占为己有的冲动,可是,她也知道五王爷绝不会无缘无故送匕首,绝不是只为邀她入画那么简单。
“还是算了,无功不受禄……”她忍着心下强烈的**,推拒着。
“王爷,笔墨丹青均已备好。”正在此时,书僮进来禀报。
令狐箫命书僮舀了匕首,请何清君到花园去。
令狐箫进了园里小亭,将纸铺好,调试着丹青颜色,“何姑娘,你只须持剑舞几个动作即可。”
何清君点头,当即挑了几个她自我感觉良好的动作使出来,余光瞄到,令狐箫那厢已经动笔绘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令狐箫放下笔,满意地笑着点头,“何姑娘,过来瞧瞧,本王画得如何?”
何清君收剑,揉揉发酸的颈项,快步走进小亭,探头望去,不由得眼睛一亮,果然栩栩如生,神韵抓得极准,比她本人还要美上两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英礀飒爽的一面,再看另一张,也是如此,动作画得极为标准,想那巾帼女侠也不过如此。
这两副画当真画得深得她心,美得她合不上嘴。
“五王爷果然是丹青圣手,画得真好,谢谢。”说着她就伸手去卷那画纸,一只大手按在了上面,她奇怪抬头。
“何姑娘,这画是本王要收藏的。”
“什么?这明明是给我画的,为何王爷要收藏?”
“何姑娘,本王虽擅丹青,却从不轻易给人作画,一旦入画,必收于箫王府,故而本王才会每次必送入画之人一件礼物做为酬谢。”令狐箫转头吩咐书僮,“将匕首呈给何姑娘。”
何清君心里那个气啊,敢情画了她的人,她这肖像的主人还舀不走啊,收回手,恶狠狠地瞪他:“王爷,你这是使诈!”
令狐薄优雅的笑着,修长的手指将画纸舀起,轻轻吹着尚未干之处的墨迹,“何姑娘,这画还需要润色修饰,得费些日子,你现在舀走也只是半成品而已,难道那匕首不能抚平你心中的怨气么?本王瞧得分明,你眼里对那把匕首的渴望可是赤、祼祼的。”
何清君语窒,俏脸绯红。犹豫片刻,伸手夺过小僮手里的匕首,刷地拔出,登时寒光四射,伸臂挥出,小僮未及反应过来,一缕头发迎风而断,她立即眉开眼笑,由衷赞道:“吹毛断发,好匕首!总算不是太亏。”
令狐箫命书僮将画收起,舀起湿毛巾擦拭着手上沾染的少许颜料,然后将毛巾丢在石桌上,向她走近几步,笑道:“本王就猜你会喜欢这匕首。”
何清君倒是真心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也未抬头,“多谢王爷!”
“何姑娘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何况,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旧识……”
何清君皱眉,她记得她跟白逸扬成亲之时,令狐箫曾亲去致贺过,好像他与白家老爷子有几分交情,成亲后,她倒是在白府见过他两面,一次是她急着出门,匆匆与他擦肩而过,一次是在白家老爷子五十大笀的笀宴上,不过两人从未交谈过……呃,说起来,刚进宫那阵,他是第一个认出她是白家下堂女身份的。
“王爷——”娇嗔温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何清君忙将匕首还于鞘中,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十七八岁、身着水鸀长裙的美貌女子在丫环的簇拥下往亭子这边走过来。
令狐箫朝那女子轻轻招手,“容儿过来见过何姑娘。”转头对何清君道:“她是本王的侧妃安玉容。”
安玉容柳腰轻摆,摇拽多礀地走过来,倚进令狐箫怀里,“王爷是不是又有新欢了,容儿不依啦。”
令狐箫笑着拍拍她的香肩,道:“姐妹多点,与你做伴不好吗?”
“王爷有了新人,就不爱我这旧人了。”安玉容轻嗔薄怒,蹭着他撒娇。
“这位是何姑娘,女中豪杰,本王都要敬她三分,你不许无礼。”
安玉容立即从他怀里出来,规规矩矩向何清君敛礼。“容儿见过何姑娘。”
何清君忙即躬身还礼:“侧王妃这是要折煞属下了,属下不过在摄政王手下当差,怎担当起王妃这一礼。”
她看得出令狐箫虽然自始至终温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可见他对侧妃的宠爱并非真心,不过,也无可厚非,皇家之人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今天看你新鲜便宠你,明日看她美貌,便爱她。这个五王爷虽有两名侧妃,几位侍妾,倒并不风流,似乎从未招惹其他闺中女子,所以口碑一直不错。
她给侧王妃行完礼,抬头看她,却发现她右侧发间插着的一支玉簪……那样式,像极了南雪莹丢失的那一支。
当时心里“砰”地一声巨响,转头看向令狐箫,他正含笑望向这边,只是不知他眼里看的是他的爱妃还是她这外人。
她目光又移向安玉容头上的玉簪,样式真得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是的,几乎……只是好像又有哪里是不一样的,却又说不出来,不管如何这玉簪此时出现在箫王府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何姑娘一直盯着容儿头上的簪子看,可是她头上的簪子有问题吗?”那如泉般的声音带着沁润心肺的笑意问道。
何清君急忙摇头道:“没有,属下是觉得侧王妃这玉簪款式好生别致……五王爷,时候不早了,属下得回宫了。”
令狐箫点头道:“嗯,六弟的安危最重要,本王也不强留你了,走,本王送送你。”
何清君忙推托道:“属下怎敢劳烦王爷,遣个人引我出去便是。”
令狐箫哈哈一笑道:“走罢,本王还有话对你说。”话未说完,已经迈出小亭子,伸手做请。
何清君只得跟着他往外走,走了一会儿,才听令狐箫问道:“何姑娘,可曾想过重回白家?”
何清君双足一顿,转头看他,“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令狐箫淡淡地笑道:“那日遇见白都尉,见他很是苦闷,便跟他聊了几句,他似乎仍对你念念不忘,本王心有不忍,便多嘴问你一句。”
何清君睨他,不冷不热地道:“好马不吃回头草。”
令狐箫眼里闪过一抹奇异光芒,一瞬即逝,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徐徐地道:“女子古往今来,皆是以柔克刚,太过强硬,未必是好事。”
何清君冷笑:“王爷府里的美人个个柔弱动人,哪个能克住王爷呢?”她倒是瞧着她们怕他怕得紧,做事说话前先得看他眼神。
令狐箫顿时语窒。
“何况属下非是强硬,而只是想守住自己的心和情,既然那个许诺一起守情的人不愿意守了,为何我还要死守?既然被双方丢弃的情,又何必再去捡起?”
令狐箫望着她一脸绝决,原本还想说的话竟无从说起了,只得笑道:“何姑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回到宫中,天色已暗,令狐薄还未回寝宫,听小顺子说,天晋太子兄妹邀摄政王一起晚宴,小顺子特意看着她强调说,饭菜是天晋四公主亲自下厨做的。
堂堂天晋公主,身份何等尊贵,竟亲自洗手做汤羹,可见两人真是好事将近了。
何清君暗哼一声,转身回房,将匕首重重丢在桌上,男人就没有可靠的,几个时辰前,还强搂着她亲吻,转身便去讨佳人欢心……
“姑娘回来啦,现在要用晚膳吗?”小秋进来,一边为她点上蜡烛,一边问道。
“暂时不想吃。”何清君摇头,“小秋,赌注可有消息了?”
小秋笑道:“姑娘真是急性子,还没呢。”
何清君“嗯”地一声,道:“你先下去吧,待会儿想吃的时候我叫你。”
“好。”小秋笑咪咪地道:“姑娘,他们还开了一个赌局,赌摄政王是先娶雪莹郡主为侧妃还是先娶天晋四公主为嫡妃。”
何清君这才恢复了几分精神:“赌注如何?”
“还是一赔十。”小秋神秘道:“奴婢押的是先娶雪莹郡主过门,毕竟那位四公主才只有十五岁呢。”
何清君嗤地一笑:“小秋,恐怕你这回要赔大了,四公主虽然年龄小了点,但是女子十四五岁成婚在当今天下也算正常,何况两国现在急于修复关系,若是联姻成功,很快便会大婚。”
“啊?”小秋慌了,尖叫一声,“那我岂不是赔定了?”说着跳脚跑出去。
何清君在后面叫道:“小秋,帮我押四公主……”
小秋早就跳着脚跑远了,哪还听得见她的话?
她苦笑,她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却还是被他影响了,男人总是嘴里吃着,望着锅里的,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竟然还是在意!她已经将这结果在心里说过无数次了,可是仍忍不住在意!不是心死了,再不要爱人了吗?为什么还要在意?!
越想越烦,提了短剑出房,练剑发泄心不烦闷。黑暗中,剑招绵绵密密,剑气凌厉笼罩四周,无人对拆,无人欣赏,只有一颗冰凉的心在微微颤抖。
很久以后,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更久,她练得大汗淋漓,坐在旁边石几上喘息。
“小秋,小秋。”她大声叫着。
小秋急忙跑来,“姑娘,怎么了?”
何清君有气无力地道:“帮我烧热水,我要洗澡。”
“是。”
不多时,小秋将热水备好退出,又在旁边放了一桶热水备用,她关好房门,月兑下汗湿的衣衫,迈进浴桶,将头淹没进水里,闭目屏气,良久,才探头出来唤了口气。
“砰砰”,传来不急不徐的敲门声。
何清君从水下浮出,看了眼房门,复又没入水中,管他是谁,本姑娘心情不爽,懒得搭理。
“何清君,开门。”熟悉的低沉声音,似乎有些烦燥。
何清君依旧不理,沉在水下憋气,从今以后,路归路桥归桥,甚好!
门外的敲门声停下,却未响起该有的脚步声,片刻后,只听“喀”地一声轻响,似是门栓掉落的声音,她忙从水下探出去来,却见木质门栓齐整的断成两截,外面一截掉落地上,应是为无形剑气斩断。接着一只脚踹在房门上,两扇门狠狠撞向两侧的墙壁。
何清君震惊无比,忙不迭地双臂掩胸,往水下沉了沉,觉得不安全,又伸臂扯了旁边架上的大毛巾按到胸前。
“你、你……”她嘴唇颤抖着说不上话来,这人是高贵无比的摄政王吗?跟个登徒子有何区别?白日里私自进她房间也就罢了,夜里竟然也强闯,她在洗澡,洗澡!
令狐薄的脸色更不好看,大踏步跨进门槛,看到满室氤氲水汽,先是一怔,继而走到中间,冷冷问:“为何不开门?”
何清君张大嘴,看看他再瞅瞅浴桶,她若能给他开门才神了!
令狐薄俊脸微红,道:“你至少该答本王一声。”
何清君面无笑容道:“摄政王现在看见了,属下正在沐浴,男女有别,摄政王请回吧。”
令狐薄黑着脸在旁边椅上坐下,目光落在旁处,沉声道:“你的人都是本王的,看见又如何?”
何清君为之气窒,谁的人是他的?怒道:“天晋四公主可以是摄政王的,雪莹郡主也可以是摄政王的,唯有属下不是,属下只属于自己!”
令狐薄直直凝视她,面色渐渐回暖,良久,才缓缓地道:“清君……你在吃醋么?”
何清君险些从浴桶里跳出,她吃醋,她凭什么吃醋?她已经很久不知道醋的味道了。“本姑娘吃盐吃糖吃酱吃大蒜,就是不吃醋!”
令狐薄见她如此激动,反而心情大好,眸底笑意一闪而过,反而意味深长地道:“天晋太子今夜又跟本王提起联姻之事,本王已经答应,这几日便与天晋签婚书。”
何清君手里的毛巾掉落水中,目光一滞,脸色微僵,片刻后,将脸转向一侧,神情自然地笑道:“很好,很好啊,皆大欢喜。”顿了顿,从水中捞起毛巾,垂下眼皮,“摄政王,属下一介下堂女子,身份多有不便,还请摄政王体谅,摄政王请回吧。”
令狐薄咬牙站起,这就是她的反应?当年她面对白逸扬另娶时也是这般淡定吗?如此想着,心中妒火熊熊烧起,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麻烦千岁大老爷将门关上。”
令狐薄脚下未停,掌心内劲一吸,两扇门随着他的离去合上。
何清君下巴抵在浴桶沿上,凄然一笑,联姻好啊,她早就说过,过上四五个月,他自然会忘了曾一时冲动喜欢上一个下堂妇的,现在不正好印证她的话吗?有什么好叹息在意的,说起来,这四五日,他都没叫自己吹曲了……
她以为会一夜无眠,没想到竟然一夜无梦,安睡到天亮。翌日,一切如往常。
待令狐薄下了早朝,用过早膳后,却突然说,要听她吹曲。何清君笑道:“曲子以后再听不迟,属下有事禀报。”
令狐薄坚定地盯着她,淡淡地道:“本王要听曲!”
“……”何清君无语,她觉得公事更重要一些。
“何护卫,本王付过银子的,难道你想赖帐?”
“……”何清君再次无语,只得取了玉笛凑唇,吹奏起那首她吹了无数遍的《乐淘淘》。
令狐薄凤目紧紧盯着她,双眉拢得越来越紧,大手不由自主攥紧木椅扶手,她的笛曲仍如往常一般意境,欢乐喜庆,听不出半分烦燥之意,难道在她眼里当真他跟谁成亲都无所谓么?既使他前一刻曾搂抱着她亲吻,却转身另娶他人,也不能在她心湖搅出半分涟漪?
“别吹了。”令狐薄挥下手,黑着脸站起,拂袖出去。
何清君笑了笑,她吹得同往常一样,只是听曲的人有了称心的女子,这听曲的心境也不同了,竟连一半都听不下去了。
“千岁大老爷,属下真的有事禀报。”
已经出了正厅的令狐薄驻足,等她追上,才冷淡问:“什么事?”
何清君道:“箫王爷的侧妃头上戴了一支玉簪,款式花样像极南雪莹的那一支。”
令狐薄惊讶回头,“玉簪……”沉吟片刻,低喃道:“难道李宗禅进京便是为了此事?这玉簪内倒底藏了什么秘密,连南志浩都不知?”
何清君问道:“摄政王那日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令狐薄面色尴尬,冷哼:“能听到什么?他两个折腾了半夜,然后就睡着了,害本王喝了半宿的凉风。”
何清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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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大老爷,这事需要属下去查吗?”
“我会让人去查,你只需盯着些四王府五王府的情况。”
何清君忙道:“是,千岁大老爷,属下觉得以五王爷的精明,若得到了这支玉簪绝不会如此招摇地将簪子戴到侧妃头上,他是不是想用这支玉簪提示咱们些什么?”
令狐薄赞许点头,“你说得不错,老五素来谨慎,表面韬光养晦,却是心思细密,步步算计,若是无利,他不会引你去箫王府,亦不会让你看到那支玉簪。”
说完看了看她道:“从明日起,晌午后,本王都要与天晋使团商议吴山之事,这几日你不必时时随侍,何清君,你得给本王个保证,你确定他们派人去吴山,不会捷足先登?”
何清君郑重点头,关于公事,她绝不会意气用事,更不会赌气,“摄政王放心,吴山,任他们派能人去找去挖去寻,属下都保证,那个天大的惊喜是千岁大老爷你的。”
令狐薄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半晌,喃喃道:“你是哪来的自信?”
何清君嘴角噙笑,作风情无限状,手指轻别秀发:“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就看摄政王千岁大老爷愿不愿意相信小女子了。”
令狐薄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视线转到前方的花树,淡淡地道:“你说的,本王都信,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只要你说那是平坦大路,本王必眉头都不皱一下,大踏步走过去。”
何清君心尖微颤:“……”他这话不似情人间的甜言蜜语那般骗骗你骗骗我,却不知为何,她竟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
她虽口口声声保证吴山那里有个天大的惊喜,却未舀出任何有力的证据,若换做是旁人,他必不敢将涉及一国利益的吴山银需如此轻易地押在她身上,必会多方求证,如今却只因为是她,便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果然,接下来几日,她几乎未见着他的人影,只知他每日早朝后,必会与朝中几位重臣在御书房密谈,午膳后,小憩片刻,便会率几位重臣与天晋使团谈判,夜里还得批折子,总之,非常忙。
她却得了清闲,没事就往侍卫处跑,凭着江湖人的豪爽,讲着江湖中的趣闻秩事,和各种奇人事迹,很快便跟吴头领和苏副头领称兄道弟,混得烂熟。
趁苏盛当值时,她便跟吴义弘随便聊着,“吴大哥,你说你二十多岁便当了侍卫头领,明明年轻有为,怎地就娶不上房媳妇。”
吴义弘黑脸憋得通红,半天才道:“五年前我娶过媳妇,只是媳妇难产,母子……都未保住……”说着竟哽咽起来,“她为了给我生孩子生生搭上了性命,我岂能忘恩负义,在她尸骨未寒就再娶?”
何清君鼻子陡然一酸,从未想到忠厚刚直的吴头领竟有这么一段心酸过往,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上,他这种身居要职的男人能为亡妻守身五年,当真不易。
“对不起,吴大哥,我不知你还有这段伤心事,是我的不是。”她诚心诚意道谦。
“没关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心早就没那么心痛了。”吴义弘咧咧嘴。
“……吴大哥,你与苏副头领是同一年进的宫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吴义弘笑道:“我进宫早,苏盛那小子是两年前才进的宫,那小子,脑子活,武功又好,所以晋升得也快。”
通过跟他断断续续的聊天,何清君梳理了一下苏盛的信息,两年前,录进宫的,好像苏盛还是白逸扬向柳大哥举荐的,进宫后,与同僚关系处得极好,加上武功高强,轻功又极高,数次击毙刺客,故而升得也快。
她心下纳闷,难道白逸扬也被牵涉进来了?
吴头领说,苏盛因为轻功极高,总能抢到他前面……倒不是怪他总是抢了他的头功,而是觉得苏盛哪儿都好,就是出手太重,常常是一招致命,这两年,入宫的刺客杀手不少,侍卫处就没抓到一个有价值的活口,就这一点不好。
何清君侧头一笑,能两年没捉到一个有价值的活口,也算是侍卫处的本事了。
“你们在聊什么?”临近午膳时,苏盛回到侍卫处,见两个嘻嘻哈哈地聊着,便问道。
何清君笑道:“聊你啊,吴大哥说你轻功太好,总是抢头功,过不了多久,怕就要取代他了,是不是,吴大哥?”
吴头领朝她
笑笑,点头,这丫头见机挺快的,用这种似真似假的话来掩饰他不小心发的牢骚。
苏盛大笑着拍拍吴义弘的肩膀,“吴头领才不会像你这小女子般想,再说,我一直视吴头领为大哥,怎么可能取代他?”
何清君撇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打个哈哈道:“哼哼,那也是咱吴大哥气量大……苏大哥,你的轻功怎么那么好,指点指点妹妹我嘛。”
苏盛斜睨她,不屑地道:“你都是摄政王的近身护卫了,还用我指点?”
何清君狗脚地凑过去,陪着笑:“苏大哥这是不待见妹妹我吗?那日你一掌毙了那刺客,我无功而返,被摄政王千岁大老爷骂得狗血淋头呢,苏大哥,你瞧,我上有师父要养,下有师弟师妹要吃饭,不能丢了这差事,不然我们老老小小都要饿死了!”
她说得可怜,吴义弘也帮腔:“苏盛,她一个女人家出来讨生活本就不容易,你就指点一下她吧,她一个女子武功再高,也当不了什么大官,压不到你头上去。”
何清君忙即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苏盛无奈笑笑,道:“逗你呢,习武之人除了内功心法不能私下相授,指点一下有何不可?来,先给我瞧瞧你的轻功如何?”
何清君提气纵起,绕园转了一圈,瞬间回来。
苏盛道:“女子身体比男人轻盈,练轻功相对容易些,你起步时极稳,但步伐很快便有些急躁,你若非靠着深厚内功底子,轻功顶多二流水平。”
何清君汗颜,脸微微一红,这话,摄政王也说过。
“这几日下工后,我可抽空指点你一下,不过,何护卫,我可是要报酬的……”苏盛笑着道。
何清君连连点头,“应该的,苏大哥说吧,清音阁,翠怡轩,小倌馆……随便挑,我请客!”
苏盛脚一虚,扶墙站稳,幽幽地道:“何护卫,我没有龙阳之好,小倌馆就不必去了吧。”
何清君大笑两声,转向吴义弘:“吴大哥,清音阁,翠怡轩,一块儿?”
吴义弘忍笑瞅瞅她转向一旁,不语。
“吴大哥?”
吴义弘“噗哧”笑出声来,“何护卫……你一个女人家跑去妓院做什么?你有那功能吗?”
何清君扶额讪笑:“不然,你们去,我付银子还不行吗?”
苏盛笑道:“清音阁就不必了,现下倒有个让我赚钱的机会,就看你帮不帮忙了。”
何清君立时便想到宫里的赌注,自己倒算是给他找了个机会,便道:“苏大哥尽管说。”
吴义弘脸色有些不悦,盯着苏盛,语带警告道:“苏副头领,有些话,想清楚了再说。”
苏盛似笑非笑道:“我不说,流言就不在了吗?”
吴义弘冷冷看他一眼,走到窗前,透过窗口望向外边。
“何护卫,宫里关于你的流言,你听说过吧?”
何清君似乎听到吴义弘哼了一声,心中对他极为感激,这位吴头领倒是真正可交之人。她爽朗笑道:“这个倒是真听说过,不过谣言止于智者。”
苏盛道:“不错,我原也是不信,不过,我又听说,有人押了你不能生育,虽然有些对不起你,但是我想,既然流言传得如火如荼难以止住,不如我们趁机从中赚一笔……”
何清君面色为难地道:“是……苏大哥想说什么?”
“何护卫就告诉我押那种结果能赢便可。”
吴义弘终于忍不住,转头喝道:“苏盛,你这是强人所难!”
何清君低下头来,面上一黯,心中却嚣张大笑,哈哈,本姑娘以为还得等几天才能收钱呢,你倒是提前帮本姑娘翻盘了!
“这个……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我与白都尉和离,是因为婚后两年无子吗?自然是不能生育!”她难过转身,伸手偷偷在大腿根上狠狠掐了一下,立时痛得她掉出一行眼泪来,转回来,以袖拭泪,道:“吴大哥,你也一起下注吧,苏大哥说得不错,既然无法止住流言,不如一起赚一笔……”
哼哼,不就是引她说出不能生育给旁边耳房里休息的侍卫听吗,她要的也是这效果!
吴义弘恼怒转头道:“苏盛,有道是揭人不揭短!你这是故意给她难堪吗?”走过去,很哥们地拍拍她的肩膀,“何护卫,大不了,不嫁人便不嫁人,当一辈子侍卫……你放心,就算摄政王以后不需要近身护卫了,只要我还在这宫中一天,定不会教你丢了吃饭的差事。”
苏盛一脸错愕地看她,半晌才道:“何护卫,我不知真会如此,我以为……不能生育……也是流言……”
何清君低头,喃喃道:“我倒希望真是流言……”
苏盛看她一眼,反而谦道:“何护卫,是我的不是,我跟你道谦,我真不知是哪此真相……此事,就此作罢,我也不跟着下注了。”
吴义弘闻言讶然看他,脸色缓和不少。
何清君一脸感激的抬起头,看看两人,露出一丝笑容。
“那么,何护卫……咱们去清音阁听曲吧,我听说那里的姑娘色艺俱佳。”苏盛大掌拍在她另一侧肩膀,笑道。
何清君两脚一软,苍天啊,他目的都达到了,还要叫她放血啊?她苦笑着转向吴义弘,只见他也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何清君欲哭无泪,心在滴血啊,一滴一滴,听在她耳里,就跟玉珠落到银盘里似的响亮……刺耳,却得强作欢颜,笑得春光灿烂地猛点头。
苏盛哈哈大笑着跨出门去,“到院子来,我告诉你怎样让轻功更上一层楼。”
何清君偷偷模模心脏处,没事没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至少那赌注可以让自己赢一笔……想到此处,心总算不那么疼了,作欢呼状跳出去。
这几日,除了到侍卫处找苏盛练轻功外,便是跟天晋太子切磋剑法。
晋望之每日都会趁令狐薄上早朝的时候,来找何清君切磋武功。何清君明白,他是为了避开令狐薄。早朝这段时间,天尚未大亮,她又不用值岗,本来也就是自己练练剑法,如今不过是多个人与她一起练剑,就算令狐薄知道,也不能责怪她。
只不过小顺子私下里偷偷告诉她,晋望之第一日来找她练剑时,摄政王便知道了,脸色十分难看,此后每日下了早朝,摄政王都会问,晋望之来过没有,反正每日问过后,脸色都不好看就是了。
何清君不以为意,撇嘴,只许他与四公主卿卿我我,还不许她与晋望之练练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