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白素素智斗恶汉,后边的芸娘趁赵管事的注意力都在白素素姐妹身上,趁其不备用手里的银簪狠狠戳向赵管事的胸口,芸娘这一刺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簪子几乎全部没入赵管事的胸口。芸娘也是个机灵的,得手之后立刻松开银簪,飞快后退。
赵管事惨叫一声,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忍着胸口巨痛恶狠狠地追芸娘。
于此同时,白素素放倒了两个汉子,其余三人被同伴忽然倒地和身后赵管事的惨叫声惊得顿了脚步,扭头四下张望。
一直安静的小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的喘气声和吆喝声慢慢向小院而来。
“快!赵妈,王嫂子,春花姐姐!快!快!”当杏儿气喘吁吁的呼喊声传入白素素耳中时,院门口忽然涌入二三十余个手持菜刀铁锅铁铲扫把木棍的……女人们,从五十岁的大妈到十一二岁的女孩儿,个个手持“凶器”在杏儿的带领下呼啦一下冲入小院,越过白素素直奔那三个楞在原地的大汉和追着芸娘的赵管事。
原来白素素看情形不妙,趁那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芸娘和绿枝身上时,暗中嘱咐杏儿去搬救兵。幸好杏儿的动作够快,来救场的街坊们虽然是清一色娘子军,却胜在人数多,蚂蚁都能啃死大象,何况对付几个酒色之徒?
在一众妇女同胞的齐心协力下,赵管事和五个狗腿(被白素素放倒的那两个还未清醒)被五花大绑丢到了院子角落,至于被芸娘刺伤的赵管事,白素素检查过他胸前的伤口,没伤到要害伤口也不算深,白素素用银针刺穴给他止了血就丢开不理会了,连那根银簪都懒得拔出来。后来听这些废物叫嚷得实在厉害,白素素索性掏出浸泡过强效麻药的银针,一人给他们来了几下。
世界终于清静了。
芸娘收拾好心情,请大妈大婶大姐小妹妹们都进屋坐下。
芸娘家虽然是并排五间青砖大瓦房,屋子里却空荡荡的看起来很清贫。众大妈大婶姐姐妹妹们想必也知她家情况,彼此也熟悉,不用招呼都各自张罗着找了地方坐下,桌椅板凳坐满了人,大婶们干脆拿着手里的扫把木棍往墙边一站,笑呵呵的相互侃了起来。
芸娘请了白素素、绿枝和杏儿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旁坐下,对着白素素就拜了下去,“姑娘,您可还记得我?芸娘曾蒙姑娘两次搭救,不胜感激,却愧在无以为报!”
“芸娘,”白素素笑着起身,亲手扶起芸娘,笑道:“呵呵,原来你叫芸娘,一别多日,不想在此地竟然还能再见到你,那日大街上所遇之事你我都属无奈,我也是为朋友所救,对你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谈何恩情?就连今日……”
“今日是芸姐姐的幸运!”杏儿在一旁快嘴的接道:“白姑娘来我家布店想买芸姐姐的蚕丝棉布,我就带了她来这儿,没想到那些丧尽天良的竟然光天化日的就敢对芸姐姐动手动脚!”
“姐姐,你们认识?”绿枝却听出白素素话里的意思,好像以前曾与这芸娘有过一面之缘。
白素素与芸娘低声叙了几句旧话,闻言抬头笑道:“还记得衙差们在城里大势搜捕逃犯那日不?我回来与你说起在大街上碰到的混账事,还提过的一个女子来着?”
“哦!我想起来啦,”绿枝了然的张大小嘴,望着芸娘呵呵笑道:“原来是姐姐曾说过的那个美貌的小娘子。嗯,今日一看,粉面桃腮,柳眉杏眼,果然是个美貌娘子!”
一句话让芸娘红了脸,白素素等人也呵呵的笑了起来,因赵管事等人带来的恶心和惊吓在这一笑闹中荡然无存,屋子里的媳妇子姑娘们都放松心情,纷纷笑闹起来。
旁边一个坐在矮凳上的姑娘忽然凑了身子上前望向白素素,声音有点放不开的紧张道:“请,请问,您刚才是说想买蚕丝棉布?”
白素素唇边还挂着一抹浅笑,循声望去,见一个五官普通,却长着一双灵动大眼的小姑娘紧张的望着自己,眼中还带着希冀的光芒。
遂笑着点头:“是的,你也会织那种棉布?”
那姑娘得了肯定的回答,顿时欢喜得一双大眼都笑成了月牙儿,让她平凡的五官添了一抹俏丽,看着白素素的眼神也少了许多拘谨,一下子话也多了起来,“嗯!那种蚕丝棉布是芸姐姐首先纺出来的,又把纺织的技巧教给我们,我们家里都自己养有蚕吐丝,棉线也是自己纺的。我们织出来的蚕丝棉布用来做贴身的衣裳穿,觉得很好,所以大伙儿闲下来时都约了一起多织点布拿去卖,好给家里添一点用度。”
“是呀是呀!春花说得没错……”一些年轻的媳妇子和未嫁的女孩儿顿时都凑了过来,你一言一语的说起了那蚕丝棉布。
白素素一听,才知道吉祥布店的小胖子还真是个厚道人,他慧眼识布不说,每匹布花了足足四两银子从这些纺娘手中收去的。虽然那次卖布想把白素素当冤大头敲,但是并不影响白素素对他的评价。
因为白素素知道无论是蚕丝也好,棉线也罢,就是那些织好的丝绸布匹,贩丝和布匹的商人都是以极低的价格从纺娘手中收去,再转手以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差价卖出去。这些布帛,到了布店老板那儿,又涨了不少价格。层层盘剥下来,最吃亏的就是提供原料的纺娘们和买布做衣裳的百姓们。
当然,越好的货物差价越大,但是纺娘们的收入却变化不大,即使纺出来的布再好,也卖不到多少钱,尤其是这些散户纺娘。
一问之下,白素素才得知那种蚕丝棉布纺织起来很费功夫,按她们业余的速度,三个月才得一匹。白素素又特意问过芸娘,就算是她这个蚕丝棉布的创始者,号称同安村最巧手的纺娘,全天织布的话,最快速度也要一个月才得一匹。
所以,这半年来,吉祥布店的小胖子虽然没有来收货,她们每人手里最多也只得三匹蚕丝棉布。有些家里农活多的媳妇子,手里也只有一匹多一点罢了。这还是因为蚕丝棉布难得,成本也不低,她们舍不得自己裁了做衣裳才积攒下来的。
白素素顿时冷了下来。照蚕丝棉布的生产量,管够她自用还差不多,想开店赚钱,这原料的供应量就差太远了。
芸娘看白素素的黑眸慢慢黯淡下来,小心问了她要这种布帛的用处后,诧异了许久,还未开口,白素素忽然又道:“你们纺的蚕丝棉布质量太好,纹理又密又细腻,蚕丝棉布用来兜水,都能大半不漏的。我心目中理想的布帛并不需如此细密的纹理,嗯……”白素素整理了一下措辞,“就像家里用的麻布床幔一样,有一个个小小方格子的空隙最好,当然,柔软和吸水性能一定要足够好。”
白素素不知这里是否有棉纱布,她是没有见到过谁使用棉纱布的,家里洗碗用的是长老了晒干的丝瓜囊。蚊帐当然也比不得前世的轻巧柔软,富贵人家多用丝绸锦缎,平民家则是用粗麻织成的麻布床幔。没有超强吸水特性的高分子材料、特柔舒适棉面,如果能织出像纱布一样轻薄柔软透气吸水性都好的布料,更适合用来做小卫卫。
芸娘仿佛听明白了白素素的意思,沉思良久,让白素素给她三天时间,她试试看能否织出那种棉纱布。
白素素很高兴,她只是随口一说,本不抱什么希望,当下再次把自己的要求强调了一遍,柔软透气是关键,面料厚薄才是其次。
芸娘一一记下,白素素遂问起院子里绑的那几人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茬,芸娘的眼眶顿时泛红了。一屋子的媳妇子丫头们也安静下来,白素素瞧众人脸上的神色,不忿居多,惊讶甚少,想必大家都熟知芸娘家发生了何事,看芸娘在一旁暗自垂泪,白素素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春花。
“白姑娘,是牛二哥为了治病欠了赵管事的钱,偷偷拿了家里的房契去抵债。如今牛二哥还不起钱,赵管事就带人找上门来想赶人收房。”
春花如是说。
大概意思白素素听懂了,这芸娘的丈夫牛二想必是用房屋向赵管事抵押贷款了。转眼又发现大家对那赵管事等人并不陌生的样子,想必那姓赵的猥琐大叔就住附近。
白素素心下奇怪了:都是认识的老街坊,那姓赵的收房也就罢了,他怎么敢光明正大的强抢良家妇女?
“哎!说起这事,真是冤孽啊!”一个三十多的媳妇子接着春花的话,叹道:“想老牛叔在世时,牛家还经营着城中最大的马车行,我们这同安村大半数男人都是牛家马车行的车夫,家里不说多风光,起码也是寻常的富贵。但是老牛叔一去,牛二这败家仔没几年就把偌大的家业给败光了!头一年里就败光了家财,后来又卖地卖铺子,不到十年,偌大的马车行也因他欠了巨额赌债抵给了赵记赌坊赵家。本来陪了赌债,如果能安生下来好好过日子,凭着芸娘的手艺他自个每日里替人拉拉货物赶赶车,日子也不算难过,谁知道……”
原来赵管事本是赌坊恶棍出身……
“石头家的,别提那狗东西!”一位上了年纪的圆脸大婶愤愤道:“那狗东西败光了家财也罢了,还日夜流连花街勾栏、醉生梦死染了一身脏病不说,还害苦了芸娘!”
芸娘终于呜呜哭了出来,捂着脸热泪从指缝里汩汩而出。圆脸大婶端着小板凳挪到芸娘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闺女,别哭,你的为人同安村谁人不知?你得了病也是那狗东西连累的!幸好那狗东西还有点狗屎运,遇到了个女神医,开了方子把病给整治干净了。别哭了,闺女!”
听到这,白素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旁边杏儿和绿枝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把那媳妇子当说书先生了,听得极入神。杏儿想必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遂问道:“牛二哥既然治好了病,怎地还把房子抵押了?”
“唉……”芸娘止住了眼泪,抬头轻叹一声,红着眼睛道:“那女神医的药方虽然疗效甚佳,但是开出的药方子里有好几味都是极昂贵的药材,我们夫妻俩一起患病,一同用药,外洗外敷内服的折腾了将近半年,家中本就不富裕,牛二这次拿房子抵押给赵管事借钱,是为了治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次却不怪他……”
“芸娘,你能否把那张药方给我瞧瞧?”白素素忽然出声道,芸娘点点头,手刚探向怀里,院子外忽然传来一个陌生中透着点熟悉的年轻人声音。
“芸娘,我回来……咦?家里怎么绑了几个大男人?赵,赵管事?芸娘芸娘,你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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