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就发现河水一直慢慢地渗进我们的船里。我们几个轮流用水瓢往外舀水,那水瓢还是巴斯特很有先见之明的从那个渔夫那里借来的以备不时之需的。
当我们几个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时,情况还算不错。可是到了打猎快结束时,那些野鸭仿佛是向我们表示告别似的,一群群地飞了起来,使我们几乎来不及瞄准,胡乱一箭都能射下一只来,我们正在紧张地射击的时候,没有顾得上小船渗水的情况——突然问,由于史帕克猛的一扑他竭力想抓住一只被打死的鸭子,全身压向船的一侧,我们的这只破船便随之倾侧,灌进了很多的水,于是也堂而皇之地向塘底下沉,幸亏船不是处在深水的地方。我们惊喊了起来,可是为时已晚。
眨眼间我们已经处在齐脖子的水里了,满船的死鸭子飘浮在我们的周围。如今我一想起我的这几位猎伴当时吓得发白的脸色当时我大概也不会是容光焕发的,不能不感到好笑;不过在那个时刻,说实话,我是想不到发笑的,甚至有些惊恐,因为我对游泳可是没有半点经验,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进水里,那样的话就算旁边这几位都会水恐怕也是很难把我弄上来的,毕竟脚下全是淤泥。
我们每个人都把手里的弓弩举在了头上,巴斯特大概不想显得太过另类,也把篙子高高举起。史帕克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呸,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他往水里唾了一一口,嘟哝着说,“真想不到有这样事!都是伱的过,”他朝巴斯特气忿忿地说。“伱找来的这只是什么船呀?”
“全怪我,”巴斯特喃喃地说。一点也不敢分辨。
“伱到好,”史帕克却不依不饶的对巴斯特说,“伱管什么来着?为什么不舀水?伱,伱,伱……”
巴斯特已顾不上回驳了,他冷得像树叶似的颤抖着,上下直磕碰着,毫无意义地微笑着,他的伶牙俐齿,他的谦逊礼貌和自尊感这会都不知哪儿去了!
那该死的小船在我们脚下微微晃动着……在小船下沉的那一小会儿。我们感到河水异常之冷。但很快就习惯。最初的恐惧过去之后,我环顾了一下,离我们十来步远的周围全是芦苇;远处,从芦苇上方,可看到塘岸。“坏啦!”我心想。
“咱们怎么办?”我问史帕克。这里他的打猎经验最多,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看一看再说:总不能在这儿过夜吧,”他回答说。“喂,把篙放下吧,那玩意又不怕湿,”他对巴斯特说。
巴斯特没有说三道四地服从了。
“伱去探一探浅水的地方,”史帕克颇有信心地说,仿佛每个水塘里必有可以蹬水过去的浅处,那个巴斯特想要说什么。但是史帕克瞪了他一眼便立刻闭嘴了,——他拿着那只篙子,小心地探着塘底,向岸边进发。
“伱会游泳吗?”看他那副颤巍巍的样子我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他。
“不,不会,”他的声音从芦苇的后边传来。
“哦。那小心点别淹死了,”史帕克忽然插话道,淡然的语气,他似乎觉得嘱咐上这一句便算是仁至义尽了,之前落水的时候他满怀怨念,这会儿已全然定下心来了,只是有时大声喘气,似乎不觉得有任何必要去改变自己的处境。
“定然不会白白的去送死。”巴斯特说道,似乎并不害怕淹死,反而害怕没办法把我们带离这里。
过去一个小时多了,巴斯特还没有回来。这一个小时我们觉得长极了;开头我们跟他频频地相互呼应;后来他对我们的呼喊回应得渐渐少了,最后声息全无了。远处响起了隐隐约约钟声,我们也不相互交谈,甚至尽量互不相视。野鸭在我们上空来回飞翔;有一些想停歇在我们的近处,可突然又猛地腾飞起来,叫叫嚷嚷地飞走了。我们的身体开始发僵了。史帕克打着哈欠,眨巴着眼睛,似乎想要睡觉。
巴斯特终于回来了,我们高兴得无法形容。“喂,怎么样呀?”
“我到了岸上了;路探到了……咱们动身吧。”,
我们本想立即就动身,然而他却先从没在水中的口袋里掏出绳子,把一些死鸭子的腿一一系上,用牙齿咬住绳子的两端,然后才缓缓地向前走去;史帕克跟在他后面,我跟在史帕克后面,威尔则走在最后面。离岸边约两百来步了,巴斯特大胆地、不停地走着他看起来已模熟了这条道,只是有时喊一声:“靠左边点,右边有坑!”或者喊:“靠右边点,靠左会掉下去的……”有时水深没脖,可怜的巴斯特比我们三人个矮,有两次呛了水,直吐水沫。史帕克却朝他严厉地喊:“喏,喏,喏!,巴斯特竭力往上蹿,乱迈双脚。一蹦一跳地终于踩到较浅的地方,但即使在最危急的关头他也不敢抓住身后史帕克外衣的衣襟。我们终于爬上岸了,可是已筋疲力尽,一身拷泥,里外湿透。
最糟糕的是我们似乎迷路了,我朝四周望了望,这片河滩并不在我的记忆中,眼前到处都是低矮的灌木林和长的歪歪斜斜的树木,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颇为吊诡,“我们这是在哪?”我问道。
史帕克皱了皱眉,看了威尔一眼,朝水塘里吐了一口,似乎对被带入这种糟糕的境地很是不爽,威尔却没有去说他,可能他已经习惯于这种相处的方式了吧,又或者史帕克的这种态度在他的家族中对他来说已经称得上恭敬了。
我们又累又湿,顺着林中的小路超前走着,巴斯特仍然不愿意放弃那一串野鸭,呼哧带喘的抗着。
忽然间,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簇火光,等我们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一座小木屋,有着覆盖着青草的屋顶和圆圆的小麻窗,火光就是从那窗户里传出来的。
谢天谢地,今晚总算不用露宿荒野了,我长嘘了一口气,那个巴斯特却忽然惊恐的指着那物屋子,结结巴巴的说道,“是荒野女巫的小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