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中淡淡微笑的杜达古拉,我伸手拉着她闪身就进了我的屋子。她的手很凉,象是在外面呆了许久一样。
“快来这炕上坐吧。”
“谢王妃。”她晗首轻轻的坐在我的身边。
“来了多久了?”我笑问,那样冰凉的手已泄露了她来的时间了。
“也没多久,一直在听着王妃的琴,真好听。”清朗一笑,让我想起出污泥而不染的莲。
“很久没弹了,手也生了。”我握着她的手,仔细的看道:“你瞧,你的手细细长长的极适合弹琴呢。”
她羞赧一笑,慢慢的抽回了她的手,“王妃说笑了,奴婢哪有王妃的天赋啊。”
“我也没什么天赋,不过是从小就跟娘学了些罢了。对了,杜达古拉,你的父母都是这草原上的人吗?”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相貌不似这蒙古族的女子。
“王妃好厉害,奴婢原是金国人。”悠悠说道,眼里却已有了泪意。
本想问她为何从金国到了这里,可是看着她眼里的泪,我只噤声地不敢要说些什么了。
往事一定是不堪回首,如她,更如我。
“我娘,她可有消息了。”
“派了人去接应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杜达古拉的话让我听着心安,有黎安有铁木尔的参与,我放心许多,我想黎安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杜达古拉,我娘一旦到了巴鲁刺,我就想离开这里。”我抓着她的手诚恳的向她说道,也许她会把我的话转达给铁木尔吧。
“王妃,黎总管他一来一去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这回程的路上要带上你娘,我想总也没有那么快的,也许要过了年才能到吧。”
我听着她的分析,却也不无道理,倒是我心急了,“杜达古拉,谢谢你。”
“就是怕你担心着急了,所以我一打听到消息就赶着来告诉你了。”
“我这落轩阁到处都是图尔丹的人,如果此刻不是那两个侍卫被点了穴道,我与你又哪里有机会可以在这里长坐啊。”我幽幽叹气。
“王妃,或许大汗没有你想得那样。”淡淡的语气仿佛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我没有介意她的话,一个水一样柔软心肠的女子,我不会怪他,我只是气愤的说道:“他让我服了那样久的薰陆香还能证明他有多爱我吗?”
“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不同的爱的方式,或许他错了,也或许他是为了你好。”
“这样剥夺我做女人的权利,又岂是对我好呢,他不过是把我当作了别人的替身罢了。”
“唉,王妃多虑了。”
“杜达古拉为什么你会向着图尔丹说话。”我突然惊觉起来,难道是我错了,杜达古拉不是铁木尔的人。
“王妃言重了,奴婢只是一个局外人,不过是对感情之事发了几句牢骚罢了,我的话对王妃与大汗是均没有恶意的。”杜达古拉幽幽望着窗外的雪花轻轻说道。
我看着她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哀愁,或者又是一个为情所累的女子吧。
“有机会,我教你弹琴吧,还有作画。”
“谢谢王妃,奴婢也略会一点点,今日太晚了,改日再来向王妃讨教吧。”她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我心思一转,也不留她,她呆得久了,保不齐会被人发现我与她的亲近,“天晚了,你小心啊。”我关切的嘱咐她。
她起身盈盈向门外走去,却在将要出门之时,突然又向我说道:“那白发男人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男人,王妃离他还是远着些才好。”她说完人已飘飘然的走在雪海之中了。
我心里暗忖着,这白发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连杜达古拉也认得他呢,她却不与我说,我也不便于去追问着她。
许多事,越是追得急了,也许就会适得其反。
但是杜达古拉的消息到底是让我开心了,只要能够救我娘那就好了。
许久没有见到图尔丹了,想起与他在一起的那一段美好的时光,假如没有薰陆香没有那画中的女人,我与他此刻也许还在这落轩阁里悄秀着一室的恩爱呢。
他的容颜仿佛就在我的眼前,在那床帐里,满满的温馨,可是……
我捶着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地想着他呢,我不要,使劲的蒙着被子,想让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我越是数着那羊,他的面容越是清晰。
心有些乱,如那窗外的雪花一样飞舞狂乱。
这样的感觉是我从来也没有过的。
那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我才睡去。
那一夜,那白发的男子迷一样来迷一样去,我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可是他的萧声却一直在我的心里响起,竟是那般的哀怨。
我没有再弹过那首梅花三弄曲,因为他说我只要弹了那首曲子,他就会来我的落轩阁,来把我带走。
而我,没有娘的消息,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白日里看书做画,从娘家里带来的书已被我看了大半了,看书最是可以打发无聊寂寞的好方法。而画,我多半画着这冬日里的雪景,真实的,记忆中的,想象中的都有。这雪让我的日子里多了几分纯朴,多了几分清静。
若清大概是因为我出逃的那一件事,每日里只做完了她份内的事就躲在她的小屋里不再出来见我。
有些事一旦经历了就总也无法改变,有些心结是需要时间来慢慢解开的。
可是这几日我却奇怪我没有再见到杜达古拉了,去问那门前的侍卫,只说是病了,上头的人准了假,待病好了再过来。
我的身边没了杜达古拉再没了若清,一下子连个可以说心事的人也没有了。
漫漫长夜,就以那琴声黯然度过。
这一日,我依旧如每一日一样取了琴,坐在案前,让指尖流淌串串的音乐,窗外的月光清幽的漫进满室,配合着这琴声一片优雅。
一曲毕,我奏起了那一日白发男人所奏的那曲凤求凰,好久没有这样的雅致了,那首词一一填过,让歌声与琴声融在这静夜里,诉说着我的无限清愁。
恍惚间抬首的刹那,那窗前又有人影伫立不动,这一次他没有随着我的视线而消逝不见。
我看着,那修长的身影,似乎是铁木尔的样子吧。
这样久了,他终于来见我了。
低眉敛首,我继续着手中未完的琴与歌,让自己沉浸在音乐之中,思索着我要如何面对他。
终于,奏完了那曲凤求凰。
我起身,那窗前久久未动的身影突然惊醒般突然向后一撤,是我的琴音感动了他吗。
铁木尔,有我娘的消息了吗?
我想着,飞步跑向门前,推门而出,直到看到我身前默默站立在窗前的人。
他背对着我,悄无声息的象一个幽灵一般,让我感觉那只是一个影子站在那里。
可是,我惦记着我娘,我才不要跟他玩什么小孩子猜人的游戏,我急匆匆跑到他的身后,拍着他的肩膀道:“铁木尔,我娘又有消息了吗?”
他却不理我,兀自在那里站着,我突然闻到酒气混合着一股曾经非常熟悉的味道,那就是草的香味,浓浓的……
我诧异了,我错了吗?可是那身形……
我搬着他的身子,他的脚却象是订在了地上一般,任我怎么使力气也是搬不动他,我轻笑:“铁木尔,别开玩笑了,怎么扮成大汗的模样来吓我。”可是我心里却是有种慌慌的感觉。
只为着,那熟悉的草的味道,难不成铁木尔也开始用那草来沐浴了吗。
他依旧不作声,可是空气里却象是平空而起了一股火药味。
我已经猜出了他是谁。
果真,图尔丹缓缓转过身来,那酒气那草香的味道直扑上我的脸,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就那么想见铁木尔吗?”
“你……你为什么要扮成他的样子?”明明是他扮着铁木尔来吓我,还说我……
“云齐儿,你给我从头到脚看清楚,我全身上下哪里有扮过他了。”
“我……我……”我看了看他,他还是从前那个**无羁的图尔丹,他身上果真连一处扮着铁木尔的迹象也没有。我有些傻了。
“你说话啊。”他揶揄地问道。
“谁……谁让你们两个个头胖瘦差不多呢。”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如此说了,我不能让图尔丹知道我想见铁木尔。
“那么,既然我们两个个头差不多,为什么你不以为是我,而偏要把我当成铁木尔呢。”他反问着,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呆呆看着他,四目相对的刹那,我才发现他喝了好多酒,不止那满身的酒气,还有胡子也长了好多,第一次看见他胡子没有剔干净的样子,一种颓废的感觉漫在他的周遭。
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却是炯炯地盯着我看,他过得不好吗?他把我关在这落轩阁里任我自生自灭,他该高兴的不是吗?
因为,是我唐突了他的爱人,那张旧画上的女人。
我突然强烈的嫉妒起那女人了,不管她是生是死,她都可以霸住一个男人的心,这本身就是她的幸福。
而我,此刻的我,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尊也一并化为虚无。
我看着他,一脸倔强。
我想知道我娘的消息而已,我想见铁木尔,这样的心我并没有错。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就是想见铁木尔,是不是。”他道出了我的真心话。
可是我却不敢说是,因为我明显的看出了他眸中的怒意。难道他嫉妒我叫铁木尔的名字吗。
可是看着这个时候的他我还是噤声的好。我转身向我的屋子里走去,我不想再理他,我告诉我自己,我与他早已经完了。
我迈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却在第三步的脚尖还未着地的时候,有风声悄至,我身后,图尔丹长臂一揽,眨眼间,他已将我背对着他牢牢的锁在他的怀里,那男性混合着酒气的狂野突然让我无助了,想要抽开他的手,我掰着他的手指,却在掰开了一根的时候,另一根又如影随形的合拢上,如此,忙了半天,我依然还在他的怀里。
“你……你松开我。”我慌了,他的味道让我迷乱,让我无措,这样的感觉我不想要。
“你休想。”他一把把我扛在肩上,任我踢蹬着,却依旧向着我的屋子走去。
我在他的身上,冲着他的耳朵,狂乱的大喊:“放我下来。”
那声音我想方园几里大概都可以听得到吧,因为我似乎感觉到了侍卫们向我与他投注而来的目光。
有些晕眩,他已经来到了我的门前,似乎已经不想放过我了。
不远处,围墙边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求助似的向她道:“若清。”一定是她。
“谁也救不了你。”他大声的宣布着,只手已经开了我的房门。而若清,她果真理也未理我,依旧站在那墙角看着我被图尔丹扛进了我的屋子里。或许她拦了也是没用,不过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已,又岂能阻止此刻正在盛怒中的图尔丹。
屋内,蒸汽腾腾,我才想起这一阵子我的习惯,抚琴之后我必是要沐浴的。
懊恼着,从前的若清总是慢吞吞的,可是今天她却早早的为我备好了水。
我在图尔丹的肩上,头朝下的看着那水桶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接下来他要做什么我已了然。
我闭着眼,感受着蒸蒸的热汽袭来,然后自己被他扑通一声丢进了水桶里。
好象一只落汤鸡,我挣扎着站起来,低着头看向自己,一身的湿衣,却是将自己曲线玲珑呈现在他的面前,慌张的再把自己留在水中,“你出去。”
图尔丹闷不出声的邪肆的看着我,良久才道说:“云齐儿,你还是我的,你休想跟着铁木尔逃跑。”
“我没有要跟他逃跑,我只是……”我只是想救我娘而已,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因为我发现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了。
心狂跳,不要,我不要这种感觉,我与他,不想再有任何的牵扯了。
只手推拒着他的胸膛,两手却只是纸上谈兵般,根本没有退掉图尔丹强势进攻的可能。
他轻轻吻住了我的唇,我咬着牙齿,不想让他的舌长驱直入,那样子,他就真的得逞了。
或许是我刻的疏离起了作用,他突然抽离了他柔软的唇,我以为他要放过我了,他就要走了,一股空荡荡的失落感刹时向我袭来。我闭着眼轻靠在水桶的边沿上喘着粗气,再见到他,我已不在是从前他面前的一尾快乐的小鱼了,我脆弱的仿佛那崩紧了的琴弦,随时都有断裂而开的可能。
却在我全身放松的时候,我被他一把捞起,空气中刹时响起了衣帛撕裂而开的声响,一声声,象是刀子划过肌肤的刹那有血轻轻流淌的感觉,我骇然的望着眼前盛怒中的他,“再让我听到你叫着铁木尔的名字,我就要了你的命,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他说着还不忘在我的颈项上狠狠的一握。
就着水汽,我知道那一握我的脖子一定是红红的一圈了。
傻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一股冷意袭来,我才发现我的身上已是光溜一片,竟无一块布来遮身了,幸好他又把我扔回到水中,然后他却面无异色的在我面前一件件的月兑去了他一身的衣物,**着坦然的迈进了我的水桶之中。
那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因着他的进入而更加的狭窄了。
“图尔丹,你不可这样对我。”我挣扎着想要给自己留些自尊。
他的酒气已慢慢的消弥在蒸汽之中,他抓住我捶打着他的双手,“我要惩罚你,你这个小妖精,谁让你到处**男人。”
“不,我没有。”他不可以污蔑我,我没有**铁木尔。
“你明明看到的是我,可是你却叫着别人的名字,你这妖精。”他那布满血丝的眼里似乎写满了无边的憎恶,抑或是嫉妒,此时我已分辨不清了。
他的唇又低低吻来,带着一股狠然的怒意,我任他吻着,僵尸一样的不理会他的火热,我不会给他任何的反应,我心里暗暗地喊着。
可是,我错了。
他似乎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身体,从前的所有,他早已无数次的要过了我的身子,他知道我所有的敏感点,他的手作恶一样的抚上了我胸前的混圆,唇依旧在我的口中纠缠,而后慢慢的移向我的另一只混圆,舌尖轻点着我火红的樱桃而后没入他的口中,我忍耐着不让自己轻吟出声,那样的自己真是可恶啊。
温热的水隔在我与他之间,却是无形的让眼前的气氛更加氤氲,湿湿的发贴在我的背上,心里狂乱着,我不想再让自己沉沦下去,可是我的身子已经在慢慢的投降缴械了。
**一点一点的被他撩拨而起,当他的唇再次回到我的唇齿之间时,什么薰陆香,什么画中的女人,我的理智已渐渐瓦解,我不由自主的回吻着他,仿佛初夜时心里悸动着的颤抖,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需要爱,需要温暖,需要一个男人的抚慰,我错了吗?我没有。
只是这男人他吝惜了他的爱,他的爱他给了别人而不是我。狂吻着,却是泪落,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而不自知,他的吻更加纠缠绵延,压着我缓缓向水中滑落,唇与唇之间的距离是虚无是难耐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仿佛淡淡的忧伤,他的唇从我的舌尖再次抽离,他轻轻吻住我面庞上的滴滴清泪,我不知道我是感动还是哀伤,可是那泪却是更加的汩汩而流……
“傻瓜。”他呢喃着。那硬硬的胡须扎着我的脸生生的疼,可是我却甘之如饴。
我是傻瓜吗?我原谅了他一次又一次送给我的薰陆香吗?我要接受他心里爱着另一个女人的事实吗?
手指甲使命的掐着他的背,我想留下那属于我自己的印迹,一头的发洒在水中仿佛一朵墨色的清莲,“小妖精,你是个妖精。”他喘息着探寻着我的一切,水中已是春光无限……
当粗喘与难耐在律动中渐渐平息,那亘古如初的原始**终于消弥了,我如猫一样的瘫软了。
心里是他的呢喃声,他叫着我妖精而不是其其格,这让我的心雀跃了,我沉沦了,又一次沉沦在他无边的欲海之中。我终是背叛了自己的意志,可是躺在他臂弯的那一刻我却安心了。
我才懂得为什么这一段孤苦寂寞的日子里我一直寻找的那缺少的东西,原来就是他的爱。我真的爱上他了。这样的认识让我无法在逃避,我必须面对,许多事,必须有一个结果,比如我娘。
“我娘,她有消息了吗。”娘到了,所有的结才可以解开啊。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那朵嫣红的梅花在他的唇下轻颤,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女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颤动,他叹息着移去了他的唇,只徒留一股湿热在我的眉间慢慢冷却,心,还在伤着,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在意他的一切。
“她总会到巴鲁刺的,你放心。”他扳过我的身子看着我,眼里都是柔情,仿佛真的一样,可是我却知道他眼中的这个女人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而已。
“黎安,他总会做到的。”我不合时宜的说起黎安,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傻。
他果然有一丝愠怒,随即霸道的宣布道:“看在你娘的份上,我才放了他,下次,与你一起离开的人除了我,再无其它人。”
我缩进他的怀里,久久无声,只任他紧紧的揽住我,把我向宝贝一样的锁在心口。
沁冷的夜里,守着他都是温暖,无边的困意袭来,我才知道长久以来我一直无眠的原因,那就是少了一个他在身边。
有他,我才可以安稳的睡去。
“睡吧。”他揉着我的发,湿滑的感觉漾过心头,很是温馨。
眼轻轻的阖上,什么都不想,他是我的天与地,我娘,我相信她终究会没事的。
可是,却在我意识朦胧之际,我听到了门的轻叩声。
门外,有人,来了。
门外,有人来了。那门叩得有些急切,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这样晚了,难道还有什么大事要处理吗?
“谁?”图尔丹不耐烦的问道。
“大汗,是我。”
我听到一个温婉的声音,那是塔娜仁。她,是来找我还是来找图尔丹的呢。从前她是我的侍女,可是却也是图尔丹留在我身边的眼线,此一刻她一定是来找图尔丹的吧。
果然,图尔丹一听到塔娜仁的声音,立刻应声而起,迅速的穿戴好一身的衣物,然后抚着我的脸,轻声说道:“云齐儿,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你先睡吧。”
我躲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我冲着他点点头,“你走吧。”可是我的声音里却明显的有些哽咽。
他没有再理会我,只径自的走了。
他要去见谁,见那个女人吗?这么晚了,塔娜仁是固意要来吵着他走的。
此刻,我突然对那个女人感兴趣了,而塔娜仁似乎对图尔丹的一切都是非常的熟悉了然。
看着图尔丹匆匆而去的背影,我竟有些不舍,有些泪然了。
“大汗,格格她……”我听着门外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而渐渐消逝。
总不信自己是这样的卑微无助,我裹着被子,飞速的向窗前而去,昏黄的灯笼前,我看到的是图尔丹正急切的飞身上马,而塔娜仁则是一脸的焦急。
看着两个人慢慢的月兑离我的视线,我的心一片冷然,仿佛那皑皑的白雪在这夜里只有清冷一片。
再回到床前,看着那轻纱罗帐,人已了无睡意。
一滴泪缓缓的滑落,而后是数不尽的点点滴滴,爱着他就注定要有悲伤要有承受一切苦难的勇气,这便是爱的代价了。
睡不着,索性披衣而起,夜更加深冷了,算一算,早过了三更,天就快亮了吧。
我坐在琴前,想用那纯美的音符来打发自己无聊的长夜漫漫。
想起那首我最喜欢的《梅花三弄》,自从那一夜见到那个白发男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弹过了,其实心里是不想离开这里的,不止为娘,还为着一份自己也不懂得的守候与爱恋吧。
想起那一夜杜达古拉的警告,似乎她也认得那白发的男子呢。
就弹那一曲吧,这样冷的夜,他是断不会来的,也许那只是他一时的玩笑之语。
挽起长袖,长长的指甲在琴间细细游走,琴声响起,伴着我的滴滴清泪,看着那窗前,仿佛还有图尔丹的身影悄悄地立在那里听我弹琴,我笑,清了清嗓子,却无论如何也唱不出来,想起那一日那男人与我相和的萧声,心里更是悲凉。
那女子她叫作“格格”吗?我听着塔娜仁是这样唤着她的名字的。格格,其其格,是同一个人吧。
想起图尔丹数次的唤我做其其格,其实他唤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他深爱的女人。
我生日的那一天,当天空洒下了第二组烟花时,图尔丹向我大喊着‘其其格我爱你’,如今想来,那一次他心里真正祝福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他的‘格格’。
我记得我生日的前一夜图尔丹消失了一夜,他果真是为我准备生日礼物准备我的落轩阁吗?此刻,我已不能确信了。许多事都是一个未知,一个真真假假的恍惚错乱。
泪更加的汹涌翩然,琴声愈来愈乱,仿佛我此时的心情。
一股冷风凛冽的向我袭来,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我抬首看着那白衣的男子赫然就站在我的面前,手中的琴已是声止,我愕然的望着他,随即已是坦然,那门外的侍卫于他不过形同虚设了,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就如此刻,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在深夜里闯进我的寝屋,而我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声音乍响,宛如天籁一般的好听,“你决定跟我走了。”
我一惊,猛然想起关于《梅花三弄》的约定,长袖轻轻的拂去我面上犹自未干的泪,我笑道:“这曲子不过是小女子自娱自乐罢了,于公子可是无关的。”
“我说过,只要你再次弹奏这梅花三弄曲,我就会带你离开的。”他的话音清雅动听,却又是隐隐地透着一股威协的味道。
我冷冷以对:“可是我并没有应承啊,那不过是公子的一厢情愿罢了。这样晚了,我看公子还是请回吧。”我逐客了,不想再与他纠缠,无论他有着什么样的来头,与我都是无干了,我的日子已经够乱了,不想再多一个他,来为自己带来更多的纷扰。
“他有什么好,让你痴心以对?”
是啊,图尔丹有什么好,他霸道,狂野,自以为是,他从来不顾我的感受,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爱我,他只爱他的‘格格’,可是在那一段我未知格格的日子里,他就是悄悄的漫入了我的心间,让我傻傻的爱上了他,我已无力将他从我的记忆里挥去,除非我死除非有人将他的一切从我的记忆中抹去……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请你离开。”我再次逐客,话语间已是一片冰冷。
“难道你任由他怀抱着你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念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吗?”他突然愤慨的说道。
原来这白发的男人,他什么都知道,“那女人她到底是谁?”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的确,我很想知道她是谁,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这样长久的占据图尔丹的心。
“哈哈,真是傻啊,知道自己的男人爱着别的女人,你还是要每日里在这里等待他的舍予吗?”
他说的我一脸羞愧,是啊,我就是这样傻,在我发现我爱图尔丹的那一刻起,一切似乎都变了,我的心更加的脆弱,却也更加的艰忍,我与图尔丹,要想找到一个出路一个未来,那个结就是这个女人,所以我想见她,如果她值得图尔丹来爱她,那么就是我的放弃……
“我想见她,如果你真的想让我的琴陪着你,那么你就让我见她,让我死了一条心而坦然的跟着你走。”我知道这男人不过是喜欢我的琴声罢了,他看着我的那眼神就让我了然了,那是一片冷然而绝对没有任何的情愫在其中。
“好,我就告诉你。”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仿佛已经笃定我见了其其格我的心一定会心死一般。
“你说。”我默默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那个丛林深处,有一座地下冰宫,你去了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我急忙叫住他道:“等等,那丛林,就是我出逃之前图尔丹带我去过的那个丛林吗?”似乎那是这草原上我唯一见到的一处丛林。可是我不相信就是在那丛林里藏着一个女人啊。
“是的。你进了丛林,一直向北走自然就看到了。这个给你。”白发男人的脚步已经在向着门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向我抛来了一个物件,我拿在手中,仔细一看,竟象是那开启门锁的一种东西,奇奇怪怪的八爪形闪着银光,原来是一枚银器。
它到底作何用途呢,他还没有说,可是等我想要问起的时候,我的屋子里又哪里有了他的踪迹,风一样来风一样去,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这人,还真是一道难解的谜,可是他让我确信了其其格的存在,那丛林,她就在那里吗?
偶然想起曾经图尔丹不见我的日子,他似乎不在他的蒙古包也未去其它女人那里,那么他就是去那丛林了吗?那里,似乎是他经常去的地方,他熟悉那里的一切,那一次的狩猎他也是带我去了那里,或许那里有着他太多的深情吧。
有种预感,如果看到了,那输得最惨的可能就是自己。
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已经因缘巧合的拿到了这枚八爪形的银器,那么,我又何必要错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冰宫,其其格为什么要呆在冰宫里,她不畏寒冷吗?既然图尔丹那样的爱她宠她又为何不把她带在身边而让她与都别母子相离呢。
这一些,我更加的困惑了。
还有今夜,塔娜仁的到来,再到图尔丹的匆匆离去,一切都透着无边的诡异,我拿起那放在桌子上的画,画中的女人轻轻的望着我,仿佛在对我微笑在对我诉说,可是为什么她眉间的那股轻愁是那样的浓呢,她的微笑有一种让人心恸让人怜惜的感觉,即使我身为女人,也不禁为她的美好与清雅的气质所折服。
我与她,果真就是那样的相象吧。或许是画师画错了她而我看走了眼吧,世间的事啊,总是猜也猜不透,去吧,我就去见见她。
只是,我又是要算计一番了,这样,人很累,心更累。
窗外,天亮了,又是一个不眠夜,看着懒懒站在大门前的侍卫,还有走来走去的侍女们,我看到了几日不见的杜达古拉,她终于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瞧着她的身形,我一笑,有了主意。
其其格,我必定要见你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