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想在这里买房,你看中的是她隔壁间,将来结婚,直接打通合并是吧?”太痛心了,熊沂蓓冷笑得有气无力。“郭德民,我真是看错你了,什么叫做你工作忙?什么叫做不想耽误我?有种劈腿就有种承认啊!丢一张机票打发我,还说得冠冕堂皇,你这恶心的双面人!大混蛋!”
“我没有劈腿,我跟你分手之后,才和她交往!”郭德民高声抗辩。
“时间算得真准,一和我分手,马上有新女友递补,难道你未卜先知,算出我们会分手,早就准备好这个备胎?你早就和她暗中往来,对不对?”熊沂蓓咬牙怒斥,压根儿就不信他的鬼话。
“你这宅女,你说谁是备胎?”黄小姐俏脸沉下。
“小蓓,我们说好要好聚好散,不要这样闹,很难看。”郭德民将新欢护在身后,这举动更加激怒熊沂蓓。
“你说我在闹?!是你先欺骗我!”熊沂蓓气得浑身发颤,同时发现在郭德民身后不远的两名男人,魁梧的那一个已走回大楼里,修长的年轻男子原本要上车,听到这边的骚动越来越大,他迟疑了下,迈步向他们走来。他经过一盏盏路灯,错落的光影映亮那俊秀脸庞,关切的神情显而易见。
熊沂蓓愕然的认出对方——竟然是曹季海!
“你有话好好站着说,不要靠过来!”因为熊沂蓓太逼近,郭德民将她推开,深恐她气怒之下动手打人。
看到那男子推人,曹季海眉一皱,加快脚步赶到三人身边。
“三位似乎有点不愉快,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曹季海温和的拦在熊沂蓓身前,方才远远的看不清,现在他认出来了,这位粗鲁推人的竟是蓓莉的男友,和他勾肩搭背的辣妹却不是蓓莉,这是什么状况?
黄小姐眼一亮,清秀帅哥啊!
“你是谁?我们在处理私事,要你来插什么嘴?”郭德民仰头怒瞪面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英挺男人。
“我无意插手,是希望你们好好谈,大家都是文明人,没必要大呼小叫,也没必要动手动脚。”曹季海瞅了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女人一眼,平心静气的继续排解纠纷。
“你们两位对她一个,不觉得太过分了?你还推这位小姐……”
身后冷冷的嗓音,打断正在主持正义的他。
“你少管闲事,曹季海。”熊沂蓓并不感激他来解围,这是她的私事,她不想要半生不熟的他介入。
曹季海一愕。“你认得我?”
他这才仔细瞧清这位小姐,干枯的长发随便扎成马尾,眼皮浮肿,蜡黄小脸上还有斑斑泪痕,惨不忍睹。
不,他肯定自己不认识她,但他看得出她神色凄惨,也看得出这对男女正在欺负她,光是这点,就足够教他挺身而出了——
且慢,她无礼的口吻有点耳熟。
他眯眼,重新打量这娇小女人,虽然双眸只有先前的一半大,五官也不那么立体分明,但那口鼻的角度,确实有点熟悉——
“……蓓莉?”曹季海震惊,是她吗?这副形容枯槁的模样,和录音那天粉女敕美丽的她,简直是天壤之别。
“是这女人想打人,我怕她伤害我的朋友,才推开她!”郭德民振振有辞。
“什么‘这女人’,你说话放尊重点!”熊沂蓓更大声的吼回去。
“别这样,有话好好谈。”曹季海连忙将想冲上去的她挡在背后。
“你是什么东西?你非管不可吗?”郭德民恼羞成怒,他双手握拳,挺起胸膛,挑衅地向曹季海顶过去。“你想打架吗?你想打架吗?”
“等等、等等!”变成夹心饼干的曹季海为难的喊停,他反对暴力,眼看难以和平解决,他拿起手机拨号,道:“二哥,有人要揍我。”
不到一分钟,熊沂蓓就看见那魁梧男人去而复返地走出大楼,来到曹季海身边。
这种冷天气,这位仁兄只穿一件衬衫,单薄的衣物正好显现出他肌肉发达的体格,这绝对是宛如天神的体魄,而且是“战神”等级。
曹亚劭双臂环抱着壮硕胸膛,觑着矮自己一个头的郭德民。“请问,你找我三弟有何贵干?”再怎么客气的口吻,从那高人一等的体魄说出来,都像是无形的威胁。
郭德民二话不说,拽起黄小姐逃之夭夭。
“谢啦,二哥。”曹季海拍拍兄长的宽肩。
就知道请出二哥有效,一般人见了这副在工地锻炼出来的钢铁体型,拳头还没伸出来就软了。
“你不是回去了?怎么在路边跟人吵架?”曹亚劭不解的问,同时注意到弟弟身边有个陌生女子,他才瞄了那狼狈模样一眼,就被弟弟挺身遮挡住,那姿态有着浓厚的保护意味。
“这位是我朋友,我正要送她回家。”面对二哥好奇的眼神,曹季海以眼神示意他别问。“我马上要走了,你赶快回屋里去吧。”
坐上曹季海的车,熊沂蓓神色苍白,不发一语。
车子发动上路,平稳的驶上冷清的马路,逐渐加速,冷寂的冬夜景致飞掠过她空洞的眼眸,她木然望着窗玻璃,倒影中的自己神情悲伤,胸口阵阵抽痛。
事实摆在眼前,是郭德民劈腿,有了美艳年轻的新欢,所以不要她,种种哄她的冠冕堂皇借口,都是粉饰的欺骗。
又怎样呢?早就分手了,得知这些不堪的真相,她更没有回头的理由,熊沂蓓拼命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不要留恋,却阻止不了眼中渐渐蓄积的伤心泪水。
曹季海稳定的操控方向盘,不时偷觑身边无声饮泣的女人,她和男友发生什么事,他大致猜得到。
他面色静然无波,内心忿忿,刚才真不该召唤二哥现身,直接赏那男人几拳就是了。他暗咒那男人,又为她不值,被那种劈腿的渣男当街糟蹋,有什么好伤心?她该庆幸早点看清那混蛋的真面目,拯救了自己的人生啊。
她却泪流满面,伤痛得好像全世界都弃她而去,录音那天对付他不是挺犀利的吗?不是知名言情小说作家吗?怎么在自己的感情里头,却这么傻?
才一周,她瘦好多,眼眶凹陷,好憔悴,被他半拖半拉地带上车,她失魂落魄地毫不反抗,连他两次问她住哪儿,她都恍惚得听而不闻。
“你住在哪儿?”他第三次轻声问。
她一震,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她迅速抹掉失态的泪,机械的报出地址。
一言过后,车内复又沉默。
他焦躁的握紧方向盘,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才恰当,他们的交情只有数小时,想出言安慰,怕交浅言深;要漠不关心,他做不到,天知道他根本无法对她伤心的模样视若无睹,但他除了将她平安送返家门,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放她回家吗?他今晚是送二哥的物品过来,便要去赴朋友的约会,现在却无法丢下她,想象她在这种寒冷夜晚,独自舌忝舐情伤的痛楚,无人陪伴安慰,一种沉甸甸的愁涩情绪轻扯着他胸膛,有些疼。
他再次打破沉默。“你家附近有什么卖吃的店?”瞧她这副干巴巴的模样,他猜她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
虽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熊沂蓓还是报出自己熟悉的那些店。“有两家自助餐、一家麻辣锅、简餐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中式早餐店……”
“你最喜欢哪一家?”
“那家中式早餐店,他们的咸豆浆、萝卜糕、烧饼夹油条都很好吃。”提起她最爱的美食,她胃里却像装了铅,一点胃口也没有。
“嗯,就去那里。”
不是说要送她回家吗?熊沂蓓茫然,看着眼前男人理所当然的宣布:“我还没吃晚餐,让你请客吧。”
“我为什么要请你?”她莫名其妙。
“因为我送你回家,请一顿晚餐不为过吧?”
她又没求他送她!
她秀眉轻扬,眸中闪过一丝不忿,念在他是为她解围的“恩人”分上,硬憋住不以为然的言语。
曹季海见状,只是微微一笑,问道:“早餐店的地址?”
这家中式早餐店的生意确实不错,正值晚餐时间,店里坐了七成满,有不少人携家带眷,全家出动,也有吃惯了传统口味的老夫妻,恩爱同桌。
曹季海点了咸豆浆、萝卜糕、烧饼夹油条,全都堆在熊沂蓓面前,他饮着豆浆,嗑鲜女乃馒头配竹笋肉包。
熊沂蓓不再哭泣,情绪却依然不佳,她慢慢的进食,咸豆浆暖了肠胃,精神也好多了。
“这里真的挺好吃的。”曹季海闲话家常似的聊着。
“是啊。”她随口附和。
“这豆桨很浓,好香。”
“老板说是每天新鲜现做的,他还有跟我聊过做法。”
“喔?真不错,这里东西便宜又好吃,我食量不小,点了这么多,也才花一点钱,很划算。”
“嗯啊。”她点点头,两人就在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松气氛中用餐。
跟一个刚看过她大吵大闹发飙的男人,这么和平的对坐着吃烧饼喝豆浆,感觉有点奇怪,可是他的态度自然得让她尴尬不起来,他没有很八卦的追问,也没有刻意安慰她,就只是默默坐着,陪她吃晚餐。
有时,若无其事,是最好的体贴。
初次见面时不算相谈甚欢,此刻他贴心的举止,让她意外,也有点不适应,却又真实感到他带来的暖意,在心头轻轻激荡。
不过,别以为她没发现,他不断在偷看她,刚才在车上,他偷偷从后视镜打量她,现在审视的目光则频频从竹笋肉包后边飘过来,那双清亮墨眸的存在感太强了,她很难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