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圈越来越小,贺凌云身上尽是鲜血,白袍濡湿,手上长枪一抖,又一人被他挑于马下,只是突围无望了!
“贺将军——”说话之人是肃王身边的副将寒实,在征讨戎国时,曾在贺凌云麾下听命,所以神色之间有些尴尬,说话也不失恭敬。
他望着浑身是血的贺凌云,轻声道:“将军,肃王就在山下,还请移步。”
贺凌云仰望天空,众鸟急急向西飞去,太阳沉沉将落,他将视线拉回,放在来人身上,唇角漾起一丝苦涩。
双手一松,那杆长枪倏地插入插入石缝之中,枪缨随风抖着,被凝固的鲜血胶结成一团。他的手放在腰下,凸起处,是伴随了他多年的贴身匕首。
寒实见他已放弃抵抗,心中大喜,刚要上前拜倒,请他一并下山。
孰料,贺凌云手猛地的举起,那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众人全都惊呼出声:“将军不可!”
“将军千万不可!”墨甲、白犀等侍从纷纷上前。
寒实上前半步,高声道:“将军纵然不念个人性命,难道不念及新婚燕尔的夫人吗?”
贺凌云的手青筋暴露,刀尖已对准心口。
他缓缓的从胸口取出一封弥封的信,抛给墨甲,声音微颤:“墨甲,尔等若得生还,可将此信送至夫人手中。”
墨甲接过信,两行浊泪潸然而下:“将军!”
贺凌云淡淡一笑,望着山下,可以想见那人的神情,定然等着他活着受辱,可惜——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肃王他决不会伤害将军性命!”
“将军,您不念及个人生死,难道夫人吗?”
“将军——”
贺凌云唇角微微扬起,眼中却渗出潮湿的暗光,他的确答应过玉妹,要活着回去,可是,如今胜败已分,肃王夺得皇位,已是定局。
想必他死了,肃王就会泄恨了。
刀锋起落,寒实大惊,挥起长矛想要将匕首磕飞,可是匕首仍然锋锐的刺下,只见一道鲜血喷薄而出,贺凌云缓缓向后倒去,在跌落马下的时候,他的口中低低喊出一个名字:“玉妹——”
青冥山下,肃王听到寒实的禀报,唇角微扬,眼底却寒意无限,他漠漠的开口道:“一鼓作气,直捣京师。”
扯着马缰绳,祁振嗅着晚风随来的血腥气,眉间戾气更重。
苏玉柔,本王说过,不想让贺凌云送命的话,就乖乖等本王三年!
你就是这么不听话!
一阵风过,山林中传来一片乌鸦的怪叫。
肃王的人马浩浩荡荡,向城门进发。
一寸江山一寸血,一人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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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中,晨曦透过窗子洒落在婚床之上,苏玉柔扶着沉沉的头,睁开眼睛,这几天她睡得都非常不好。常常对着烛台坐到深夜。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刀,在她的心头慢慢的割,疼着疼着就麻木了。
无数种设想,都让她心悸。
昨夜直到三更天上,她才和衣卧下,梦里全是混乱的杀伐声,她又梦见祁振拿着剑,刺入凌云的心口,吓得她瞬间惊醒。
红烛已灭了,剩下一堆烛泪。
门外添喜轻轻的拍门:“小姐?”
“进来吧。”
添喜来到她跟前:“小姐,将军托人送信来了。
苏玉柔颤抖的接过那封信,撕开火漆,还未等看到上面的字时,就看到几滴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