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方玉竹的担忧并非多余,随着时间的深入,青山军上下很快便开始弥漫起一股莫名不安的情绪,似乎,某些改变正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生着,教人瞧不真切,
想想也是,战争进行了两年多,青山军便在外征战了两年多,之前,众人还能围绕着青山城本部大做文章,闲时尚可回家看看,一解思乡之仇,但当主战场转移到霸天城一线时,远离家门的人儿总免不了心生疲惫,逐渐厌倦这连绵不绝,至今仍望不到尽头的战事,
对于这种变化,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双方或是努力消减其中的弊端,或是把握机会加以图谋,让这场即将到來的大战又增添了几分变数,
“这两天,好像有些起风了……”站在营帐外的一处山坡上,望着不远处那座巍峨耸立的高城,侯显能突然对身旁的“盟友”说道,
“侯令事岂不希望这阵风能刮得再烈一些,”数月前,眼睁睁地看着霸天城从手中溜走,娄小楼倒是从未想过自己会回來得如此之快,
“彼此、彼此,这阵‘风’若不能给我们带來转机,便是送我们打道回府的丧门风了,”侯显能意味深长道,
“令事放心,青山军此刻孤军深入,再被我们围困数日,早已是草木皆兵,再不复往日之锋芒,”娄小楼笑着说道:“接下來,我们只需耐心等候,自会水到渠成,慢慢耗尽他们的精力……”
“等对方的士气落到谷底,便是我们起进攻的时候了,对吗,”不待娄小楼说完,侯显能就迫不及待地接道,
“沒错,只要在这霸天城一败,青山城和林笑,便永远也翻不了身了,这是我们万古朝天宗给你的承诺,”娄小楼一脸笃定道,
“哈哈,我等的就是掌旗使这句话,”侯显能闻言笑道:“这回,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说动了苗致远那头老狐狸,答应同我们联手,有他的阵法相助,攻下霸天城还不跟玩儿似的,”
“令事休要大意,林笑若真是这么好对付的,恐怕早就轮不到你我了,”娄小楼谨慎道:“更何况,那苗致远心怀鬼胎,可不是个值得信赖的帮手,”
“哼,那家伙本來便沒安好心,答应出手,也多半是为了能让他自己立下大功,好在龙隐堂的掌门争夺中占得先机,”侯显能深以为然道,
“哦,听你这么说,好像龙隐堂的龙若已经不管事了一般,”娄小楼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吧,这厮成名已久,仔细算來,今年正是九十整的高龄,即便懂些养生之术,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侯显能面容萧索道,虽是幸灾乐祸的口吻,却又夹杂了一丝感同身受般的悲凉,
毕竟,同是修炼者,谁都会走到生命的尽头,面临能否飞升而去,享受永生的那一道难关,过去了,自是一飞冲天,成神化仙,过不去,终究只是回归黄土,留不下半点痕迹,
“侯令事需伤感,奇迹之门既已重现人间,对所有的修炼士们來说,都将是一锄缘,或许,这场翻天覆地的变化中,令事便能笑到最后,修成正果呢,”娄小楼缓声说道,
“掌旗使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可是最清楚的,奇迹之门一出,浩劫立起,能在这混乱世代中保住性命,护得我侯家的香火延续,我便已心满意足咯,”看來,侯显能可不像娄小楼那般乐观,
其实,与林笑、娄小楼这样的年轻人相比,可供侯显能继续突破的时间的确是太少,即便他现在已是紫衣令事,处于人念之境的第二种阶段,但后继力,连再多打开一个穴窍都困难比,就更不用说晋升至天地人大圆满的极境了,
“人总该心存希望,才能活得更有劲头,侯令事,你说呢,”娄小楼淡淡一笑,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家那位“惊世骇俗”的少爷,
世人都觉林笑一骑绝尘,于年轻一辈中再人能出其右,殊不知,这东极大6藏龙卧虎,真正的高手可远远不止林笑一个,哪怕同辈中人,也有足以与之抗衡的对手,
“唔……这阵势,决绝岭是真打算决战了吗”正当侯显能心神摇曳,开始遥想当年,娄小楼也琢磨起跟眼前大战关的琐事时,他们却忽略了天空中急掠过的一道黑影,以及黑影上那个令他们寝食难安的人物,林笑,
粗略一算,林笑估出地面上的决绝岭联军足有二十万之众,心里暗吃一惊的同时,也不由替方玉竹等人担起心來,
虽说,此刻的霸天城中,十万青山军仍旧兵员齐整,军容鼎盛,但面对两倍于己的强敌,论如何都会有一场恶战,
况且,此次來犯之敌可不是决绝岭的二、三线鱼腩,而是以甲级精锐为班底组建起的强部队,再加上阵法豪门龙隐堂,神秘莫测的万古朝天宗,任谁都会为此捏上一把汗,
“什么人”
“小心,敌袭,”
“他冲过來啦,”
“……”
“袭你们个头啊,是我啦,”第一次被自己人喊打喊杀,林大公子颇有朽笑不得的感觉,
“我靠,你终于舍得回來了么,”将愣在当场的兵士们分开,闻讯赶來的方玉竹等人早已把林笑“团团包围”,免得他一转眼的工夫就又偷跑掉,
“哈哈,挂念兄弟们的安危,我那边的事情一处理完就马上赶了回來,连庆功酒都沒來得及喝啊,”林笑睁眼说瞎话道,需知,辞行前的那一顿,他可是伙同王子歌等人将周云山珍藏三十几年的美酒一饮耳光,悔得这个老家伙泪洒当场,恨不得自挖双眼,以死谢罪,
“笑儿哥,你來得还真够及时的,我们这两天可正为将士们的士气愁呢,”李傲行一脸庆幸道:“这下好了,你一來,根本不用我们多说,大伙儿的精气神就噌噌地上去啦,”
“怎么,你们之前遇上了麻烦吗,”从战场遗留的痕迹,林笑能够看出,这些日子双方并沒有进行大规模作战,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他们围而不攻,切断霸天城与外间的联系,就是对我们起的最大攻势,”方玉竹坦言道:“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几乎连消息都很难传递出去,更别提來自青山城方面的支援了,”
“嘿嘿,你们想让队辅再派兵來也不现实,决绝岭既然打定主意同我们在霸天城一战,又岂会不先行扫荡外围,免去后顾之忧,”林笑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干脆主动出击,凭咱们的野战实力跟丫先干上一架,”李傲行忙着出主意道,
“这事儿别急,我们还是先看看形势再从长计议吧,”不料,林笑却摇摇头,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似乎是另有打算,
如此这般,在林笑回归青山军的消息传出后,整个霸天城的气氛便生了彻底转变,众人不再犹疑、彷徨,反而又对未來开始充满信心,炽热的战意让城外的联军都有所察觉,
“林笑回來了”与大部分混杂在一起的联军不同,同属联军一份子的龙隐堂,和其他势力间可谓是泾渭分明,连部队的营帐都独处一角,绝不跟其他人掺和到一块儿去,
此时,龙隐堂的中军大帐内,端坐上的苗致远正用冷冽的眼神扫视众将,嘴里喃喃自语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老,林笑既已回归,说明齐明宣他们多半是失败了,这对我们來说,可是一件好事啊,”身为幕僚,这个时候自然要替主子排忧解难,出谋划策,
“的确是件好事,可惜,还不够好,”苗致远沉吟片刻,这才缓声说道:“如果,此次行动是齐明宣独自主持,他败在林笑手上,我自是乐见其成,但……这回有了掌门的参与,其中便多了些不同的味道,”
“长老的意思是,掌门在偏袒齐明宣,”手下连忙问道,
“偏袒倒也谈不上,他对姓齐的本就看好一些,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苗致远摇头道:“我倒是觉得掌门多半对林笑起了心思,而能让他感兴趣的人物,我们必须要小心防范才行,”
“长老所言极是,林笑如今风光限,俨然是西北最炙手可热的一员虎将,我们自然是能避则避,不要与之正面为敌,”
“那还用说,这次组成联军前來,我们龙隐堂不过是想打出些名声,赚取些人气,冲锋陷阵的活计,还是都留给决绝岭去操心吧,”
“哈哈,那我们会不会太坏了一些,”
“坏又怎样,总好过被人家当枪使,”
“……”
“好了,你们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见底下众人议论纷纷,似乎有要跑題的倾向,苗致远连忙将他们拉回正轨道:“总之,这几天好好地养精蓄锐,林笑一來,想必决战之日定不远矣,我们总该有所表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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