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陆校长便立刻找人帮我收拾了一间空教室,并从村部那儿给我要来了一张旧铁床,床上自带了床垫儿。我将那张旧铁床用洗衣粉和湿抹布擦干净后,就把我的被褥铺了上去。
和陆校长派来的人收拾好我的小屋之后,我便立即坐到了我的小床上。坐在床上我看着四周灰白的墙壁和屋内简单的摆设,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没想到我也有自己的家了,虽然这个家是如此的简陋,简陋的简直算不上是一个家,与我在城里爸妈那儿的那个小屋没法比,但它毕竟是我自己的,所以我要好好爱它,呵护它,相信它也一定会让我过的很舒服很满意的。
随后我一下子躺在了床上,倾听着隔壁教室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我不禁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先前的一阵忙碌和劳累不禁让我感到浑身疲乏,遂而困意也慢慢袭来,接着我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之后看看枕边的手机才发现,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放学的时间是四点,所以此时离放学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百无聊赖地起身下了床,来到窗前,透过窗玻璃望着操场上那些随风摇曳的绿草和小花,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三天前我还呆在妈妈的身边,让她帮我弄这弄那,一副娇小姐的模样儿,没想到今天就一个人只身来到这个与家远隔千里的陌生地,从此我将过上一个人的独立生活,开始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但愿自己能不枉此行,能够很好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之后,我便坐在了身边的书桌前。其实所谓的书桌也就是一张同学们用剩下的课桌,陆校长便让人给我搬了来,并且配了把椅子,以便我吃饭或者晚上备课用。待我正式授课之后,我就得和其他老师一样,白天除了呆在教室里,再就是办公室里,只有到了晚上大家都放学走了之后,我才可以回到我的小屋来。
在书桌前又坐了一会儿,我不禁觉得肚子有些饿,因为中午没吃东西,干完了活就一直睡到现在。随后我起身离开了书桌,到我的大行李包里拿出妈妈来时给我带的干粮,我从中挑了一个夹心面包,一根火腿和一瓶酸女乃,便坐回到床上慢慢地吃起来。很快我就解决了我的午餐加晚餐,当然晚上饿了我还可以继续消化我的干粮,过了明天等我一切装备都准备齐全了之后,我就不用再这样辛苦地啃干粮了。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到了放学的时候,等同学们和老师们都走了以后,整个校园里立刻寂静了下来。当我正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空荡荡的操场时,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我来到门前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是陆校长,于是我立即把她让进了屋。进屋后她问道:“住这里会不会习惯?”
“慢慢会习惯的。”
“那晚上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
“不会。”我很痛快地回答。
“我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你,如果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好。”
于是陆校长把她的手机号留给我之后就离开了。
其实我知道晚上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肯定会害怕,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害怕到什么程度,因为我以前从来就没有这样单独在某个地方住过,那种感觉究竟如何,只有试过了才知道。我不想让陆校长认为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孩,所以只好告诉她我不会害怕。
送走了陆校长之后,我便一个人呆在我的小屋里。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之后,我觉得实在没意思,便从行李包中拿出一本书坐到小书桌前慢慢地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天色便渐渐的暗了下来,于是我放下手中的书,离开书桌来到窗前透过窗玻璃看到:太阳已经隐没于群山之中,天边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绯红。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也从鲜绿渐渐地转为了暗绿,放眼望去,让人觉得更加深沉凝重起来。虽是黄昏,但屋子里已经很暗很暗,看书都有些模糊不清,于是我在窗前站了片刻便回转身来到床头打开了灯,顿时银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小屋。我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之后,便又坐到小书桌前看起了书。
夜幕很快便来临了,天色已经全黑,没想到这里的夜晚会是格外的黑,整个天地就好像被谁罩上了一块厚厚的黑布。当我再次起身来到窗前,透过窗玻璃却什么再也看不到了,外面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整个校园里静悄悄的,站在窗前只能听到外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那声音像似有人在窃窃私语,轻细的让人感到心悸。我的小屋里就只有一盏节能电灯,所以此时显得有些亮度不够,整个屋子不禁蒙蒙胧胧的,让人直犯迷糊。很快我从窗前回转身来到行李包前拿出电脑,然后放在小书桌上,接上电源打开后便开始写起了日记。我将从离开家的那一刻直到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事儿都一一的记了下来,由于电脑没有联网,所以写完日记后我便关掉电脑熄了灯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但当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却怎么的也睡不着,望着漆黑的屋子我的心不免有些害怕起来。这种害怕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已极,它让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发毛,打冷颤,心跳加快,此时此刻我终于尝到了害怕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夜已经越来越深,越来越浓,而窗外那一片黑色的世界更是静的出奇。正在我为这过分的寂静所心慌意乱时,后面的山中却突然传来一种很诡异,很特别,很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啾啾……啾啾!那声音像是鸟叫,又不像是鸟叫,总之让人听了之后就立刻不寒而栗。听到这种叫声,我突然想起在大学时寝室农村来的女生给我们讲的故事:她说他们那儿的山里经常有吊死鬼的叫声,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就会从山中传来,那种凄厉的怪叫实在是让人听了毛骨悚然,胆战心惊,那叫声就是这种啾啾……啾啾的声音。随后我又突然想起了蔡骏,在我们学校里他的小说很风靡,就连我这样一个从不看恐怖小说的人也不禁喜欢上了他的小说,只要在书店里一见到他的新作就会立即买下来。虽然那些书里的故事都很吓人,很恐怖,但我却还是忍不住一本一本地看下去,因为无论是它的故事情节,还是语言形式都特别的吸引人,叫你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现在不知怎的,那些小说里的情景居然一下子都浮现在了眼前,尤其是《荒村公寓》和《地狱的第19层》中的那个女大学生春雨所经历的故事,此时此刻更是清晰再现。我觉得自己和那个春雨一样,好像也到了一个荒村,只不过那个荒村靠着海,而我这里没有海,有的只是连绵不绝的大山,黑暗中的群山要比黑暗中的大海可怕的多,因为山是静的,而海是动的,往往在漆黑的深夜静的东西要比动的东西更可怕;那个春雨是住在荒村的公寓中,也就是荒村进士第欧阳家,而我现在则住在一个有着十几间教室的小学校里;那个春雨还有三个同伴儿,而我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我在想我会不会和那个春雨一样,夜里也会梦见幽灵?这里的地下会不会也有个地宫?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会不会也像春雨那样,将会噩梦不断,祸事连连?
想到这些,我的心简直要缩成了一团儿,于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我不禁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申吟之声。浑身上下也开始跟着发起抖来,整个人都要缩成了一团儿。真的很奇怪,我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起那些可怕的东西来,越想那些可怕的东西我就越是害怕,也许这是人类心理上共有的脆弱之处吧。此时此刻我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喊大叫起来,心脏的承受能力也好像要达到了极限。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我立刻掀开被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边拼命控制住急剧的心跳边打开了灯。打开灯之后,我立刻跳下床,快速地翻找我的面巾纸,我想用面巾纸堵住自己的耳朵,让那种可怕的啾啾怪叫声传不进我的耳朵。终于我在我的小挎包里找到了一包面巾纸,我迅速将其撕开,然后取出两张,分别用手揉成团儿塞到了两只耳朵里。
当两团面巾纸在我的耳朵里塞好后,那可怕的啾啾的怪叫声终于听不到了,于是我回到了床上,但并没有再关灯,便一下子钻进了被窝,然后将头死死地用被蒙住,一动不动地闭起了眼睛,如此我才在心惊肉跳的恐惧中度过了我乡村生活的第二夜。
第二天,直到看门的大爷来开门时我才醒来,这时我才想起原来昨晚并非只有我一人住在这所深山老林的学校里,还有看学校的大爷和我同住,只不过他是住在操场那边的门房里,与我远远地隔着一个大操场。还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我昨晚并没有梦见什么幽灵或做其它的噩梦,而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我想学生和老师们都该陆续到校了,我也该起床了。想到这儿我一翻身坐了起来,先摘掉耳朵里的面巾纸团。刚才虽然我的耳朵是堵着的,但由于大爷的开门声特别大,又离我睡觉的地方特别近,所以我还是听到了。
我扔掉手里的面巾纸团后,立即开始穿衣服,叠被子,不大一会儿我就穿好了衣服,也整理好了床铺。随后我下床趿拉着一双拖鞋,拿着洗漱用具到水房中去洗漱。
这个学校的正门在正中央,一进正门便是公共走廊,到了公共走廓朝西是一二三年级的教室和一二三年级老师们的办公室,还有个教导处办公室,以及一个公共水房,一个仓库;朝东则是校长室,四五六年级老师的办公室和四五六年级学生的教室,再加上一个公共水房和一个空教室,我想这个空教室也一定是个仓库,但现在里面却没有装东西,而是装进了一个我。厕所不在这里,在操场的东面,也就是说白天可以上厕所,而且动作还要快,晚上我则去不了厕所,必须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幸好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尿急,否则我真的该叫苦连天了,今天我则必须想办法解决我以后晚上上厕所的问题。我想学校之所以把厕所建在了大操场上,可能是怕放在校舍内部引起同学们的卫生问题,只可惜这样一来可苦了我。
我在水房洗漱梳理完毕后便回到了我的小屋中。回到屋子里我简单的化了一下妆,又将屋子重新整理了一下,把钱包放在贴身的衣兜里,然后吃了点儿干粮,喝了袋牛女乃便背上挎包锁好门向校长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