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邪妃 第一章 酒楼交锋

作者 : 陌上星辰

战王府,偏厅内弥漫着微妙的气息。主位上战王悠闲地品着雨前龙井,与一旁的南陵侯对弈。而下首的丞相双手叠在膝上,正襟危坐的注视着对弈拼杀的二人。布满皱纹的四方脸微微抖动,浑浊的双眼充满不悦,顺手从红梨木雕花茶几上端起热茶,揭开杯盖就喝…

“噗疵…”“嘭”

冒着热气的白玉茶杯摔落在地,丞相满目赤红的捂嘴呵气,灰白的山羊胡须颤动着。待嘴里火辣辣的疼痛感缓和,气愤的指着战王说道:“这…这就是王爷对老夫的招待?”

风绝痕捻起墨玉棋子晃动,嘴角的笑慢慢扩大,清凉的嗓音说道:“丞相,这上好的雨前龙井,也不算太差,当今圣上也就只有半斤。俗话说:‘心急可就吃不了热豆腐’。”手中的墨玉棋随意放下,死局的棋面转瞬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萧骁扔下手中棋子,端详着棋局走势,黑棋开始就步步退让,看似散乱无章,扰乱敌人视线。实则暗藏乾坤,步步设伏,环环相扣。如此精密的算计,极深的城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王爷的棋艺越发的精湛了,以往与骁不相上下,如今却遥遥领先,唯恐当今世上怕是难逢对手了。”挑高眉头对风绝痕道:“至少唯有西晋国师能与你一较高下!”

目前为止,那人的风姿丝毫不差于风绝痕。犹记得当年在苍狼山下的一瞥,那双深邃似幽潭能刺透人心的眼眸,仿佛所有人事物皆在他眼前掩饰不住,使人忍不住想逃。可惜,如今四国宴并未见到其人,若是他在,和风绝痕切磋该是何等场景。

风绝痕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嘲弄的说道:“浮夸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要知道学无止境,天外有天呐!”若真是这般,那么彤儿也就不会与我相离了。

皆说人不与天斗,而我欲与天比高,战胜命运,求得一生无忧。怎奈,命运弄人,还未开始,就夺走我生命中唯一最宝贵的珍爱。难道真的要就此认命?那又为何要把她带到我的身边,许我贪婪的汲取她给的温暖。如今又狠心的拆离,教我如何能甘心!

“啪”手中的棋子捏碎,细碎的石块扎进刚愈合的伤口,鲜血从指缝溢出。‘滴答滴答’的滑落在印花地砖上,妖冶的似盛开的曼珠沙华。

丞相沉默不语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却在盘算着。之前的不快也随之沉积在体内,见战王面目苍白,鲜血不住的顺着修长的指尖滴落,却挥手制止奴才的包扎。心中一沉,战王如传闻所言,倒早有见识。如今他对自己都如此心狠,那鉴儿岂不是……

想到此,连忙开口说道:“战王何不多加爱惜身体,相信战王妃在此,也不愿见此一幕,定会替王爷心疼的。”如今看来只有从风绝痕的软肋入手了,不然今日难以救出鉴儿。

可丞相不知,此一举,正狠狠的刺激了风绝痕敏锐的神经。在他儿子对南宫彤玥有非分之想,下毒手时,在了解风绝痕的人心中,李范鉴就早已变成个死人了。

“丞相说的是,这还得托贵公子的福,若不是他,本王的爱妃岂会下落不明。”扯过莫休递过来的锦帕,缓缓的擦拭着伤口,似有千万根毛针在扎般刺痛,却依旧面不改色,语气淡漠的说道:“丞相应该明白彤儿的重要,如今那些条件都不足以饶过李公子,若是想带走他,那就留下双手与双眼吧!”

望着风绝痕一副本王体恤你爱子心切,才大开恩典的模样。气的丞相咽下一口心头血,只差老眼一翻了。带着自己的门生与党派全力支持翼王,交代藩王的底细,兵马部署,这些都不足以替犬子偿债么?若是留下双眼与双手,那今后让鉴儿如何生存,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丞相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多岁,虽然此生造孽不少,但是对一双儿女还是尽心尽力。捧成心头肉,怎能承受如此打击。瘫坐在椅上,无力的挥了挥手,无奈的说道:“好,老夫同意就是。”

浑浊的双眼看着门口随风摇曳的树枝,似乎听到了儿子痛苦、怨恨的惨叫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神越发的坚定。鉴儿,你放心,为父定会为你报仇的!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因着元帝的突然病发,四国交流会也随之推延。今日正是圣旨颁发言明比赛的日期!

虽已入秋,但是天气到午时依旧炎热,若是寻常日子,众人早早的收工休息。此时因为比赛缘故,街道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而那些个富贾公子都聚集在茶楼,听着说书先生的奇闻异事,或者下赌注,赌四国哪个国家会赢,夺得魁首,成为第一大国。

那时的苍冥大陆并不只有四个国家,还有许多小国,因为邪擎天的阴谋打乱局势,致使小国最终因为国力贫瘠,被周边大国取代。而邪擎天被擒,天下并未因此而安宁,众国皇帝野心勃勃的想乘此一举统一四国,却被各自国家蓄谋已久的将军谋反,取而代之。

那时的动荡伤及国家根基,由于新皇登基,朝中有些势力并不支持,为了巩固权势,没有多余的精力攻打他国,便由此立下百年互不侵占的合约。成了四国鼎立,为了试探他国状况,统一商议四年一度的交流、切磋,四国宴至此而来,延续至今。如今各国国力强盛,沉寂体内已久的野兽苏醒,不知此后还能否像以往那般安宁。

皇宫御书房内,元帝右手撑着头,闭目假寐。下首的风绝痕与楚翼黔各站一边,等候着元帝的旨意。

良久,在风绝痕面露不耐时,元帝缓缓的舒展身子,眨了眨眼,适应了强光的照射后,揉着额角说道:“你们来了。”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马上就比赛了,本王还有要事要忙!”风绝痕耸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说道。但凡与元帝相处,风绝痕并未有什么好脸色,无不冷嘲热讽。

元帝听闻,心中亦有不悦,但是碍于他手中的兵权,只好压下怒火,任由他目中无人。啜了口茶水,润喉说道:“痕儿就不用参加比试,与南宫将军一同驻守各国使臣安危,避免歹人乘此作乱。”说罢,一双三角眼注视着风绝痕,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眼眸稍暗,目光流转到奏折上,等着风绝痕的回复。

“甚好,本王就先告退了。”慵懒的掀开半眯的眼眸,点头说道。彤儿失踪坠崖鲜少有人知道,若是自己参赛,彤儿不在身旁,那到时候就麻烦了。眼下最为关键的是瞒住南宫景腾!

踏出御书房,望着刺眼的太阳,细长的眼睛仍旧睁大,只有让自己痛苦,才能越发的加深心底的仇恨,意志也更加坚定。不然,没有彤儿陪在身边,如同行尸走肉,如何能坚持下去。直至痛的承受不住的流下泪水,任风吹落,转身朝神武门走去,却迎面碰见德妃。

两相对视,德妃高傲的表情看见风绝痕后垮下,狼狈的躲闪着那深邃犀利的目光。至从那日接了风绝痕一掌后,心底对他反射性的恐惧。胸口的伤口,至今未痊愈。由此可见他的修为高深,不能与他硬碰硬。捏紧绣帕,忍住心底的怨毒,行至他身边时,不由得加快细碎的步伐。

风绝痕见她眼底闪过怨恨、胆怯与恐惧,却又强作镇定的走来,嘴角勾起冷笑,在她将要檫肩而过时,邪邪的说道:“可有每日做噩梦,梦到你的仇家来向你索命?”

闻言,德妃顿住步子,心底的禁忌被戳穿。登时心里怒火翻腾,恨不得把他给撕了,似要喷火的美目见到远处行来的楚翼黔,心里有些得意。量他光天化日下不敢对自己如何!咽不下堵着的怨气,指着风绝痕大声的呵斥道:“你…你放肆,既然如此威胁、恐吓本宫。”

风绝痕怎会不知她的盘算,冷冽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德妃,森冷的说道:“本宫?本王倒是糊涂了,不知是叫你德妃,还是‘柳茵茵’呢!本王清楚的记得,德妃名叫‘香芙音’吧。”

简短的几句话吓得德妃脸色灰白,不可置信的倒退几步,指着风绝痕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波转动,连这般隐秘的事情都被他知道了,那自己的计划…?不行,一定不能给他泄露出去,否则一切都完了。被风绝痕逼到悬崖边的德妃,忘了风绝痕处事风格,若想拆穿就由不得她作威作福那么久了。

此刻,一向精明谨慎的头脑失去了理智,只想尽快除掉他。眼见楚翼黔越走越近,连忙撤散衣襟,手上一个使劲,本就露了一半的酥胸更是整个跳了出来。看着周围站岗的侍卫瞪大了眼眸,被惊吓的不用装,便尖叫出声:“啊——”

德妃身后随行的心月复机灵的上前围住德妃,凶狠的瞪着侍卫说道:“看什么?小心你们的脑袋!”

侍卫们一个激灵,脖子缩了一下,迅速低着头,盯着鞋尖。胆小的呢,惶恐不安,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模着脖颈,生怕一眨眼就落地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楚翼黔听到尖叫声,便赶紧的走了过来,却看到德妃衣襟凌乱,低头小声的抽泣。而风绝痕却闲情逸致的倚靠在石柱上看戏,对!看戏!

“翼王,你可得替本宫做主呀,战王…战王他与本宫言语不合,便想非礼本宫。这么多人看着,让本宫今后怎么活啊!”右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抹胸,眼角挂着泪珠,愤恨的指责着风绝痕。

楚翼黔眼角抽搐,嘴角的浅笑僵住,看着周边憋笑的侍卫,终于知道没有幻听。假咳几声,温和的说道:“表哥新婚燕尔,娇妻在怀,还不至于如此慌不择食。”

风绝痕脸色铁青,斜视了一眼楚翼黔。果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因着先前在‘香云亭’的那一幕,心中对楚翼黔有着深深的敌意,别列为头号拒绝往来户。阴鸷的金眸看着惊愕的德妃,嘴角扯出讥讽,冷笑道:“眼皮松垮配着死鱼眼,脸上皱的能夹死苍蝇,嘴唇厚的似烤肠。非礼你?自戳双眼,手贱的抽风,也未必能强得了你!对本王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一番毒舌的话刺激的德妃忘记了哭泣,呆滞的抚模着脸颊。回过神来,撒泼的拽着风绝痕的袖摆说道:“你胆敢出言不逊的污蔑一朝贵妃,本宫这就禀告皇上。”

楚翼黔瞄着丝毫没有形象的德妃,对风绝痕的敌意少了一分,如此毒舌连自己都望尘莫及。把时时刻刻注重形象的贵妃刺激成市井泼妇,可谓强人也!

“嗯…本王觉得有理,啧啧!这腰身犹如怀胎四月,怎么看怎么下不了手。莫不是德妃娘娘对表哥下手未遂,反诬赖?”楚翼黔退至一边,把玩着玉环,温和的添上柴火,刺激着德妃最后一丝理智。

果然,‘嘣’名为理智的弦断了。德妃疯了一样的嘶声叫喊,连身边的婆子都拉扯不了。香芙音最为在意的容貌身材被贬的一无是处,怎能承受的住?扑身朝风绝痕抓去,风绝痕一甩袖就把她击倒在地。

香芙音见未能得逞,阴狠的瞪着风绝痕,啐一口唾沫,癫狂的大笑道:“本宫再不济也好过南宫彤玥吧!像那般无颜的女子,战王都能视如珍宝,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就算是本宫勾引他,他还能无动于衷?”

“放肆!贱人,居然在孩子们面前丢人现眼,成何体统。”元帝缓缓的步下阶梯,脸色涨红,严厉的呵斥跌坐在地上的德妃。随后对二人说道:“你们无事就先行退下。”

风绝痕冷漠的睨了一眼德妃,冷哼一声,甩袖欲走。却被德妃狠狠的拽住!面色登时冷若冰霜,一记指刀把德妃触碰的衣角撕裂,德妃立即扑上去抱住风绝痕的左腿,‘刷’面色瞬间铁青,阴沉的说道:“给本王放手。”

这突发的状况使在场的几位神色不一,楚翼黔静立一旁,淡淡的瞥了一眼元帝,见他面黑如墨,便手背在身后静观其变。免得自己的插手,导致连累了风绝痕,在这混乱时期,需步步谨慎。

元帝看着如此疯狂,失去仪态的德妃,眼底充满怒火。冷厉的说道:“贱人,还不快松手,你看看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如何担任一朝贵妃。再敢胡闹,你就滚去冷宫。”

终是不忍说些重话,以往那个单纯善解人意的香芙音已经变了。温柔娴熟的性子被这深宫的权势所蒙蔽了,不再是在朕烦心时,替朕排忧解乏的人儿。如今,见她如此,难免有些痛心。

“不,本宫不要。皇上,皇上是他,是他要轻薄本宫,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一听‘冷宫’二字,神经被触动,松开抱紧的风绝痕,迅速的爬到元帝跟前,扯着龙袍拼命的摇头,指着风绝痕污蔑道。此刻,在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这个危害给除掉,丝毫忘了,逼急了会适得其反。最终加快了她死亡的步伐……

“轻薄?本王是如何非礼你?一国贵妃居然当着群臣与外来使臣的面,穿着宛若妓子,袒胸露背。那还有什么不要脸的事做不出来!你不要脸面泼脏水,也要看本王乐不乐意接。你说你身上哪点值得本王想染指于你?”风绝痕怒火中烧,已完全无法保持那圣人风范,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刺激着香芙音。

德妃被风绝痕鄙夷的语气,嘲弄的表情戳到心窝。手足无措的摇晃着元帝,喃喃的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皇上,皇上您不要听他胡说。对!他在胡说。”

不要,本宫不要失去荣华富贵,光鲜亮丽的生活。是他,都是他。若不是他自己就不会如此狼狈。若是不把他赶下台,那自己一切就完了。想到此,眼底露出狠毒,面容扭曲的说道:“皇上,臣妾虽说已为人母,但是保养的犹胜年轻女子。战王在外的传言您也清楚,那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来。何况,他的…他的王妃比起臣妾更是天壤之别,做出有违道德的事也是常事。”

“噗疵”一旁的楚翼黔听闻此言,忍不住的嗤笑出声,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说道:“即使战王再…饥渴,也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强了你吧!若说是貌若天仙的神女,那可就难说了。”

楚翼黔的一番话使德妃感到危机,生怕他会搅乱,于是不管不顾的上前指着楚翼黔的鼻子大骂:“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本宫污蔑他不成,你不说本宫还忘了。还有你——翼王,联合战王一同欺辱本宫。”

德妃尖酸刻薄的辱骂,每说一句就使元帝的脸色更阴沉一分,如今似疯狗一般,见人就咬还牵扯到翼王。更加激发了满腔怒火的元帝,步子稳健的上前跨两步,扯过香芙音的肩膀,就是两嘴巴子,把她打倒在地。

此时德妃发髻散乱,捂着红肿的双颊,泪眼汪汪委屈的看着元帝,见他撇过头去。耸动着微露的肩膀,抽泣的叫道:“皇…皇上,您怎么能打臣妾呢!臣妾不甘心啊,到底做错了什么。”

风绝痕气的肺快炸了,若不是怕影响计划,恨不得立刻掐死她,还由她如此猖狂!紧握的拳头‘咔咔’作响,森冷的说道:“管好你的女人,若是再敢疯来,本王就真的会做出‘出格’的事来。”

听出风绝痕话里的威胁之意,元帝气的鼻翼颤动,双眼赤红,挥袖说道:“来人,把德妃带下去,贬入冷宫思过。若敢再犯,便罢免头衔,永生不得出。”

风绝痕冷声一笑:“最好是如此,不然——本王可不会就此罢休!”

楚翼黔见已经完事,弹了弹衣襟,温和的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比赛在即,得加多人手看守德妃,未免疯病再次发作,可就不好办了。”

见二人一唱一和的逼迫,元帝气的胸口急促起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楚翼黔,没好气的说道:“朕自有打算,都散去吧!”说着径直越过,朝未央宫行去。

望着不似以往那般坚挺的背影,带着孤寂与落寞。楚翼黔眼眸微暗,随后若无其事的离去,远远的飘来一句无头无尾的话“未央殿,乾坤池。”

风绝痕脚步微顿,表情凝重的反复呢喃几句,琢磨话中含义。随即眼里滑过亮光,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察觉暗处的那双阴狠的眼——

“咻”一道紫色身影快速掠过玄武街,朝一旁黑暗的小巷行去。等行至小巷深处,秋水剪瞳,环顾四周。发现是条死胡同,嘴角露出坏笑。抓着肩上的狸猫放在手腕处,清脆悦耳的嗓音,咯咯的笑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学那些个小人行为。坏了君子风范呢!”

“哼!紫狐,你别得意的太早,等下本少主看你怎么笑。”一袭黑衣男子从暗处闪出,阴骘的双眸紧紧的盯着一袭紫纱女子。见她是独自一人,心里放松了不少。等自己把她抓回族里,定会让长老高看的。

“哈哈…真会说笑,小女子自是用嘴咯!阁下莫不是用——”女子闻言,放声大笑起来,戏谑的眼神扫向男子臀部,话中含义不明而喻。

挑衅!**果的挑衅!

女子的一番话使男子恼怒成羞,本少主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若不报复泄恨,难消心头之火。抽出赤色长鞭‘啪’的一声甩在地上,诡异的笑道:“逞口舌之快?本少主今日就来教你明白,什么是‘祸从口出’!”

哼!不知死活,少了那六位暗使,看你如何逃出本少主手掌心。双脚叉开,腰身微蹲,头向前倾。内力逼至手臂,朝女子奋力一抽,赤鞭似长了眼一般,向女子腰身卷去。

女子依旧巧笑倩兮的立在那儿,见鞭子迎面袭来,不紧不慢的拖住狸猫,灵巧的后空翻,右足蹬地轻盈的窜上围墙。嬉笑道:“哟,阁下就这般本事?也敢口出狂言,啧啧!如此年少轻狂,你爹也敢放你一人出来,着实让小女子焦急呢!”

女子迎风而立,手腕上轻纱飞舞,脚踝上的铃铛’叮铃‘作响,随着她嘴唇一张一合的开启,面上的紫纱鼓动,隐隐可见那轻扬的嘴角。而这一表情在男子看来,确是在嘲讽、讥笑他。

“死!”男子怒声吼道,骤然收紧手中赤鞭,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鼓,眼底布满阴狠,足尖点地凌空跃起,赤鞭似灵蛇一般朝女子挥舞,几道残影飞快的射去,使人难以分辨真假。

见他动用全力,女子面不改色的掏出玉石喂着狸猫,媚笑道:“哎唷,你看人家都使全力了,咱们要不要给个面子呢!”

怀里的狸猫眼里闪着幽深的绿光,鼻子哼出雾气,脑袋转向一旁,用小对着女子,似乎对她的话几位不屑。

这女人成天就会装疯卖萌,真是受不了。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俯身趴下,同情的望着持鞭挥来的男子,希望他能立马死去。当然,若有本事就从这女人手中安然逃走,以后别不长眼的乱放厥词。

不过,现在看来两种可能都没有了。懒懒的掀开半眯的眼皮,撇着女子眼里兴奋的光泽,就知道这男子别想好过了,连死都是奢求……

“啪”鞭子打在女子所在的位置,墙壁瞬间裂开宽缝,灰尘弥漫,碎石乱飞。巨大的响声惊动附近的百姓,皆探出半个头观望,待望见浑身煞气的黑衣男子时,吓得掩好门窗躲进屋里。

男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墙梗,心中大喜,脸上的黑气消散,愉悦的笑容扩散在平凡的脸上。突然,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彻在男子耳旁,笑容僵住,不可置信的转身看着对面的女子。眼里满是惊恐,这该是多高深的功力,才能使细小的铃声,由那般远的距离传递而来,宛如就在身旁。

女子跳跃至对面的屋顶,悠闲的倚靠着,双脚则垂落在半空晃动,见男子的表情由激动转为惊恐。最后呆滞的转身望来时,双眼眯成弯月,清甜一笑:“再来,再来呀!别停手,小女子还没玩够呢!”

此刻,男子心下了然,紫狐是故意戏耍他。于是隐忍心中因屈辱所带来的滔天怒火,天人交战。若是就此离去,下次就没有这般难得的机会。继续留在此与她周旋,定是讨不得好。权衡比较一番,不甘的瞪着女子,咬牙说道:“哼…这次本少主就此放了你,下次再见,别想好过。”

“不好过?哼…本小姐到想知道你如何使我不好过?”女子本就不打算就此轻易放过他,如今听闻男子一番狠话,心中不由的嗤笑。懒懒的伸腰,转动着手镯说道:“怎么?胆小想逃又不想落下面子,就对本姑娘放狠话,你可真行啊!”

“你——”男子脸色被女子直白的话语气的铁青,却又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打量着女子的表情,见她并不想就此罢休,心里暗自焦急。就算丢了脸面,也无关紧要。只要保住了性命,这帐——以后再算也不迟。乘她喂猫之际,想跃身而下,只要跳下去,就难不倒自己了,定能有法子月兑困。

暗暗运功,气沉丹田,却发现凝聚不了内力,心下一沉,明白是紫狐搞的鬼,登时怒目圆睁的盯着女子,气急败坏的吼道:“妖女,快放了本少主,不然我爹爹定不会放过你的。”

女子掏了掏耳,轻轻的吹着小指头,一向勾人的媚眼,此时却一片冷意,冷冽的说道:“本姑娘劝你别白费劲,做无用的挣扎。得罪我的人,你以为就能如此轻易的月兑身?”

看着眼前晃动的青葱玉指,似乎下一秒就会挖进自己的心脏。瞳孔一缩,背脊发凉,额间渗出冷汗。想求饶,但心底那可怜的自尊不允许,冷笑道:“妖女,有本事就杀了本少主,不然日后定会要你在本少主身下求饶。”

“哈哈…”女子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弯身大笑。“啧啧!本姑娘改变主意了,决定放了你——”

“算你识时务。”男子心中一喜,就知道这女人还是怕爹爹的,只要自己这次逃月兑,那么……眼神灼热的盯着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姿,心中越发的渴望,喉结滚动。此生誓要把这女人压在身下,让她向自己求饶,以泄今日之辱!

瞄了一眼喜形于色的男子,妩媚的一笑:“但是有条件的哦!江湖人讲江湖规矩,不然日后人人以为我紫狐好欺负。只要你下跪对本姑娘磕几个响头,学几声狗叫,我高兴了,心情舒畅了,自然就放了你!”

“呸,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刮随便你。”男子愤恨的啐了一口唾沫,虽然自己自私胆小,但是做出有辱门风的事,那还有什么脸面回族里,面对诸位。

“哟,有志气。俗话说得好,君子能屈能伸。想清楚哦!只要保住这条小命,可就什么都有希望。若是——咔嚓,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本姑娘还想等着你来报仇呢!呵呵…”女子做着抹脖子的动作,男子脖颈一缩,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心里矛盾不已。要自己就此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怎会甘心。

犹豫不决的注视着女子,若不是为了接手家主位置,出来历练。凑巧碰到使长老们头疼的人物,也不会急于领功的想要捉拿她回族。这样,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就会对他刮目相看了。

“嘭…”心一横,闭眸跪在地上,屈辱的泪水也随之流下。身侧的拳头紧握,唇角蠕动,喉间似卡了刺,艰难的叫出声:“汪汪、汪。”

“汪、汪、汪…”

“哈哈…若是让糟老头知道他的儿子跪在我脚下,学——狗叫,那他就算死,也不会瞑目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此一天吧!你放心,我会与你们慢慢玩。”女子痛快的大笑出声,俯身对着男子呵气如兰的低声说道:“记得,你的屈辱都是你爹赐予你的,父债子偿。”

“啊——”男子紧紧的盯着女子远去的背影,重重的一拳锤在地上,仰天长啸。紫狐,紫狐——

日上中天,大街小巷锣鼓喧天,玄武街摊贩们都在手忙脚乱的收拾行头,随着如潮的人流,拥挤着朝一个方向而去。只有后头零星几位老弱妇孺,蹒跚着脚步缓慢前去。

街尾的‘石轩社’里,三楼雅间内,白衣男子慵懒的斜躺在软塌,未束的墨发随意披散与胸前,垂落在地。而那双细长的眼眸,似一汪深潭幽深的望不尽底,却仿佛能吸进人的灵魂,探测到心底隐秘处的丑陋。红楠木桌前的男子抖了抖,移开打量白衣男子的视线。余光瞥到墙上的一副未画脸的美人图,疑惑的问道:“咦…这画不是挂在一楼擂台么?”

白衣男子耸拉着眼皮,幽深的瞳孔扫向画卷,浓密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遮住眼底的波动。侧头瞥向窗外,看着先前拥挤的街道,不一会儿便剩稀稀疏疏的几人。良久,才低声笑道:“已经找到它的主人,无需挂在外头!”

是的,已经找到,无人比她更适合!

白衣男子注视着墙上的画,俨然幻化成一袭红衣女子,对他回头嫣然一笑。男子嘴角不禁露出浅笑,甚至笑出声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魅惑。

一旁的男子被白衣男子清浅的笑给怔住了,结识那么久,第一次见他绽放出如此另人炫目的笑容。受了蛊惑般问道:“那为何不见你为它续笔画完呢,真的想见一见是哪位妙人儿,能入的了你的眼。”

白衣男子心中一滞,脸上的笑容不再,已经转化成忧愁,琉璃般的金眸隐藏着悲伤。左手缓缓抚着胸口,这儿放着她给的聘礼,只有把属于她的东西,放置离心最近的地方,似乎才能感受到她一直陪在身边。苦涩的一笑,呢喃道:“她…本王的妻子!”

白衣男子斜视着对面的男子,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乌黑柔细的青丝,整齐的束在头顶。普通的脸庞却有着一双最吸引人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像暗夜星辰,在浓密的眼睫掩映下光彩夺目。略显单薄的身材,着了件宽大的淡蓝色衣袍,透着干净的气息。

正是这份干净的气息给他带来了好感,似乎不被这世俗的黑暗所污染。看着他明亮的眼眸,有一瞬觉得与心底的那双眸想象,手不自觉的收紧,有片刻的恍惚。

“嘭”一声门扉撞开的声音,惊醒了愣神的白衣男子,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凌厉的射向门口。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昭示着他此刻极度不悦的心情。

“呀!说了不许莽撞,要懂礼数,你看,惹得主人不悦了吧!真该打。”一袭紫衣女子睨了一眼阴沉的白衣男子,故作凶狠的训斥怀里的狸猫。接着捋着胸前发丝,笑眯眯的说道:“小女子给二位赔不是了,还望见谅!”

白衣男子见女子面纱掩面,瞧不清模样,但是那双透着邪气的丹凤眼,却是与彤儿一模一样,心跳不由得漏一拍。但是看着女子弯身赔礼时,袖口飘散出的幽香,眼底充满阴骘。闪电般朝女子胸口击去一掌,却在瞥到她腰间的玉环时,不禁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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