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叶晨率先开口,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我……”
她一开始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想到昨天离婚协议上的财产分割,这套本来就是他购置的别墅,应该只属于他,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我……”
深吸一口气,她看着男人绝美晶亮的眼睛,鼓起勇气说:“我想……”话到这里,她又顿了下来,在离婚后的今天,她实在没勇气说,让我在这里睡一晚上。
男人微微勾了勾唇角,从叶晨的角度看过去,他好像在笑,叶晨眯着眼睛再看去,沙发上的男人已经不再看她,埋头收起茶几上的文件,起身大步朝她这里走来。
在离她一拳之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我回来拿点资料,马上就走。”言下之意,你随意。
靠的太近,鼻尖溢满男人阳刚又好闻的气息,叶晨不觉脸红心跳,在外人看,她虽然已经是少妇,其实呢……套用一句很俗的话,她不仅有少女的身体,更有颗少女的心灵。
让全城女人疯狂的男人,自己竭尽全力爱了三年的男人,靠自己这么近,说没感觉,那绝对是骗人,低下早滚烫的脸,小声嗫嚅,“我就住一晚上,明天会把钥匙寄给你。”
男人从身边走过带来的凉风,拂面而来,清清淡淡,传到耳边的声音同样清越好听,“不用了,这栋房子从昨天起就已经正式属于你。”
叶晨愣了下,怀疑自己耳背了,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男人没再说话,大步朝前,欣长挺拔的身影,转眼映入沉沉暗暗的夜色里。
叶晨在原地傻愣了两秒,等缓过神,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包从里面翻出那份离婚协议。
她记得很清楚,这份协议是律师当着她和凌漠的面,按照两个人的意思,现场起拟的,明明记得自己什么都没要,为什么,在财产分割的最后一条上,本该分文未得的她,居然多出了套价值上百万的别墅。
手里拿着薄薄的几页纸,脑海里回想起男人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过,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瞬间蔓延的四肢百骸,仔细品味俨然是春水流动。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很不幸,男人这个对他来说,或许连手指都赖得动的事,居然让她感动的直想哭。
叶晨对这里很熟悉,以往的两年半,她每天一下班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菜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明明家边上就有家很大的卖场,里面什么菜都有,她却要不嫌麻烦的跑到更远的农贸市场去,不为别的,只为农贸市场的鱼和虾更新鲜,那里的蔬菜都是农民自产自销,没什么农药。
她和凌漠认识不到半个月就结了婚,可以说根本没经历过一般恋人的恋爱阶段,所以她并不知道男人喜欢吃什么,只能变着花样每天做不一样的。
可惜,她的万般心思,他大概只吃过那么一两次。
晚饭没吃,反手关上大门后,她把包放到沙发上,朝厨房走去,她记得半年前,当她离开这里时,橱柜里应该还有一把挂面,盐应该不会过期,打算将就着下碗阳春面。
一走进厨房,她不由愣了下,怎么回事,为什么半年没人打扫的厨房会这么干净,她记得反过来放的锅正放在煤气灶上,而且盖着锅盖,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锅盖的缝隙里会飘出菜香的味道。
伸在半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锅盖拿去,只一眼,她仿佛遭到雷击般站在原地,刻意被封存起来选择忘却的事,再一次跳到脑海里。
“凌漠,快尝尝我做的菜饭味道怎么样?”三年前,才嫁为他人妇的她,托盘里放着新学的咸肉菜饭,满心欢喜的朝一下班就扎进书房的丈夫走去。
晦涩的灯光,把男人照的越发眉目清秀,他都没抬,始终看着手里的业绩报表,“先放边上,我等会吃。”
她愣了下,眼底闪过失望,却还是微微着点点头,“嗯,乘热吃,凉了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那晚,他没回房。
第二天,等她醒来,推开书房的门,他已经走了,那只青花白底瓷碗,依然放在书桌上,她走过去,一颗暖暖的心,在瞬间仿佛掉入冰窖,满满的一碗菜饭,他颗粒未动。
忽然想起她返身带上书房门时说的话,那时的她,一直以为凌漠外表淡然,内心终究是热的,犹记得她俏皮地噘起嘴,“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向往吃到的东西,你一定要记得吃哦。”
男人依旧没看她,也仿佛没听到她说话,埋头专心处理公事,才将出锅的菜饭有热气袅袅升起,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去,仿佛是隔着一层水雾,他越发显得清俊尔雅。
她贪婪地看了好几眼,这才带上门,这就是她的丈夫,因为一桩无意车祸结缘而来的丈夫。
那时的她,只知道她爱他,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是的,却忘了问他爱不爱她。
定定看着锅里放的菜饭,叶晨感觉眼前慢慢升腾起一片水雾,伸手擦过,指尖已然都是水渍。
放在包里的手机很不适合的响起,她放下锅盖,转身朝客厅走去。
“喂,晨晨啊,刚才手机没电了。”是接到短信呼后回电的钱丽芳。
“现在没事了。”叶晨说着不经意的抽了下鼻子。
很细小的声音,却被钱丽芳察觉到了,她一阵紧张,“晨晨,你怎么了?是不是顾碧华又叨唠你了,还是那个贱人找过你了。”
叶晨有的时候很佩服钱丽芳,说着只是小公司的一个小秘书,第六感却比任何人都强,她嘴里说的两件事,她还真都遇到了。
怕她担心,叶晨决定瞒着她,“没有,婚都离了,她们还找我干嘛?”
“那你到底怎么了?”
叶晨想了想,决口不提自己本来要借宿的事,直接说:“他把别墅给我了。”
电话那头,钱丽芳一头雾水,“谁把别墅给你了?什么别墅?”
叶晨轻轻咬了咬下唇,正想开口,话筒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有男人的笑声,女人的娇嗔,还有震耳狂野的音乐。
“丽丽,你怎么又去逛夜店了?”不经意间传到耳边的声音,分散了叶晨想说的话。
电话那头一阵安静,话筒好像被人捂住了,半晌,就当叶晨想再次开口时,钱丽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背景已经很安静,“呵呵,晨晨,今天有个小姐妹过生日,我说了不去,她以绝交威胁我,我只能来了。”
“哦,我不是反对你去夜店,只是觉得那种地方,你一个人不大安全。”
钱丽芳咯咯轻笑,“傻丫头,我今天可不是一个人,再说了,我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困难可以直接找警察叔叔的。”
叶晨嘴巴张了张,还想再说点什么,那头钱丽芳已经嚷嚷着朋友在催她,匆匆挂了电话。
拿着传来嘟嘟声的手机,叶晨不觉笑了笑,这丫头和她一样,明明已经二十五了,还这么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