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没等电梯,而是一口气直接走下八层楼,或许是好久没锻炼,又或者是内心的波澜至今未平静,站在最后一阶楼梯上,她喘的很厉害。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晨晨!”
叶晨捂着胸抬头,“小芳。”下意识地朝她身后看去,“你一个人怎么在这里?”
“心情不大好,就出来转转。”钱丽芳走过去挽上她的胳膊,“你呢,现在不应该还在学校了,怎么会在这里?”
“我辞职了。”有些事,叶晨不想瞒着钱丽芳。
钱丽芳怔了下,没等开口,叶晨接着说:“我们系主任,是凌漠的姑姑。”顺带着她解释了辞职的原因。
钱丽芳似乎很震惊,嘴巴张到大概能塞入一个鸡蛋那么大,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晨晨……不会吧?这么狗血的事,还真发生在你身上,发生在我周围了!”
这丫头忽然之间这么多感慨,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就是被沈伟劈腿的事给闹腾的。
叶晨唉叹一声,把头靠到钱丽芳肩膀上,“真的,事实上,还有件事,比这个还要狗血。”
“什么事?”钱丽芳眼神飘忽不定,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八卦当前,难得这么心不在焉。
把刚得到的陈熙和凌漠是兄弟的事告诉钱丽芳后,叶晨忽然感觉轻松了许多,这回轮到钱丽芳惊愕当场,伸出手,直接朝叶晨额头上模去,“晨晨,你不会发烧了在说胡话吧?”
叶晨头朝边上一偏,怒道:“你才发烧了说胡话!”
“可是……啊……呀……”忽然,钱丽芳眼睛聚焦在某一点,说的话,也尾随的成为语气助词。
“怎么了?”叶晨推了推钱丽芳。
钱丽芳咂嘴,“看不出来,你前夫的口味还真是杂,你这样单纯的他喜欢,像董漫那样狐狸精类的他不拒绝,就连那种顶张张寡妇脸的,他也不放过,唉,这是个什么世道,难不成,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叶晨没接话,而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不远处,凌漠正面色清冷的走出电梯,他后面跟的正是精明到让人猜不出年纪的尤助理。
眼看那人的目光正要朝她这里投来,拉住钱丽芳,本能地就躲到门背后,还好,电梯和楼梯间,隔着一道门,她看到了他,他却没有察觉到她。
“晨晨。”钱丽芳吃痛惊呼,“你干嘛抓这么用力?再说了,你们都离婚了,你还怕他什么。”
叶晨垂头看脚,声音很低,“我不是怕他,而是……”
“而是什么?”
她猛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自己认识快七年的好友,“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躲,可能只是本能反应。”
“晨晨啊!”钱丽芳语重心长,“不是我说你,有的时候,你真的太软弱了,先是在离婚上,身为过错方的前夫一分钱没给你,再接着现在看到他你还躲,我真的有点不明白你。”
叶晨勾起唇,噙在嘴角的那抹笑,虽浅,却带着绝对的苦涩,“有时,我也不大明白我自己。”
钱丽芳被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噎的无话可说。
叶晨重新拉上她的手,“好了小芳,不说我了,你呢?有再找过沈伟吗?”
钱丽芳皱了皱眉,口气厌恶,脸上却清清楚楚写着不舍,“被别人用过的二手男人,我才不要了。”
“如果……”叶晨观察了下她的脸色,口气显得越发小心翼翼,“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沈伟并没背叛你,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钱丽芳嗤鼻,“晨晨,你这个假设根本不存在。”
她点点自己的眼睛,口气很笃定,“那天他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手拉手逛街,可是我亲眼看到的,那亲密样,也不怕别人看了长针眼!”
“小芳,有时亲眼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叶晨发现最近这几天,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有些讽刺,如果亲眼看到的还不是真的,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哎呀。”钱丽芳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说那些不痛快的事了,看你的样子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们去人民广场放风筝。”
……
“凌先生,刚才躲到门后去的人是……”走出新世界,尤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凌漠面色很淡,想到那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若有若无的浮出一丝笑意,“走吧。”
“凌先生。”看凌漠脸色并没任何起伏,尤珺很诧异,发愣间,凌漠已经弯腰坐上车,她拉回思绪,也坐了上去。
司机很懂事,不管凌漠有没有吩咐,都知趣的放下黑色隔幕。
他倒不是以为老板会对自己的属下做什么不礼的动作,而是怕凌漠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会对本市的经济起着巨大的沉浮,万一被人探听去了半分,然后诬陷是他一个小司机透露出去的,他可承担不起那个责任。
一上车,凌漠就半合上眼睛,尤珺壮着胆看向他,“凌先生,为什么不乘机告诉她,你和她离婚的真正原因?”
包厢的门,并没关严实,叶晨和凌漠的谈话,虽然不是一字不落,她也是听到了大部分。
也许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透过凌漠最后对叶晨说的一句话,她已经明白董漫存在的原因。
也明白为什么三年来,他看着不会回那栋“听雨观澜”,其实,当那个女人入睡后,他都会回去,睡在和她只有一墙之隔的书房里。
她猜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本以为凌漠娶叶晨和她的出身背景有关,和他的经历有关,如今看来,三年前的撞上的确无意,三年后,他遗落了自己的心,却是真。
“你以为三年前,我差点撞上她真的是偶然?”凌漠俊目依然微阖,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清冷。
“什么?”尤珺自认为自己的智力还可以,被这样前后矛盾的一绕,她也泛起了迷糊。
“那个故意不是我造成的,而是有人故意让叶晨照成的。”如果当时不是他刹车及时,叶晨只怕早成车轮下的亡魂了。
下车走到她身边,只一眼,他就看出,她脚上的鞋被人动了手脚,而校门口的路,恰好刚铺过柏油,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如果,他刹车晚一点,警察追查起来,那也只是桩普通的交通事故。
“不会吧?”自小的经历,早让尤珺看穿许多事,可,听凌漠这么一说,她心里还是打了个咯噔。
“这没什么不会的,顾家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耍心机,比手段,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凌漠面色依然冷清,双唇紧闭,如果不是沉醇的嗓音,清清楚楚落到耳膜上,真的只当是自己幻觉了。
尤珺想到包厢里,凌漠说给叶晨的那个故事,心里莫名其妙的揪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