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怪我,当年如果不是我,他怎么可能会被送出国!如果他不出国,怎么会去加入什么黑社会。”陈熙抬起血红的双眼,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底的痛楚怎么都藏不住,“你说说看,他现在死了,这当中是不是也有我的功劳!”
顾碧丽强忍着眼泪,蹲到他身边,“熙儿,这真的不怪你,要怪……”
顿了顿,她忽然咬牙,眼底迸出浓浓的恨意,“要怪也要怪你那该死的爹,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哪会像现在这样。”
半醉的男人,忽然间抓住自己母亲的手,身上散发出刺鼻的酒味,“妈,我问你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顾碧丽叹了口气,把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从地上扶到沙发上,“你说吧。”
口气温和,满满的都是慈母对自己的孩子才会有的态度。
“当年那件事,是不是你设计的?”把藏在心间二十多年的事,一口气说出来,他顿时轻松了许多。
顾碧丽一怔,“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陈熙虽然半醉,也算应了那句话,酒醉心醒,他从上到下将自己的母亲仔细打量了一番。
因为真的没做过,顾碧丽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妈,我饿了,想吃你下的鸡蛋面。”陈熙收回目光的同时,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碧丽长长吁了口气,“你这傻孩子,在这里等着。”
拿过边上的毛毯,替他陈熙盖在膝盖上后,就朝厨房走去,这个点,佣人都还没有休息,哪怕是休息了,只要一声命令,哪怕是半夜也会出现在眼前。
不过,陈熙点名要吃她下的鸡蛋面,她当然要亲自动手。
陈熙摊开大掌,轻轻摩过毛毯,柔软的绒球,划过手掌,很温暖,也很舒服。
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想了很多,有那张深深烙进脑海的清秀脸庞,有那人大月复便便的臃肿。
他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想到了睁开眼,手腕上鲜血直流,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则手拿着刀坐在他身边。
那么多面孔,那么多杂乱无章的记忆,一起涌进他脑子里,头仿佛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痛的仿佛要裂开。
掀开毛毯,他揉了柔太阳穴,从沙发上站起来,想朝楼上走去,却因为酒精的作用,他跌跌撞撞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才靠近,顾碧丽压的很低的声音就传到耳边,“妹妹,你上次不是告诉我,叶震山和陈战国有过节吗?他一直想要除掉凌漠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听到顾碧丽接着说:“不和你多聊了,我要给陈熙下面了,不要忘了帮我试探一下,当年那件事,到底是不是叶震山做的?”
这两句话,入到耳膜里,作用虽比不上雷霆万钧,却也让他酒清了一大半。
什么意思?
难不成……
他没有走进去问顾碧丽,而是踉踉跄跄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端起佣人送来的醒酒茶,用力喝了一口,头靠到沙发后背上,闭目休息了起来,直到耳边传来顾碧丽喊他吃面的声音,他才睁开眼睛。
顾碧丽下的鸡蛋面,其实并不怎么好吃,他从小到大,却一直都很喜欢,不为别的,只因为小时候,只有他一生病,顾碧丽才不会在他身后鞭策,还会亲自给他下碗面条。
说实在的,他不知道别人家的母亲是怎么样的,长这么大了,却一直感觉顾碧丽除了对他严厉,还是严厉。
“熙儿,怎么不吃啊?”看他只是盯着茶几上的面发呆,顾碧丽忍不住问。
陈熙端起茶几上的面,眼底有黯淡的光亮一闪而过,“妈,你知道为什么我独爱你下的鸡蛋面吗?”
顾碧丽坐到他身边,把落到一边的毛毯又给他盖上,“傻孩子,都怪妈妈厨艺不好,除了鸡蛋面,什么也不会做。”
很显然,她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陈熙抬起头,神情恍惚的看着她,“妈,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你亲生的。”
顾碧丽心里一紧,那个压在心底二十多年,到死都不会说的秘密,忽然间全部跳到脑海里,看着陈熙的眼睛,却努力保持着镇定,“你这孩子,以后还是少喝点酒,你看看,喝多了,都说了些什么,你怎么不会是我亲生的。”
“真的。”低头看着手心里散发出氤氲雾气的面,陈熙幽幽的长叹了口气,“那时我常想,如果我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舍得让我天天学习,怎么从不肯让我出去和其他小孩子玩。”“孩子,妈妈……”顾碧丽声音哽咽,她说不下去了,小时候有多逼陈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陈熙没再看她,端起碗,喝了口并不好吃的面汤,再开口,已经转移了话题,“前两天,我看到阮心洁了。”
佣人熬制的醒酒汤,效果真的不错,转眼间,他已经很清醒。
再次听到那个名字,顾碧丽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只顺着陈熙的话,轻轻嗯了声。
陈熙又说:“她怀孕了。”
“什么?”顾碧丽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说她怀孕了?”
陈熙点头,“嗯,她怀了我的孩子。”
顾碧丽想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办?”
都说母子连心,可惜,她和身边这个“儿子”中间,始终隔着一层肚皮,她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想起那个男人的绝情,她更是不敢肯定陈熙会怎么对怀孕的阮心洁。
“孩子是我的,当然要生下来。”陈熙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想到这么多年,他对阮心洁的厌恶,顾碧丽欲言又止。
“妈,我困了,有什么事,都等明天再说吧。”陈熙把才喝了一口面汤的鸡蛋面,放到茶几上,就起身朝楼上走去。
顾碧丽看着他的背影,坐在沙发上,良久都没动一下。
好半天,她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却没回房,而是朝别墅外走去,主人没休息,不敢先休息的管家小跑着迎了上来,“夫人,需要备车吗?”
顾碧丽揉了揉眉心,“嗯。”
眼底倦意乍现,再怎么高档的化妆品,也遮挡不住时间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
门铃响起时,阮心洁正躺在床上,给肚子里的孩子念童话故事,给孩子坐胎教,是她每天睡前必做的功课。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
她手拿着书,踮起脚朝猫眼里看去,楼道里的感应路灯,随着脚步声的出现,正亮着。
当看到脏兮兮的走廊里,她的门口,站着的中年贵妇,阮心洁一下子愣住了,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打来了门。
“伯母。”她轻轻喊了声站在门口的中年贵妇,那声叫了好多年的“妈妈”,几个月前,离开陈家时,就被她摒弃掉了。
顾碧丽没应她,直接朝屋子里走去,外面看着脏兮兮,里面却还算整洁干净,她在沙发上坐下。
阮心洁琢磨不透,她这么晚来找自己的目的,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后,就站在一边,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顾碧丽端起水杯,送到嘴边,正想喝一口,不知瞥到了什么,把水杯再次放回到茶几上,目光直直的就落在阮心洁垂在一边的右手上,“在看什么?”
其实刚才在进门时,她就看到阮心洁手里的是什么书,明知故问,不过是为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做个铺垫。
“没……没什么。”和顾碧丽相处了那么多年,阮心洁自然也是比较了解她的。
从她不理会自己的那声“伯母”,直接走进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很清楚的明白了一点,她今天来,绝对不是来看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而是……
果然,随着她这声没什么,顾碧丽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以一贯在她面前的强势,一把就抢过她手里的书。
阮心洁除了一开始本能的惊呼,再也没有其他反应,就这样挺着便便的大月复站在原地。
顾碧丽手拿着书,再次坐回到沙发上,随意翻了几页后,故意惊讶道:“宝宝爱听的一百个故事,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的。”
阮心洁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愣住原地,没接话。
顾碧丽把书,用力朝地上扔去,凌冽的目光就定在她肚子上,“如果……这里面真的是我们家陈熙的种,你这样做,我会很欣慰,但是……”
顿了顿后,她的口气越发凌厉,“一个和我们陈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你再怎么调养的好,我也不会认的!”话里的话,更是再明了不过,你——阮心洁我也永远不会认的。
听到这里,阮心洁已经知道她来找自己的目的,她那样的出身,本也不是好惹的,过去那么多年,在她面前一直唯唯诺诺,还不是因为深爱着陈熙。
现在……呵……陈熙,她不敢说自己已经不爱了,但是,她却敢和沙发上的中年贵妇顶嘴却是真的。
双腿慢慢弯曲,在尽量不压到肚子的孩子下,她俯身下去捡起了就砸在她脚边的书。
地板她吃过晚饭才拖过,干净的很,她却偏偏,做出拍打书面上灰尘的动作,余光睨了顾碧丽一眼,慢声慢气的开口道:“顾阿姨,我从来没说过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陈家的,时间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你……”没想到几个月没见,阮心洁就敢和她顶嘴,顾碧丽从沙发上倏地下就站了起来。
“宝贝,都怪妈咪不好,故事才说到一半,就被外人打断了,不要着急哦,妈咪马上继续讲给你听。”阮心洁旁若无人般的,低头对着自己的肚子柔声喃喃。
顾碧丽脸上挂不住了,冷冷哼了声,就朝门口走去。
手才搭到门把上,阮心洁不冷不热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顾阿姨,麻烦你帮我把门带上。”
深褐色的防盗门,被顾碧丽甩的砰砰直响,可想,她心里有多气,同样的,背对着防盗门的女人,心里也不好受。
忽然间,她就弄不清,顾碧丽今天来,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个男人的意思,难道说,他在走后,越想越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如果真这样,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会给他,为什么还要让他的母亲,这样上门羞辱她!
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母体情绪的巨大波澜,也很不安的动了起来,阮嘉怡轻轻模上隆起的小月复,柔声安慰道:“乖孩子,不怕啊,妈妈会保护你的。”
呵,月兑口而出后,她一下子愣住了,父母和她断绝关系的现在,她怎么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正想着,电话响了,她拿起一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划过接听键,“妈……”她轻轻喊着那头人。
一个中年女人雷厉风行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护照已经办好了,明天我让小刘给你送过来,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阮嘉怡把下唇咬的生疼,只轻轻“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连带着亲生母亲都这样逼她,难道,她真的要把自己怀胎十月,身上流着自己的血的孩子送到孤儿院吗?
不!绝不!
拿电话的手,紧紧蜷起,指甲掐深深进肉里,骨关节发白。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保护她孩子的人。
回到房间后,她没有继续躺到床上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而是打开衣柜,开始收拾换洗衣服。
为了孩子,她一定要连夜离开这里,那个人,不管态度如何,为了孩子,她都一定要去试一下。
……
宋毅听到叶晨的声音,用力踩下刹车,轮胎急急划过路面,泛起一阵刺鼻呛人的烟尘味。
他摇下车窗,“嫂子,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和我一起去北京了?”
对叶晨能追上来,他声音里,多多少少带着点欢喜,叶晨自然听的出来,笑着点点头,“嗯。”
话音才落,肖尧的声音就在身后传了过来,“嫂子,你不能去。”
“为什么?”没等叶晨开口,宋毅已经从车里跳了出来。
和肖尧的阳光相比,他一身黑衣,显得阴暗了许多,就从身份上来看,他也没肖尧那么光鲜,不过,他却没露出丝毫的怯意。
“不为什么,反正嫂子就是不能去。”肖尧面无表情的,瞥了宋毅一眼,他这么说,似乎更是懒得理会他。
“你!”宋毅气结,本想再和他顶两句,实在不行,就动两下手,太阳光透过树叶,折射到他手表上的反光,刚好照到他的眼睛,似乎提醒了他什么。
他撇撇嘴,压下怒气,直接朝叶晨看去,“嫂子,你怎么说?”
叶晨抬头看向肖尧,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阻止她去北京,却知道肯定不会害她。但是,有些事,好不容易有机会弄清,有些人,好不容易可以见上一面,她怎么能就这样错过了。
“肖尧,好好照顾小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叶晨收回目光,弯身钻进了车里。
肖尧伸出去,想阻止叶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直到,保时捷消失在地平线那头,才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陈如玉走了过来,“肖尧,你有事瞒着我。”
肖尧转身,干净澄清的眼眸,直直看着身边的女人,“如玉,你相信我吗?”
陈如玉点头,嘴角漾出一丝轻笑,“当然。”
即便是在两个人关系大有改善的现在,她依然没有去追问,当年悄然无声离开的原因,可见,她是多么信任眼前的男人。
肖尧抓上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急切,“如果真相信我,就想办法,把嫂子给留下来,相信我,她去北京,对她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陈如玉对叶家夫妇,本就没什么好感,看着有体型比较壮硕的宋毅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一想到她现在怀孕,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精神也就紧绷了起来。
“可是他们已经走了。”陈如玉回头朝肖尧开的那辆福特看去,“即便真的要追,你的福特,估计跑到最快,也赶不上人家的保时捷。”
“速度不是问题,只要你答应帮我去劝她留下,截下他们的事,就由我来做。”肖尧说。
陈如玉点头,“好”。
肖尧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这头,他才说完,那头,才要上高速的保时捷,在收费站就被人拦了下来。
“为什么不放行?”宋毅火的不行,摇下车窗,对着岗亭里的收费员就是龇牙咧嘴,本就不算多斯文和善的面孔,看起来更是狰狞了。
收费员是个二十出头,一看就是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小女孩,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凶悍”的男人,啪的下,直接关上了窗户。
宋毅愣了下,明白过来,直接从车子里跳了出来,伸出手正想用力的敲门,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到了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
宋毅一看他的气势,就知道是收费站领导,正要朝他投诉缩在岗亭里的女孩子,却看到他带两个人,径直朝他的保时捷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面色严穆,不苟言笑的人,宋毅虽然不认识他们,却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武警(英文缩写CAPF)。
定睛一看,当看到他们斜挎在肩上的枪,更是吓了一跳。
两个真枪实弹的武警朝他的车走去,他的车里还坐着凌老板娘和两个凌小老板,这是要干什么。
顾不得多想,他已经走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宋毅理直气壮地瞪着来意不善的三个人,好多年前,他就是个合法公民了,自然不会怕任何的正义力量。
带头的那个中年男人,淡淡的朝他瞟来,“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可能要耽误你一点时间,配合这两个武警战士去做个调查。”
“什么?”宋毅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现在的身份可是白的比白纸还白,有什么好配合的。
嘴一撇,双一摊,正想说自己没时间,一个武警已经自说自话的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里,不仅如此,脚还朝离合器踩去。
“喂!”宋毅着急了,“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可惜,人家武警根本不被他所吓到,只说:“这位同志,请你配合!”
宋毅彻底无语了,到最后只能扶额说:“我配合你们总行了吧,但是,这车是我的,能不能让我自己开?”
早在两个武警朝车身边走来时,叶晨就吓的一动都不敢动,她已经知道凌漠的身份,由此也早猜出宋毅的身份。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宋毅坐到驾驶室时,侧过脸对依然处于极大惊惶中的叶晨,撩唇轻笑,“嫂子,你放心吧,没事的。”
尽管有了宋毅的这句话,叶晨那颗悬到半空的心,依然纠成一团。
有两个手拿真枪的武警在,关键身边还坐着叶晨,宋毅一改往日的风格,真的乖乖听话的把车开进了边上的匝道。
调查不是去警察局,就是在收费站的工作室里开始的。
叶晨和宋毅被隔开了,看着眼前的水果和点心,叶晨真的怀疑自己这是到收费站做客了。相比她的舒服,一墙之隔的宋毅就要难过了许多。
没等他开口,两个武警中的一个,已经对着他声色俱厉地一声怒吼,“说,那辆车是不是你偷来的?”
宋毅愣住了,半晌,才悠悠然的开口,“我说这位武警小弟,麻烦调查清楚再发言好不好,以我的实力,还需要偷车开吗?”
他这话绝对不是吹牛,以他这么些年开医院的收入来看,不要说买辆保时捷,就算买架直升飞机都没有问题。
武警被他的张狂噎住了,朝站在边上是收费站站长的中年男人看去。
中年男人到底是吃过的饭要多,很快就顶替年轻武警坐到宋毅对面,“这位先生,既然你让我们去调查,那麻烦你先把身份证,户口簿拿出来。”
宋毅讶然,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男人的神情,确定他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这才不情不愿的把皮夹模了出来。
他把放在夹层里的身份证拿递了过去,“喏,你们去查吧,好好查,身份证我放这里了,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中年男人接过身份证,随意瞟了眼,忽然表示出很大的惊讶,“你是新入中国国籍的?”
宋毅点头,“是啊。”又补充道:“不会连这个也有问题吧?”
中年男人把身份证递给身边的武警,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们国家就需要你这样爱国人士的回归。”
宋毅被他的溢美之词弄的一愣一愣的。
中年男人又说:“宋先生啊,你什么时候出国的?”
宋毅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回了他,“十多岁时。”
“什么时候回国的?”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有没有女朋友啊?”
中年男子一连串的问题,让宋毅感觉到了不对,说着是配合调查,现在怎么感觉变成了调查户口,一有这个感觉后,他就拒绝了回答接下的问题。
哪知,对他的沉默不配合,中年男人并没气馁,他凑到宋毅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在场的另外一个武警,只知道,随着这句话,这个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张狂不驯的男人,眼底闪过错愕,到最后,居然在凳子上四下扭动,仿佛如坐针毡。
……
隔壁那间房,正当叶晨满怀疑问,想问站在她身边穿制服的女收费员时,门被人推开了。
她循声看去,“小丽,你怎么来了?”
陈如玉对一边的收费员使了个眼色,房间里,很快只剩下她们两个。
“嫂子。”陈如玉走到叶晨身边,“接到电话时,我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吓死我了。”
听陈如玉这么一说,叶晨马上为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刚才是肖尧设计让别人拦下宋毅的车的念头而愧疚。
“我没事,就是不知道宋毅怎么样了?”叶晨朝隔壁看去,隔着一堵墙,隔音效果又是这么好,她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嫂子,你真的不能不去北京吗?”陈如玉凄楚楚地看着叶晨,绝对把受人欺负,急需要人撑腰的可怜样,诠释的活灵活现。
“小丽,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这么反对我去北京。”对陈如玉忽然间这样的表现,叶晨多多少少有点惊讶。
看她的样子,不想让自己去北京,不喜欢对叶震山和顾碧华夫妇不放心是一个原因,更多的好像是因为她自己。
陈如玉没说话,却是故意装作不小心的抽了下鼻子。
叶晨着急了,“小丽,你到底怎么了?”
“我……”陈如玉看着叶晨的眼睛,说:“嫂子,我怀孕了。”
“啊。”叶晨瞪大眼睛,等明白过来,满眸的欣慰和开心,“傻丫头,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一副谁欺负了你的样子。”
“唉。”陈如玉避开叶晨的眼睛,抽回手,背对着她,一声叹息,“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陈熙家落败后,她一直觉得他配不上我,现在又怎么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淡淡说着现编出来的谎话,陈如玉心头却感觉到了苦涩,如果她真的怀孕了,毫无疑问,顾碧丽也肯定会这样做。
叶晨跟着心头一酸,起身,揽上她的肩膀,“如玉,要不你先睡我那里。”
“可是……”陈如玉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呀?”
“刚才我出小区时,保安已经说了,以后除了你带着,我再也不能出入你那里。”陈如玉又是一副泫泪欲泣的模样。
“真有这样的事?”叶晨惊讶,她怎么没听说。
“真的。”
“要不……”迟迟听不到隔壁传来动静,叶晨以为宋毅结束的时间还早,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跟你回去一趟,亲口告诉那些保安。”
“好啊,嫂子,说实在的,住在你那里,其实比住在肖尧那里还要让人安心。”陈如玉眼底闪过狡黠,面子上偏偏还不遗余力的给叶晨带着高帽子。
叶晨叹了口气,“要说安心,其实不是我给你的。”
“那是谁?”
叶晨侧过脸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你大哥。”
想到自己要推迟去找那个男人的时间,叶晨心头一阵黯淡。
陈如玉看着叶晨的表情,心里暗暗后悔,刚才脑子被驴踢了吗?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看了下叶晨的神色,还算好,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
……
等一切调查清楚,证明眼前这个一袭黑衣的男人,其实是天底下最大的良民,已经是四十五分钟后的事了。
四十五分钟,真的是个说长不长,说短却又不短的时间。
反正,等宋毅去找叶晨,却被告知,她已经回去了。
于是,宋毅只撇撇嘴,就坐上自己那辆给他惹来这么大祸的保时捷,直朝北京的高速入口开去。
在发动引擎时,他再次看过手表,依然毫无任何反应,心里真的着急了。
……
等宋毅的车,一开离收费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的肖尧就走了进去,他好奇的问站长,“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把他吓成这样。”
中年站长嘿嘿笑了两声,“我也没说别的,就说我有个侄女,年纪和他差不多,长相也还不错,问他要不要约个时间见个面。”
肖尧讶然,“……”
……
走出收费站的办公室,叶晨本来在担心怎么回去,陈如玉却拉着她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
“小丽,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坐上车后,叶晨也渐渐想起这当中的破绽。
自己并没把她的电话给到任何一个人,怎么收费站的人,就会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还打了电话给她。
陈如玉抿了抿唇角,“宋毅开的保时捷,和昨天被偷的那辆基本一模一样,那个案子刚好是肖尧负责的,他们拦下宋毅后,就打电话给肖尧了,我刚好在他边上。”
叶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孕后,会变得多疑,她总觉得最近身边的人,都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
叶嘉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着依然隐隐作疼的后脑勺,昨晚发生的一幕,慢慢的回到脑海里。
她怎么忽然会四肢无力,精神恍惚呢?
正想着,浴室的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她抬头看去,于是看到了刚洗漱好,越发显得朗眉星目的凌漠。
他俨然是刚洗过澡,身上虽然换好了衣服,发尖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珠。
“怎么不多睡会儿?”凌漠朝她走来,眼眸璨若琉璃。
叶嘉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偷偷朝被子里自己的身体看去,丝绸制成的的睡裙依然包裹在身上,虽然已经皱的不像样,却还是看的出这上面的褶皱,只是因为睡姿引起的。
费劲了那么多心思,终究还是没能和这个男人一夜恩爱吗?
心里的不甘,再次被无限放大,她紧紧拽着被面,硬生生要把它撕开似的。
凌漠看了她一眼,“嘉怡……”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叶嘉怡勉强挤出一丝笑。
“昨天晚上你忽然昏了过去,我也不知道你的卧室在哪里,就把你抱到床上了。”
“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的?”叶嘉怡迫不及待地插上话。
凌漠神色平淡,毫无任何起伏,又说:“电脑开着,我还顺带查了下,人忽然昏倒的原因。”
叶嘉怡没说话,低头朝自己的腰间看去,仿佛这上面还留着男人大掌的气息。
“网上说,一个正常人,如果忽然昏迷,除了贫血,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服用过什么药物,残留的药性引起的副作用。”
“凌漠,你有心了,我还真的贫血。”叶嘉怡急急的接上话。
凌漠看着无心的话,却让她精神骤然一紧,她想起前两天自己和小黄毛YIN乱的一夜,从醒来后,什么都不大记得,就看的出是被人下药了。
绝对不能让凌漠知道自己有那么放荡的一面,把被子朝上拉拉,把自己脖子以下的地方全部盖起来的同时,也暗自庆幸,凌漠幸亏不是什么色中恶鬼,否则,光是胸前的痕迹,也会让他对自己是他未婚妻的身份起疑。
……
“凌漠,你和嘉怡都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婚事了。”吃早餐时,顾碧华忽然说道。
她其实也不是无缘无故说的这句话,半个小时前,她刚想去叫叶嘉怡起床,却看到了裹着一条被子从凌漠房间里出来的女儿。
既然木已成舟,何不乘热打铁。
叶嘉怡看了凌漠一眼,脸上难得出现小女孩般的羞涩,“妈妈,这个还是要问凌漠的意思。”
边看报纸,边吃早晨的叶震山,喝了口牛女乃后,看着凌漠,问道:“凌漠,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