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凌团长这么一提,我也想起一件事。”刘一刀把咖啡杯用力朝桌子上摔去,“都说这个年代,男人已经不再痴情,可是凌团长却真是世间罕有的情种。”
凌漠深邃的眸子淡淡瞥向对面,却没任何起伏。
“怎么了?我难道说错了吗?”看凌漠只是看着他,却唇峰紧闭,刘一刀又说。
这个男人明明长相一般,却总是给人一种极度厌世的感觉,过去那么多年,他不是没调查过他,不过,就像他被刻意隐瞒起来的身份一样,这个男人让人也一无所知。
“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凌漠忽然笑了,即便是在势力不均下,他依然可以像眼前这样笑如春风。
刘一刀再次端起咖啡,正要送到嘴边,他的手机响了,急促的铃声,让他的眉心,在不知不觉中皱了皱,余光斜睨到坐在对面的男人,看他正漫不经心地在把玩着手腕上的表,心头不由已慌。
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是,当看到区号,心跳感觉漏了一拍,潜意识里,他感觉真的出事了,就当他气定神闲坐在这里时,另外一边的人却是出了事。
没有避开凌漠,他直接接听了起来。
等挂完电话,他脸色已经惨白,刚才的淡定从容,瞬间都被阴鸷惊骇代替。
“明珠是你让人安排抓的?”
凌漠面色如常,“这话怎么说,我现在不是警察,怎么去抓明珠?”
“你!”刚才还气定神闲的刘一刀,转眼就恼羞成怒,倏地下,就站了起来,他看着凌漠,正想一字一句,本坐着的男人长身站起,欣长挺拔的身量,无形中也会给人一种压力。
“我劝你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和我绕圈子,不如想着怎么早点帮你的妹妹洗月兑罪名。”凌漠淡淡说着,就拿出皮夹,从里面掏出几张现金,放到桌子上后,就朝门口走去。
“凌漠!”刘一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颤抖,还有一丝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的?”
凌漠顿足,转身,“知道什么?”
刘一刀被凌漠慵懒又无赖的样子噎的无话可说,凌漠却是勾了勾唇角,“明道远有一儿一女,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凌漠!”刘一刀气的脸色发白,牙关紧咬,如果说他的眼睛真的能喷出火来,眼前这个男人,他才不管是不是妹妹喜欢的人,一定把他烧成灰烬。
刘一刀朝凌漠走去,怒极反笑,“凌漠,老头子心里一直只有那个女儿,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猜到我就是他儿子?”
那个老头子,指的自然是已经死了的明道远。
“你真想知道?”凌漠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刘一刀没说话,反而对凌漠做了个请的动作,“如果不赶时间,坐下来说。”
凌漠考虑了一下,然后转身再次坐到沙发上。
刘一刀把走过来的服务员挥手退下后,就率先开口,“凌漠,明人面前我也不说暗话了,你刚才说的没错,我就是明道远的儿子,不过,我这个儿子,和一般人家的儿子很不一样……”
他扬起唇,自嘲地笑笑,“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他明道远倒是好,来了个重女轻男,他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把自己弄成认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到头来呢?他到死,也没听明珠喊他一声爸爸。”
想起自己年少时那段无父无母,颠沛流离的日子,刘一刀捏杯子的手,不觉紧紧用力,“那年冬天,特别的冷,如果不是遇到了我师父,他看我可怜收留了我,让我上学,我只怕早不再这个世上了。”
提到已经去世的师父,刘一刀刚冷的脸,柔和了许多。
他稳了稳情绪,把目光朝凌漠身上看去,“凌漠,你说说看,他还是好父亲吗?”
“就因为把你丢在这里没一起带出国,你就这么恨他,说是为了报复他也好,说是和他对着干也罢,本来学医的你,当得知明道远最擅长的是下毒,你就改学了解毒。”凌漠双手错叠,轻轻放在桌子上,淡淡接下话。
“算是这样吧,其实,我之所以要什么玉佩,根本不是为了宝藏,而是……”话说到这里,刘一刀忽然顿了下来。
凌漠挑眉看着对面的男人,“你只是为了向遗弃你的明道远证明你的存在。”
刘一刀轻笑,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半是苦,半是涩,“是啊……”他抬头朝璀璨夺目的吊灯看去,眼前被蒙上一层水雾雾的东西。
咖啡厅里,放着轻柔的音乐,这个时候,忽然换上了一首很好很好以前的歌曲,听的人心里很哀伤。
凌漠淡淡看着他,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拢回目光,一声轻叹,“刘一刀,你知道的真相,或许并不是真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刘一刀满目惊诧地朝凌漠看去,声音微微带着颤音,“什么我知道的真相,不是真的真相?”
凌漠看着他的眼睛,神色依旧一片淡然,“据我知道的,故事好像是这样的。”
凌漠深深吸了口气,“二十多年前,四川有个人因为医术和武术都很卓越,他的名声在黑白两道都名声大噪,可惜,英雄似乎都气短,没过多久,那个人就彻彻底底的不见了踪影,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其实呢……”
“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什么疼爱女儿的慈父,这不过是他为了找到‘狂世’所谓的宝藏而找的借口,那个叫明珠的女儿,根本不是他妻子生的,而是他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抱来的,在知情者看来,这个男人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为了她,不要说偷渡出国,甚至把自己的皮肤漂白,整个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这些事情,有一些是刘一刀知道的,有一些却是他从没听闻的,眼底闪过惊愕,“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珠居然不是明道远亲生的,这怎么可能?
“我想说的事,你其实已经猜想到了。”凌漠直直地看着刘一刀的眼睛,“明珠其实并不是明道远的女儿,更不是你的妹妹,明道远之所以那么做,其实……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刘一刀本能地嗤鼻,“他要是为了我,怎么可能把我一个人留下,那时我不过五岁。”
凌漠转动着咖啡杯,杯身雪白,杯沿口有镶嵌着一圈金色,高贵中不失典雅,“刘一刀,哦,不,我应该叫你明贝尔才是。”
话到这里,凌漠忽然顾自喃喃,“明贝尔,明道远给你起这个名字,可想是多么的疼爱你。”
刘一刀早被凌漠的话骇住了,没说话,只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凌漠。
凌漠又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年,明道远知道自己树大太招风了,生怕你被人暗算,在你母亲无缘无故忽然去世后,他更是担心有一天你也会这样,于是,他想到了既能保全你,又能为了将来生活的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刘一刀瞳孔猛然放大,急吼吼地接上话。
“让你在恨他中,坚强的活下去,而他出国则是为你去找那几辈子都用不完的宝藏。”凌漠缓缓说着,好像他真的只是个旁观者。
“不可能!”刘一刀连连摇头,眼底布满质疑和不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些都是事实。”凌漠抬起手腕看了看,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就当他的手,刚要搭到门把上,刘一刀落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些事,不是杀光了所有当时人,就会永远埋在底下,只要发生过,就不可能别磨灭掉。”
刘一刀当然不明白凌漠说的那些事指的是什么,当年JIA对明珠做的那件事,虽然当时人都被封口了,在他一次酒醉,凌漠还是从他嘴里知道了。
他真正起疑明珠不是明到远的亲生的女儿,也是当不久前,忽然想起那件事,一个医术如此高超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女儿的异样。
他不是看不出,而是根本不在乎。
欺骗了那么多的人,其实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真不知道明珠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
凌漠甩甩头,没让自己再想下去,现在他要赶紧的去找他的小妻子,一些无关键要的人和事,还真是没心思再去顾及。
……
叶晨正随意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头压着马路,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嫂子。”
这个声音,她有点耳熟,转身看去。
苏默杰朝她飞快跑来,看的出来,他跑的很着急,额头上挂着汗珠,还大口喘着气,“嫂子,你还认的我吗?”
认识,当然认识,不说化成灰也认识,至少眼前这副和在A市时,全然不同的打扮,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
当想到他和凌漠的关系,叶晨忽然就紧张了起来,掠过他,朝他身后看去。
看到只是一群陌生的人在走来走去,轻轻舒了口气,浑身放松的同时,心底也闪过失望。
“嫂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看叶晨只是左右环顾,却不理会他,苏默杰不由有些着急了。
他自问,虽然没有他的凌哥英俊潇洒,俊朗夺目,却也不是长着张让人过目就忘的脸吧?
叶晨收回目光,朝苏默杰投去,“苏默杰,我当然认识你。”
苏默杰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故作惊讶地问:“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什么一个人,完全把站在叶晨身边的周维可当成了空气。
周维可是个大度的人,何况还只是些嘴皮子上的话,他更不会放在心上,主动走到苏默杰身边,朝他伸出手,“苏先生,你好,我叫周维可。”
苏默杰朝伸在眼前的手,淡淡看了一眼,露出不屑,还有鄙夷,却迟迟没伸出去和他握手。
苏默杰这样的表情,让周维可还是忍不住尴尬了,他也没再坚持,收回手时,也对叶晨说,“晨晨,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叶晨笑了笑,正想开口,耳边响起一个比她更早开口的声音,“她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妈妈,累了,也是我送回去。”
周维可探出去扶叶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而叶晨感觉自己的心不是漏跳了一拍,而是彻底停止了跳动。
就当她感觉连呼吸都不会时,一只掌心带着点薄茧子,指尖冰凉的大手,已经揽在她腰间,没等她换过神,那只手,轻轻一拉,她已经跌入他的怀抱。
一声惊呼后,她仰起,他则从头到尾都在俯视,四目相对,叶晨大脑一片空白,才拉回来的那么一点神智,在瞬间又烟消云散。
周维可心里苦涩,正主来了,他站在这里待下去,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没说话,径直转身朝远处走了。
走出去几步,他没控制住,还是回头看了,不远处,那个堪比美玉都好看的男人,已经抱叶晨用一个公主抱抱在了怀里,他不忍再看下去,收回目光,大步朝前走去。
电话响起,他毫无任何心思,任由它响着,直到自动挂断,依然没人接听,打电话的人兀自又重播起来。
周维可在身边的长椅上坐下后,这才拿出手机,当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号码,脸上闪过惊喜,直接接听,“喂……师兄……”
挂完电话,周维可没多想,直接按下叶晨的号码,他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叶晨的电话响起时,她刚刚睡着,单调的铃声回响在晶壁辉煌的总统套房里,凌漠微微皱起了眉。
打开包,从里面拿出手机后,就朝卫生间走去。
看到来来电的名片,凌漠脸色变得更阴沉了,按下接听键,放到耳朵上,却没有开口说话。
那头,周维可根本没想那么多,电话一接通,马上说:“晨晨,我师兄开会回来了,你晚上有空吗?”
凌漠薄而性感的唇角微微扬起,说出来的话,也是似笑非笑,“周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太太晚上没空。”
电话那头一阵安静,静到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而这头,凌漠直接就挂了电话。
周维可手握着传来嘟嘟声的电话,半响都没回过神,忽然间,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
睡觉前,紫薇尝试着拨打了下凌漠的电话,当然了,以她的心思肯定不会说什么想念的话,她一直在逼自己直面凌漠和叶晨已经结婚的事实。
握电话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起来,号码才按下一半,房门被人敲响了,张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你睡了吗?”
紫薇忙关上台灯,声音带上几分慵懒的鼻音,“我已经睡了。”
门外一阵安静,就当紫薇她已经走了,想打开台灯,张姨犹犹豫豫的话又传了过来,“小姐,外面有警察找你。”
“警察?”紫薇拿电话的手,抖了下,声音变得有些紧绷,“他们找我干嘛?”
难道说叶震山的事,警察知道了?自己被那个叫明珠的女人骗了?
不可能,那段视频是她亲眼看着她删除的,何况两个人还结成了同盟,损人不利己的事,她不相信她真的会做。
门外传来威严的男声,“有个叫明珠的一定要见你。”
“什么?”紫薇惊呼一声,由床挪移到轮椅上后,就去开了门,心里着急,她不顾自己只穿着条睡裙。
膝盖上没盖毛毯,睡裙又是那种丝质的,只一眼,就让站在客厅里的年轻警察尴尬的避开了眼睛。
张姨紧了紧眉,什么也没说,直接朝紫薇的房间走去,等出来,她手里已经拿着一条毛毯。
把紫薇肩膀以下都用毛毯盖好后,她才对警察说:“这位警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小姐根本不认识什么明珠。”
张姨说这番话,倒真不是故意包庇,而是她在紫薇身边这么多年,还真没听她提到过什么明珠。
警察没理会她,而是直接朝紫薇看去,“明珠被拘留了,她说认识你,一定要见你一面。”
张姨嘴角动了动,还还想点什么,明珠拉上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张姨,我认识她。”
最后,这大晚上的,紫薇行动又不方便,张姨是陪着紫薇一起去的警察局。
在出门前,张姨拿过紫薇放在枕头上的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警察又在催了,张姨把手机放进包里后,就无可奈何地去推紫薇的轮椅。
等到了警察局,紫薇才知道明珠犯的是蓄意杀人罪,据说人证物证确凿,她估计是难逃法网了。
紫薇听的心惊胆战,更不相信,只不过半天的时间,那个自信满满,眉眼间都是倨傲之色的女人居然沦成了阶下囚。
张姨想跟进去,却被年轻的小警察拦下了,“只能一个人进去。”
“警察先生,我知道只能一个人进去,但是我家小姐的腿不好,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张姨近乎讨好的笑着,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关心和喜欢着紫薇。
警察很年轻,一看就是刚出警校,满腔热血报效祖国的那种,他丝毫没理会眼前这可以做他妈妈女人的哀求,只说:“我可以帮你推进去。”
张姨还想再争取一下,紫薇却对她说:“张姨没事的,我很快就出来。”
张姨虽然很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紫薇被警察推着朝回廊那头而去。
她拿出手机,再次拨下那个人的号码,依然没法接通,也彻底心死了,把手机扔进包里,就在原地打转,心急如焚,却是人单力薄,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熙今晚值班,从回廊朝自己办公室走去时,无意朝手边的房间看去,本只是随意的环顾,在看到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的侧面时,不由愣住了。
手拿档案的警察从房间里退出来,看他站在门口,走上去打招呼,“陈局。”
陈熙已经晋升为副局长。
陈熙点头,眼睛依然看着玻璃窗里面,“那里面的人怎么了?”
小警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明珠脾气真的很倔强,明明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她还是不肯承认,这不,经过几个小时的审讯,她终于松口了,不过却要求先见一个人。”
她要见的人,不用他说出来,陈熙也知道是坐在轮椅上,光看侧面就和叶晨一模一样的女人。
他挥手让小警察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晚上的警察局很安静,偌大的审讯室里,除了两个女人,就只有刚走进去的他。
明珠,他自然是认识的,而他,明珠也是知道的。
他走路的步子很慢,声音也很小,紫薇满心都在想着心事,精神高度紧绷,全然没主意,和陈熙正面而对的明珠却是看到了。
看着快走到紫薇身后的陈熙,她忽然笑了,“紫薇,我有话要告诉你。”
紫薇不疑有他,身体真的朝前倾去,等察觉出明珠眼底闪过的诡异邪笑,想再缩回去,似乎晚了点。
一把匕首,不偏不移,正刺中明珠的心脏。
滴滴鲜血顺着匕首的刀刃滚落,紫薇手心里满满都是血珠。
陈熙大惊,大步走了过去,感觉到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明珠眼角的泪还是翻滚了下来,她这小半辈子,看着顶着“圣女”的光辉,其实,她一点都不幸福,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来过这个世上。
凄楚到绝望,明珠脸上溢出了丝丝笑意,在紫薇的惊恐的颤抖,在陈熙伸出手查看她的镇定中,她慢慢闭上眼睛。
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这一刻是开心的还是痛苦的。
凌漠啊,凌漠,既然你对我这么无情,那么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明知紫薇心思玲珑,却迟迟不斩断她对你的念想,我要你等着报应,我会在地狱里含笑着看你妻离子散。
看着朝地上倒去,已经毫无气息,身体慢慢变凉的明珠,紫薇捂着头,发出一声尖叫,很快有警察冲了进来,看到陈熙在,不由一愣,“陈局,发生什么事了?”
陈熙朝冲进来的小警察了了一眼,沉声吩咐道:“快去叫医生。”
……
凌漠帮叶晨掖了掖被角,刚要在她身边躺下,房间里再次传来手机铃声,柔柔的,带着点江南的秀气的铃声,一听就知道是他的手机响了。
这次昆明之行,有许多事要解决,有些人的电话他设置成了拒绝接收,怕吵醒叶晨,铃声一响起,没看是谁打来的,他就接听了起来。
那头的声音很着急,“凌哥,出事了!”
“什么事。”凌漠看了眼睡觉时间越来越长的人,眉心紧成一团,声音压的很低。
“明珠死了……”
……
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然后就睡了过去,再接着好像被人放到了床上,再接着呢?
慢慢睁开眼,叶晨看到了正闭着眼睛的一张俊脸,青黛色的浓眉,凉薄的唇,不是那个冤家又是谁。
大脑缓过神,耳边的嗡嗡声,很快让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她怎么会在飞机上的,而且,正以一种极不文雅的姿势躺在男人的怀里。
她有些不习惯的扭动了一体,本来双眼紧闭的男人飞快睁开眼。
一双丹凤眼,蕴着如冬日暖阳般柔和的眸光看的人心头一震,叶晨避开他的眼睛,小声说:“这样不舒服。”
“傻丫头,我才不舒服呢。”让叶晨大跌眼镜的是,那个男人没有追问哪里不舒服,反而这样故意埋怨起来。
他这个人,她本就没有琢磨透过,现在更是觉得他像一团谜,只是一些话,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没什么好惊讶的,叶晨没理会他,只是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凌漠两只手,好像是铁钳一样,她越扭动的厉害,他手里的力气也更大,让叶晨最气愤的是,他看着紧紧“禁锢”着她,却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肚子。
叶晨感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在升高,没再动,别过头朝窗户外看去。
忽然间,她想起一句话,蓝天之外是晴天,余光偷偷朝男人看去,心里暗道,你真的会是我的晴天吗?
没等她收回偷瞄过去的眼睛,那人已经低头朝她看去,一个躲闪不及,四目又是迎了个正好。
“晨晨,有件事,我本来打算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告诉你的。”凌漠看着叶晨的瞳仁,无可奈何里带着丝丝宠溺,“但是你呀,心眼还真小,没追问我任何事,就这样带着我的娃,而且还是两个娃,毫不负责的跑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在“两个娃”上面故意加重了口气。
听到这里,叶晨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慢慢下去了,直视他的眼睛,磨牙道:“凌漠,你还真是会颠倒黑白。”
“紫薇不是个有坏心的人,她有时做事是会不顾后果,但是,本质却不坏。”
叶晨没说话,却是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他这样维和着紫薇,似乎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声叹息后,男人清越低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们是双胞姐妹,出生在七月……”
凌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压在心头的事,娓娓道来,叶晨这才知道自己不是叶震山的亲生女儿,而是他用来报复的一个手段或者是工具。
“七月。”叶晨重复着这两个字,“这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吗?”
凌漠言辞有些躲闪,“是啊,你们出生那年紫薇花开的特别好,莫阿姨,也就是你们的妈妈给你们起了这样的名字。”
生怕叶晨多问,他刻意没把莫兰给两个人起的名字分开说。
叶晨是学科生,脑袋虽比不上神童般的凌漠,却也不算太笨,听完后,很快追问了起来,“七月紫薇,既然紫薇是姐姐,我是妹妹,为什么不按照顺序来?”
凌漠轻笑,伸出手,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尖,“傻丫头,这我怎么知道,可能莫阿姨觉得紫薇开在七月更好呢。”
其实,早出生的紫薇叫紫薇,晚出生的她却叫七月,不是因为紫薇开在七月,而是……
凌漠虽然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她,担心她的身体,还是没敢告诉她莫兰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悲催。
当叶晨追问时,他只说,等你生完孩子就带你去看她。
都说天底下的父母爱儿女都是一样,其实十个手指都有长短,何况还是对自己的孩子。
一个天平不会永远都那么平衡,叶晨和紫薇就是坐在很不平的天平的两端。
同样的,凌漠也没把叶震山死讯告诉叶晨,他知道在媒介发展成熟的今天,想瞒住这个消息有点难,却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预防针已经打好,相信得知叶震山已经死消息的那一天,叶晨也不会太伤心了。
凌漠问空姐要来杯热牛女乃,没递给叶晨,而是直接送到她嘴边。
漂亮的空姐投来又羡慕,又妒忌的眼神,叶晨坐了起来,低头小声说道:“我自己来。”
凌漠坚持要喂她,叶晨拿他没办法,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张开了嘴。
男人的头发修剪的很整齐,没有涂抹任何定型剂,却是一根根乌黑晶亮,发泽润亮,像极了上好的丝绸,叶晨真的发现他是越来越耐看。
在她忽然不知,已经变得慢慢灼热的目光中,男人凑到她耳边飞快说了句什么。
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听外那句话后,作为倾听者的女人,整张脸立刻涨红了,挥起粉拳,娇嗔着朝男人的胸膛捶去。
坐在他们后面一排的苏默杰虽然也没听到他的凌哥说什么,却从叶晨的反应可以肯定一件事,他的凌哥遭嫂子如此“暴打”肯定是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了。
那句话,在日后的某一天,苏默杰才知道是这样的,“老婆,你小时候,我都给你换过尿布的,我这个人呢,一向比较念旧,要不我们回去再温习一下。”
苏默杰讶然的同时,满头也顿时布下黑线,他真的没想到那么个看起来君子偏偏,如玉般俊雅的男人,居然会说出这么低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