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才进校门就听见有人叫她,唐怡翩本能的回头,瞇起近视三百度外加散光的眸子,看清了来人,才柔柔的绽唇笑道:“靖湄,早安。”
楚靖湄自然的勾起她的手,在校园中漫步,一双明眸望进她朦胧如雾的美眸里,不禁感叹,唐怡翩就是有这本事,连女孩子见了,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去保护她。
两人都是一身蓝白相间的制服,一个明亮耀眼,一个娇弱纤细;一个自信十足,一个则是沉静婉约,截然不同的两人正好产生互补作用,使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从高一开始,楚靖湄就注意到学校有这号人物,虽然发禁已经解除了,学校也可以容忍学生将头发留到齐肩的长度,不过仍严格禁止烫和染,其它的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相当开明的作风,唯独这刚入学的新生居然绑了两条长及腰际的辫子,醒目又招摇,让她这向来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相当反感,以为她背后有人撑腰。
结果,第一次段考成绩出炉之后,唐怡翩竟然和她并列为一年级的第一名,使她这从小就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无冕王遇到了对手,不只她,还有另一名叫孟思齐的男同学,三人皆同样得到八科满分,轰动了全校,从此绿风高中“三剑客”的名号便不胫而走。
绿风高中虽然是所公立高中,但名气不够响亮,以学校的立场,最欢迎的就是成绩优越的学生,为了打响学校的知名度,就得看升学率的高低,特别是考进公立大学的比例。
因此,学校方面对他们三人的诸多礼遇可见一斑,不过,这也不是校方容许唐怡翩留长发的原因,后来才听她提起,原来她从出生以来身体就不好,特别是在心脏方面,常常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也曾有几次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又在医生的急救得宜和父母的爱心下捡回了小命,可从此却和激烈运动绝了缘。
后来她父母听了老一辈的话,认为头发具有灵性,留得越长,活得也越长,自此以后她就没再剪过头发,即使是学校的要求也一样。最后,校方在看了她的成绩之后,开了次紧急会议,为了学校的升学率着想,才破例收了她。
楚靖湄知道后对她的态度才改变,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和她真正成了好朋友。由于她自小身体就很健康,从没经历过什么大病痛,所以她很同情唐怡翩,凝望着她透明而有些苍白的肌肤,真是教人我见犹怜。
“翩翩,今天篮球校队在体育馆有一场练习赛,陪我去看看好不好?”她甩着一头黑亮的齐耳短发,两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篮球了?”唐怡翩有趣的看着她,从高一认识到现在,知道她除了读书之外,就是忙着辩论社的活动和参加各种演讲比赛,倒是头一次听到她对篮球有兴趣。
楚靖湄翻个白眼,“谁说我对篮球有兴趣?我是为了要去看一个人。”
“喔!看谁?”能让眼高于顶的她专程抽空去看球赛,那人铁定不简单。
谈到自己一手创办的社团,她就满心的骄傲,“你也知道我们辩论社正需要人才,目前能力比较好的没几个,两个月后我们就要和别的学校进行比赛了,当然要赶紧准备,有同学就建议我去找一个叫左扬的男同学谈一谈,据说他本来是夜校的学生,这学期才转到日校来读,现在是篮球校队的主将,功课虽然是中上程度而已,不过辩才无碍,足以担当大任,可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一型,所以我才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让我挖到一块未经雕琢的瑰宝。”
唐怡翩歪着脑袋想了想,“左扬?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她没好气的笑骂,“你这蛀书虫眼里只有书本,又怎么可能去注意男同学,除了孟思齐之外,你大概不认识其它男生。”
“我当然认识别的男生,你忘了我有四个哥哥,还有好几个干哥哥,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她不得不抗议。
楚靖湄笑嘻嘻的打趣道:“那些都不算啦!我说的是男生,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追你吗?只可惜你都不给人家机会,害得他们出师未捷身先死,徒让英雄泪满襟,唉!可怜喔!”
她困惑的眨眨眼,“有吗?”
“拜托,你还真是迟钝得可以了,难怪他们会不得其门而入,翩翩,世上还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事可以去做,是不是?你就是太静、又缺乏运动,身体才会这么虚弱,我们三剑客的成绩已经找不到对手了,所以不用再那么拚命了。”
对于她的话,唐怡翩并不反驳,事实也的确如此,可是谁教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死亡的恐惧早已深深烙进她的心底,深怕有一天病又发作,她实在怕透了上医院,更不愿让父母亲操心了,每思及此,怎么能不小心翼翼,好好爱护身体呢?这不是其它人能了解的。
唐怡翩俏皮的睨她一眼,“是吗?那么前几天是谁不甘心自己以一分之差败给孟思齐,还口口声声说下一次段考一定要彻底的打倒他?”
她倏地红了脸,撇一撇嘴角,“那不一样,是你没看见他得意的表情,不然你也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哼!这次输给他没关系,下一次非赢回来不可。”
“孟思齐才不会那样,是你太好强、不甘心输给他吧!不然你为什么不跟我比,我也赢了你呀!”唐怡翩好笑的问道,打从高一开始,楚靖湄和孟思齐就彼此心照不宣的暗地较劲,谁都不愿输给谁,不过她总觉得楚靖湄执着的要和孟思齐较量,还有其它的意义。
楚靖湄别扭的说道:“我们都是女生,是同一国的,所以没关系,他是男生,当然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她抿着嘴,一脸了然的笑。
像是怕被她看穿,楚靖湄微窘的转开话题,“好了,我们不要聊他了,你放学后到底能不能陪我去体育馆?”
唐怡翩抱歉的笑了笑,“我很想陪你去,可是今早我爸妈他们搭飞机出国去玩了,起码要三个月后才会回来,所以……”
“所以你又要到你二哥家住了,是不是?”她拍了下额头,长吁一声,“算了,你那二哥是出了名的护妹情深,要是你放学了还不回家,只怕以为你被绑架,他马上出动大批人马到处找你了。”
她是少数知道唐家成员的人之一,唐怡翩有个经营保全公司的二哥,还不是普通的保全公司,而是从事跨国业务,来往各国政要、大亨级的人物间,楚靖湄就曾见过唐介威一次,她永远记得初次见到他,就被他那虎背熊腰,一身纠结的肌肉,和脸上的落腮胡给吓住了,若没有事先知情,她还真会以为他是黑社会老大哩!
唐怡翩喷笑出来,粲笑如花,“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我这几个哥哥是有点操心过度,八成是小时候被我吓过太多次了,所以才会对我看得比较紧。”
“其实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多人疼爱你,因为我是独生女,从来就不知道有哥哥姊姊的滋味,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爸妈管得已经够严了,若还被哥哥姊姊管,我准会疯掉。”她吐了吐舌头,庆幸的说。
“是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用不着羡慕别人。”她看了下腕上的表,“钟声快要响了,我们该进教室了。”
两人这才回到各自的教室,准备开始早自习,钟声也在此时响了。
唐怡翩才回到座位上,就见隔壁的同学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两粒熊猫眼,正喝着罐装咖啡,她凑过脸小声问道:“昨晚又熬夜帮你妈做家庭代工了是不是?看你今天的气色比我还差。”
许家倩模了模脸颊,“真的有那么糟吗?”她忙到都没有时间好好的照镜子了。
“嗯,你要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晚上要早点睡觉,这几天看你都没精神听课了,下一次段考怎么办?”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健康的重要性了。
许家倩露出开朗的笑容,十分乐观的说道:“我身体很好,不会那么容易生病的,现在晚上我都在一家便利超商当店员,薪水比较多,也比较固定,只要能帮家里的忙,再累一点也没关系。”
“你爸出院了吗?”唐怡翩知道她父亲上个月出了车祸住院,常常会关心的询问。“上礼拜就出院了,医生说再休息一阵子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她嘴在笑着,眼底却有一丝落寞和忧愁,这些都没有逃过唐怡翩的眼睛,或许是累积多年的经验,她总能心细的察觉别人的心思。
唐怡翩牢牢的盯着她,“你没有骗我?”她总觉得许家倩心事重重的。
许家倩和她同班了三年,除了楚靖湄之外,算是她满深交的同学兼好友,唐怡翩看她最近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干嘛骗你呢?我真的没事。”她干笑的将难过掩盖过去。
唐怡翩没再多问,“没事就好,对了,我要告诉你,今天开始,我又要搬去跟我二哥住了,如果你要找我,就打到那里去。”
“你爸妈又出国去玩了?”这似乎已成了惯例,只要唐伯父、唐伯母不在台湾,唐怡翩就得去投靠她二哥,理由很简单,因为唐门山庄位在比较偏僻的内湖山区,整座宅子只有她和管家住,她父母很不放心,所以只要他们一出国,就要她去住她二哥那里。
唐怡翩点了点头,翻着英文课本,低声的说:
“他们这次要到欧洲玩上三个月才回来,这可是我花了不少唇舌才说服的,我不希望他们因为老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哪里也没办法去,那会让我更内疚……”
“喂,你们两个,现在是自习时间,还不看书,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班长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她们娇斥道。
许家倩抬起头,嗤之以鼻,“我是在问她功课,难道这样也不行吗?”她早就看班长江丽雪不顺眼了,成绩这么差还能进来,八成是走后门,不然凭她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居然还敢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不行。”江丽雪昂起下巴,断然的说。
她倏的跳起来,两人顿时卯上了,“为什么不行?要不要我去请老师来评评理?”胸口梗着一股闷气,终于可以乘机发泄。
江丽雪脸色变了变,“我是班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要不是靠你老爸,班长这位置早就是唐怡翩的,还轮不到你来当,你跩什么跩,有种你就考全班第一名给大家看。”哼!有钱就了不起吗?
“你……我会把你这些话说给导师听,记你一支大过,让你毕不了业。”江丽雪索性威胁恫吓起来。
她呵呵假笑,“我好怕喔,你去告啊!”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江丽雪不甚漂亮的脸红得像猪肝似的,瞪着许家倩和坐在她身旁的唐怡翩,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整死地们。
唐怡翩将许家倩拉回椅子上,安抚着说:“何必惹像她那种人?她爱张狂就由她去,反正出洋相的是她,看戏的是我们,我们并不吃亏。”
“我只是受不了她那种不可一世的模样。”她悻悻然的坐下,嘟嚷的说道,“以为家里有点钱就可以欺负人,她只是命比别人好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钱并不代表命就好,拥有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唐怡翩有感而发的说道。
许家倩不以为然,几近耳语的说道:“我宁愿选择有钱,只要有了钱,什么都不必烦恼了。”
“你在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要看书了,不然考不及格就难看了。”许家倩翻开课本,埋头苦读了起来。
唐怡翩也没再问下去,重新将视线放回课本上。
左扬满身大汗的扭开水龙头,将水量开到最大,然后捧起水往脸上、身上泼,直到头发和运动背心全湿透了,才稍微纾解了身上的热气。
他自然帅劲的甩甩头发,沾附在发丝上的水珠霎时喷开来,看傻了一票爱慕他的女同学。
举起手爬了爬湿发,浑然未觉周遭投射的眼光,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根本不在意,他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用毛巾抹了抹脸,旋身就准备走开。
“左扬。”有人叫住他。“你就是左扬对不对?”
他抬了抬两条粗浓的剑眉,高高的俯视站在面前的女学生,标准的学生打扮,西瓜皮,裙长过膝,倒是眉眼间充满了自信,看起来就是个好学生。
“我就是,有事吗?”他一边擦干脸,一边问道。
楚靖湄仰着头看他,老天,打篮球的都这么高吗?他应该有一百八吧!害她跟他说话得这么辛苦,但他散发出来的气势绝对可以压倒众人,就凭这一点,她就非得拉他进辩论社不可了。
“我是三年三班的楚靖湄,能跟你找个地方谈谈吗?”先别说太多,免得让他给落跑了。
左扬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并没有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说: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我还有事。”从她眼中没有看到什么崇拜、爱慕的眼光,所以,他的态度也比较客气,若她跟其它女学生一样,他早就掉头走了。
他知道自己外型抢眼,也听过太多称赞的话,不过,左扬宁可靠头脑,也不想靠这张脸吃饭,况且他才十八岁,还有许多事等着去做,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堆花痴女生身上。
听到他这么说,楚靖湄才道:
“我想请你加入我们的辩论社,所以想问问看你有没有兴趣。”她满心期待他的答案。
“辩论社?”他诧异的挑眉。
她猛点着头,积极的说:“不错,我就是辩论社社长,谨代表全体社员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行列,一同为学校争光。”
“我没空。”左扬去了一句话,转头就走了。
楚靖湄不死心的追过去,“为什么?就连你班上的老师都向我推荐你,我相信你绝对有能力,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失笑的回过头来,“我很感谢老师那么看重我,问题是我的时间已经排满了,没空去参加你的辩论社。”
“那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只要你在每个礼拜三放学后挪出一个小时和大家一起讨论就够了,难道这样也没办法吗?”
“谢谢你的邀请,我真的没空,再见。”他朝后摆了摆手,走向迎面而来的男同学,那男孩子与他差不多高,同样穿着运动服,手上还抱着篮球,“麦子,要不要到我妈的店里坐一坐?”
“好哇!楚靖湄跟你说什么,瞧她一脸气结的模样,你怎么会惹上她的?”麦砚恺往后瞥了正双手扠腰,两眼闪着坚决光芒的楚靖湄一眼,好奇的问道。
左扬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她找我加入辩论社,被我拒绝了而已。”
他大笑的勾住同伴的肩膀,“哈!那你逃不掉了,被楚靖湄看中的人,最后都会被她给说服,你才刚转到日校不久,大概还不了解这个人,她是我们学校有名的三剑客之一,是众所皆知的才女兼校花,不过,挺难缠的就是了,现在她选上你,一定缠到你投降为止。”
“那又如何?只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能强迫得了我,不要谈她了,我都快渴死了,换好衣服,赶快到我妈那儿大吃大喝一顿,今天打球打得太过瘾了,体力消耗太多,需要好好补充一下。”
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两人已经换回制服,各骑着机车到距离学校只有五分钟路程的“青梅竹马泡沫红茶店”。
这家店经营了三年,总算开始有了回收,陆续又请了两名店员帮忙,所以她才决定让儿子转到日校读书,不必老是窝在店里帮忙,左青蓉知道儿子资质聪颖,本来可以就读更好的公立高中,但他却执意半公半读来完成学业。
如今家里的经济情况有了改善,她也要为儿子的前途打算了。
“妈。”才正在想儿子,就见到他在门口正停好机车要进来。
左青蓉微笑的上前,“看你们两个全身都是汗.刚刚打完球吧?”
回答她的是麦砚恺,他笑着说:“左妈妈好,我又来打扰了。”
“傻孩子,说什么打扰,要喝什么尽管说,左妈妈请客。”
“谢谢左妈妈,我喝红茶就好。”他嘴甜的说。
“麦子,你先过去坐。”左扬指着角落的位说道,“妈,这几天好象生意都不错,你们还忙得过来吧!”
她莞尔一笑,“你放心,妈可以应付得来,你只要专心读书就好!别说了,快去招呼你的朋友吧!”
左扬报以微笑,接过饮料,端到位置上去。
麦砚恺大大的吸上一口,满足的叫道:“哇!真的好过瘾,既消暑又解渴,左扬,你们这家店还真是开对了,你看店都客满了哩!真佩服你的商业头脑。”他上回第一次来,听说这是左扬自己构想、设计出来的店面,简直是佩服到了极点。
“其实,刚开始时也遇到许多困难,直到第三年才开始回收,我们这是小本生意,要靠它赚大钱是不太可能的。”他是有野心,不过得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再说。
“这些我是不懂,不过,看你妈好象忙得很快乐。”
“其实一半也是兴趣,另一半则是情势所逼,我们母子除了靠自己以外,没有人可以依靠,不坚持下去就只有喝西北风了。”他半似嘲谑的笑道。
麦砚恺直率并且打抱不平的问道:“你不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吗?为什么不去找他呢?好歹你也是他亲生的儿子,这么多年来对你们母子不闻不问的,实在太过分了。”
“知道是谁又如何?我和我妈这十八年还不是过得很好,再去找他做什么,根本没必要。”他虽一脸无所谓的说,可语气中仍残余着一丝对亲生父亲的怨气。
“你恨你父亲吗?”他微感好奇的问。
左扬认真的蹙眉沉思这问题,然后摇摇头,“说不上恨不恨,当年的事情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而我妈就是怕我会恨他,所以有些事不愿意跟我多说,所以我也只是气他而已。”
“你们在聊什么?”左青蓉端了些吃的过来,“肚子也饿了吧!来,先垫一下肚子。”她将海带、豆干、三明治放下说道。
“谢谢左妈妈。”说的同时,他已经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左扬扬起头问道:“妈,要我留下来等你吗?”
“不用了,你身上全是汗臭味,还是先回家洗个澡,我已经煮了东西放在电饭锅里,吃完了饭就去看书。”
“是,老妈。”他皮皮的笑。
左青蓉欣慰的点点头,才笑着走回柜台。
也许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他也比同年龄的孩子早熟,相当替她这做母亲的着想,当初也是他主动要求去念夜校,早上到店里帮忙,减轻她不少的负担,却也让她深感愧疚,儿子的童年都是在打工中度过,母子俩省下每一块钱,才有办法租下这间店面。
而他明年就要上大学了,需要用一笔不小的钱,她得好好计划一下,为儿子准备一笔基金,让他放心的去念才行。
回到家里已快九点了,左青蓉带了一袋点心,敲了敲儿子的房门。
“阿扬,妈买了小笼包回来,你出来吃完再念吧!”
左扬边伸懒腰,扭动脖子的走出房间,“妈,你累不累?来,坐下,我来帮你按摩。”
将母亲推到椅子上坐好,他就站在身后,帮她捶背,“舒不舒服?”
左青蓉闭着眼睛,神情轻松,“嗯,你是无师自通,恐怕比那些专业人员还专业,好了,坐下来把这些全吃完。”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阿扬,你现在读的是日校,功课还跟得上吗?会不会念得很辛苦?”左青蓉担忧的问。
他抓了一粒小笼包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吞进去,抹去淌到嘴角的汤汁,说道:
“妈,你还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吗?要应付那些功课不难,不然我哪有余力参加学校的球队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国文六十分、历史六十一分、地理七十分、三民主义六十五分是怎么回事?你是故意不想考太高分是不是?”她怀疑的睨着儿子有些心虚的眼神,想唬她?还早得很哪!
左扬搔搔短发,干笑两声,“妈,我就是对那些死背的东西没兴趣,反正能及格就好了,干嘛花费太多心思去背它呢?我用背它们的时间可以去做很多事,算一算也是值得。”
“一堆歪论。”她轻斥。左青蓉就是辩不过他,哼了哼气问:“好,那你都学了些什么课外知识,说出来给妈听听,如果有理,妈以后就不再过问。”
他撒娇的亲了她脸颊一下,“谢谢妈,最近我突然对投资管理这一类的知识很有兴趣,所以就去图书馆借了一些书来看,越看越觉得富有挑战性,我们开这家店能成功,也给了我不少信心,或许我将来大学毕业后可以朝这方面发展。”
“你对从商真的这么有兴趣?”她看着与前夫长得有八分神似的儿子,感慨的问道,两人果然是父子,连兴趣都相近。
他盯着她看,“妈,你不赞成?”
“妈为什么要反对?只要你有兴趣就去做,妈听你这么说,只是忽然想到你爸爸,你长得越大,言谈举止就越像他,不只五官相像,就连个性、兴趣也都一样,看到你就自然会想到他。”左青蓉秀丽的脸庞充满了回忆,双眸漾着凄迷的神色。
左扬将一盒小笼包都解决了,拍了拍肚子,“好端端的干嘛又想他?若他真的有心,就该上门来道歉,请求你的原谅,不然我们就当没这个人存在,不要再去想他了。”
“他终究是你爸爸呀!”她轻轻的斥责道。
“我又没见过他,名义上他是我爸爸,但我对他又没有感情,所以我没办法有任何响应。”“爸爸”对他来说只是个名词,没有任何意义。
左青蓉苦涩的笑,“都是妈的错,我知道你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回家都不跟妈说,真是苦了你了。”
“妈,你不要去在意那些,都已经走过去的事了。”他搂了搂母亲,安慰的说道。
左青蓉凝望着长得高大英挺的儿子,由衷的感激老天爷赐给她这么一个好儿子,帮她渡过人生最低潮的时刻,否则当年她也没有办法坚强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