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他扬手摒退房内伺候的人,轻手轻脚的坐在床前。
凝视她熟睡的美颜,温柔的拨开颊边的一缕青丝,印上细碎的吻。
“薇,醒醒,我的睡美人,快醒醒。”他在她颈间呼着热气,轻声唤醒她。
“嗯,什么?”她迷迷糊糊的喃道。
那不设限度的神情惹人爱怜,只有此时对他才没有任何防备,脆弱的想让人一口吞下。他吻着她的唇角,“再不醒来,我就要对你为所欲为了喔!”
她眼眸猛然睁大,人已从榻上弹起,可见得是被吓醒的。
君炀自我解嘲的想,用这招让人起床还真管用。
“醒了?”嬉笑看她拥着被,退到另一边。
她点头,一脸戒备。“你要睡了吗?”
“还没,我要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跟我走。”他找来一件披风等在床头。
“现在吗?”她不解的问,但还是顺从的下了床,让他披上披风。“这么晚了要看什么?”
他索着她的柔荑走出“黑云阁”,穿过花园,走向城的深处。
蔷薇偷偷打量他兴奋的表情,满脑子疑惑,看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兮兮?
当他们走进一座院落,惊讶梗在喉头,她看到的是幻影吗?还是她在作梦?
那熟悉的景物就在眼前,居住的屋舍、爹爹亲手围的篱笆、小水池……一草一木对她而言是那么亲切,这……到底是……
她奔进屋内,一桌一椅全都一模一样,仿佛回到了家一般。
“少主,这……是怎么回事?”她激动的泪眼汪汪。犹似见到了亲人,不时的模模这儿,模模那儿。
君炀由后圈住她的腰,吻着她的太阳穴,说:“喜欢吗?我只是略施点法力,将这里变成和你住的地方一样,我知道你想家,你可以随时来这里,不许再说要回去的事了,懂吗?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留住你。”
“喵!喵!”一只小花猫跳进她臂中。
“咪咪?你也把它带来了?”她搂住小猫,又亲又吻。
“快乐吗?”他深情的问。
“是的,喔!是的……”她连着喊出好几声。
她咬着下唇,忍住喉间的呜咽,矜持与冷静霎间溃不成军,终告瓦解。
“为……什么?你不需……需要……这样对我?”每颗泪滴皆带浓情密意而坠落,要她如何不爱她?
“因为我爱你。我要你快乐。”他吮着她颈上的肌肤,掌心搓揉着她披风内的曲线,那单薄的衣料抵不住他的热情,几乎燃烧起来。“我要你爱我,薇——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少主——”她凄迷的凝望他,他的眉、眼都在诉说对她的爱。
“叫我的名字——叫我君炀,叫我!”他粗嗄的命令。
他的愈来愈放肆,数日的禁欲一发不可收拾,在他强大的攻势中,蔷薇眼波迷离,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涌来,只记得他灼焰般的吮吻,没着浓密的羽睫,粉白的玉颈,直烧至胸口,辗转——焚烧——吻得两人血脉愤张。
“君——君炀,老天!”她承受不住的低叫,如烈火的吞熨烫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深烙进心口。
他横抱起她,跨开大步回到“黑云阁”。
当意识到她被按入软榻时,她再也无力阻止即将发生的事,他的吻重新落下,着火般的落在她已果裎的纤躯,她羞涩的娇喘轻吟,因陌生的抚触轻额不已,回不了头了,她拱起身子迎向火焰。
寝居内的烛火虽然已减,却挡不住暖帐中万种风情,缠绵绯侧的爱语呢响……
君炀翻,将她揽在胸口,大手仍依恋的游移在她汗湿的香躯上,眸光半抬,因得到满足而困盹。
反倒是蔷薇没了睡意,听着他渐趋平稳的心跳,轻叹口气。
事实已经造成,后海也是枉然。
渭城朝雨湿轻晨,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敌人。
当曲终人散时,他仍会让得她这位故人吗?
“在想什么?”他依然暗哑的嗓子带着性感的慵懒。
“没有。”她吞下嘴边的叹息。
“你是我的人了。”他再宣告一次。
“是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的神经放松下来,收紧铁臂拥她入眠。
☆☆☆
幻魔城。
“少主,据报最近五少主沉迷于一名人界女子,还有意立她为妃,这倒是对咱们很有利,不妨针对这地方下手,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公然违反魔界律法,相信陛下也不会袒护他。”昆长老模模上唇的白胡,在主子耳边献计。
君良冷笑,“昆长老,我父王的个性你还了了解吗?这种事他才懒得管,我要的是实际行动,老五威胁到我的地位,的确是我最可怕的对手。”
“是,臣倒有一个对策。”
“什么对策?”
“咱们不如从那人界的女子身上下手,若五少主像传闻中真的心仪那女子的话,有她在手上,还怕他不妥协吗?”昆长老眼中的狡狯使君良眯起眼。
“你除了会想出这种小人计俩外,还会些什么?昆长老,一百年前那件事我还没跟你算,现在居然又想重施故技,我看你从没把我的话当真。”
“少主,臣完全是为了您的江山着想呀!那次私下派人潜伏进‘黯月城’偷出‘血魔剑’就是想永除后患,一劳永逸,臣是忠于少主一人的。”
君良支着下巴,斜视着他,“要不是念在你忠心的份上,早把你踢出‘幻魔城’,我警告你,魔王宝座我是不会轻易放弃,但是绝对要用我的双手夺过来,得到魔界所有人的尊敬,你敢乱来,别怪我拿你开刀。”
“少主——”尊敬有啥用?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方式。
“等你有好计策再来见我,下去吧!”君良不耐烦的摒退他。
“是,臣告退。”昆长老只好先行告退,却没有因此而中断他的计画。
“幻姬。”昆长老出口唤道。
一位年轻女子应声而出,朝他行礼,“义父,您叫我?”
“嗯,你的幻术既然学成。我有个任务要交代给你,跟我进来。”他引那叫“幻姬”的女子走进宝库内,找出一只镶满珠宝的箱子。
“义父,这不是——“她惊诧的叫道。
昆长老从箱内取出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不错,这就是陛下送给少主,用一万多只魔虫吐的丝织成,陛下再行施下魔咒,花了一千年才完成,幻姬,我要你设法潜进‘黯月城’,伺机接近五少主,以你的幻术可变幻成任何人,应该不成问题,然后用这只手套取五少主的命。”
幻姬吞咽下口水,却也不敢反驳。
“你怕吗?我收养你就是为了这一刻,只要少主当上魔王,我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幻姬,义父的愿望全寄托在你身上。”
“想要接近五少主不是容易的事。”她从心底开始发寒,虽说昆长老对她有恩,可是想到这一去万一失败——她只有自尽谢罪——
昆长老阴森的笑,“就是因为难才要你学幻术,少主突然改变想法。想和五少主公平决斗,这得花去多少时间,我已经等不了了,幻姬,别忘了你的命是属于我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只要你完成这次任务。以后你就自由了。”
“幻姬知道,幻姬会努力完成任务。”如果她不听从,同样是死路一条。
“是,义父。”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
蔷薇在得知原本住在‘秋寒阁’内的侍妾,全被赐给一些功臣将领,实在不能说不惊讶。
他那么做是为了她吗?
“小姐,少主对你真好,连玉姬夫人那儿都好几天没去,奴婢看用不了多久便会立小姐为妃的。”她现在也沾了主子的光,成了其他婢女争相巴结的对象。
“少主呢?”
“正在黔心殿,好象在讲着小蛮公主的婚事,对方听说是冥界的少主。咱们少主反对这门亲事,所以两边的人
便争吵起来,小姐要去瞧瞧吗?”
“不,你去忙你的,我要想些事情。”
“是。”环玉留下她在亭子内。
她该接受他立自己为妃吗?无疑的,他是对她有情,女人就是这样,有了肌肤之亲后便会死心塌地的跟随对方,无怨无尤,然后慢慢承受往后的空闺寂寞?这就是她要的吗?
“沙!沙!”身后传来脚步声。
“环玉,我想一个人——’她说到一半打住。
“你去死吧!”一道身影扑过来,手上握住刀刃刺向她。
蔷薇没来及闪避,手腕被划了一刀,她踉跄一下,退到角落。
“你——你是玉姬?”她认出打扮成侍女的玉姬,惊叫道。
玉姬紧握着渗着血的刀,笑道:“人类就是这么脆弱,杀个几刀就足以失血身亡,我也要毁了你的脸,让你生不如死,恨不得立刻死去。”
她按住伤口,自卫的能力还有,不想因此招来侍卫,否则玉姬必死无疑。
“玉姬夫人,有话好说—一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她嘶叫的笑声是恐怖的。“为了你,少主居然要把我给人,我是魔界第一美女,少主竟然——竟然这样无情,我恨,我好恨你——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
她又扑上前,这次蔷薇有提防,并没让她得手。
“玉姬夫人,你何苦如此?你快走吧!我不会说是你下的手的,你快走,要是让人发现就糟了。”蔷薇试图夺下她的刀,但玉姬已进入疯狂状态,刀子在半空中猛挥舞着。
女人由妒生恨,是相当可怕又可怜的。
“我要你死——”她尖叫着猛攻向蔷薇。
“啊——来人呀!有刺客——有刺客——”环玉的叫嚷使整个“黑云阁”沸腾起来。
“环玉,不要叫!”蔷薇想阻止为时已晚。“玉姬夫人,你快走吧!”她仍想救地。
数名侍卫冲进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玉姬,她仍然不断的叫嚣。
“我要杀了你!你这可恶的人类女人,你不配得到少主,少主爱的是我,是我——”
玉姬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她耳边,她的心像被捶子猛捶了好几下。
她也会有这一天吗?当失去了君炀的爱,也会因为妒恨而想杀了夺走丈夫的女人吗?由脚底窜起的凉意使她全身颤抖。
“小姐,你要不要紧?奴婢扶你回房。”她挽着蔷薇回寝居内,取湿布拭去血迹,“已经有人去通知少主,少主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才这么说,外头已响起疾步奔跑声。
“薇,伤得怎么样?”君炀眼中的惊恐是她头一次看到,那份深情使她动容。“别怕,有我在,任何人也伤不了你的。”小蛮也闻讯而来。
他声音中浓烈的情感,消弭了她的不安与不确定,她该如何放弃他?怎么走得了?那是多么困难的抉择啊!
“我没事,只是皮肉之伤。”她抚着他微白的俊脸,轻偎在他胸前。
小蛮看伤热不重,才放下心。“蔷薇姐,你别担心,这点伤我五哥马上帮你医好,还你完好如初的肌肤。”
君炀轻按着伤口,掌中发出光,伤处奇迹般的恢复原
他执起她的皓腕,放在唇边一吻。“幸好及时发现,你该在她欲行刺你时大叫,而不是一个去对付她。”
“我可以保护自己。”她已经习惯自己处理事情而不假手他人。
“这就是保护自己的结果吗?”他略带责备的斥喝,“要不是被人发现,你还要一个人应付多久?看着我说话。”
他还是爱用命令的语气,她叹口气,一手放在他胸前平复他的怒气。“””
“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了,好吗?”她柔声的说道。
他的唇亲吻她的鬓角,小蛮示意屋内的人全退下。
“你爱我吗?”他也同样为抓不住她的心而不安。
“我爱你。”她眸光含情的回答。
“那么我要你做我的妃子,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不接受‘不’的答案。”他专制的困紧她,仿佛她会飞起似的。
她仰头凝向他,献上一吻。“好,我十分愿意。”
“真的?”他喜出望外的问。
蔷薇低笑,“现在换你不信了,要不要再考虑?”她好笑的反问。
君炀咧开嘴大笑,“不,不必再考虑了,我要你当我的妃子,要你为我生养一群儿女,薇,我从不知道‘爱’竟然会如此令人快乐,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他的快乐也是她的。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她想起韦壮的词,便做下决定,即使将来被他冷落休弃,也要留在他身旁。“君炀,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他解着她的衣带,将她按在软榻上,忙碌的索吻。
她躲着他压下的吻,“我要你别杀玉姬夫人。”
“什么?”他抬起头,“不,她非死不可,这件事没得商量,我知道你善良,但是例不可开,否则难以服众。”
“可是——她爱你。”
“我只要你的爱就够了。”他趁机堵住她的嘴。
☆☆☆
“少主,臣反对。”
“臣也反对。”两位长老虽早预料到,但事到临头不免也慌了手脚。
君炀独排众议,“我决定立蔷薇为妃,谁也阻止不了,不要再跟我说那套她是人界女子的事,魔界律法并没说不准娶人界女子为妻这条规定。”
“臣相信陛下绝对会反对少主立人界女子为妃,自古以来,魔界王族重视血统,绝不允许生下非魔族的后代,昨日少主在黔心殿上不也跟冥界少主如是说吗?少主忘了吗?”事到如今,军长老也豁出去了。
“放肆!”君炀气不可遏,只能怒目相对。
“少主,这是实情,请三思。”军长老仍不改其色。
煌长老稍和缓气氛,说:“不主,蔷薇姑娘的确是难得的好姑娘,但是她是人界的女子是不争的事实,您又何必非立她为妃不可。”
“以前是你们拼命游说我立妃,如今也是你们反对,我心意已决,不用多言,一个月后下令举行立妃仪式。”
“少主——”两人同时开口。
“退下。”他严肃的斥退两人。
煌、军两长老黯然的退出殿处,怎样也料想不到,当情场浪子回头时,竟会是这般情深意重,凝情款款。
看来事情真的大条了。
“哎!军老,你说说话,接下来怎么办?”煌长老已经欲哭无泪,想到栽培成人的少主,就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自毁前程,教他如何受得了。
“我正在想,煌老,当时巫师是怎么跟咱们说的?少主会为一名女子失去魔力变成平凡的人类,是这样的吗?”
“是呀!按照现在情形看来,那名女子就是蔷薇姑娘了,完了!少主为了她甘愿舍弃其他的侍妾,可见得她在惨了,要是陛下发怒,收回少主的魔力,将他贬为凡人,那——”想到这可能性,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巫师提醒咱们恐怕就是这个,看来咱们只好再去见蔷薇姑娘,对她晓以大义,请她离开少主。”
“要是她不愿意呢?”煌长老问道。
“那么咱们只好拼着一死。也要把她送走,绝不让她留在魔界。”
“只好这样了”
☆☆☆
“两位长老约我见面,有事吗?”蔷薇私下来到约定的地点,没让任何人知道。煌、军长老一见她来,二话不说就对她跪下。“
“你们……你们怎么了?快起来,有什么事尽管说,蔷薇担待不起。”她伸手扶起两人,见他们神色凝重,心思一转,有些明白。
“事情是这样子。呃——军老,让你来说吧!”他实在说不出口,坏人的角色还是让给别人做吧!
军长老正色说道:“今天咱们约姑娘出来的目的,是想请姑娘拒绝少主立你为妃,望姑娘成全。”
“因为我是人界的人吗?”她没多大惊讶,声音持平的问。
“实不相瞒,魔界律法虽没规定不许与他族通婚但少主的身份和别人不同,立妃的对象自然要慎重其事。”
“那么是蔷薇不够资格了。”他们的来意已表明了。
煌长老连连摇手,“不——你真的很好,上次见面的时候,咱们就在想若姑娘是魔界的人该多好,咱们两老一定会全力支持少主的决定,但是——唉!咱们也不想做得如此绝情啊!”
“敢问姑娘一句话,你爱少主吗?”军长老突兀的问。
她面容微红,点下头,“是的,我爱君炀,虽然一直抗拒对他的感情,所以才想尽快离开这里,因为我晓得他不可能只爱我一个,就算留下来,当他厌倦了我,会是怎样凄凉的下场,直到他向我表白爱意,再加上这些天的表现,证明他对我是真心的,我下定决心,不管将来如何,我再也不离开他,这是我唯一能回应他感情的方法,请长老成全。”
军长老看着她,这件事愈来愈棘手,却又不能不狠下心彻底解决。
“姑娘,不是咱们不愿意成全,而是为了少主好,咱们不能不坚持反对到底,如果让陛下知晓少主将迎娶一名人界女子,会引起怎样大的风波?魔界律法虽未规定不许与他族通婚,但少主身份不同,他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魔王人选,再加上陛下向来不喜欢人界的人,万一少主坚持已见惹陛下发火,后果不堪设想。”
蔷薇踉跄的倒退,脸色倏地刷白,愈听愈心惊,满怀复杂难解的情绪。
天呀!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吗?
为什么当她放下一切防备,投向心上人的怀抱时,却发现有个最大的障碍挡在前面?事到如今,她该怎么办呢?
煌长老同情的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少主好,姑娘若是真爱少主,一定希望他得到最好的不是吗?魔王之位是何等崇高,也只有少主有资格得到它,姑娘——”
“别说了,我都了解了。”她肝肠寸断的打断他的话。
“少主个性太固执,所以咱们只好来求你,希望姑娘能配合,我和军长老会感激不尽。”
她眨掉眼眶内的泪水,猛吸着气,努力平复揪心之痛。
她和君炀的缘份或许就这么短,如果真是如此,又为什么要安排她来这一遭?如果从来不识情滋味,也许她还是原来的她,而今她该从何找回自己?
“好,我答应你们。”她咬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