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想到要买些什么,说要离开他家只是梅雪棠的借口,但是出了门之后,段禹严倒有了主意。
「我觉得-应该要买有收纳功能的家具柜,可以把杂七杂八、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到柜子里,眼不见为净。」
「你说得倒容易。」她要怎么把柜子搬回家?她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说那是租来的房子,她不可能一辈子住在那里,买家具柜不但浪费钱,等她要搬家时那些柜子要怎么处理?太麻烦了。
「我们可以到家具用品的大卖场看看,那里应该会有卖给租房子的人用的东西。」
结果梅雪棠真的跟着他到大卖场,还买了一大堆装衣服的布盒子,衣橱摆不下的衣服就可以放到盒子里,再也不用堆满地板了。
段禹严推着推车,仰着头看灯具,梅雪棠跟着他看,随口问:「看这个做什么?」
「-不觉得-屋子里很暗吗?」
「会吗?」
「那间套房的采光不太好,就算是白天也要开灯,只是-的灯已经很旧了,我想-没有备用的灯泡吧?」
「当然……没有,可是房东会帮忙修啊。」
「-房子那么乱,敢让房东进去看吗?人家一看到搞不好立刻把-赶出门了。」
「我可以到美惠她家。」
「如果以后她跟男朋友住在一起,-还跑去人家家里凑热闹,这样不太好吧?」段禹严边挑着灯边说。
「会吗?」
他这一说让梅雪棠怀疑起有这可能,现在的人作风都很开放,未婚男女偶尔一起过夜也是常有的事……更别提他们两个昨晚也一起过夜,就算不做那档子事,在谈恋爱的人应该很想随时和对方在一起。
「当然会。」段禹严一句话肯定了她的想象。「用立灯-觉得怎么样?这还可以调亮度,-要多亮就调到多亮,也不用动到天花板,以后-要搬家也可以随时带走。」
「嗯……好。」这建议不错,梅雪棠点了点头。
「-还想买什么吗?」
「从头到尾都是你想买,我根本没说过我想买。」
「那-想想还缺些什么。」
「我不觉得我有缺什么……」
都是他说得好像她什么都缺,所以他们才来这儿的,一时间要她想出还缺什么,她还真想不起来。
「我看-最缺的就是个男人,有了一个安全可靠的,自然会帮-把所有东西都补齐,让-什么都不缺。」
「这算什么烂建议啊。」她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她承认一天下来段禹严真的很好用,他替她想了很多改善生活的方式——虽然她没有要求他这么做——可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需要一个男人。
「-不觉得有我这种男人很好吗?」
梅雪棠移开视线,淡淡的回了句:「我不觉得。」
「-还真没良心。」段禹严瞪了她一眼,「亏我陪了-这么久,昨晚伺候-一整夜,今天还教-画画,还陪——」
「你有完没完啊?老是喜欢要别人对你歌功颂德,一定要人家赞美你你才高兴吗?」她当然知道段禹严对她有好感,而且他也做了许多让她感动的事,但她就是不喜欢他一直提起。
「昨晚我说-可爱-就很高兴,哪个人不喜欢听人赞美?」
「我不喜欢老是把赞美挂在嘴边。」
「-不说出来,那我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干嘛?我又……」本想和他继续吵下去的,但梅雪棠发现跟他扯下去只会没完没了,干脆就停住。「如果没有要再买什么,那我们去结帐吧,我肚子饿了。」
「好,我带-去一个-一定会喜欢的地方吃。」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喜欢?」
「因为我喜欢那里。」
「你喜欢我就一定会喜欢吗?」
「对,因为-非喜欢不可!」段禹严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梅雪棠想将手缩回来,因为他们并肩逛家具用品店已经很尴尬了,如果还拉拉扯扯不就更奇怪吗?却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怎么这么迟钝?」
「不要老是说我迟钝好不好?听起来好像我很笨。」她严正的表达自己不笨的立场。
段禹严只是笑了笑,紧握着她的手往结帐柜台走去。
在开车前往晚餐的地点时,段禹严的手机突然响了。
「-帮我接一下。」
「我帮你接?」梅雪棠脸上写着:这样不好吧?
「-不会要我边开车边接电话吧?」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脸「当然是-接,否则出车祸怎么办」的表情。
「好吧。」她无奈地应了声,拿过他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咦,雪棠?」
对方是女的,听起来像是她的好友侯美惠。
「美惠?-怎么……」
「我才要问-咧!-怎么会接段禹严的电话?」
「因为……因为他在开车。」真惨!怎么她和段禹严在一块会被美惠给逮个正着?
「-知不知道我找了-一整天?我今天一早就打电话给-,可是怎么打都打不通。」
「大概是手机没电了吧?我看看……」梅雪棠打开皮包拿出手机,发现手机果然没电了。「真的没电了,我昨晚没注意,所以……」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我想-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可能不见,-好好跟段先生出去玩,别理我了。」
「美惠,-不要误会我们。」
「我哪有误会你们,我知道你们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侯美惠言不由衷的说。她太了解雪棠了,如果她这时取笑雪棠,那段禹严就完了,雪棠一定会恼羞成怒死不承认他们之间有任何关系,那段禹严的未来就更艰困了。
「是这样没错。」她和段禹严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只是她怎么觉得这话从美惠口中讲出来,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呢?
「这样最好,今天晚上我也和朱定远约了要一起吃饭。」
「什么?-要跟朱定远去吃饭?」
「对啊,昨天一起吃饭的气氛还不错吧?」
「是还不错,除了后来-不在的时候……」
「我不在的时候怎么了?」
「就是在夜店里,他带了一个朋友过来……」梅雪棠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当时的情况,回头看了段禹严一眼,见他摇摇头,她赶紧把话吞了回去。「其实也没什么啦,改天我再跟-说好了。」
「嗯,-没事就好,我得快去准备免得来不及,BYE!」
挂断电话,梅雪棠把手机还给段禹严。
「不跟她说并不代表-这朋友不好,只是朱定远那家伙在侯美惠面前表现得很好,除非她自己发现,否则-说什么都没有用。」
「也不是这样,我只是说不出来朱定远有什么缺点,昨晚是我喝多了,他们才跟我说几句话我就发火,所以我觉得我也有错。」
「他们真的没跟-说什么吗?」他可不这么想。
「是啊,要不然呢?」老实说她不太记得了,只是她对那两人就是有种莫名的反感,这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
「他明知道我们是一起去的,却拉了人过去把-,-觉得这很妥当?」
「我们没有在一起啊。」梅雪棠连忙否认。
「喔……」段禹严瞥她一眼,停了好半晌才再开口,「反正-也很享受那种人的追求就是了。」
「我没有这么说。」
「那-要我怎么解释?」
梅雪棠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过,她一点都不喜欢被段禹严误解,他好像把她想成那种游戏人间的浪荡女,这让她不舒服,可是她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总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车里突然陷入一片沉默,梅雪棠清楚听见自己的叹气声,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可是她心里有种无力感在蔓延,她不要段禹严觉得她水性杨花,别人以为她是无所谓,但她一点也不希望段禹严那么想,只是她开不了口,换做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她可以装出无辜的表情,然后说她没有那个意思,所有人都会相信她的,但是对象换成了是段禹严,她就完全使不出平日的手段来。
「我知道-不是那样的人。」
段禹严发现自己受不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一脸挣扎的表情便让他举旗投降了,最后他还是先开口。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那么说?」她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害她刚刚难过了一下。
「想惹-生气啊。」他陪着笑脸道。
「干嘛老是惹我生气?」
「小姐,这叫打情骂俏。」
「我不喜欢来这套。」梅雪棠板起俏脸,心情已经好多了,但她必须让他知道她真的不喜欢他这种行为。
「我知道,-真的会因为我说了什么而在意吗?」
会啊,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还是要解释清楚。
「我对于任何不实的指控都会感到气愤。」
「所以不是特别针对我?」他扬起眉,看来有些不认同。
「你为什么老是要我针对你这个人发表意见呢?」
「因为我们就两个人在一起,-不说我要说谁?」
「我……」梅雪棠发现自己真的讲不过他,只好沉下脸说:「我饿了,你说的那家店如果太远,那我要买速食回家吃了。」
「再忍一忍嘛,现在路上塞车。」
段禹严语气平和,就像是在安抚个闹脾气的小孩,梅雪棠很想对他发作,就算是任性的吵闹也好,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任性了,他压根没必要忍受她这么久。
唉,一定是因为段禹严看过她最糗的一面,所以才导致她拿他没办法,换做早其他人,她根本不需要这么苦恼,因为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无缺点的完美女子,她甚至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生气的表情,或是烦恼要怎么表现,可是在段禹严面前就完全不同。
「-觉得这样不好吗?」他好像很清楚她在烦恼什么,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以后就算美惠无法常常陪着-,我也可以陪-,-可以在我面前发脾气,也可以像刚刚那样说话,而不用有任何的伪装,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样哪里好?你又不是美惠。」
「-宁可用假面具来面对我吗?」
「我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可是我喜欢-现在这样。」
奇怪,听他这么说,为什么她的心跳突然跟着加快?梅雪棠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握着她的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直到她说了一句:「你这样单手开车,很容易出车祸。」
段禹严这才松开她的手,然后在她后脑勺轻拍了一下,假意的瞪了她一眼,接着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在认识段禹严之前,梅雪棠晚上出门的机会并不多,但打从段禹严变成她的朋友之后,她几乎都是在晚上见到他。
「又要看电影啊?」
「有新片上映。」
「我不要看恐怖片!」最近电视上强打的电影是以血腥恐怖和吓破人胆为目的的恐怖电影,她好几次在看电视时被预告片给吓到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看恐怖片。」
「-会怕吗?」
「是啊。」她坦白承认,会怕又不丢脸,而且她是真的会怕,又何必逞强。
「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会害怕的东西。」
「这算是看得起我吗?」梅雪棠握拳捶了他一记,他乖乖让她打,然后握住她的手。
「那-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是你约我出来的,你应该要负责想好要去哪里。」
「去我家好了。」
段禹严还握着的小手突然抽了回去,梅雪棠脸上浮现一丝紧张。
「去你家做什么?」
「练习国画。」
「我已经说过那很难,我不学了。」
「那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
「我家就有电视,为什么要去你家看?」
「-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电视也太凄凉了吧?」
「去你家就会比较幸福吗?」
「当然,有我陪-难道还不幸福吗?」段禹严悄悄的和她十指相扣,一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想吃什么?我们买回去吃,还是-想看DVD,我们可以先把东西买好再回去。」
「已经很晚了,买好再去你家的话,等看完也半夜了。」果然梅雪棠的注意力被他转开,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被他紧握着,也有可能是这几天动不动就会发现自己和他手牵手,久了也就忘了要尴尬。
「没关系,反正我借住过-家,我不介意-偶尔在我这里过夜。」他说得很自然。
「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太多了,快走吧。」
都已经混了那么久,再混不出一点名堂来他就不叫段禹严。
他拉着梅雪棠的手火速的往停车处走去,他可没耐性每次约会都在人潮集中处,这样对两人的恋情哪有加温的效果呢?
等会再去租一部感人肺腑的爱情片,他就不信雪棠还会盲目到看不见自己哈她哈得要死。
「太蠢了吧!」梅雪棠一面吃着炸鸡,一面骂道。
本以为这部爱情片可以掳获佳人芳心,但此时段禹严只能一脸尴尬的跟着附和她的批评。
「女主角根本就疯了。」
「是啊……」他只想用食物塞住她的嘴,免得她再爆出更多批评。「-要不要再吃点情人果?」
「不要。」梅雪棠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接着喝了口可乐,然后继续发表她的意见,「如果那男人说不要她,就应该要爽快点,根本不需要跑去法国找他,为什么要去找一个已经不爱她的男人呢?这么没志气!」
「如果她不去的话就遇不到卢克了。」
这已经是段禹严第六次解释这个故事,他们看的电影叫「情定巴黎」,剧情是怕搭飞机的梅格莱恩千里迢迢飞到法国想赢回未婚夫的心,因缘际会遇上凯文克莱饰演的法国人,只是这故事的开端显然无法迎合梅雪棠的胃口,她一直执着于女主角不应该去挽回一个违背多年情感的坏男人,并且为此愤慨不已。
「可是……我没办法接受。」总归一句,梅雪棠就是气女主角试图挽回背叛她的未婚夫的举动。「你想想,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结果他只是和某个女人有短暂的邂逅,就要抛弃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的未婚妻……这真的太过分了!」
「这只是电影。」
「反正我就是不能接受,而且看这种电影让我很生气。」她已经没心看下去了。
「这么气做什么?至少我不会那样。」
「怎么又扯上你了?」梅雪棠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他。
「-还装傻啊!」段禹严真想拿遥控器狠狠敲她,看她能不能因此清醒一些。「如果-跟我在一起,我不可能对别的女人一见钟情而丢下-不管。」
「可是我没有要求你这样……」虽然不知为何她感到挺高兴的,可是她又没要求他得这样。
「-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见一个爱一个-?」
「我……」梅雪棠顿了一下才佯装面无表情的说:「那是你的自由。」
「-真的觉得我可以这样?」
「如果是在没有固定伴侣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那-觉得我现在是不是有固定的伴侣呢?」段禹严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怎么知道?」她的视线飘东飘西就是不敢落在他身上,免得他的眼神会告诉她什么讯息。「你又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过你。」
「哦,我没告诉过-啊?」段禹严假装突然想起。
「你有吗?」
「当然有。」
「你早就有固定伴侣了?!」梅雪棠两眼睁得大大的,像是听到了台北101大楼被飞机撞倒一样。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她的语气开始往上扬。
「我以为-知道。」他答得也很理直气壮。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她的语音越飙越高。
「我就说-很迟钝-还不信,我们都在一起半个月了,-还在装傻啊!」
梅雪棠看着他像是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直到他将她往身上一拉,低头吻住她的唇,她的脑子里才浮出解答。
原来……他说的人是她啊!可是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在一起了?她甚至没有答应让他吻自己啊?
「这时候不要想东想西的好不好?」段禹严离开她的唇瞪着她说,他可以感觉得到她的不专心。
「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还是忍不住的想问个清楚。
这叫他怎么回答?他就是想吻她,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
这时,段禹严突然瞄到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在葡萄园亲吻,便指了指电视。
「通常有了美好结局的时候就是会这样。」
她顺着他的手望向电视,「我们算是有好结局了吗?」
「就快要有了!现在-可以闭嘴了吗?」
没等她回应,他再一次的吻上她的唇,决定要把她吻得昏头转向,就像他打从开始就为她着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