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对她说话,但是她听不见那人说了什么,她只觉得好累,她更怕醒来后要面对的问题,她知道邬尹魁就在她身边,她生了孩子,他知道那是他的吗?而她人都在邬家了,看来部家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那他们会怎么对她?
芸欢忐忑不安的在床上多躺了几天,好不容易可以开始下床走动,洗过了脸,看着一头乱发,她也只能随便梳一梳,她跟韵荷姊说想洗头,马上引来女乃女乃的一阵惊慌,力勤她坐月子绝对不可以轻忽,最后韵荷姊才答应她过几天等她精神体力都好些会陪她到美容院去整理。
而邬女乃女乃今天才问她孩子要取什么名字,等着要办满月酒,然而她甚至都还不是邬家的人,这满月酒又该怎么办下去……
她呆坐在房里,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房门突然被打开,邬尹魁抱着宝宝进来,告诉她宝宝睡了。
芸欢定到婴儿床边,看着他把孩子放进床内,宝宝动了几下,盖上了被子,拉了下摇铃,轻柔的音乐一传出,宝宝也安详的睡了。
「-想不想多吃点什么?」
「不要了。」她今天吃了好几餐,每隔几个小时管家就会端些吃的给她,连吃了几天,她的体力也不像之前那么虚弱。
除了吃饭之外他们之间也没有话题可以聊了,中断了半年多的感情想在几天之内回想起来,距离最近的尽是不愉快的回忆,两人都怕说了什么触到了不该谈的范围,又会引起一阵波澜。
但沉默却令她更加烦躁,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这里,邬尹魁终究要回纽约去不是吗?她至少可以暗示他能够回去了,邬尹魁这趟回来如果是想看他的孩子,那她愿意让他见孩子,但是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你不回纽约了吗?」
「-呢?」
「我应该会回去小慈那里。」事实上她根本不确定未来她还能去哪里,但是她肯定自己不会继续留在此处。
「-不打算跟我回去?」
「我要照顾孩子。」她答得很客气。
「我想带你们两个回去。」
他一直都没打算要让芸欢跟宝宝待在台湾,但是邬尹魁没想到芸欢真会对他这么说。
房里突然静了下来,直到她再度开口,「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这下让邬尹魁也跟着无言了,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想……孩子可以跟你姓,我这几天身体比较好了,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去,如果你要回纽约可以打电话通知我,我再来带他回去。」
总之,她不想继续待在邬家,这地方令她神经紧绷,除了她的孩子是邬尹魁的之外,她根本没有道理继续留在这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完了,他把自己痛骂了一顿之后就走了,她不也费了千辛万苦才逃到小慈那儿,现在既然孩子的事情曝光了,继续让两个人这么撑着也不是办法,她几乎快没办法忽视夜里躺在身边的那个人就是邬尹魁了,这事实让她每天都想哭,可是女乃女乃却交代她坐月子不可以哭,她只觉得自己好痛苦。
「可是我想带-回去,孩子的事情可以等我们结了婚再说……」
「我们不会结婚了。」他们的感情早就毁了,何必等孩子出世了又要重新谈,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再谈他们之间的事。
「我们当然会结婚。」邬尹魁并不打算接受她的意见。「我从来没打算让我的小孩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再说我也不打算让-就这样走掉。芸欢,如果-还在生我的气,-可以跟我直说,不要找其它的借口。」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气好生了。」都过了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好说?他为人潇洒,生了气转头就走,而她呢?
「-没有跟我说-怀孕了,-也没有告诉大嫂,我们根本没有人知道-怎么了,-就消失了,所有人都在找-,-却躲到乡下去。」他不是没找过她,尤其是大嫂一和芸欢失联,他立刻就请人找她,哪知道她居然还有地方可以躲。「-至少也该给我一个机会再跟-谈一谈,-明明知道-怀孕了,可是-却不告诉大嫂,也不让我知道,-是为了要惩罚我吗?」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因为-在生我气啊!」
「我已经说了我没有生气。」
「那-为什么不跟我回纽约?」
她没有看着邬尹魁,因为她知道只要看着他,自己一定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一向懦弱又没用,邬尹魁当初说的都没错,是她把自己害成这样,就连他想救她走她都不肯,然而他也走了,既然走了又何必因为她生了孩子就又回来?难道她也得配合假装这半年的空白不存在吗?
「因为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芸欢……」她怎么能这么说?「我知道是我说话太冲了,但是我以为-会听我的,-明知道我是为-好才说那些话,我当时只是在气头上,-难道不明白吗?」
「我知道,但是这不也是个很好的证明吗?证明我们根本就不适合。」这半年她想了很多,也认清了事实。
鄢尹魁走到她身前,要她看着自己,他可以放段,他甚至愿意挽回。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不应该丢下-就走,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但是我都可以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也过得很快乐吗?-难道都忘了?我只是不希望-一辈子都被那些人害了,而我不管怎么跟-说,-根本就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难道-还是要这样过一辈子?都已经过了半年了,如果-真的醒了,-应该知道我都是为了-好,也许我的作法太直接、太冲动,但是-难道隔了半年还要坚持己见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邬家的人都对我很好,这次出了事情也是你们花了钱想尽办法才把我救回来……我很感激你们。」
她知道她命危的时候,邬家人紧急替她转院,用尽各种管道就只为了救她,但是惊动邬家的人并不在她原本的计画之内。
「-生的是我的孩子,救-不只是因为-是孩子的妈而已……-知道当我赶回台湾,看到-像死了一样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有多担心吗?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了,我还有很多话想跟-说,-不能醒了跟我说声谢谢,然后告诉我-不想见我就走掉,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没有谈完。」
「我已经都说得很清楚了。」
「-只是想溜走而已,-怕什么?-怕我再向-发脾气?-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死撑着不想和我在一起?还是-要我向-保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啊!」
「我不要……」她不要继续这话题,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她不想再谈了。
站起身,她随手捞了件外套,慌张的穿上,她不想再和他继续这样的话题,这很伤人。
「别走!」邬尹魁拦住她,握紧她的手。「我不会再让-走了!-看到我们的孩子了吗?他甚至都还没满月,-怎么忍心让他没有爸爸或是没有妈妈?!-这么坚持如果真的对-有好处,那我可以让步,问题是,-到底想清楚了没有?-看着我……」他伸手碰着她的脸。「我很爱-,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总可以了解吧!宝宝都还没长大,我们还等着要告诉他爸爸是在东京跟妈妈求婚的,因为我带妈咪去吃她想吃的泡芙,所以她很感动的答应要嫁给我,-全都忘了吗?」
芸欢的脑海里浮现了邬尹魁拿着花束和戒指半跪在自己眼前的画面,他说他一定要给她一个完美的求婚过程,以免她临时怯场下点头,所以她当时感动得泪流满面,让他把戒指套进自己的手指,而现在呢?
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宝宝都出世了,他们却还是各走各的路?
「不能哭。」邬尹魁擦着她的眼泪,轻声的说:「女乃女乃说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哭,-忘了吗?」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是你丢下我的……」她以为他生了气过几天就会回来,可是他没有,难不成当时还要她去求他吗?「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可是等肚子大了,你也走了很久。」
「我以为-不会接我电话了,大嫂不是常打电话给-吗?我以为-会跟她说的,可是-根本什么也不说,最后就不见了。」
「因为我不知道我要跟她说什么,要是她知道我怀孕了,一定会告诉你。」
当时的惶恐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担心、恐惧和懊悔全涌上心头,她天天都睡不好,直到联络上了小慈,确定了未来有地方可去,她才稍微放了心。
「-要是早点跟我说不就没事了吗?」
「可是你在生我的气……」
「是-在生我的气吧!」邬尹魁低头在她颊边落下不舍的亲吻,他这半年来每次想到她就是一阵心痛,哪知道她竟然挺着大肚子躲在乡下当工厂会计,还差点为了生孩子命丧黄泉,还好现在她好端端的在自己怀里,他甚至连抱着她都不敢太过用力,就怕把她给弄伤了。
「我没有。」她多得是自责,明知道尹魁是为了她好,她却不领情,才搞得他怒不可遏。
「我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等-好一点我们马上去公证,然后带宝宝回纽约去,我只想好好照顾-,-这一次差点连命都丢了,我如果再不把-绑在身边,我真怕-又会出事。」
「我们真的要结婚吗?」她还是很担心。
「当然要结,这次我不会再拖拖拉拉了,如果之前我们在纽约先结婚,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搞得我就算想登报警告逃妻都没办法,-要是嫁给我,以后就逃不掉了。」
「要是你对我不好怎么办?」
「我保证我不会再对-凶了。」好吧!算他耐性不足,他大老远从纽约飞回台湾要接她,却遇上她说那堆傻话才让他一时失去理智走人,一回到美国邬尹魁就后悔了,哪知道接下来事件会越变越离谱。「总之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让-走了!女乃女乃还警告我如果又欺负-,一定会把我的皮给剥了。」
「你只怕女乃女乃啊?」
「她都那么老了,要是害她气到中风总不好吧?」邬尹魁无奈的说着,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温柔。「女乃女乃说生一个就好,不要再拿命去搏了,看-为了生宝宝搞得差点没命,连大哥都不打算让大嫂生了。」
「有这么糟吗?」
「-当然不知道有多糟,-昏迷了几天-知道吗?我光是接病危通知就接到手软!我差点以为我就要失去-了。」
「我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很累,对于那段期间发生的事她根本一点记忆也没有,最后一点印象是韵荷姊告诉自己尹魁就在飞机上正要赶回来看她。
「-还差点害-的好同学结不了婚。」
「为什么?」
「小慈说如果-不肯嫁给我,那她也不肯嫁给阿达,她怪阿达突然跑回台湾把-吓到早产,迁怒到他身上,而阿达辞了纽约的工作,打算入赘她家,放弃了一切的结果居然还被她打了回票,他现在应该是最希望我们可以和好的人,所以-可别乱来。」
「有这么糟吗?」她是记得当她在阵痛的时候,小慈气得不停的咒骂阿达,只可惜她痛得太厉害,所以根本没办法阻止。
「为了阿达的幸福,我也不能让-走。」
「哦……」她应了声,觉得有些抱歉,其实这根本不关阿达的事,她是受了点惊吓没错,不过那天早上她就已经觉得肚子有些怪怪的,只是离预产期还有一星期,她一直以为不会这么快。「我会打电话跟小慈解释的。」
「那我们呢?」鄢尹魁追问着,至少他也要亲耳听见她承诺两人的未来吧!
「你不是都已经决定了吗?」她怎么好意思再撑,事实上邬尹魁说的都没错,她怎么好意思再回小慈那里去,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小慈那儿住一辈子啊!
「但-是心甘情愿的吗?」
「是逼不得已的。」她故意这么说。
「那我要怎么让-心甘情愿?」
芸欢想了想,才慢吞吞的开口,「我前阵子看过日本电视频道,有一个蛋糕师傅会做很好吃的巧克力蛋糕……」
泡芙事件的翻版……没问题!他可以接受。
「店开在哪里?」
「好象是大阪还是名古屋吧?」
「好,我会请人去查,在回纽约之前,我会先带-去买,这样好不好?」
「好吧!」她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那以后我就可以跟宝宝说,爹地是在东京用泡芙跟妈咪求婚,然后妈咪逃婚之后爹地又带她去吃巧克力蛋糕才又破镜重圆……-不觉得宝宝会觉得-很贪吃吗?」
「当初明明是你说这样比较浪漫的……」
「全都是吃的,-也不想想其它的。」
「因为你一直都只有带我去吃东西啊!」
「谁说的,我求婚那天也有送-花啊!」
才说着要和好,怎奈一下子就又斗起嘴来,宝宝像是听见了他们的吵闹,跟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赶紧停止争吵,果真声音一消失,宝宝也不哭了,哇了几声就又继续睡了。
「看来我们以后不能再吵架了。」邬尹魁小声的说道。
「那你惹我生气的时候怎么办?」
「就这么办好了。」邬尹魁低下头,吻住了她的甜唇,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总之他把他的逃妻追回来了,以后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溜走,明明就爱得半死,为了那么一点面子问题拉不下脸也不是办法,总是要有人退一步,才会有海阔天空的机会嘛!如今眼前又是一片光明灿烂,他可得先想好明年的结婚纪念日要搞出什么感人的戏码,反正多做几次那种感人肺腑的行动,以芸欢念旧又爱哭的好心肠,想把老婆再追回来也不是难事。
不过他可不希望这种你追我跑的事件再次重演,赶紧拿出放在身上的钻戒再一次套进她手指。
「可是我现在身材已经走样了耶。」像是想起了什么,芸欢突然对他说道。
「我不觉得有啊!」芸欢的身材是比以前丰腴一些,但是脸蛋还是一样甜美可人。「女乃女乃说-这种底子不可能会发胖的,加上这阵子又在医院住了那么久,早就已经瘦了一圈了,-还怕胖,想气死那些减不了肥的人吗?」
「可是我身上有疤……」剖月复产的时候留了一条疤在身上,她已经看到伤口了。
「不过我还是一样爱-啊!」
「是真的爱还是同情的爱?」
「当然是真的爱,要不然我何必放着一堆工作不管,留在这里守着-!」多吻了她几下,像是种保证。
「我本来买了很多材料要做饭给你吃的。」
「等回纽约我再带-去买,-还担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反正往后不管芸欢还有什么困扰,他都会直接替她解决。
「我怕我不会照顾宝宝。」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啊!
「女乃女乃跟我妈会轮流到纽约去陪我们住一阵子,我也会另外请保母,所以这些-都不用担心,只要安心的当我的老婆就好。」
「你全都替我想好了是不是?」
「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经都想好了,哪知道现在才真的派得上用场,还好还用得着。」
「那好吧!」芸欢不得不承认,有人宠的日子还是比较好过。
虽然这男人既直接又恶霸,却时常处处为她着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ㄍㄧㄥ什么。
「-以为这样就要ending了吗?」
「什么?」芸欢仰起头看他。
「我说了一大堆我爱-,-就只说一句『那好吧』?」
「还要说啊!」
「当然要……」又不是只有女人才爱听「我爱你」!他都已经牺牲至此了,换一句「我爱你」也不为过吧!
「我爱你。」
「这还差不多!」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