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茵辞职了!
这是今天公司里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不过另一个更具爆炸性的话题也是和红茵有关,而且传开的速度远超过前者。
“原来她那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
“我就知道她是装的,人家早就勾搭上叶总了,小郑说他在西餐厅还看过他们两个一起吃饭,听说她还常跟叶总一起过夜呢!
“哎呀!到头来还不是被叶总甩了,玩火自焚嘛!也不秤秤自己有几两重,还敢搭上叶总,这下子她总该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哼!活该!”
“不过说实在的,叶总还真行,竟然连韩红茵都给他把到手了。”一位男职员自叹弗如的摇头。想当初韩红茵还是他们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哪!而如今就算她自己送上门来,恐怕也没人肯要,谁会要一个身败名裂的女人?尤其是整个公全都知道她是被叶伯优玩过的女人,即使她美得曾让他为她足足作上三个月的白日梦,如今他也不愿碰她一根寒毛,仿佛只要和她占上边就会玷污了自己。
陆依依寒着一张脸从座位起身,原本就已经心烦不已的她,再加上这群人的冷嘲热讽,她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依依,你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话!”一直闷不吭声的大领导终于也有了动作,凤芩马上咬牙切齿的喊道。
“陆小姐,你是韩小姐的好朋友,你可别学她那么笨,天天就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忘了自己只是只乌鸦,像她的下场可不太好——”他话还没说完,一杯茶水便泼上他的大嘴。
“陆依依,你别以为我们真的怕你!”男人的自尊是禁不起挑衅的。
“哦!要不然你想怎样?”依依闻言眉尾一扬,就往他们走去。
“吵什么吵!”好个威中带娇的声音,众人纷纷回过头往发言人望去。
现在眼中钉已经拔除了,最神气的就是余诗萤了,瞧她走路还有风呢!
“总裁已经来了!要是知道丰祺乱成这样,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她的口气仿佛已经笃定自己绝对会是这次新人事命令中的幸运儿。
“就凭你!往旁边站吧!”家美受不了她的自负,在旁添了一句,引来众人的笑声。
“庄宜美,我今天就要你后悔说出这句话。”余诗萤气呼呼的指着宜幸而的鼻子骂道。
“总裁来了!”众人的争执因为总裁的驾到而停止,像丰祺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公司,要不是总裁的儿子被分派到这儿来,恐怕要见上大名鼎鼎的叶清云一面也是难如登天。
叶清云来到员工聚集之处,在人群中找着一脸不悦的陆依依。
他来这儿干嘛!依依怒视叶清云许久,毫不理会总裁的招手。
叶清云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也没和大家说上几句话,仅吩咐身旁的人将最新的人事命令传达下去便离开了此地,朝叶伯优的办公室走去。
他人一走,整个办公室又开始闹哄哄的了,所有人都引颈等候着人事命令的宣布,空气中一时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叶总经理从今天下午开始不再担任丰祺总经理一职,总裁年底即将退休,叶总将成为腾云的新任总裁。”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没想到总裁会这么突然就把副业交给自己的儿子,这次韩秘书事件总裁一定也知道了,所以才会提早把儿子调走,毕竟韩秘书当初是总裁特别指派的,发生了这种事他当然会有所耳闻。
“总经理的空缺则由……陆依依小姐接任。”这话一说完,反对的声浪随即升起。
“有没有搞错?怎么会是她?”
“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她来当我们的总经理,她不过才在公司待了几年!搞什么嘛……”
“八成是她抢了韩秘书的位置,攀上了叶总,害得人家身败名裂,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全都给我住嘴!”一个威严的男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叶伯优不知在何时出现了,看样子新的人事命令他也听到了。
“叶总,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弄错了?陆依依怎么变成丰祺的总经理了?”余诗萤头一个迎上前去。
“她不够格吗?”叶伯优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岂止不够格,公司里表了的同事多得是,像她这样一天到晚请假,来公司也不过短短几年,怎么可以因为她和您有……有不寻常的关系就……”余诗萤简直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自己一直以为能升得上经理就不错了;没想到陆依依那嚣张的女人一口气就上了总经理,怎教她咽得下这口气?“我或许还可以了解您的用心,但是公司里不了解您的人谁会服气呢?”
“有很多人不服气?我想知道原因。”叶伯优冷冷的表情竟和陆依依之前的模样有些许神似。
“是啊、叶总,我们一样为公司拚命,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当我们的上司,这教刘经理、蔡经理他们情何以堪?”这种人最厉害,明明是自己的意思,偏偏赖在别人身上。
叶伯优按着脑门,状似考虑了起来。
“要我在娘们手下做事,我还不如不做!”见到叶伯优有了犹豫的征兆,之前和依依有过争执的男士们赶忙抓住机会火上加油一番。
“我一向有成人之美,要是我当上总经理,一定如你所愿,头一个把你给‘炒’了!”陆依依双手叉腰,架式十足的说。
“叶总,你看看她多嚣张!”余诗萤不死心的在叶伯优耳边挑拨道,希望他能出面主持“正义”。
叶伯优显在被惹恼了,但对象并不是陆依依。
“据我所知,当初腾云招考员工时陆小姐的表现高居榜首,总公司本有意将她留住,是她自愿到丰祺的,除了在丰祺的职衔以外,她还是总公司开发部的副主任,她的休假都是总公司那边批准的,其中有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开发新客源。而今年丰祺最大的案子还是她接回来的,这一回货品广告销售策略也是她提出来的,腾云需要的是真正能为公司做事的人才,而不是以年资或性别决定升迁,如果这是你们不服气的理由,那不满的人可以提出辞呈离开。”
众人一时无语。
谁知陆依依突然冒出一句:“我根本不想要这个总经理的职位,走!跟我去向总裁说清楚!我才不屑当什么总经理!”依依一把扯住叶伯优,当着大伙的面将他带进电梯里。“红茵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害惨了她,也害惨了我,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鼓励她,她根本不会有这种下场,谁知道你竟然拿她当玩笑!你把她当成了什么?”
“那我呢?你们不也把我当成了飞黄腾达的捷径?”他的冷言冷语终于出现了一丝火气。
“全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红茵根本什么都没想过,你不过是听到了其中一小段的对话便判了她的罪,而我无故飞来的那句也只是玩笑话,以红茵的家世她有必要这么做吗?你为什么不用大脑想想?”
“也许你并不了解她。”他虽有些动摇,但依旧不相信依依的话,她是红茵的好友,当然会为她找月兑罪的藉口。
依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无法想像他竟会这么固执的认定红茵有罪。
“我看错了你。”她的语调有着挫败。“如果你是爱她的,你不会说出这种话,红茵是怎样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红茵去爱,离开你也好,我衷心的期盼傅杰睿能带她远走高飞。红茵真的没什么好损失的,让她看清一个人,真的没什么好损失的,也难怪她……”她沉痛得说不下去。
“若没有一丝把握,是不会有人这么傻的,偏偏她就是傻得可怜,把自己当赌注,去赌一份不可能的感情,这全是她自己的错……”
???
办公室出乎他们意料的多了一个人,坐在叶清云身边那位背对着他们的女子不正是韩红茵吗?
“红茵!”陆依依显然也没料到红茵还会踏进此处,不过叶伯优的震撼似乎也不逊于她。“你来得正好,有什么话大家干脆摊开来说。”她最后那句话是瞪着叶伯优说的,有叶清云在最好,正巧可以主持公道。
叶伯优并未对此多做表示,面无表情的朝父亲走去。
“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事?”叶清云笑咪咪的问。
“现代陈世美复活了?”依依嘲讽道。
叶清云不理会她言词中的讽刺,径自说了下去:“红茵要结婚了。”
结婚?!这两个字就像一记闷雷劈中了叶伯优的脑门,他锐利的眼立刻扫向红茵。
难道这就是她的选择?她甚至不想让父亲知道她和自己的事,用结婚来将这一切的伤害减到最低,她想保护的是她自己,还是……他?
“这么快?”叶伯优盯着红茵的脸,生硬的问道。
“女大不中留嘛!”叶清云朗声回道,“我已经准了红茵的辞呈。”
“我可没有准她辞职。”叶伯优冲动的打断父亲的话。
红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但她并没有说话。
“伯优,我说我已经批了红茵的辞呈了。”叶清云重复道。
“康普顿那边的案子是她和我一起到伦敦接洽的,她一走,接任的人不一定了解全部的流程,其中的细节都还得再重新评估,还有……”
红茵心痛的眨眼,他不想娶她,却又不肯让她离开。
依依并没有错过好友那一闪而逝的伤痛,如今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红茵能离开叶伯优。“叶先生,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已经不必插手康普顿的事,从今天起我才是丰祺的总经理,这应该由我来担心才对。”
一听依依答应接下总经理的职位,红茵和叶清云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想必她是为了红茵才答应的,目的只是想让叶伯优失去留住红茵的理由。
“除非将这个案子完结,否则我不会让出我的位置。”叶伯优相当坚持,几度以为红茵要离开他的恶梦终于实现了,他的思绪失去了控制,他想紧紧的抓住她,谁都不能抢走她。
“那随你!反正我也不希罕那个职位!”依依回道。
“韩秘书必须留下。”叶伯优认真的说道。
“伯优,稍安勿躁。”叶清云拿出父亲的威严说道,“红茵已经二十六岁了,她这几年来为公司尽心尽力,一个女人是没有多少青春浪费的,如今她终于有了一个好归宿,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她。你今年也三十五了,既然你无心娶妻,我也不强求,但是我老了,以后腾云还是得交给你,不过我不是随便就肯让你接下总裁的棒子,我决定由你接手我现在手边的案子,如果成了,你当上腾云的总裁别人也无话可说,我也可以安心的退休,你觉得如何?”
叶伯优的心在交战着,他想要接下父亲手边那宗可以证明他实力的大案子,但他也想留下红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也忘了她和依依的赌约,反正只要一想到她就要披上白纱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就像疯了一样想抓住她不放。
红茵轻吐出胸口紧张的气息,她知道和工作比起来,女人在叶伯优的世界里是微不足道的,尤其像她这种已经失去新鲜感的老玩意儿。果然不出她所料,叶伯优接下了老父交给他的使命,但却加了一句:“我有条件,我要韩小姐留下来帮我。”
“别人不行吗?”叶清云皱着眉问。
“我已经习惯了韩小姐的行事方式了,如今要接下这么重大的案子,我需要一个能和我配合的秘书,我不想再重新适应新人。”他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大可请公关部的余诗萤帮你,最近你不也和她配合得很好?我相信你们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合作愉快’的。”依依口无遮拦的说。
叶伯优用着足以使人结冻的眼神瞪着她,但口气却有了转变。
“就这一次,这关系着腾云的未来,难道你忍心为了个人的私事不顾栽培你多年的公司?”他了解红茵的弱点,她说过她最爱他的声音,只要他不再凶神恶煞似的对她咆哮,动之以情绝对是最佳利器。
“对不起。”
这是他今天头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回答出乎他所预料,木然无情的神色列是他前所未见的。
叶伯优捺按住火气,双手交叠在胸前,他不想在父亲和依依面前失控,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拉着她冲出去谈清楚,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忍耐,他倒想听听她怎么说。
“就像事业之于你一样,对我来说……我的机会也许就这么一次。”她首度抬头望向他,柔亮的大眼里竟有着祈求。“他对我很重要,错过了这次,我可能一辈子再也找不到下一次机会,拜托你。”
这是她第一次求他,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叶伯优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他从未想过红茵会求他,而且还是求他放过她。她眼里的绝望让他手脚发寒,他心中的红茵不该是这样的,她不可能受伤的,即使他再过分,她不都是不在意的吗?为什么此刻的她看起来竟如此脆弱?
“我还有一点事想跟你谈。”叶伯优迅速的下决定,他必须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
“就在这儿谈吧!我今天只是来做交接,一切我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你大可放心。”她强持镇定,告诉自己只要再撑一下就好了,再过几分钟她就能永远甩开让她痛苦的这一切。
“伯优,就在这儿谈吧!反正也没外人,再说红茵等会儿还得赶到机场去,别让傅先生等太久。”叶清云也说话了。
“机场?你要去哪里?”
“红茵,你真的要跟傅杰睿走?”依依也在叶伯优之后问道。
“红茵就要跟傅先生到英国去,等傅先生把事情处理完就要结婚了。”叶清云解释道。
她居然要和那个男的到英国去!叶伯优简直抓狂了。
“那太好了!红茵,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一定要当你的伴娘。”依依一看到叶伯优发青的脸色,连忙在一旁火上加油。“别理他,我看他也没什么要紧事,我送你下楼吧!免得等一下赶不上飞机。”
“好。”红茵恨不得能尽快离开这里。
叶伯优连忙赶上前。“我送她下去。”
他拉开依依,当着大家的面将红茵拖进电梯里。
“你在搞什么鬼!”一进电梯他便大吼。
红茵被他这么一吼,脸上的血色跟着消失。
叶伯优一看到她苍白的脸孔,一肚子的怒火顿时发不出来。“你……”
红茵挪开视线,盯着地板不理会他的反应。
“看着我!你真的要跟那个姓傅的结婚?”他握住她小巧的下巴,逼她迎视自己。
见她依然不语,叶伯优倏然低头攫住了她的樱唇,狂暴的吻住她,他觉得她在一点一滴的消失之中,这令他害怕。
他的举动刺激了红茵,她像是被针刺疼了一般,死命的推开他。她如此激烈的挣扎吓着了叶伯优,他慌乱的放开她,深怕她弄伤了她自己。
“放了我!”她哭喊,“你放了我好不好?”
“你……你哭了……”叶伯优失了魂似的瞪着她眼角流下的透明液体。
他从没真正看过她流泪,唯一让他发现她也有脆弱的一面是在那一晚,但她也是坚持不让他开灯,不愿他看到她的软弱,而现在她却在他面前落下了货真价实的眼泪。
他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体内所有的空气似乎被榨光了,有如窒息般难受。
直达电梯快速的到达一楼,没等到门完全打开,红茵一头便冲了出去,在他恢复行动能力之前失去了踪影。
???
傅杰睿每天都忙着到大学里演讲,或参加一些学术性的研讨会,英国各界争相邀请这位杰出的科学家,以致他每日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连红茵这个挂名的未婚妻都难得见上他几面。
不过这样也好,此刻的她需要的仅是独处,完完全全的一个人。
经由几通长途电话,从六哥口中得知在台中的房子已经卖出,不到几天,钱便跟着几封家书寄到了伦敦,在伦敦停留了十天后,红茵在饭店的柜台留了一封短笺给傅杰睿,除了感谢他的帮忙外,还提及她想出去散散心,然后便一个人离开了伦敦。
她在机场随意选了一个有机位的班次抵达了爱丁堡,还好寒冷的十二月并非旅游旺季,没有遭遇到什么困难便住进了饭店,有了好的开始,接下来的旅程便顺利多了。
五天后她租了一辆车,独自开往格拉斯哥,天气十分寒凉,气温在零度以下,连呵出的气都会凝结成霜,她的脑子像是被冰封了一样,除了冷,很少再想到别的事物,自然也较少去想那个令她心痛的人,她开始计划着要在此处长住下来。
圣诞节的前一日,她向离市区足足有四十公里远的一户人家租了一栋大约只有十五坪的小木屋,这户人家只住了一对老夫妇,还有一名稚龄的幼儿,他们唯一的儿子在三年前与妻子因车祸去世。格林夫妇对红茵极为友善,竭诚的欢迎她与他们一起欢度圣诞。在他们这儿住了一个星期,她对这个环境也颇为满意,红茵索性向他们开口希望能长居此处,老夫妇马上就整理出隔壁的小屋让她住下。
二月份,找寻红茵的消息传到了附近的小镇,格林先生从镇上取回了报纸,小心的想从红茵口中探出消息。红茵向他解释她不是歹徒,并保证会和家人联络后格林先生才松了口气,但格林太太可不高兴了,为了这件事还和格林先生呕了一整天的气,气他怎么会笨得把红茵当成是离家出走的孩子,甚至还以为她是坏人,后来还是在红茵再三排解之下才原谅格林先生。
隔天,红茵跟家人联络之后,立刻接到了蜜雪儿的电话,从她口中隐约知道了叶伯优来到了英国的消息,她立刻向格林夫妇辞行,像只无头苍蝇的到处躲藏。
她开车来到一处荒郊野地,不巧唯一的交通工具出了状况,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只有稀疏的几辆车疾驶而过。拿出地图一看,如果没错的话,再往前走上半个小时便可以到达格拉斯哥的市区,要是能在那里拦上计程车,也许还有机会赶上最后一班飞往伦敦的飞机,幸运的话,明天她仅需要花上一个钟头的时间便便可以到达巴黎。
盘算好一切之后,她开始步行前往市区,所幸在她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一辆满载着东方人的游览车主动停在她身边,车上的人热情的邀她上车。红茵也乐得可以歇歇腿,跟着他们一行人坐了半小时的车才到达格拉斯哥的市区,路程远比红茵所想像的远了许多,她不禁低头感谢起上帝来。
当她到了格拉斯哥的机场,最后一班飞机已经起飞了,还好她的体力不错,连忙赶在租车行打烊前租了车,拿着地图再度上路赶往伦敦。
不眠不休的开了一天的车,红茵终于在隔日中午到达了伦敦,可是前往法国的班机却要两个小时之后才有机位,红茵不放弃的选了三十分钟后的候补机位,果真在三十分钟后登上了飞机,而且还是头等舱呢!
一登上飞机,她紧绷的肌肉并不因此而松懈,直到飞机远离了跑道直飞上青天,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你觉得我们明天结婚好不好?”
要不是系着安全带,红茵早就跳了起来。
一转头,只见身边那位男士缓缓的拿下遮着面孔的报纸,朝她干涩的一笑。
红茵愣愣的看着他,足足有一分钟没有办法说话。
随着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她的脑子也开始运作了,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她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念头。
这一来可急煞了叶伯优!没想到她的反应竟会是如此,除了乍见到他时那六十秒的错愕以外,她的反应冷淡得让他心悸。
她气定神闲的套上耳机,不理会他的存在,兀自听起音乐来。
倒是他,在英国找了她半个月,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消息,和雷德夫妇一同找到了格林家,才发现她已经早一步走了,害他一路在她身后苦苦追赶,历经千辛万苦才在租车行那儿探听出她下一个目的地,连忙要雷德帮他订下第二天所有飞往巴黎的机位,最后果真让他找到了她,可是以目前的情况看来……
他伸手拔去她的耳机,只见她默不作声的拿起杂志,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他只有再度取走她手中的杂志。
“听我说……”
他不过才说了三个字,她居然回过头来睇凝着自己,反倒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要到巴黎,我希望是自己一个人去。”她沉着的开口。
“我把车子还给他们了。”他喃喃的找了句话说,“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为了车才跟你在一起。”
“哦!”她轻轻的应了一声,脸上表情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化。
“我知道你并没有跟傅杰睿结婚。”
“嗯。”又是一个单音。
“我在英国找了你半个月。”
“噢。”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他费尽全力逼出这三个字,总算换来了她的两个字——
“是吗?”
“你也爱我吗?”叶伯优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恐惧。
“不知道。这回是三个字了。
“这表示我还有机会。”他松了口气。
“不,你没有。”她回答得很确定。
“红茵,还不能原谅我吗?”
“你没有错,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她扯出笑容,“我哥他们去找你了?”
想当然耳,台湾是个小地方,任何闲言闲语传的速度比喷射机还快,若不是怕哥哥们脸上无光,她也不必和傅杰睿以结婚为名不远千里的逃到英国来。
“没错。”他老实的承认,他们只差没把他揍扁。早在还躺在台湾的医院时他便发誓绝不会再辜负她,还好经过一个月的调养,他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才会直到半个月前才到达英国;没想到她已经躲得不见人影,直到这几天才找到她的人。
“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是很善解人意的,早想出他前来的原因。
“现在是我的问题了,我不能没有你。”他放柔了声音,眼底满是柔情。
“你只是被逼急了。”红茵轻笑。
“我承认我是过分了些,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你是爱我的,就如同我爱你一样,你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我还是会追上你,一遍一遍的对你说我爱你。”
“你疯了,这不像你。”她有些动摇,为了他的话,为了他那一声声的告白。
“这才是真实的我。我一直以为只要告诉自己我是不爱你的,我便不会爱上你,可是我并不晓得你早在我心里占了位置,就算我不承认,心里还是爱你的,如果换成是你在办公室听到那一段话,你会给我机会解释吗?”
他的声音正是她爱上他的主因,如今他正以这个有利的武器向她逼近。
“正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才会盲目的伤害你,若是我不爱你,我大可以在得到你之后向你说出那个该死的赌约,可是我没有!我怕你伤心难过、怕你会因此离开我,所以我尽可能的让你避开老江他们,不让你有任何机会发现事实,甚至招来了余诗萤当烟雾弹,怕你因为和我在一起而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这一切难道都不能代表些什么吗?”
红茵依旧无语的瞪着他,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我只是想保护你,可是却阴错阳差的让你从我手中溜走。”他突然重重的将她拥进怀里,“我爱你,真的爱你。”
红茵昏沉的想着他的话,这会是真的吗?
“老天!我该怎么做才能再让你相信我?”他一向辩才无碍的,在此时却连一句令人信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声轻微的哽咽冒出了她的喉头。
“那我该怎么办?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她的声音破碎。
为什么在她快要忘了他的时候他才出现在自己眼前,对她说这些她从不敢奢望的话语?可笑的是,她已经意冷心灰了。
“给我机会,我会再让你爱上我的;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让我待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能够这样抱着你一生一世不要再分开就好了!”
他爱怜的吻着她的唇,也吻去她的泪。
“伯……伯优……”红茵可怜兮兮的从两人黏贴在一块儿的地方闷闷的出声,喊得他心都拧了起来。
“怎么了?别哭。”他多心疼啊!从格林夫妇那儿知道她一天到晚都待在卡春湖那儿,一个人傻傻的看风景,在英国读了几年书,他会不知道那是蜜月胜地吗?只是天寒地冻的,一想起她孤单的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对着湖面干相思他就难过,他马上下定决心,他们的蜜月一定得在那儿度过。“我们一到巴黎就结婚,然后到卡春湖度蜜月,你说好不好?”
“再打个赌好不好?”
还打赌!“我那已经很久没来了,要是怀了孩子……再结婚好吗?”
“什么!”叶伯优的下颚掉了下来,险些接不回去。
那个……指的不会正好是“那个”吧?
“要是没有呢?”他战战兢兢地问。
“那……我们就分——”
他以吻堵住她接下来的话,当红茵能开口时只能气喘吁吁的望着他。
“这辈子你休想再赌了!”他一字一句的吼道,恨不得要飞机掉头回英国,他得赶快押着她到礼堂去才行。不过他还有补救措失,她休想再逃出他的手掌心,她注定这辈子是他的人了。
站起身,他招来空中小姐。
“我们要在飞机上先行订婚,”看着红茵惊讶的表情他接着说道:“然后在巴黎待一天,明天再回伦敦结婚。”“这么快。”
“没错!”叶伯优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多时的婚戒,当着空中小姐的面对红茵说道:“韩红茵小姐,你可以答应嫁给我吗?”
红茵绽出笑容,红晕渐渐的蔓延在她秀丽的娇颜上。
“叶伯优先生,我很乐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