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的天气,呼出一口气,面前就会凝出白雾。
在刘妈妈家吃过稀饭伴肉松,这是意凉只有在过年时才吃得到的好料,刘妈妈还给了她一件衣服当过年的新衣,即便那衣服上有着一块显然是沾了酱油的污渍,可是穿起来很暖……这是她所有衣服里最温暖的一件了!小手快速的在衣服上摩擦着,像是可以为自己增加一些温暖。
“妈妈又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是不是?”刘妈妈同情的问道。
意凉点了点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了,刘妈妈也住在市场后其中的一间小屋,一样是用木板胡乱盖起来的破房子,不过怎么说都比她和母亲所住的那间要来得好多了,至少风不会从缝隙吹进屋内。
“肚子饿了就跟刘妈妈说。”刘妈妈模模她的头,今天她已经将那固定骨折处的板子从意凉手上拆下。“毕竟是小孩子,复元能力也比大人好多了,要是以后-的手出了问题,恐怕骆医生也会良心不安。”
意凉站着让刘妈妈再度拉起自己的袖子,看着那已经接合的小手臂,手臂少了衣服遮盖,又是一阵冰凉。
“骆医生对他那儿子也是没办法,要是骆衍寒跟他哥哥一样优秀就好了,毕竟不同出身,两个孩子就是不一样。”
收回了手,意凉将袖子拉下来盖住发冷的手臂,她只记得骆医生是大哥哥的爸爸,也是那个大坏蛋骆衍寒的爸爸。
那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骆医生的医院里,那是这地方唯一的医院,刺鼻的药水味让她精神紧张,尤其是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更是让她惊慌到了最高点,骆医生将她的手用木板固定,温柔的跟她说了一些话,可是她只听见骆医生是骆衍寒的父亲就吓得魂不附体,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最后还是刘妈妈知道了这消息跑去把她带回家。
“还好骆医生没收半毛钱,现在医好了就好。”刘妈妈模模她的发辫,那是刚刚她才帮意凉梳的。“要是出了差错可就糟了,可惜了这张漂亮的睑蛋。”
眼前的小女孩长得是这么的漂亮,从小就可以看出以后长大保证是个美人胚子,有着四分之一的混血血统,小女孩的五官更是精巧非凡,只是那大大的眼珠总是不同于一般小孩那样的活力四射,无神的表情让她的甜美少了几分惊奇,再加上她的出身……
唉!想到这儿,刘妈妈也只能叹口气。
“刘妈妈去上工了,-乖乖待在家里,这里有两块饼干,-拿着,肚子饿了就先吃一点,等晚上刘妈妈回来再给-带点吃的东西。”
“谢谢。”刘妈妈是意凉唯一想开口对她讲话的人,但是她怎么说也只有那两个字。
小女孩消沉的模样实在让人不解,本来意凉还不是那么呆滞的孩子,打从她受了伤以后,每天都像惊弓之鸟,连话也不说了。
刘妈妈心疼的抱了抱她,看着她开了门安安静静的离去。
屋外头一面是杂草丛生的荒地,一面是市场的后空地,通常会有几辆载满蔬果的卡车停在那儿,一些不要的蔬果总会被人遗弃在那儿,没有公德心的人也会把垃圾丢弃在那儿,让空地总是让人可以隐约闻见难闻的腐败气味,蚊蝇更是到处乱飞,几间违章建筑就这么稀稀落落的盖在空地上。
过年这几天市场休息,空地上不再停着送货的卡车,反而多了一大群来这儿放鞭炮的小孩。
意凉走出刘妈妈家,另一边角落的小房子才是她的家,眼看着就要钻回自己的小窝里,一个鸳鸯炮却这么朝她扔了过来,意凉望着那离自己只有一步远冒着烟的炮火,连动也没动。
“砰”的一声,爆了开,她即便已经知道这会发生阵阵声响,也是小小的跟着震荡了一下。
其他的孩子们开始大笑起来。她就像是其他人的玩具,吓她闹她玩她都能使其他人得到乐趣。
“十亿两!十亿两!”小朋友们喊着她的绰号。
“她才不是咧!我妈说她连一毛钱都不值!”
一模一样讨厌的话语又塞进了她脑袋里,意凉只想快快回到自己的窝,迈开步伐走向家门。
“喂!”那熟悉的男声又唤住了她。
意凉知道开口的人是骆衍寒,她不敢回头,可是他却跑到她面前,挡在意凉的家门前,让她哪里也去不成。
“时意凉,-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他的声音粗粗的。
学校里都传说她得了一种叫自闭症的病,不理人也不跟人说话,而且这消息还是老师传出来的,学生们都说那是神经病,但是她看起来实在不像啊!神经病不是都会哇啦啦的大叫大闹吗?怎么她这么安静?
骆衍寒低着头看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病症。
眼前的她还是一样的瘦小,有人帮她绑了两条粗辫子,垂在她颈边两侧,她的睑被冷空气冻得有些红,看起来应该是很可爱才对,可是她的表情毁了一张应该是让人喜欢的小脸。
她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无神涣散,甚至自己就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话,她都还是那副像是快死掉的洋女圭女圭模样……对!就是这样,她看起来像是假的洋女圭女圭,只差眼珠子没掉出来头发没被扯烂,她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人要的脏污女圭女圭,尤其是她身上那件沾着一块酱油污渍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没人要似的。
“我要回家……”意凉低着头说。
“我在问-话。”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他在说什么,还是她真的变成白痴或是神经病,所以听不懂别人说什么?
“我要回家……”她又重复了一次。
骆衍寒挡着她的路,她连回到自己家都不行,意凉将身体缩了缩,她知道其他的小孩子也在看着他们,她像是永远都无法躲开这些人的目光。
“你干什么?!”刘妈妈正要去上工,一出门就看见意凉被人挡在家门口,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连忙走了过来,要骆衍寒让开几步,护着意凉进屋去,低声的交代,“门要锁好知道吗?”
意凉点点头,关上门。
刘妈妈转身对着空地那边几个躲在木板后面的孩子叫骂:“你们这些小孩子赶快回家去,不要待在这里!”
小孩们将身体藏在石头或是木板后头,这儿可是他们放鞭炮的好地方,哪会听她讲两句便回家,这几天下来他们还不都是这样,放放鞭炮,接着要是有大人出面制止,大伙就躲着等风头过去,一等大人们走了还不是全部冲出来继续玩闹。过年期间每个大人都忙,没人会管太多,加上习俗上是不可以骂小孩的,所以他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骆衍寒,你要是再欺负意凉,我就告诉你爸爸去。”
刘妈妈认出了眼前的男孩,虽然这恐吓对于一个几乎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小学六年级孩子一点也不管用,不过她还是得讲讲。
果然骆衍寒根本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虽然他也是小老婆生的孩子,不过他天生就是有种迫人的气质,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学生,反正和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比起来,怎么看就是一脸温和的骆正阳比较好。这个骆衍寒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学生,那张早熟的睑看得出来以后长大绝对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不过长得再好看,骨子是坏的也没用啊!
唉,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如果意凉能有骆衍寒一半凶悍就好,她哪看不出来意凉像是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这都是命啊!如果意凉爸爸还在,恐怕也不会这样,加上意凉的妈根本不把意凉当一回事,就是自己的孩子被欺负了弄断了手,也没见她担心过。
刘妈妈-了摇头,叹了口气,眼看上工时间就要到了,她也得去工作,只要意凉好好的待在屋子里就好。
意凉躲在屋子里,从缝隙看着外头,刘妈妈一走,其他小孩们又开始放起鞭炮来,有时候住屋子丢来,想吓吓待在屋子里的她。
而骆衍寒当然也在其中,最让她难过的是甚至连骆正阳都来了。
骆正阳和其他放鞭炮的孩子聚在一块,偶尔他会开口叫其他的孩子们不要把鞭炮丢向这简陋的小屋。
他说:“太危险,房子会烧起来!”
其他的孩子们则反驳那不是房子,那是木板堆,显然骆正阳的影响力并不如骆衍寒,根本没几个人怕他,鞭炮还是三不五时就会有一个是往屋子丢来的,意凉坐在屋子里,不时会听见鞭炮就在隔着一个木板之外炸开。
这是这几天的情况,其实她也已经习惯了,用破旧的小被将自己蜷成一团,光是害怕也没用,这屋里好冷好冷,冻得她只想睡觉,躲进破被子当中,她就这么在阵阵的鞭炮声中睡着。
***
“起来啊!意凉!”
时惠珍像是个泼妇,硬是把睡着的小女孩给抓了起来,抽掉她身上的小被,寒冷马上袭上了小女孩的身体,让小女孩昏昏沉沉的醒来。
透过一颗小电灯泡,意凉分辨出那摇摇晃晃的身影是自己的母亲,同时也闻见了些微的酒气。
“妈妈回来了!”时惠珍大声的宣布。
母亲已经不是第一次喝醉回家了,但她现在这副醉样即让意凉有些担忧,有时候母亲醉了会莫名其妙的把她打上一顿,而今天她看起来应该是又喝醉了,这么冷的天气母亲竟然穿着迷你裙,大大的红色耳环在耳边晃啊晃,就像她的人一样,高跟鞋掉了一只在床边,母亲一手按着塑胶制的波浪板所做的脆弱墙板,一手将另一只高跟鞋给月兑下,往旁边一扔。
看着小女孩揉着眼坐起,她又口齿不清的笑了起来。
“现在是过年耶!妈妈要陪-过年……-看,今天还是初五,妈妈就赶回来陪-了!哈哈哈哈……”时惠珍抓起桌上的酒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要将酒瓶放回桌上时,醉了的眼根本让她无法算准距离,酒瓶一摆就直接掉在地上,还好没碎得到处都是,而时惠珍看见自己失手的模样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看,妈妈连瓶子都不会放耶!”
意凉只是坐在床边,眼里闪着恐惧,不知道母亲等会儿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过来!”时惠珍拉着小女孩,也不管她还没站好就直接把她拖下床,“-看,妈妈在门口拣到好多鞭炮喔!我们来玩好不好?过年就是要放鞭炮嘛!-一定没有玩过吧!妈妈很厉害喔…….这个……就这样……”
时惠珍回头拿起自己的皮包,找出一包烟,又拿出一只打火机。
“-要把耳朵-起来,不要害怕喔……妈妈会保护。”时惠珍拿起几支鞭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点燃。“-啊,就是都不说话……所有人都说-是哑巴。害怕就尖叫几声,没关系的,现在是过年嘛!没有人打小孩的……-看!-看……”
时惠珍手一个不稳,就掉了几根下去,可是她不以为意,还故意拿着鞭炮在意凉面前晃动。
“这就是鞭炮喔!过年小孩子都玩这个的喔……”
意凉不断往后缩去,她知道这些鞭炮会制造出什么样的声响,而且母亲话还没说完,两人的脚边突然燃起了火光。
破碎酒瓶中的酒早已经漫了一地,而刚刚那几根燃起的炮竹又掉在上头,很快的火就这么烧了起来,而意凉只是个孩子,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状况该怎么办,时惠珍则是已经醉了,她还拍手叫好。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意凉眼看着火舌燃上了一旁的木板,发出□□的声响,接着又迅速的延烧开来。
“哈哈哈哈……放鞭炮-!”时惠珍早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还不当这是一回事,没有立即将火扑灭。
火舌爬上了用木板拼起的床铺,吞掉了她平常睡觉盖的被子的一角,很快的整条被子都着了火……意凉整个人呆在原地,屋内唯一的小灯泡已经灭了,可是屋子却渐渐的亮起来,四处都是火光。
“不要怕啊!不要担心……”时惠珍嘴里还嚷着。“-先去外面等妈妈,这烂房子烧了就算了,妈妈拿些东西就出去啊……-等妈妈一下子就好了。”
“妈妈……”
意凉看着母亲蹲着身子,在屋内唯一的小柜子里翻啊翻的,四周的火已经让屋子暖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
“听话啊!妈妈不是叫-要乖的吗?”时惠珍背着她,酒精已经麻痹了她的身体,包括她的舌头和脑袋。“-先去外面等妈妈,妈妈找东西,-不要在这里,吵都吵死了啦!妈妈会找不到东西,-先出去!”
意凉只好光着脚,越过那些着火的东西,走出屋外,冷风一下子就袭上了她的全身,冻得她直想再往屋子里跑,可是当她再回头的时候,火光已经吞噬了那间小木板屋。
连她刚刚才走出来的门都已经倒了,那根本关不住的简易门板也着了火,意凉往屋里看去,里头更是一片火海,她连妈妈在哪里都看不到。
这一片奇异的火光暖了她的身,可是又烧掉了她唯一的温暖,她的脚就踏在冰凉发臭的土地上,连双鞋子也没有,寒气就这么直透上她的四肢,延伸到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火越烧越烈,一些人纷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妇人们开始尖叫着四处逃窜,男人们开始救火,拿着水桶盛起水往屋子泼,以免火势延烧过来。
人越聚越多,不久消防车也呜鸣呜的赶到了。
这一切的发生甚至连半小时都不到,那间小木屋已经化为灰烬……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而已,什么都没有了,全都烧光了!
屋子里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四面墙和一个胡乱拼起来的屋顶,烧光了以后里面什么也不剩,只剩下一具焦黑的躯体。
时惠珍连叫都没叫出声,就这么烧死在屋子里,当消防队员将她抬出来时掰开了她的手,在她手上找到了一颗小石头,石头上写着“秋意凉”三个字……
那颗石头几乎没有半点价值,却是意凉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
骆衍寒对于时意凉最后的记忆是他站在那烧得只剩一堆灰烬的空地上,置身于围观的群众当中,看着一辆破旧的小车停在菜市场后面,和一大堆的送菜货车并列着,显得十分可笑。
坐在车里的是一位修女,还有一位开车的先生,他们进了刘妈妈的屋子将时意凉带了出来,刘妈妈抱着时意凉小小的身子又亲又吻,流了满脸的泪水。
那些以往对着她们时家母女俩指指点点的人们都忘了自己是要到菜市场买菜了,所有人都聚在市场后头见证孤儿院的人要来带走时意凉这一幕。
“要乖,要听话,知不知道?”
刘妈妈真想收养意凉,可是她没有能力可以好好照顾这小女孩,她的丈夫酗酒又好赌,光是应付丈夫的需索她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来把意凉带走。
“刘妈妈有空就去看-,-一定要乖喔!”
刘妈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着,那说话的声音比任何一部连续剧都还具渲染力,有几个围观的妇人甚至跟着擦眼泪。
而小女孩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地望着刘妈妈,脸上写着被遗弃……
“好可怜……”人群里充斥着低声讨论。“那个小孩子听说生了病,是个哑巴还是什么自闭症的,不会讲话。”
“你看,那女人哭成那样,小孩子竟然都没有哭,她妈妈死了她都不知道吧?连哭都没哭过。”
刘妈妈当着众人的面最后一次帮她梳了辫子,模着她的小睑,一脸的不舍。
“谢谢。”冷不防的,意凉突然冒出一声谢。
刘妈妈闻言哭得更凄惨,直到刘妈妈的丈夫醉醺醺的回来,打断了这悲情的分离,孤儿院的人才能将意凉带走。
意凉坐在车上,车子缓缓的开出了菜市场,她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心里冒出了莫名的感觉,她无法解释,但那感觉却是存在着。
路边的人都望着这辆小车,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同情和怜悯……除了他。
骆衍寒站在路边,望着车子里的意凉,这是她在受伤以后第一次直视着他的脸,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在车子经过他时定在他脸上,两人就这么无言的互相凝视着,直到车子越驶越远。
之后陆续从一些人口中得到时意凉的消息,知道她进了孤儿院,没几年又传出了孤儿院好像又把她转送到另一家孤儿院……反正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只有几次在人们谈起那个混血女人跟她的小孩的可怜故事时,会跟着提几句时意凉的事,但是之后知道的人越来越少,她就像是跟着那屋子和她的母亲一起烧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散得无影无踪。
奇怪的是她的影子却在骆衍寒心里占去了一个小区域,他总是会梦见那个活像是被遗弃的真人洋女圭女圭,就那么无依却又呆滞的站在自己面前,让他不知道该伸出手还是转身走掉,他觉得自己总是和她一样,只是站在那儿望着她那失了焦的大眼睛,一动也不动的,就这么对峙着直到醒来。
怪的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明明是骆正阳比较用功,可是考上榜首的却是骆衍寒,高中是如此,大学也是这样,一路混了三年的高中,几次在被当边缘掠过的骆衍寒竟然进了最好的学府,而骆正阳表现也不差,但怎么说也没有骆衍寒来得让人意外,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念了师院,接着当兵、退伍,回老家附近的学校为人师表。
而骆衍寒则是一路念上了研究所。
骆医生虽然对这儿子感到头痛不已,但是这儿子在某方面的表现又让他感到惊喜,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这孩子没变坏就好,在台北给他买了间小套房,放任这头痛人物在台北自生自灭。
会用上自生自灭这话也是因为骆衍寒的经济能力比他想像的好,虽然房子是他买给儿子的,可是他之所以那么做却是因为骆衍寒从不向他开口要钱,上了大学以后他就开始自食其力,骆医生的妻子对骆衍寒本来就不满,毕竟他是骆医生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子,而且骆衍寒在考试当中几次以优异表现击败了她儿子,更是让她气不过。
索性眼不见为净,要他在台北就别回去了!
而骆医生偷偷以衍寒的名义买下那房子,也算是他唯一对这个儿子有了些为人父的表示,既然妻子不喜欢衍寒,那就这么吧!他也不敢指望两方能和睦共处多久,衍寒如果不回家,他这做父亲的也没话说,只要家里不要再有纷争就行了。
骆衍寒并不在乎那个家起了什么变化,对于那个家他也没有多大的牵挂,骆太太并不喜欢他是个事实,他从小就极力的使坏,以为可以多得一些关心,但是到头来除了挨打以外,再也没有别的。
骆正阳的那份永远比他的好,他像是个永远讨不了父母欢心的坏孩子,离开那个家念书对他来说是最愉快的事,而他除了考上好一点的学校以外,似乎也没别的方式了,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挫折,他一路的过关斩将,就这么离开了那个小镇,远离了他所有的不偷快来源。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人生的际遇会是这么奇妙,在他研究所毕业等当兵的这段期间,他梦里的洋女圭女圭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