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世界的男人都是自大又愚蠢的猪!”吧台边,倏然响起的高亢女声打破原本宁静慵懒的气氛。
听见她慷慨激昂的怒吼,正在清洗杯子的阿珑动作微僵,聪明地转身当作没有听见。
海蓝姐只是在发泄情绪,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吐出心中怨气后觉得心情畅快许多,童海蓝放下酒杯,微醺的美眸眯成一条线。“阿珑,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她寻求旁人的支持。
阿珑嘴角不自觉抽搐一下,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决定暂时忘记自己也是男儿身,是她口中自大又愚蠢的猪。“海蓝姐说得对,全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都应该滚回学校再教育,对吧?”童海蓝又问。
“嗯,他们都应该滚回学校再教育。”他再次昧着良心附和。
“阿珑,你真是个好孩子。”听见他令人满意的回答,童海蓝绽开迷人耀眼的笑容,和方才的杀气万千有天壤之别,她推出手边的空酒杯。“我还要一杯Taquilabomb。”
“海蓝姐,这已经是第五杯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吗?”看了眼吧台上的空酒杯,再抬眸看向粉颊酡红的童海蓝,阿珑不禁关心的问。
听见“上班”两个字,童海蓝绝美的笑颜瞬间垮下,取而代之的是种咬牙切齿的神情。
上班?!她明天当然要上班,不管是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周末、过年,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只要她一睁开眼就是工作,就算重病吊着点滴爬也得爬过去,谁教猪头总经理朱能家给她的恐怖工作量足以压死一头牛,把她当成千年不坏的机器人来操,还不用定期进厂送修保养。
她热爱她的工作,但是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休过假了,洗衣篮里待洗的脏衣服堆积如山,碗槽中像比萨塔的碗筷她根本不敢看,更别提她很久没有打扫屋子,家具布满一层灰,她的狗窝简直和废墟没两样。
她──童海蓝,今年二十八岁,正一步步迈向让女人闻之色变的熟女阶段,上头的兄姐们早已儿女成群,家里只剩下她这个小孩,而她那思想保守的娘亲有事没事就会来电关切,提醒她若再找不到对象,就要带着相簿亲自北上让她挑个好丈夫。
当然,撇开不顺遂的感情生活不谈,她的工作能力倒是可圈可点,从学校毕业后,她在短短的六年内即爬上知名托斯卡尼大饭店业务经理的位置,这是罕有的奇迹、特殊的荣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满脑子浆糊、有严重男女歧视的朱总经理,偏偏就爱挑她毛病,每天都等着她出糗下台……
正如昨天傍晚时分,猪头总经理再次趾高气昂的把她叫进办公室,以一贯用鼻孔看人的姿态同她说话──
“童经理,美亚信息的高老板你也认识,他向来是我们上海餐厅的老主顾。方才我接到高老板的来电,他明天晚上打算和一些外国朋友过来用餐,菜色由我们搭配,价格不是问题,你得用心准备,好好帮托斯卡尼打响知名度,千万别丢人啊!”
“没有问题,请问要准备几人份的餐点?”她也用一贯职业化笑颜回应。
“也没多少人,”朱能家小到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露出令人厌恶的得意光芒,看戏的心态显而易见。“你准备十五桌就够了。”
童海蓝清楚听见额上某根青筋不幸断裂的声音。
十五桌哪!不是十五份、十五人,而是十五桌耶!最近是结婚旺季,光是腾出场地就快让她抓狂!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百分之百的确定。
自从她升任经理以来,他就不断找她麻烦,在他那颗未开化的脑袋里,始终不能理解一个女人怎有资格坐拥经理的高阶位置?!所以他的终极目标就是把她降下去当个小服务生。
幸好她童海蓝美丽聪慧手腕佳,和猪头总经理玩游戏也玩出心得来了,就算时间紧迫,仍是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气黑朱能家那张猪公脸。
“阿珑,我的Taquilabomb呢?”一想到猪头总经理闷到爆的脸,她突然一阵龙心大悦,粲笑如花。
“海蓝姐,Taquilabomb。”阿珑将酒放在吧台前,他早已习惯她面部表情瞬息万千,若换作别人,应该早承受不住吧!
一口气喝完第六杯Taquilabomb,童海蓝不禁发出满足的叹息,她没有其它嗜好,就是偶尔来DarkBar小酌几杯,与善解人意的小男生阿珑聊聊天,这样才能让她感觉活在世上还是开心的。
今日是托斯卡尼大饭店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天。
先是预定中午在玫瑰厅结婚的新娘演出落跑新娘的戏码,吓坏所有宾客和饭店人员;再来是下午三点记者会预定场地出现强碰,和高米科技的午茶餐叙重叠,接着晚上百宴厅的盛大欢迎会也临时取消了,改为隔天举行。
最最夸张的是,托斯卡尼大饭店少东在度假中心投资计划会议前十分钟突然闹失踪,留下一群傻眼的高层人员。
总而言之,托斯卡尼最兵荒马乱的一天,总是要有人当出气筒、受气包,背下黑锅做了结,而这个出气筒、受气包的最佳人选当然是──
“童经理,张小兰不是你们业务部的人吗?连安排场地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能出错,你们业务部到底是干什么吃饭?你又是怎么带人的?我们是服务业哪!传出去还能听吗?”总经理朱能家怒冲冲的质问,以鼻子为中心,鼻尖到额头为半径,可画成圆的大饼脸因愤怒而涨成猪肝色。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注意。”身为业务部经理的童海蓝低头道歉,当然明白好不容易抓到小辫子的猪头总经理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当然是你的错,不然是我的错吗?”朱能家怒哼,想起早上被责骂的窝囊气就想找个人发泄。“所以说女人成不了大器,败事倒很行!真搞不懂当初上头怎么会让你升做业务经理,简直自掘坟墓。”
额上青筋微微暴跳,紧盯住自己鞋尖的童海蓝在心中默数到十,以免冲动地跳起来给他一拳。
的确,因为张小兰的一时疏忽造成严重失误,有损饭店的形象,她承认是她的不对,有过错欢迎指正,但这和她是男是女一点关系都没有,无奈猪头总经理的性别歧视已到达巅峰,自从她升任业务部经理开始,她俨然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女人就去端端盘子,安安分分地站在大厅招呼客人,决策性的东西交给男人就行了,别出来丢人现眼,自己丢人没关系,千万别丢我们饭店的脸……”朱能家越骂越顺口,不忘冷嘲热讽。
“总经理说的是,请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必须先处理高米科技的场地。”忍、忍、忍,童海蓝硬逼自己挤出笑容,就算忍字头上那把刀已经快劈到她脖子上,她还是得忍。
职场上的性别歧视并不稀奇,算她命比较不好,在思想未开化的原始人手底下做事。
原始人哪——为什么还不滚回他的史前时代去!
“既然如此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点去办,别老是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朱能家趾高气昂地轻哼。
“……”她何时让他收拾烂摊子了?他说的话真可笑。
童海蓝朝朱能家微微欠身,面无表情的转身闪人。
既然嘴巴长在他身上,就任他继续去碎碎念吧!
“少爷,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秦特助惊恐的声音,尚桀勋薄唇微勾,已经可以想象他欲哭无泪的神情。“我说尚少爷、尚公子、尚大人,你别吓我吧!大家还在会议室等你啊!”
“就让他们等吧!我快要烦死了,我要去度假!”尚桀勋拉松领结,将月兑下的西装外套随手往石栏上一扔,漂亮的黑眸睇向长廊外的蓝天。
今天天气果然很好,何必整天闷在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头,去海边度假多好!念头才在转,他彷佛已经闻到咸咸的海水味。
让他想想要到哪儿好呢?波拉波拉岛不错,南太平洋的珍珠哪!
“少爷,你别吓我了,你这一走,我怎么跟尚总裁交代呢?”电话另一头的秦特助快要哭出来了。
“既然不能交代就别交代了,”尚桀勋语调轻快。“反正所有的细节你们早已决定,只不过差我签字盖章而已,要不,你帮我签吧!”
“你这不是存心拿我开玩笑吗?我拿什么签?又凭什么签?”秦特助当场黑了半张脸。
“总而言之我不回去了,那边你们自己看着办。”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与其留下来面对震怒的尚总裁,倒不如跟着主子一块儿去浪迹天涯。
早知道他的小主子不好伺候,太年轻、玩心太重、恃才傲物,需要有人电电他才能让他觉悟,但是──
但是负责把尚桀勋电得亮晶晶的人绝对不会是他,他只是个领薪水的小ㄎㄚ罢了。
“少爷,你要到哪儿去?”没听见他回答,秦特助急问。
“就说要出国度假,”尚桀勋皱眉,开始觉得秦特助很烦,唠唠叨叨的像个小老太婆。“秦特助,你甭问了,我不会带你去。”
“你不会想把我丢下吧?总裁吩咐无论你去哪儿,我都得好好跟着。”以免他一去不回。
“秦特助,你真烦耶!我说不会带你去就是不带你去。”老爸怎么塞了只跟屁虫给他,啧!
“不行,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秦特助比牛还固执。
哇咧!他想扁人了!
“秦特助,我要挂电话了,想到再打给你。”尚桀勋掏掏耳朵,迫不及待地丢下他的忠仆。
“等等等!”秦特助的连三等及时阻止他挂电话,“少爷,如果你不带我去,我敢保证你哪里都去不了。”他壮起胆子说。
哟!看来他可怜兮兮的小忠仆是向天借胆了,居然敢威胁他。
“你说,我为什么哪里都去不了?”像是被勾起兴趣,尚桀勋语气闲凉地反问。
“因为你所有的证件包括护照都在我这里,如果你想去波拉波拉岛的话,非得带我去不可。”被玩久了也是会开窍的,秦特助这回早有先见之明,料到尚主子会闹失踪。
闻言,尚桀勋沉默下来,唇边的笑容微敛。
好小子,居然给他来这招!没有护照,哪来的波拉波拉岛?!
“少爷,你还在吗?”话筒里是窒人的沉默,秦特助小心翼翼地问。
“秦特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威胁我?”他语气极冷。
“我是不得已的。”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你盗窃罪吗?”尚桀勋脸色一沉,阴森森地问。
“我知道,我甘愿,如果你要告我的话,你也不能离开,这样一来我的牺牲也有代价了。”秦特助一副很悲壮的回答。
哎哎哎!真是忠仆啊!秦特助肯豁出去到这种地步,他还没那么狠心当坏人。
现在可怎么办呢?尚桀勋大手爬梳过浓密的黑发,脚下焦躁地踩着拍子。
他想出去散心,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没理由带个人跟在后面碍手碍脚。
罢了、罢了,没证件护照就算了,也不是说非得去波拉波拉岛不可。
再见了,他可爱的比基尼辣妹们;再见了,他亲爱的碧海蓝天……该死的!他真的好想去波拉波拉岛啊!
这笔帐他会牢牢记住的。
“秦特助。”心里有了决定,尚桀勋开口。
“有!”
“我想了想,终于决定──”
“决定要带我去波拉波拉岛吗?”秦特助眼睛一亮,彷佛看见一丝曙光。
“不是,我决定跟你说拜拜。”喀一声,收线,拔出手机里的SIM卡丢入上衣口袋,尚桀勋大摇大摆地穿过托斯卡尼大饭店最有名的玫瑰长廊。
好吧!既然没证件、没波拉波拉岛,他就先当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吧!无论当什么都好,就是不回去当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珊咪,我知道你很紧张,结婚前都是这样,每个女人多少都会有婚前恐惧症,你不相信他,总要相信你自己啊!”童海蓝有些头疼的挤出笑容,好声劝慰眼前哭得稀哩哗啦的新娘。
她很忙,她只是要去凤朝厅看场地能不能塞得下高米科技的午茶餐叙,虽然凤朝厅是小了点,但是勉强挤一挤应该不成问题,谁知道却在半途发现全饭店都找不到人的落跑新娘。
一想到要把哭得很惨的小新娘劝回去,一时间她的头彷佛更痛了。
“可是我好怕呀!如果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怎么办?如果我嫁给他后才发现我的真命天子不是他,那要怎么办?”珊咪紧张兮兮地握住她的手,完全陷入自己所想象的恐惧里,美美的新娘妆全给哭花了。
“珊咪……”
“我不想嫁,真的不想嫁呀!”害怕的情绪近乎歇斯底里,珊咪不安地走来走去。“有没有办法取消这场婚礼?我不想嫁。”
“珊咪,你先冷静下来,”童海蓝的手牢牢反握住她的,温暖的掌心给她安定的力量。“回想他对你的好、他给你的承诺,还有你答应嫁给他时的幸福感受──”话到舌尖猛然顿住,一道原以为早已被她忘记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会疼你、让你,舍不得你哭,爱你直到最后……
呵!话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背弃她了。童海蓝敛下美眸,甩开这段不愉快的回忆。
男人的话听听就好。浓情蜜意时百般疼爱,厌倦时是无法想象的残酷无情。
“他对我挺不错,交往三年来不曾大声对我说过话,总是很有耐心的哄我。”激动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珊咪吸了吸鼻子。
“这就对了,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欢你,就不会哄你了。”
“是这样吗?”珊咪还是不确定。
“当然,一辈子是很长的时间,对一辈子的承诺谁都会感到不安、害怕,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所爱的人,要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童海蓝轻声说道。
“你也有过相同的经验?”眨着红肿的美眸,珊咪狐疑地反问。
现在的年轻女孩问起话来还真是直接,有点让人无法招架。
“……我没有你那么幸运,虽然曾经差一步就要踏进礼堂,最后却发现事实是残酷的,但是我不会因此却步不前,更发誓要得到幸福。”童海蓝笑容满面,将心中的遗憾隐藏得很好。
她不要为此感到自卑难受,做错事的人不是她,背弃的人也不是她,她当然要比“他”幸福。
“可是……”
“别再可是,幸福是不等人的,你现在不快点回去,别到时才后悔莫及。”童海蓝帮她把掉落的发丝塞入耳后,并擦去她颊上脏污的泪痕。“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
不远处,雪白的玫瑰长廊边高大俊逸的男子一跃而下,童海蓝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全进了他的耳,他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漂亮弧度。
更发誓要得到幸福!
不知怎么回事,这句话他听在耳里就是有种莫名的震撼,或许她认真的人生态度和他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吧?对凡事无所谓的他来说,他无法体会。
和珊咪双双站在大石子步道上,金色阳光在童海蓝身上映出一圈耀眼的光晕,美丽的脸庞、雪白的颈项、优美的锁骨,有别于年轻女子的稚女敕,她身上散发出成熟女子特有的聪慧及魅力。
尚桀勋眯细黑眸,如此美丽的女子害他不禁一时心跳怦怦、蠢蠢欲动,其实成熟型的美女他也很喜欢。
应该说只要是美女他都喜欢。
“小朋友!过来这里。”忽地,尚桀勋发现童海蓝正皱眉对他说话。
小朋友?!该不会是在说他吧!
尚桀勋左右看了看,确定周遭无人后,他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当然是你,你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服装仪容不整?”童海蓝拧起秀眉,不满意地打量他随性的穿着,而后才注意到他深刻俊美的五官。
好漂亮的男生!
“我……我是中途休息偷溜出来的。”尚桀勋笑容灿灿地回答,典型的阳光男孩。
原来她把他误认为在饭店里工作的服务生啊!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大家都只知道尚总裁的独子尚桀勋最近学成归国,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谁教他失踪的时间比出现的时间多呢!
“年纪轻轻就学会偷懒,”童海蓝碍于珊咪在场不好意思太过责备,她美眸微瞪。“帮我带这位小姐回玫瑰厅。”
回玫瑰厅?!他好不容易才溜出来,没理由再自投罗网吧?更何况……
他回国尚未满月,饭店又那么大,他哪知道玫瑰厅在哪个鬼地方!
“遵命。”伤脑筋的模模鼻子,尚桀勋脑子里开始盘算月兑身之道。
早知道他就不贪看美女了,这下子多糟糕,要是半路被爱哭、爱跟路的秦特助堵到人,肯定没完没了。
心底已经认定他是饭店的新进员工,童海蓝并没有多想,急着帮高米科技腾出场地,于是往另一头快步离开。“珊咪就交给你了。”
哎!原来她要先闪人呀!看样子老天还没有放弃他,害他白担心一场。
“美女姐姐慢走。”开心地瞥了童海蓝纤丽的背影一眼,尚桀勋笑弯了黑眸,心情愉悦地转身面对哭得很惨的小新娘。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全听见了,你好像不想嫁?”
“嗯。”珊咪委屈地瘪嘴,点点头。
没办法,她真的会怕嘛!她才二十岁,还没有心理准备和另一个男人白头偕老。
“你可要想清楚,你真的不想嫁吗?”尚桀勋笑咪咪地确认。
“不想嫁也没有办法,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又害怕又无奈,珊咪的泪眼看就要落下。
“你别哭,我最见不得美女哭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嫁,事情很容易办。”尚桀勋双手插入裤袋中,明明语气轻佻,听在耳里却有种莫名的信服力。
“嗄?”听见他这么说,珊咪吃惊地睁圆泪汪汪的美眸。
“既然不想嫁就别嫁,何必将开心的喜事弄得可怜兮兮?”尚桀勋朝她伸出宽厚的大掌。“倘若你真想逃出这桩婚姻,我可以带你离开。”比起带她回玫瑰厅,带她逃出托斯卡尼大饭店会容易得多。
“但是……但是爸妈他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珊咪还在犹豫。
“机会只有一次,这是你的人生,命运掌握在你手上。”尚桀勋挑眉。
这是你的人生,命运掌握在你手上。这句话在珊咪心底激起不小的涟漪。
的确,她未婚夫对她很好,她爸妈也对他很满意,但是她似乎没有心动的感觉,她不要下半辈子都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
“我跟你走。”珊咪牙一咬,将小手放入他的大掌里。
“恭喜你终于做出决定,那我们一块儿走吧!”尚桀勋朝她灿烂一笑。
美女姐姐,真抱歉,我把小新娘带走啰!
“什么?珊咪没有回来?”玫瑰厅里传来童海蓝异常吃惊的声音,她错愕地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
可是她明明……
当她好不容易找到适合高米科技午茶餐叙的场地,还特别赶回来关心珊咪的婚礼进行状况,没想到她人都回来了,新娘却不知去向。
她明明交代那男孩把珊咪安全带回来的呀!
“霍主任,饭店最近是否有新进员工,约莫一百八十公分,浓眉大眼、五官深刻的男孩子?”童海蓝连忙询问霍主任。
“没有,最近没有任何新进员工。”霍主任严肃地摇了摇头。
眼看新娘家人全用狐疑的眼光看她,童海蓝面色微白,乏力地坐下来。
怪了,她明明把珊咪交给他,他若不是饭店员工,那她到底把珊咪托给谁?!
“童经理,现在怎么办?要调人事资料出来看吗?”霍主任低声问。
“不用,我相信你。”童海蓝太阳穴狠狠抽痛。今天一定是十三号星期五,所以才会同时发生这么多倒霉事!
“那现在……”
“现在只好取消婚礼了。”童海蓝无力地回答,玉手悄悄紧握成拳。
若再被她遇见那个臭小子,肯定要狠狠扁他一顿!
房门外,秦特助正贴着门板偷听里头的对话,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尚桀勋随手扔下的西装外套。
不用猜,拐走新娘子的绝对是他家率性而为的主子,也只有他会做出这种不顾后果的蠢事!
亲爱的尚主子呀!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别丢下他一个人啊!
熄灭店内最后一盏灯,阿珑一把抄起吧台上的车钥匙,正想回家好好补眠,外头却响起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三更半夜会用这种吓死人的敲门法,通常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阿珑拉开铁门,果然看见久违的笑颜。他先是愣了下,旋即笑眯眯地上前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阿珑用力拍拍他结实的臂膀,笑问。
“回来两个星期了,”尚桀勋很无所谓的耸肩,“但是一直被老爸关在饭店里,想找个机会出门都不行。”
“既然不行,为什么这种时间你会出现在这里?”阿珑皱眉。
“你猜啰!”尚桀勋长腿一跨踏进店内。“哎!原来我投资的酒吧长这副德行,我总算看到了。”
“就是这副德行!”不用猜,这小子肯定是偷溜出来的,看来他随心所欲的性子还是没改。
“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珊咪。”尚桀勋高大的身子微侧,一名身着白纱礼服的娇小女子害羞地和阿珑打招呼。“珊咪,这位是我的好友江珑智。”
“呃,你好。”一看见她,阿珑表情瞬间僵住,频频对桀勋使眼色,要他到一旁说话。
“怎么啦?”桀勋不明白地皱眉。
“你该不会私定终身了吧?”阿珑头疼欲裂。
早知道这小子没什么不敢做的事,但未经尚伯父同意就结婚可是件大事,再怎么说他也是托斯卡尼大饭店未来的继承人,那可是全球超过五十家连锁饭店的大企业啊!
“当然不是,”桀勋啼笑皆非地瞅着他,随意找个沙发落坐,长腿舒适地交迭。“因为她突然想清楚不想结婚,我顺手就把她从饭店里给带出来了。”
阿珑不禁当场黑了半边脸。
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尚桀勋的行事作风异于常人?新娘子是可以“顺手”带出来的吗?
这种事在古代称作抢亲,很可能让两家人为此拼死血战,他到底懂不懂事情有多严重啊?有时候他真想剖开尚桀勋的脑袋,看他到底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阿珑大哥,我真的没地方可以去,只能麻烦你了。”珊咪泪眼汪汪地朝他鞠躬拜托,可怜无助的娇软嗓音能让硬汉也成绕指柔。
“这……”
“我这边是没问题,但毕竟阿珑才是这间酒吧的真正老板,他才能决定是否要收留你,或是要狠心赶你出去吹风受冻、流落街头。”尚桀勋掏掏耳朵,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听说这一带最近治安不太好,常有变态怪叔叔出没,不知道是真的吗?”
“阿珑大哥──”珊咪一听,更是可怜兮兮地拜托。
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尚桀勋一眼,被他这么一说,他能不收留吗?他又不是没血没眼泪的人。
都怪他!没事干嘛“顺手”带个新娘回来!
“你留下来吧!酒吧二楼有干净的房间,你可以先住下来,但是别忘了跟家人联络,他们会担心的。”事已至此,阿珑只好答应。
“谢谢你,阿珑大哥,我可以帮忙你做很多事。”珊咪开心地道谢,泪汪汪的美眸让阿珑看得心头一跳。
“珑智,那我呢?”坐在一旁很无聊的尚桀勋笑颜灿灿地问。
“你干嘛?”阿珑眯细眼,戒备地反问。
“那我怎么办?你总不能重色轻友,厚此薄彼呀!我也能帮你很多忙。”桀勋嘿嘿笑。
“你也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想留当然可以留下。”阿珑没好气的嘀咕。
帮忙?!他可不敢想,只要他别招惹麻烦、招蜂引蝶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