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能挖出晶城科技总裁HenryHan的大八卦,我不仅年终奖金多发他三个月的薪水,还升他职等,让他当副总编……你们要多用心,别让我失望。”
当着全体员工的面,鲜少露面的杂志社大老板大手笔的允诺奖励,还激励人心,让底下的小狗仔拚死拚活,争取殊荣。
原本方芊伦不想跟同事抢这根狗骨头,她手中可追踪的八卦报导多不可数,犯不着跟他们争得头破血流。
可是野心勃勃的前男友一脸自信的睨她,大言不惭要她重回他怀抱,说他一定会把HenryHan不为人知的隐私查到手,到时她就归他所管,叫她识相点,别使性子。
气不过的方芊伦用力踩过他的鞋面,不肯认输的接下战书,大有跟他一别苗头的意味。
“红线村,你确定?”
根据来自在美国修企管的高中同学线报,目前晶城科技总裁并未坐镇总公司,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的来到蕞尔小岛。
更叫人意外的,他的目的地居然是她小时候住过的村落。
先不论这消息是否正确,只要有一点线索就不能放过,她绝不便宜那个搞劈腿还想吃回头草的下流男人。
再说,也有好些日子没回来看看拉拔她到国中的外婆,正好赖着外婆多煮两道古早味菜肴,祭祭贪吃的五脏庙。
“什么,要我替你收惊?”瞠大眼看着平日在月老庙帮人收惊的外婆,方芊伦一脸的惊吓。她看起来还比较需要收惊吧?
“不是替我收惊,是帮我虔诚的信徒安安神、定定心,让三魂七魄回归原位,元神不走失。”
乌丝中夹杂着几撮白发的老妇人手拿着黄符,没好气的睨了外孙女一眼,因为早年老伴卖车轮饼为生,所以村里的人都喊她一声车轮嬷仔。
她讪然,非常想逃出外婆的厉眸下。“外婆,你是不是病胡涂了,随便拉个人算数,我可不是二舅的女儿小香,我是小伦。”
别说收惊了,她连香怎么拿才算正确也不晓得,叫她代替,无异是在欺骗社会大众嘛。
“我只是感冒……咳!咳……喉咙不舒服,不是老眼昏花,叫你做你就做,哪来一堆废话。”要不是医生要她多休息,少用发炎的喉咙说话,哪轮得到她丢人现眼。
“可我什么也不会……”若是收惊仪式没做全,反而吓出人家一身病,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车轮嬷仔人是老了,可手脚灵活得很,一巴掌往外孙女的后脑勺打下去。“听我念了二十几年还学不到皮毛,你这脑袋装的是浆糊呀!”
“哇!外婆,你的手劲还是一样强而有力,打得我头壳开花了啦!”噢!真疼,明明瘦得皮包骨,打人照样皮痛肉疼。
“少扮鬼脸,快给我过来,我念一句你背一句,不许偷懒。”这丫头真是长不大,皮得要命。
“外婆……”她苦着一张脸,一直摇头。
方芊伦死也不肯代外婆出征,可惜她因为父母忙碌从小就是外婆带大的,对于对方的敬畏大过父母,即使她是慈蔼和善的老人家。
数理不好的她擅长背书,因此外婆要她背的经文并不成问题,难在她没胆子欺神,假扮神的使者。
当第一个抱着女儿来收惊的母亲一坐上长板凳,在外婆威胁的瞪视下,她只得硬着头皮上阵,依着记忆中的印象,先烧符,再含一口符水喷向收惊者,口中念念有词。
她真的心虚不已,很怕搞垮外婆这张铁招牌,越念越大声用来壮胆。
原以为就那么一千零一个,谁知一过中午,村民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了,有的是到庙埕的老树下棋,有的三、五成群在庙前聊天,有一大半的人则排队等收惊。
不会吧!乡下人不都是早睡早起身体好,怎么会这个喊腰酸背痛,那个说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人自称吃喜酒被冲煞,双肩挺不直。
这……呜!算了、算了,不怕死就来吧!虽然她也常怀疑外婆随口念两句骗骗香油钱。
方芊伦有模有样的念着除邪收魂的咒文,手拿铜钱和盐巴做驱邪动作,三炷清香夹在中指与无名指中间,朝收惊的人头顶来回绕了三圈。
一旁的车轮嬷仔看得不是很满意,认为外孙女不够专心,不时出言指正,让她更有乩婆的架式。
“茶杯消毒了吗?你一口、我一口不会传染口蹄疫吗?”黑的纸放在茶水里未免太脏了,没其它的杯子可装吗?
蓦地一道讶异的男声扬起,正在“作法”的方芊伦没想到会有这么白目的人入庙,含在嘴里的符水噗地喷向正襟危坐的阿伯。
“什么口蹄疫,你有没有常识,人与人接触不会传染口蹄疫,猪才会得病。”
蹄科动物之间的传染不传人,又不是禽流感。
“喂!你干么骂我猪,口蹄疫每一个人都曾得过,我就不信你没发烧,咳嗽,流鼻水过。”莫名其妙的女人,一见面就乱骂一通。
“发烧,咳嗽,流鼻水是感冒的症状,才不是什么口蹄疫……等等,你看来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啊!你是那个中文超烂的鼻血男。”
一提到鼻血,朗目倏地一眯的韩翔叡也认出她是谁。“机场的帽子女。”
“是冒失吧!你的中文还是一样的烂,没点长进。”又是一个外黄内白的ABC,中文能力差到叫人笑掉大牙。
“我的英语比你好。”他还擅长德,法,义,西班牙语。
“喂!不能这么比啦!你是香蕉耶!当然比土生土长的番薯仔流利。”哪天她出国待个三,五年,绝对不比他差到哪里。
“香蕉?”是什么意思,她要请他吃一根一根剥皮的水果吗?
十一岁就出国的韩翔叡对国语一向不拿手,他拿高分科目多半是数理,其他如社会、生活与伦理这类死背的课业,大都低空掠过。
而且在国外,他的同学、老师、朋友和邻居全以英语交谈,用不到中文反而生疏了。
久而久之,英语成了他的主要沟通语言,日渐怠忽的母语,除了偶尔和爷爷女乃女乃说上几句外,基本上都忘得差不多了。
“是指你长得像东方人,可是内在已经洋化了,不中不西,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来自哪里。”方芊伦无意讽刺,只是照实解释。
“我知道,我以前就住……”红线村。
反应慢半拍的韩翔叡也听不出“香蕉”一词带着贬损意味,他对时下年轻人的流行用语一窍不通。
给他一部电脑,他可以很快写出一组令人惊艳的程式,可是一谈到与人相处,他马上退化十岁,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鸡同鸭讲的常表错情。
“车轮嬷仔——查某孙,我是来收惊的,你不要顾着跟男朋友逗嘴鼓。”他肩膀重得要命……。
“阿财伯,他不是我男朋友啦!”误会大了。
“哎呀!免怕洗,他缘投,你古锥,嘟嘟好啦!我们等喝喜酒等很多年了。”
查某囡仔面皮薄,一说面就红了。
闽南语对韩翔叡而言,他接触过,但不是很熟悉,有些听得懂,有些不解其意。
“他说逗嘴鼓是什么意思,什么又叫嘟嘟好?”有听没有懂。
方芊伦没好气地横送一眼。“和你没关系,哪边凉快哪边待。”
“这里没冷气哪会凉快……”真寒酸,连张像样的沙发也没有,只有几块木板钉成的四脚板凳。
晕倒,他在耍白痴吗?“人来人往的庙里哪有冷气,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天啦!哪来的天兵,居然说出这么没知识的话,庙门大开怎么装冷气,难道要像一一装上透明玻璃,一有信徒入庙自动喊“欢迎光临。”
“我……”说句老实话,韩翔叡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而来,事实上,他是被表舅押来的。
“我这外孙笨笨的,最近不管做什么事都不顺利,所以我带他来收惊,看是不是煞到什么?”有拜有保佑,无病强身也好。
“村长伯,你也来了呀!”真热闹,大伙是一块约好来看她出糗是吧!
“呵呵,小伦,你越大越漂亮,村长伯都快认不出你了。”村长沈助本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和善样。
才怪,她从小到大没变过,除了长高了十五公分。“村长伯,你确定他要收惊?”
“嗯、嗯!没错,他刚要出门时还差点被狗咬呢!老许家的大黑一向很乖,可是一见他就吠个不停,牙口一张就想啃他小腿。”准是被什么给缠上,诸事不顺。
“唔!那他还真倒楣……”许家的德国狼犬高大威猛,可好死不死是一只胆小狗,只要跺跺脚,马上吓得夹着尾巴溜回狗屋。
方芊伦憋笑的微露同情,她先替阿财伯定定神,用盖有神印的金纸往他胸口贴拍两下,然后学外婆常做的手势,以拇指盖上他眉心,完工。
接着她又陆陆续续的替几个人收惊,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一解决疑难杂症。
乡下人家十分质朴,不像都市人凡事争先恐后,他们安静的等待,偶尔闲话家常,没人因为久候而发出不耐的抱怨。
除了坐立难安的韩翔叡。
“我先说明白,我绝不喝满是细菌的口腔。”太脏了,上面还浮着黑黑的纸。
“是口水,不是口腔。”想“喝”她的口腔,她还不肯呢!那是她男朋友的权利。
一想到“男朋友”,方芊伦的表情略微难看。那个做错事死不悔改的混帐还敢跟好呛声,说大话要抢走她的独家新闻。
哼!真让他得逞了,她王牌八卦后也不用混了。
“我不管口腔还是口水,反正你不换一杯干净的蒸馏水,别想我会沾唇。”原则上,他一秒也待不下去,要不是表舅死拉活扯的压住他双肩,他一步也不愿意进庙。
韩翔叡是沈劝本的远房表亲,名义上要喊沈舒晨一声表姐,两家的关系很熟络,不因为韩家移民而显得生疏,有时村长夫妻俩兴致一来还会飞到美国,上韩家作客,顺便玩个几天。
“你这人很难伺候耶!收惊就是要用符水才见效,你看他们每个人都喝了,有谁吭过半声。”爱喝不喝,祝他一辈子霉运当头。
“那是他们无知。”谁都晓得煮开的水才能饮用,掺有杂质的污水易滋生病菌。
“……。”到底谁无知,他才是不懂装懂。方芊伦用力地一瞪,水盈眸子盛满无处发的怨气。“神明在前,你就不怕割你耳朵。”
“我不是三岁小孩子。”韩翔叡嘴上说不信,可是下意识的抚抚耳,仿佛很久以前也有人说过相似的话。
“可你的表现比三岁小孩子还不如,人家把符水当治病灵丹。”求神问佛不全是无稽之谈,许多昂贵的仪器检查不出原因的离奇病情,却往往能借由一种无形的力量获得改善,或是康复。
“那只能说村民所受的教育普遍不高,才会被神棍唬得一愣一愣的。”那叫心理作用,求个心安罢了。
“你说我是神棍,你这个不敬视神的香蕉芭乐,我代替神明惩罚你。”她恼怒的抽出香炉里的香,一大把焚香朝他比划。
“疯麻子,你别往我身上戳,要是戳伤了我你可赔不起。”韩翔叡中文程度实在烂到惨不忍睹,疯婆子也能被他硬是改了一个字。
一旁的车轮嬷仔看两人一来一往的斗嘴,竹藤子一拎就想往外孙女的小腿抽去,明明在收惊,她居然忘了后头还有人排队等着。
可她竹藤子还没能挥下,村长沈助本愉快的大笑声已经先一步响起,让两人为之一怔。
“你们的感情真好呀!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每次一玩在一块就好得叫人吃味,别人都插不上话呢!”
“小时候?”
“玩在一块……。”
跟她?
跟他?
“神明在前,你要是不帮我写作业,小心月老爷爷会割你耳朵。”
长相清秀的小男孩缩了缩脖子,信以为真的望向笑颜灿烂的神明。“可是老师说我不可以再帮你写作业,这是在害你。”
“胡说八道,让老师打我手心才是害我,你想看我被老师打是不是?”大声驳斥的小女生盛气凌人的睐去一眼,一副我说的才是对的凶恶样。
十岁的方芊伦足足比同年龄的韩翔叡高出一颗头,发育得头好壮壮、白白女敕女敕的,也比天生吃不胖的韩翔叡多出那么一点肉。
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女强男弱的姐弟,没人猜得出他们是同班同学,而且生日只差七天,都是在冬天出生的小孩。
依照规定,他们是虚岁八岁入学,所以是小学三年级,不过礼拜三和礼拜五下午不用上课,两小无猜相约溪边捉虾。
只是小男生的想法较为死板,老师的话跟圣旨一样伟大,他坚持要先做功课才能去玩,拗不过他的小女生只好拿出课本,把失物招领处的大桌子当成书桌,写起她最厉害的作文。
可是,她也只有国语赢人,一遇到数学题,小脸马上一皱,在数学习作簿上画青蛙。
反之,韩翔叡早就写完数学,他同样苦恼国语好难,太阳明明是红的,怎会像熟透的番茄呢?又不能吃。
“伦伦,数学真的很简单啦!你用五分之一加五分之一,再用一减掉算出来的数字,就是答案。”他很快地演练一遍,得出答案。
方芊伦嘟着嘴,仍是看不懂他的算法。“不管啦!你要帮我写作业,不然我以后都不跟你玩。”
“伦伦……”韩翔叡很紧张,生怕最好的朋友当真不理他。
“你要不要帮我?”她很凶的问道,用她肉肉的手指戳他额头。
他半是无奈,半是迫于她的婬威的点头。“好啦!好啦!就这一次喔!”
“嗯!叡叡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她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
小女生哪晓得什么男女有别,她是看爸妈老是肉麻的亲来亲去,有样学样地亲人。
“我也……呃!喜欢伦伦。”小男生脸蛋红通通的,偷亲她粉女敕的脸颊。
“叡叡,你觉不觉得月老爷爷的胡子太长了。”越看越不顺眼。
“有吗?”
鬼主意一大堆的方芊伦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她手长脚长的爬上供桌,拿了把剪刀剪掉月下老人过胸的白胡子,十分得意地咧嘴大笑。
不过她这鬼灵精一瞧见有人走近月老庙,马上动作敏捷的跳下桌,将月老爷爷的胡子塞入一头雾水的韩翔叡手中,快速的退离他三步远。
“夭寿喔!谁家的小孩这么缺德,居然也敢对神明不敬。”一定会天打雷劈啦!太不像话了。
“是他。”
方芊伦食指一比,韩翔叡当晚被罚不准吃晚饭,还被父亲罚写一百遍课文,手写到发肿,隔天没法子玩他最喜欢的躲避球。
诸如此类的事件层出不穷,每次都是顽皮得叫人头疼的方芊伦带头做坏事,遭殃的却总是反应慢半拍的韩翔叡,他挨罚的次数绝对不少于小同窗。
不过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好到两家大人都十分纳闷,性情差距甚大的两个孩子怎么没闹过脾气,始终维持纯真情谊。
那一年,台风来临的前夕,两名半大不小的小孩同时消失,全村忧心的四下寻找,以为他们不是被绑架了,便是走失了,没一个人敢入睡,漏夜呼喊小孩子的名字。
谁知次日清晨,两团灰头土脸的小泥人手牵手,从后山的防空洞走出来,笑嘻嘻的说去山洞探险,手里各捉了一只天牛和独角仙,兴奋莫名的逢人便献宝。
可想而知,这一次的下场非常凄惨,凄厉的哭声响遍红线村,挨板子的声音更是响彻云霄,让街坊邻居听了好笑又不忍。
“伦伦,这个送你。”小男生红着脸,送出生平第一件礼物。
“这是什么东西?”圆形的,扁扁的,上面还有花鸟图样。
“饼干盒。”他像说着秘密,声音又小又细,口水直淌。
“呃!我女乃女乃偷吃了好几块,还有爸爸也说很好吃,妈妈用手帕包了几块要送给朋友的小妹妹……”
“到底还有多少,要是连一块也没有,我一定扁死你!”方芊伦气呼呼的手擦腰,不想一口也没吃到。
“应该还有……”他怯生生的说道,不敢保证的看向鞋尖。
“我要吃饼干。”她任性的说着。
饼干盒盖得很紧,四只小手很用力的想要扳开,可是力气太小,扳了很久才掀开一点点。
不太有耐性的方芊伦干脆拿了块石头,敲出个凹陷,终于顺利的打开盒子。
“哇!有七片耶!你两片,我五片。”瞧,她不小气,见者有份。
分到少少两片的韩翔叡发出小小的疑惑。“为什么我只有两片。”
“因为你个子比较小呀!当然要吃少一点,不然你会胃痛。”外婆偷藏鸡腿时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她每次只能抢到一小口。
“可是你有五片,不公平。”要平均分配,不可以贪心。
方芊伦把大眼睛一瞪,再次戳他眉心。“饼干盒是你送我的对不对?”
“对。”他没多想的点头。
“那它就是属于我的。”
好像没错,脑筋不懂转弯的韩翔叡很直,顺着她的话又点点头。
“既然是我的,你跟我讲什么公平呀!我还好心分你两片耶!没有独吞。”她说得振振有词,条理分明。
“咦!”是这样吗?
“说谢谢,叡叡,老师说别人给你东西的时候,你要心存感谢。”她神气地抬起下巴,好不威风。
遭到误导的韩翔叡被她似是而非的话搞糊涂了,傻乎乎的张口道谢,“谢谢伦伦。”
“不客气。”她当真不客气,占人好处还理直气壮,让人觉得她很有义气。
小孩子的胃口很大,几片饼干很快吃光了。
静不下来的方芊伦又突发奇想,拉着内向的韩翔叡,两道小小的身影来到小学围墙,一个翻墙,一个钻狗洞,嘻嘻哈哈的走向校园内一棵好老好老的椿树。
“叡叡,我们来玩时空蛋的游戏。”
“时空蛋?”
“我们名自把喜欢的玩具放进饼干盒里,然后挖个洞埋起来,十年后再来挖出来。”一定很好玩。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离别在即,在韩翔叡满十一岁的那一年,他们被迫说再见。
“好呀!好呀!我要把我的小熊铅笔和故事书放进里面。”他兴匆匆的拍掌叫好,迫不及待的想把时空蛋埋入土里。
“还有,我们要各许一个愿望,不能让对方瞧见,等将来一起打开时,才可以知道愿望有没有实现。”不过,嘻嘻嘻,一定不会料到她会来偷看。
不懂事的年代,两个不识愁滋味的孩子分别从家里搬来最心爱的东西,一一放入圆弧状的饼干盒,以及用小信封装好的心愿纸条。
说是慎重,却有点滑稽,他们合力挖了个很深很深的洞,将饼干盒放进洞里,然后你一铲、我一铲的铲平覆盖,两只小猴子在上面又踩又跳的,还种上向日葵的种子作为记号。
他们以为会有很多时间可以相聚,可是在升上五年级的那年夏天,韩翔叡缺席了,他的座位空了。
而深埋地底的时空蛋也被人遗忘了……